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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谢自宽冷哼。
手中弯刀斜走,长鞭微松,红衣女子柳眉一挑,腕动,一条赤红色的小蛇竟自那女子袖中吐血鲜红的芯子爬了出来。
谢自宽一惊,当即一记扫堂腿直扫女子下盘。
赤红小蛇不紧不慢的扭着细长的身子,绕着长鞭,似已触到了弯刀的刀锋。
刀锋雪一般冰冷。
谢自宽皱眉,飞身掠起,甩开长鞭,刀光一片,雪似苍白。
紧接着一串鲜红的血珠子飞撒半空,赤红小蛇赫然已成了三截。
血未落地,刀风依旧。
红衣女子旋身飞舞,长鞭如剑笔直,无影无形,鞭风凛然。
谢自宽好像已被那凛冽的鞭风包围其中,无法逃脱。
弯刀,长鞭,刀如电,鞭如雨。
刀刀如电,鞭鞭如雨。
簌簌破空之响,一声未断,第二声已然紧随其后。
三爷已不知躲到了哪里。
那个老人却已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目中满是惊恐之色:“杀,杀人啦!”
说罢,端起茶盏似要逃窜,可走出不过一步,只见他用拇指利落的挑开杯盖,一手探进茶盏,继而向外一撒,那满天寒星,仿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还要亮。
寒星,带着茶香的寒星飞击谢自宽!
从起身,到撒出这把暗器,左右不过眨眼的功夫。
谢自宽实在想不到会这么快。
比他出刀好像还要快。
但更快的还在后面。
才抵过那百点寒星,又见那着华袍的汉子,纵身跃起,剑一般的长指甲,狠狠剜向谢自宽的双眼。
紧跟其后的却是那骨瘦如柴的男人,那人自桌下一把拽出了一对闪闪发亮的银钩,直撩谢自宽前胸。
刀光如雪,左右忽闪。
长鞭如风,上下封死。
寒星似雨,扑打两侧。
银钩如电,横扫斜撩。
谢自宽好像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他笑,冷笑。
此时此刻他本不该笑,因为在这些人手底下活下来的人实在太少。少的可怜。
可谢自宽偏偏要笑,而且笑的很大声:“哈哈哈,在下总算猜到了诸位的身份。”
红衣女子舞着长鞭,勾唇道:“猜到又如何?”
谢自宽笑道:“至少死在‘塞北七星’手里不算太冤枉。”
老人站的最远,他端着盛放暗器的茶盏,眯眼笑道:“此时此地只有四人。哪里来的七星?”
谢自宽冷笑:“塞北七星绝不会分开行事。”
老人捋须笑道:“好像一直是这样。”
谢自宽一刀劈开鞭、钩、掌,飞身跃上桌子,瞥了一眼楼梯转角处,冷声道:“楼上两位朋友还不出来见见你们的兄弟?”
安静。
只有安静。
红衣女子媚笑:“楼上好像没有人。”
谢自宽冷冷一笑:“楼上也许没人,但一定有鬼,而且还是两个。”
2.
楼上没有鬼,有人。
那个人在说话。
只听他道:“朋友自然要见。要杀的人也一定要杀。”
谢自宽道:“谁该杀?”
那人闻言,一字字道:“谢自宽!”
“宽”字出口,谢自宽只觉眼前倏地一晃,一柄袖中短剑已然架上了他的脖子。
剑锋寒凉,触到皮肤,有一种说不出的刺痛感。
持剑人是个少年人。少年面白如玉,眉眼带笑,深深的酒涡,看起来可爱极了。
谢自宽冷眼看他:“谢北。”
少年人笑着眨了眨眼睛:“是我。”
谢自宽道:“玉衡公子。”
少年人点了点头:“真正的我。”
谢自宽道:“果然是塞北七星。”
说着扫了一圈桌子下面的四个人。
端着茶盏的老人也点了点头,道:“老夫正是塞北七星的天枢居士。”
红衣女子娇笑道:“将死之人是谢自宽,也许倒还有权利知道我天璇的名字。”
拿银钩的瘦子将银钩轻轻一碰,大笑道:“不错不错,在下开阳。”
华袍加身的男人出神的打量着自己的指甲,缓声道:“除了摇光,江湖中只怕很少有人有如此长的指甲,看起来就像个妖怪。”
“妖怪又如何?”裹着大氅的那个人也已站了起来,手中已然多了一把开山斧。
他目光如炬,一字字道:“妖怪也是会杀人的。”
谢自宽扫了他一眼,冷笑:“阁下掌中一柄开山斧。想来正是塞北七星中的老三天玑。”
那人闻言一笑:“非我不可。”
谢自宽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楼梯拐角处,那里漆黑一片,模模糊糊,好似蒙了一层雾气。
天璇轻抚长鞭,媚笑道:“谢公子还在看什么?是在看去地狱的路如何走吗?”
