64、第二周目(三十二)

南木有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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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温绵遇到问题的时候都想要去找小白质问,每次质问之后她就会有更多的问题。

    好极了。

    小白……到底是什么人?

    温绵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经过东林大学门口的时候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将车缓缓停在了校门口,按了按喇叭。

    袁真真看到了她的车显然有些惊喜,立即跑了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去哪?回家吗?我送你。”温绵对她笑道。

    “我回家。”袁真真弯弯眉眼坐进了车里,一脸惊喜:“没想到这么巧。”

    “看见你真是太好了,这几天我还在担心你,杀害宋湘梨的凶手到现在也没找到……”真真说到一半,脸上露出一抹忧虑:“你这些天身边没有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没有。”温绵摇摇头,“你呢?又来东林找裴教授么?谢家灭门的案子有进展了?”

    “有了一些。”袁真真微微点了点头:“裴教授分析对比了近几年各个地区的案件,发现那个凶手除了谢家之外,还有另外两起命案在身。”

    “都是灭门。”

    温绵听到这话,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这么狠?心理变态?”

    袁真真瑶瑶头:“裴教授说,凶手更像是在复仇。”

    “只是目前还未找到被害人之间的联系,所以也没办法佐证。”

    温绵道:“刑警之前不是也怀疑是谢家得罪了什么人么?”

    “大概是这样。”袁真真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挫败:“只是单凭侧写很难确定凶手,不过好在现在调查的方向基本已经定下来了,裴教授真的好厉害。”

    温绵再次看到了袁真真脸上露出的迷妹神情,忍不住揶揄道:“看来裴教授已经完全征服你了。你抱着的这一袋是什么?给偶像的慰问品被退回来了?”

    袁真真的手中正抱着一纸袋像是零食一样的东西,温绵故意开她的玩笑,却被她嗔怪的瞥了一眼。

    “什么啊,这都是裴教授的那些女学生送的,爱心手工饼干、甜点和巧克力什么,五月情人节不是刚过么,这些东西在他办公室里堆成了小山,没办法就让我带走一些,至少帮他解决掉一部分。”

    “裴教授帮我这么大忙,这么小的要求我怎么可能拒绝?看见你真是太好了,见者有份,帮我分担一半吧。”

    温绵将车在真真的家门口停好,不忘坚定拒绝道:“得了吧,我才不要呢。尹错那些粉丝的礼物就够受的了。”

    话音刚落,一块饼干就被袁真真塞进了温绵口中。猝不及防下,她赶紧伸手捏住被咬下的剩下一半,佯装控诉道:“真真你学坏了,怎么还搞突然袭击?”

    “怎么样?还挺好吃的吧?”真真也拿出了一块边吃边问道。

    温绵把剩下的半块吃完评价道:“还行,是单恋的味道。”

    袁真真哈哈笑了起来,把手中的饼干和两盒巧克力留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自己下了车,边合上车门边道:“那就拜托帮忙消化一下那些小女生的单恋吧。”

    温绵也跟着笑了起来,冲她摆摆手,启动了车子,后面保镖的两辆车紧随其后。

    口腔深处的黏膜传来微弱的灼烧感,因为太过微小温绵几乎没有察觉到,随后她的呼吸忽然加快了起来。

    视线开始模糊,身上的肌肉好像突然溶解了开来,毫无力气,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温绵下意识的想要去踩刹车,却觉得自己的脚沉重的像是失去了知觉。

    在撞上对面车辆之前,她只来的及看了一眼身侧副驾驶座位上摆放的那盒饼干。

    东林大学医学部附属第一医院。

    救护车呼啸而至,停在了急救中心的门口。

    “……左侧肱骨腓骨骨折。另外,口唇发绀,双肺呼吸音弱,有干鸣音,怀疑急性化学物中毒。”

    在黑暗中仿佛渐渐恢复了意识,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疼痛与难以呼吸的窒息感。温绵隐约听到有人在她的周围说话,朦胧的就像是从天边传来的声音。

    “能听见我说话么?”

    这个声音好熟悉……

    温绵感觉到有人似乎在拍打她的脸颊,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迷蒙中好像看见了一个根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脸。

    “徐……晏和?”呼吸面罩因为她的开口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现在不应该是在做游戏制作人吗……

    “你怎么……做……医生了?”

    从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患者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说不上的奇怪。

    这女的到底是谁?

    自己都快要死了,还有心情问他怎么做了医生?

    徐晏和心底没由来的腾起一股火气:“你刚刚接触了什么化学物,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中毒么?”

    再次问话的时候,对方已完全没了反应,徐晏和迅速翻开温绵的眼皮用瞳孔笔查看她的瞳孔对光的反应。

    “该死的,好不容易恢复意识说些什么废话。家属呢?没人知道患者接触了什么化学物么?

    正跟着平车跑的全是黑衣的保镖,一个个面面相觑,全都对着徐晏和摇头。

    “翟护士,你去找东林法医系帮忙进行紧急毒化分析。沈医生,你去把重症医学科的吴沛林主任叫来。其他人快点,准备抢救。”

    徐晏和一边指挥着一边把温绵推进了抢救室,处理外伤、插管、洗胃开始同时进行,但温绵的生命体征却在逐渐下降。

    来不及等待毒化分析的结果了。

    徐晏和侧头看着心电监护仪上变换的数字,紧紧皱起了眉头。

    回忆这些年他在临床毒理学上的研究,他决定赌上一把。

    “静脉注射10mg亚硝酸钠和80mg硫代硫酸钠。”

    正在固定的沈溪猛地抬起头来,激动道:“徐医生!”

