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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七月十七日,早时6点整。
燕离自雨幕之中惊醒,瓢泼的大雨落在了他的头顶冰冰冷的,让他好不容易才睁开了双眼。
“你拿个一筒咋个就不出捏?我刚才就胡一筒知道不?看给我搓火的。”巷口的老大爷摔下手中的麻将,这群老先生显然已经鏖战了一夜了,以他们的年纪,这种行为堪称生命的奇迹。
“老板儿,这豆浆油条咋卖啊?大清早的还下个大雨,这年头做生意真不容易。”燕离旁边有个推车小摊儿,卖着豆浆油条豆腐脑,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似乎是工作赶地铁,准备在这里应付一顿。
“兔女郎的小尾巴!软不软!香不香!这家花真就比不上那脏兮兮的野花呗!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街道另外一边,女孩儿推搡着男人,连打带踹,男生衣衫不整的样子,旁边是一处响着嗨歌,向外界晃着五彩光灯,一看就不是什么优良场所的酒吧。
天空中云后翻出清晨的第一抹白光,燕离独自站在大雨中,打量着四周,这原本应该从未见过的场景,在此刻燕离的心里,却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
他不声不语的走向旁边的推车小摊儿。
“豆浆五毛一碗!油条一块两根,豆腐脑还没做好···小伙子,你要点啥。”注意到身前突然出现的男孩儿,这位看摊儿的老阿姨吓得一哆嗦,这也怪不得她,大清早的天蒙蒙亮,还下着大雨,这孩子咋就伞也不打的,一脸失神的站在这儿,这能不吓人吗。
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北京的四环地儿,她都差点要报警喊人了。
“小伙子,你这是···离家出走了?”见眼前的男孩儿木然的站在那儿也不说话,老阿姨更不安了,但看他满身是雨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的将推车往前挪了挪,让他能站在推车的大雨伞下。
离家出走的孩子?也不像啊,这还穿着不知道哪家的校服衬衫,身后背着的黑色箱子是···二胡?哪有背着个乐器离家出走的。
“这···这里是。”终于,燕离问出口。
听到这话的老阿姨先是一愣,而后皱眉叉腰。
得,就说这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不规矩的社会混混,大清早的,竟是让她遇到哪家走丢的傻子。
“这里是北京!亚洲中国首都北京!”老阿姨指了指贴在一旁的毛伟人画像,上面还有个天安门:“看到这亮亮的五星红旗了没,就算脑子不好也不能把家都忘记了啊。”
燕离呆呆的看着那个画像,像是小时候村里面每家每户发的日历,但真正吸引他的不是上面的图画。
而是那个时间和日期。
2010年7月17日。
燕离不禁笑了,怪不得这豆浆油条这么便宜,不是北京的物价比武汉的低,而是因为年份太早。
他在地球上。
“阿姨,来两根油条和一碗豆浆吧。”说实话,武汉的三餐和北京人还是有挺大差别的,但在早餐上,两地似乎差别不是很大。
至少这豆浆油条在此刻闻起来,真的是一样的亲切和香甜。
坐在旁边的桌上把东西吃完,正准备掏出手机的付钱的燕离却是犯了难。
“请问···这里支持网上付款吗···”燕离有些尴尬的问道,他也就是问问,因为在他的手机上,既没有微信付款,也没有支付宝。
10年的时候,中国还没有普及移动支付,在这样一个小摊,更别提刷卡pose机了。
而在高校呆了一个多月的燕离,更别提会有现金了。
而这时他又产生了另外的疑惑,就算能够有那些支付手段,他以前的支付账号还能在这里使用吗。
“哈?”老阿姨脸上一大串的问号,插着腰就要对这吃霸王餐的小子,来一记朝阳市民的怒吼。
“阿姨,这么早就上摊了呀。”雨幕中,骑着自行车的女孩儿一个漂亮刹车,修长的像是练过芭蕾的美腿半遮掩在波米莉亚风格的长裙下,她低过头走进帘幕下,向着老阿姨伸出一个手势:“老规矩!”
仿佛是因为看到了天使,燕离楞了一下,确实,在他的角度看来,清晨的光辉下眼前的女孩儿美的没什么瑕疵。
“小弥呀,你不是已经毕业了,怎么也这么早起呀。”仿佛是见到了小天使,老阿姨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立马把燕离的事儿抛到了脑后,她一边用朔料袋包了两根油条递给女孩儿,一边和蔼的笑道:“听说是被美国的一所大学录取了吧叫什么卡···卡什么···”
“卡塞尔!”
“对!对!卡塞尔。真有出息。棒棒哒!”
夏弥不禁捂脸,一方面觉得自己的高中有点大嘴巴,恨不得弄得这一片儿都知道了,另一方面当然是早晨被夸奖的小小骄傲啦。
这时她又注意到一旁的燕离,这个从刚才就站在这里的家伙,此刻正直勾勾额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骚年你眼睛都直啦!”夏弥对着一旁的男生伸出两根手指,故作恶狠狠状,像是对方再多看一会儿就要刺他的眼珠子。
燕离连忙的收回目光,而这时候老阿姨的声音传来。
“嗨,别提了,大清早不知道是哪家的智障儿走丢了,买了早餐居然不知道怎么给钱,气死我了,等下就留他在这里帮忙洗碗。”阿姨抱怨道,而听到这话的夏弥,尤其是‘智障儿’三个字时,夏弥的目光一颤。
片刻之后,小姑娘轻叹一口气,掏出钱帮燕离付给了老阿姨。
“小弥,你这是。”老阿姨疑惑道,在她的印象里,夏弥似乎一直都一个人住,虽然表面看起来生活的很有条理,但事实上,这块儿的人都知道这个抓人眼睛的女孩儿,可不算富裕。
一旁的燕离也有些奇怪,这算是···感受到了北京人民的热情?
“害,谁叫我夏十三娘菩萨心肠够仁义,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小智障,这把伞也借给你,等下再下雨可别忘了打伞。”这女孩儿一口北京腔,满嘴的江湖义气让燕离觉得十分有趣。
说罢,这个繁花一般的女孩儿就骑着车冲进了不知何时放晴了的天空下。
她就像风一样。
“我怎么还给你?”燕离忍不住冲着女孩儿的背影问道。
女孩儿挥挥手,却是没有答复他的话。
燕离呆呆的看着这个背影。
他是个外来者。
但此刻,他却感觉到一阵奇怪的感觉,有什么在他降落在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咔擦咔擦的在转动。
那是这个世界里,某些人物的命运。
而如今,他卷入了某一场,伟大的命运之中。
正当他萌生出这样的感觉之时,手机中,一个短信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