玉衡公子勾唇淡笑,酒涡深陷,眉眼如画。他手中的剑却冰冷如雪,锐利无情。
剑锋已划破谢自宽的脖子,伤口很浅,血只一线。
玉衡公子依然在笑,笑的很亲切,也很可爱,他的笑容绝对不会让人相信,他的手中有一柄剑,一柄可以杀人的剑。
谢自宽有意无意的偏了偏脑袋。
玉衡公子的剑却没有动。
只听他笑道:“地狱的路,自然不需要谢公子亲自去看。在下等送你一程就是。不过……”
玉衡公子眨了眨眼睛:“塞北七星绝不做亏本生意。在下等送谢公子去地狱,总是需要盘缠的。”
谢自宽冷声道:“我难道是傻子?”
玉衡公子笑意更浓:“当然不是。能接武林盟主英雄贴的人,怎么会是傻子?”
谢自宽道:“我既然不是傻子,又怎会给你钱,求你送我去地狱?”
玉衡公子笑出了声,笑声温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邪气:“我既然知道你不是傻子,所以就绝不是在和你要盘缠。”
3.
有雪,不大。
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
风微凉,雪飞扬。
有月。
月光朦胧如纱。
淡淡的月。
淡淡的雪。
月下的雪,晶晶莹莹。
月本不该有,雪夜哪里会有月?
雪中有人。
人已进了茶馆。手中银钩雪一般的晶莹闪亮。
灯火幽暗。
玉衡公子的剑又近了一些。
伤口似又深了一些。
谢自宽不动。他不是傻子,他知道以自己的速度绝对躲不开玉衡公子的剑,更何况这柄剑已然架上了他的脖子。
天璇眯眼盯着来人:“潘安?”
来人动了动银钩,沉声道:“不是。”
那人是个男人。
瘦削的脸庞,说不上玉树临风,却也清秀异常。
但他不是潘安。
潘安不会轻易出现。
天枢居士托着茶盏,手已捏起暗器,冷冷道:“既然不是潘安,那你来做什么?”
来人面无表情:“杀人。”
天枢眸光一闪:“杀谁?”
来人继续道:“谢自宽。”
天地肃杀,风雪不止。
银钩忽闪,已勾向谢自宽的脖子。
玉衡公子反剑一撩,但听“锵”一声,银钩已被玉衡公子手中短剑弹开,那人趁势倒掠,稳稳落在地上。
他看着玉衡公子的剑,看着天璇手中的鞭,又看了看天枢手中的茶盏,才道:“塞北七星?”
天枢居士点头:“正是。”
那人闻言大笑:“好!好!好!那潘安打的如意算盘倒是好极了!”
天枢蹙眉:“阁下何意?”
那人目光一凛:“各位可听说过破财免灾?”
玉衡公子笑答:“自是听过。”
那人又道:“正是这个理。潘安担心谢自宽杀了他,便花钱请你们来杀谢自宽。却又担心谢自宽武功高强,塞北七星奈他不何,于是又找上了我。”
玉衡公子道:“依阁下之言,你我倒是朋友?”
那人点头:“好像是的。”
玉衡公子道:“所以谢自宽谁杀都一样。”
说着,手已飞快掠过谢自宽的几处大穴,令他动弹不得,剑锋已划开第二处伤口。
那人自然不能让谢自宽死在玉衡手里,赶忙道:“非也。谢自宽应该死在你我二人手中才对。”
玉衡公子停手,微笑道:“你离那么远可以杀人?”
那人道:“好像不能。”
玉衡公子沉声道:“所以你应该过来。至少让你的银钩能够碰到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