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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图烧死自己的亲生孩子?”伯恩抬起眼睛。
“是的,正是这条罪行让审判所发现了她‘魔女’的身份。”
审判官微微点头:“‘魔女’们总是相信,要从‘原初’那里交换东西,就必须舍弃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处子会为那邪恶的欲望舍去贞洁,母亲会奉献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是最不能允许的恶行。”
“舍弃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与‘原初’交换么?”,坐在审判席上的安妮闻言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说早就知道金雀花对于魔女们的捕杀非常严格,但真正内部的理由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过。
与此同时,她忍不住想起了在那场游戏中,神明与她说的话语:“你将是‘原初魔女’的孕育者。”
不知不觉间,她那张漂亮无暇的脸蛋上蒙上了一层阴影,皱起的眉头犹如远山。
“我理解,但是这份文件没有人签名。”
伯恩把宗卷推了回去:“处刑人必须核对全部的庭审文件,所有程序都要完整无缺,否则我不能签字执行。”
“所有程序都会完整无缺。”
审判官看了面前的男人一言,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审判席的位置,把一管蘸水钢笔与审判书递给了坐在第一排最右侧的王女:“各位,请签名吧。”
他的眼睛在铁面具的背后温和而凝重,声音低沉浑厚。
安妮垂下眸子,看了一言纸上的内容,如果内容属实的话,这位魔女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十恶不赦的存在,将她烧死在火刑架上或许会是最好的选择。
她默默地在左下侧签署了字迹的名字,然后将钢笔与审判书递给了右侧的男性贵族。
在沉默中,签名的程序很快就结束了,最终这张审判书又回到了审判长的手里。
“现在全部程序都完整了,神父,您对行刑还有疑问么?”审判官转向伯恩。伯恩没有回答,从审判长的手里接过蘸水钢笔,在处刑人一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了,神父,请从我背后的旋梯上去,魔女在那里等您。”审判官用右手顺时针点了胸口4下,再画一个满月:“赞美黑夜女神!”
伯恩没有回礼,默默地起身,提起黑箱,里面的器械发出沉重的声音。
他转身就要走,丝毫没有告辞的意思,这个神父看起来在“礼节”这一关上特别的欠缺。
“没有其他问题了么?比如……要被处刑的是谁。”,审判官在他背后问。
宗卷中魔女的名字被黑色的树胶涂抹了,伯恩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对贵族处刑的时候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涂上树胶之后在烈日下仍然能看清被覆盖的字,但烛光不能透过,这是试图保全罪犯所属家族的名誉。
但处刑人往往会对这样的案件特别谨慎,毕竟是要杀死一个地位尊崇的人,即使是异端审判所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事后的报复。
“我被叫做处刑人,但在我心里,我只是一个神父。”伯恩淡淡地说,“这是火刑也是临终弥撒,神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孤独的灵魂,我只需执行我的使命。”
“即使那是魔女?”
“即使那是魔女。”
“真是虔诚的人。”审判官轻声赞叹。
“我想见一见那位魔女”,安妮起身,“如果可以的话。”
伯恩一愣。
这为王女殿下请求的语气轻柔而温顺,就像是在简单地撒个娇。
但她其实在请求一件可怕的事——与“魔女”近距离接触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因为她们都掌握着被称为“教唆”的能力。
“王女殿下,与魔女见面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审判官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说这位王女在深夜来到异端审判,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圣事部的大人物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但是于本身来说,他对面前的这位王女没有任何的反感之情,甚至有些同情。
仅仅二十多岁的少女,才刚到维林诺就要被卷入那些深不见底的政治博弈之中,很难想象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她需要面对什么样的事情。
并不是人人都对柯蒂斯亲王抱有敬意,及时他曾经是金雀花的守护神,是镇守边疆的第一骑士。
“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一个母亲动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而已。”,安妮的声音淡淡的,却足矣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楚。
审判官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叹了一口无比悠长的气,轻声道:“去吧,神的目光在你的头顶。”
安妮笑了笑,走到伯恩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伯恩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甩脱。
他很少接触别人,或者说很少有人愿意接触别人。
他是处刑人,需要他行刑的对象不仅有那些“异端”,还有失控的超凡者们,异端审判所非常笼统地将这些人称为“魔鬼”。
信徒们相信他镇压魔鬼的坚定内心,尊他为圣者。
但沾过鲜血的手总是让人畏惧,好像已经变成了凶器。
别的神父会在主持祈祷之后抚摸信徒们的头顶,他却从不这么做,他甚至不会亲手把圣餐递给圣徒们,因为他看得出那一刻信徒们眼中的嫌恶。
那种嫌恶就像是餐盘中盛的是异端的血肉,而触摸他就像触摸冰冷的蛇那样叫人不安。
渐渐地他也觉得自己身上有一丝血腥气,他把自己浸泡在冰冷的溪水里给自己重复行洗礼。
他在公开场合接受信徒们的欢呼,却住在偏远的屋子里,没有人愿意做他的邻居,据说因为他杀死过多的恶魔,恶魔们的灵魂围绕着他的屋子,随时准备在他不够坚定的时候扑进他的心里撕咬。
偶尔会有换了肺病的信徒凑上来要求能亲吻他的手心,他们眼里闪动的着期待和贪婪,那些信徒相信能从伯恩手心里舔到死人的血,那被看作是治疗肺病的好药。
所以接触到王女殿下微凉的手,伯恩立刻想要挣扎,就像是被人抓住的蛇。
人只知道蛇的鳞片摸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却从不去想蛇被握住时的惊恐。
可他忽然感觉到王女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一转头,触到了安妮的眼神,王女殿下此刻也在看着他,黑瞳里映出一片烛光的海。
记忆中从来没有人这么望着他,他从少女的眼瞳里看出了一股如同大海般的悲伤。
伯恩微微愣了下,然后微微握紧那只微凉的手:“不用害怕。”
安妮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其实没有害怕,只是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她突然想到,自己会不会是被抛弃的孩子?母亲在生下自己以后,害怕失去锡兰“女巫”的身份,又或者是害怕获罪,就抛弃了自己?
她不敢深思。
他们沿着细而高的黑铁旋梯越走越高,他们下方大海般的烛光逐渐熄灭。
审判官手持黄铜小碗一支一支扣灭蜡烛,他拖着黑色的长袍,就像是一条黑蛇在吞吃光明。最后他走到管风琴边坐下开始演奏,那是一首镇魂歌,就像整整一个军团的天使在云端高唱,如暴雨如雷鸣。可暴雨雷鸣之外,又有隐约的悲伤。
安妮与伯恩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瀑布般的月光扑面而来。
巨大的月轮破开了云层,悬挂在礼拜堂的屋顶,黑色大理石的露台中央插着巨大的黑色十字架。
女人被缚在十字架上,好像在沉睡。她穿着白色的长袍,微风吹来,柔软的织物紧紧地贴在她的身躯上,勾勒出魔鬼般诱人的曲线,但她的脸被月光海明媚,圣洁得不容任何尘埃沾染。
“赞美丰收女神。”伯恩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是魔鬼的躯壳,但把这样完美的躯壳烧毁似乎也是种罪孽。
安妮没有说话,只是脚步轻轻地走向十字架,好像怕把女人从美好的梦里惊醒。
最后他在距离女人五尺远的地方停下了。
就在这时,十字架上的女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像夏季的海水那样清澈湛蓝,掩映在浓密的睫毛下。
在看到安妮的时候,她的眼睛忽然亮了:“你来看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