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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本次大战中第四次长崎城战役了,不得不赞扬,热血沸腾为了保卫乡党而奋战的九州武士,岛津剑豪们足够勇猛,也足够的悍不畏死,哪怕在炮火与枪火交织的火网中一片片被割倒,依旧一片片的往上上,死战不退。
可惜,此时虽然毛珏的军备绝对拍马也赶不上八国联军,可架不住数量多,还有坚固的工事可供屏障,土墙上面的后备兵民团只要开枪就行,而定在前线的铁义亲兵是训练的甚至像机器了,就算是心头恐惧疑惑着伤痛疲惫,几乎是累日的训练依旧让他们机械那般习惯性在命令中刺杀,换行,一个个战术动作通过长年累月高强度的训练,几乎刻到了他们骨子里。
相比于仗着个人勇武前赴后继的倭人武士,毛珏的麾下更像是一个整体,一台没有个人情感,冰冷的机器。
仗着火力优势与机器那样的冷血军团,第四次也是最大一次的血腥厮杀再一次在日落之前分出了胜负,漫天硝烟中,大地甚至都被海上发射的重炮打的千疮百孔,横七竖八的尸骸遍布的到处都是,几乎全都是黑色,红色等武士胴丸的模样,在激烈的金鼓中后撤的九州武士甚至都打的麻木了,幸存者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伤者亦是忘记了痛苦。
这一天,打的太恐怖了。
壕沟亦是几乎被填满了,踩在脚底下的,全都是尸骸,就这么靠着墙一条薄薄的战线,一天下来,任由狂风暴雨,风雪雷电,硬是没有动摇丝毫。
今天的伤亡甚至还少于前几天,毕竟这一次仅仅是缩在城下防御就行,可就算如此,对方也是九万大军,换着班的发起进攻,有的东江武士奋战中尚且狂呼酣战,可下了火线立马是胳膊都仿佛断掉了那样,连刺刀都端不动了。
许多人回到营房中直接是呼呼大睡,甚至平时最受欢迎的女兵医官这次都视而不见了,让人死猪那样扒拉来扒拉去。
太累了!
这头一个个后备兵抬着担架,急促的鱼贯而出,或者拉伤员,或是搀扶着正兵回来休息,收拾着火铳刺刀,在城头指挥了一整天,火药味熏得嗓子生疼,毛珏亦是终于下了城。
“将爷!”
苏长梅麾下的传信官是下午三点左右就在那儿等候着了,见到毛珏回了张帐篷,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这货就是立马急促的猛地跪在地上,双手拖起军信呈给毛珏,愕然的结果信撕开,急促中读了一遍,再扭头张望向大海方向,毛珏的嘴角禁不住剧烈仙儿抽搐了下。
然而,仅仅片刻,他却又是庆幸的把信扔到了火堆里。
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太大!幸好是这个节骨眼上。
火器部队固然杀伤力惊人,可致命弱点,也是来源于火器,没有火药的火枪还可以上刺刀拼命,可没了火药的大炮就是个大号棒槌。毛珏舰队中,最大的黑珍珠号载重两千一百吨左右,除掉火炮和人员,一条船还储备有三四十吨的火药,几十吨各式各样的弹药,可一炮就需要十来斤火药,最轻的榴霰弹也有十斤左右。
这四次大规模战役加上伊岐岛之战,每一战都像吃火药那样,尤其是今日,倭军不计后果的四面八方攻打,舰炮亦是火力全开,恐怕消耗的火药就有数百吨,继粮食之后,东江军火药的储备量,也终于是见了底。
现在一百多条风帆战列舰就是能拉很多东西的大号棒槌了,返航补充火药,或是找到新的火药来源之前,舰队没法再提供火力。
不过,短时间内毛珏估计也不需要苏长梅再提供火力支援了吧?目光带着愉悦眺望会战场,嘶哑着破锣一样的嗓音,毛珏神情愉悦的下令道。
“让苏胖子今晚把舰队集结到下湾,你下去吧!”
“卑职遵命!”
…………
“官人!喝茶!”
刚打发走信使,那头一声带着邀功般愉悦的娇滴滴声音忽然传了出来,鹅黄色的裙子下,一双莲足急促的向前迈着,端着个托盘带着茶壶茶碗,余乐儿是兴致冲冲的钻进了帐篷。
毕竟是大明朝的女人,这个时代命运就是依附在男人裤腰带下,哪怕强如阿德蕾娜都逃不过这个命运,不论她在东方还是西方。而且这妞对毛珏其实算不上厌恶,不然的话,上次在伊岐岛边,也不会醋意大发,那倒霉的井上藤太郎挠了个满脸花了。
这次难得有机会扮贤惠,这妞是无比兴奋的跑了上来献殷勤。
正好喉咙也是渴的冒烟,想都没多想,美女美茶面前,毛珏是想都不想,在余乐儿美眸亮彩中,举起茶杯喝酒那样豪饮了下去。
“如何,官人,我煮的姑苏铁观音,不错吧?”
