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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柒闭了闭眼睛,沉声道:“赤血莲的热毒和他体内原本的寒毒都极为霸道,除非找到樨木花,否则什么法子都没用。”
揽月楼的灯火亮了一夜,房间内的摆件儿几乎被砸了一遍,直至天将明时,夙千离的情况才算好转了些,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一次又一次,一缕一缕狼狈地贴在额前,脸色看起来仍旧有些苍白,嘴唇却不似之前那般泛着青紫。
桓柒诊过脉后放下了夙千离的手腕,又扯过一旁的被子替他盖上,道:“情况算是勉强稳定下来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以后每个月,你体内的热毒和寒毒都会发作一次,一如昨夜那般,无法可解,只能靠你自己硬扛过去。”
“我的腿……”夙千离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腿上,他动了动,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毫无知觉……
“可以走了。”桓柒的声音微冷,他道:“两年之内,除了每月要承受一次毒发噬骨之痛外,其他都与正常人无异。”
祁辰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追问道:“那两年之后呢?”
提起这个,桓柒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他道:“两年之后如果顺利拿到樨木花,他的身子尚有转圜的余地,否则,必死无疑!”
“嘶!”闻言,众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樨木花的花期确实是在两年之后,可谁能保证这中途不出任何岔子……
夙千离却像是局外人一般,略显苍白的嘴唇轻笑出声:“都这副表情做什么,用一个月换两年,这笔买卖再划算不过了!”
闻言,桓柒刀子般的目光死死瞪向他,夙千离却浑然不觉似的,兀自说道:“流民暴乱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庄严,你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
庄严刚皱了皱眉,就听得桓柒劈头盖脸地怒声喝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寒毒和热毒也才刚刚稳定下来,你就算是自己找死也别毁了我鬼医的名声!”
夙千离捂了捂被荼毒的耳朵,扯了扯嘴角,语气相当轻松地说道:“本王当然知道,所以本王打算带你一起去。”
“我不去!”桓柒气得浑身发颤,口不择言道:“你要死就死远点,别在我眼皮子底下!”
眼看着这两个人就要掐起来,南子浔连忙劝道:“千离,流民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合适的时候让寒榭扮作你的模样露个面就行。你就好好留在京城养伤吧!”
夙千离却是轻轻摇头,道:“寒榭的性子本王很清楚,他镇不住那些暴乱的流民。再者,本王此去北方也并不仅仅是为了安抚流民——南子灏可以被问罪,却不能在流民手里出事。”
“难道为了区区一个南子灏就值得你赌上性命去冒险?这简直太荒谬了!”祁辰眸中染上些许怒意。
夙千离摇了摇头,说道:“区区一个南子灏自然不值得本王为他冒险,可他是穆国公府的世子,背后站着的是天穹四大世家之一的南家。南家世代书香门第,在天穹文人心中的地位超然,南家的老爷子云亭先生桃李满天下,是天下学子心中的信仰所在。”
“他南子灏可以死在流民手里,穆国公世子却不行!”
闻言,祁辰胸中的怒火不减反增,这一刻她无比理解桓柒的心情,夙千离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可偏偏他们这些人还找不到理由去说服他……
“既然如此,那我同你一起去。”南子浔突然开口说道。
“不行!”夙千离断然拒绝,道:“京城这边还需要你亲自盯着,有什么消息才能及时传过来。”
庄严也道:“千离说的不错,子浔你还是留在京城,这一趟我同千离一起去。”
“不,你也要留下。”夙千离同样拒绝了他的提议,他道:“虽说疏勒使臣离开了,但北狄使臣还在,谈判之初他们之所以同我们合作无非是因为利益一致,后续情形如何谁都无法预料,你留下来随时注意朝中的动向,本王才能放心。”
“你不让我们两个人跟着,难不成你要自己一个人走这一趟?”庄严不赞同地说道。
“自然不会,本王这次打算带枭云骑前往,王府这边有桓柒和祁辰随同,另外,把青砚那小子也带上,他也该多历练历练了。”夙千离解释道。
祁辰皱了皱眉,她似乎并没有答应随同,可……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罢了,就当是顺道去看望一下安大人还有韩昇张青他们好了。
庄严听罢不由苦笑一声,说道:“罢了,既然你都已经打算好了,我们再说什么都是多余,此行一定要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放心。”夙千离定定道。
大年三十这日,京城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股浓浓的年味儿扑面而来,而就在这欢聚一堂的年节时候,北方传来了流民暴乱的消息,穆国公世子南子灏被流民所俘,流民要求面见摄政王当面陈情!
重伤未愈的摄政王听闻此事后,当即决定亲自率领枭云骑连同一支赈灾的队伍前往北方五州安抚流民。
这一日,京城下了大雪,纷纷扬扬,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苍茫而寥落。
夙千越不顾文武百官的阻拦亲自来到城门口相送。
“七哥……”夙千越眉宇间布满了担忧,按照他的想法,干脆就让南子灏那个蠢货死在流民手里好了,也省得拖累旁人!
马车蓦然停住,厚厚的帘子掀起了一角,露出了男子俊朗坚韧的面庞,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十一,你今日不该来的。”
他是摄政王,安抚流民的事他义不容辞,可若是让当朝皇上亲自相送,这架子未免摆得大了些,他倒是无所谓,可如此一来,十一的天子威严又将置于何地……
夙千越抿了抿唇,说道:“七哥,我只是想来送你一程……”十三岁的少年脸上满是担忧和执拗,让人不忍心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