    “毒化分析没出来!你这样……”

    “不然呢?我们在这里干瞪着眼,眼睁睁看着她咽气么?”徐晏和的语气毫不客气。

    “准备丙泊酚注射液和亚硝酸异戊酯。”

    “所有责任我一人来承担。”徐晏和瞪向一旁的护士,“还不快去,磨磨蹭蹭的生蛋么。”

    在静脉注射之后,解毒剂显然起到了作用,沈溪暗自庆幸的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真的是氰化物,难怪医院特地安排徐医生来接诊这个患者。

    急救中心的主任于律匆匆而入:“怎么样了?”

    沈溪瞅了瞅一直注视着心电监护仪,完全没有理会意思的徐晏和,对于律道:“车祸引发的出血情况已经止住,比较棘手的是化学物中毒问题,徐医生判断是氰.化.物,已注射解毒剂,患者情况较之前已有明显改善。”

    于律穿手术服的动作一顿,道:“晏和,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虽嘴上这样说着,语气里却没什么责备的意思。他边带无菌手套边道:“刚刚听说这位患者是温氏集团的大小姐,医院勒令中心一定要尽最大力量抢救。”

    于律走到抢救台前,徐晏和自动为他挪开了位置。

    之后重症医学科的主任吴沛林也到了抢救室,就在所有医生都以为温绵的生命体征平稳之后,忽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是室颤。”于律看了一眼监护仪,整个表情都肃穆了起来。

    徐晏和立即启动了除颤仪。

    “都让开。”于律道。

    徐晏和将除颤器放在了温绵的胸口,她的身体随着电击腾起,无力的像个破败的娃娃。

    除颤器移开,吴沛林立即接上胸外按压。

    心电监护仪上出现了一条直线。

    “于主任,心跳骤停!”沈溪慌张喊道。

    “准备肾上腺素。”于律立即喊道:“晏和!”

    吴佩林立即为徐晏和让出了位置。

    “200焦。”他冷脸对护士道。

    因为温绵的心跳骤停,抢救室一片兵荒马乱。

    四位医生轮番上阵进行心肺复苏,抢救了整整一个小时,却还是没能救回温绵。

    于律撑开了温绵的眼皮,用瞳孔笔照了照道:“瞳孔已经放大,沈医生,停下吧。”

    沈溪的额上全是汗水,缓缓停下了按压的动作,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刚想宣布死亡时间就被徐晏和粗暴的拉了开来:“让开!”

    沈溪诧异的看着满头是汗的徐晏和爬上了抢救台,直接跪在上面继续着胸外按压的动作。于律显然也有些惊讶,沈溪想说些什么,于律却对她摇了摇头。

    吴沛林面露了几分惋惜,静静退到了一旁。

    每分钟一百次,徐晏和独自一人坚持了整整四十分钟。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从水里刚捞上来一样,衣服全部都被汗水浸透了,连外面罩着的手术服上都是湿气,却依然执拗的不肯停下来。

    “徐医生……”沈溪似是再也忍不住了,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惶惶与不忍,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道:“没用了……放弃吧。”

    “皮髓质分界消失……”吴沛林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于律走到徐晏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猛然挺住了按压的动作。

    因为长时间跪在抢救台上,忽然的松懈让他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徐晏和沉默的从抢救台上下来,膝盖那里剧烈的疼痛着,他扶着床沿勉强站着,漠然道:“宣布死亡时间吧。”

    抢救室外全是刚刚那个死去女孩的家属,还有几个警察。

    于主任还在门口应付着那些生离死别的悲伤,给那些家属一些苍白无力的安慰。徐晏和被那些哭声吵得心烦意乱,偷偷溜走。

    下班时间已过,整个走廊都空荡荡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尽头的窗子投下无限拉长的影子,徐晏和微微猫着背,独自一人走在走廊里,那背影显得格外形单影只。

    太阳落山,一日结束,就像是有人注定要走,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挽留。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无力的靠在了冰冷的墙上,脱力般滑落在地,用手缓缓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有脚步声轻轻传来,与那些遥远的哭声混在了一起。

    沈溪在徐晏和的身前停了下来。

    “徐医生,主任让我来看看你。”

    “你……你还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也没能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学着徐晏和的模样坐在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问道:“刚刚去世的那个女孩……是你认识的人?”

    徐晏和没有回答。

    沈医生的眼底流露出几分同情,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了句“节哀”。

    随后她便听到徐晏和嗤笑了一声。

    “我都不认识她,我节什么哀?”

    语气,一如往日尖刻。

    沈溪忽被噎住,虽然她看徐晏和的样子并不觉得他不需要节哀,但可能真的是她误会了什么,于是她立即从善如流换了个方向安慰道:“人各有命,我们做医生的又不是神,尽力而为就好。在急救中心这么久,你还没习惯吗?”

    “你知道她在昏迷之前跟我说了什么么?”徐晏和忽然开了口。

    “她问我,徐晏和你怎么做医生了。”

    “可荒唐的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徐晏和说完这句话便彻底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沈溪才听他道:“我只是不想让这句话,成为她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