很想开口夸奖这货两句,可惜,毛珏是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了,噗呲一声把茶水喷了出来,犹如火烧屁股了那样,他是提着腿儿就跑。
“哎!官人!将军!哎呀!那是马喝的水,脏……”
“咕噜咕噜~”
附近的铁义军士全都看到了诡异的一幕,自己家将爷跟抽风了似得,一阵手舞足蹈,旋即悲催的一甩袖子,走了,留下他们的四少奶奶满脸呆萌的傻在了那儿。
…………
“红姐姐,为什么吗?”
女人的关系还真是不可思议,前几天还被阿德蕾娜耍了一通,伺候男人上面,两个妞居然不知道啥时候混在了一起,回了帐篷里,有心开始好好表现的余乐儿是悲催揪着自己秀美的长发,苦恼的坐在床上,把小脑瓜埋在了膝盖边上的裙子里。
“这个冤家!非要娶我却不理我!好不容易讨好他,他还……,让我怎么办好吗?”
说实话,毛珏对女人发火时候,除了在江南,冰冷的像个北方冰溜子,阿德蕾娜还真就没见过,就算最开始自己也被这货挤兑的不行,也没见过如今日这般他这么激动的,也是抱着腿苦恼的坐在毛珏的椅子上,她也是思索的凝着神。
然而,茶壶上一股子热气忽然映入了她那湛蓝的美眸子,伸手拽过了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咬牙喝了一大口,旋即阿德蕾娜也是把茶水猛地喷了出来。
“啊?红姐姐,我煮的茶,有那么差吗?”
“不是!你煮的茶,虽然不及苏州煮茶人,可也不是入不了口,可问题是,咱家将爷渴的冒烟了,你给他一壶热茶!他不喷了才怪了。”
哭笑不得的晃着那满头红发,看着这位傻小姐急促而涨红的小脸,阿德蕾娜是无奈且好笑的摆着手。
“我那儿还有徽州产的银丹草,南洋来的胖大海,你去找虎璇去拿,然后冲水给咱们家将爷送去吧!”
“哦!我知道了,这就去!”
“千万用凉水!”
“啊?噢!”
脚儿一软,差点没一个踉跄,猛然醒悟那样敲了下自己小脑瓜,这余乐儿了又是加紧了步伐,看着她慌张的背影,阿德蕾娜再一次笑的如同西方狐狸精那样,却也是带着一股子醋意,笑着恨恨的说着。
“真是给自己找了个活宝,活该!”
不过话说着说着,手上,阿德蕾娜居然是熟稔的把桌子上被毛珏扔的到处凌乱的书录,功勋簿,毛笔,砚台什么的归拢在一起,叠了块布工整的打成了小包袱。
大战过后的一夜,似乎就在这平静中过了去。
…………
昨日那一战,光炮弹就打出去上万炮,消耗火药百多吨,可见战况之惨烈,六次大规模冲锋,被炮火打死的,城头上火枪击毙的,肉搏中被刺杀的,倭人至少丢下了上万具尸体,星罗棋布于长崎城外十多里。
打到了晚上,谁都是精疲力竭了,也根本没有心思打扫战场。
直到第二天,一队队李朝东江联军,这才拎着刀小心翼翼的出了门,天气开始暖和了,死去的武士散发着难闻的腐臭血性气味儿来,不过一具一具的抬到边沿来,翻开领口袋子,还是能翻出不少值钱的小玩意来,这头又是在平整的泥地上挖掘其大坑来,有钱拿,不管挖坑的还是抬尸的,这些人也不抱怨。
不过还是有一队人怨声载道的,朴阿大就是其中之一,一大清晨就匍匐在杂草堆里,看着眼前若隐若现的硕大兵营,快半个时辰了,百来个人,一个动的都没有。
“阿西巴的,老子得罪谁了?被派来这儿送死?咱们就一百多人,对面可是好几万倭寇啊!这要是被抓住,不得抽筋扒皮啊?”
“朴老大,听说倭人最是变态,抓住俘虏,就是麻绳捆绑,然后拿出个三角形木板就垫屁股底下,不把屁股给坐两半了不让下来,兄弟我痔疮犯了,要是被抓住,您老先上吧……”
真叫表面兄弟,听着这隔壁村子连姓都没有的二蛋在那儿巴巴个没完,朴阿大嘴角亦是跟着抽搐了几分,不过回头张望了下战场上影影绰绰收尸的联军,他脸上的肌肉跟着也跳动了几下,一伸手,把后背上的那个木头圆盾给摸了下来。
“三角木板硌不硌屁股老子不知道,老子现在知道的唯一一件事儿,再不动手,回去都得被兵判扔进海里喂鲨鱼,你们动不动手老子不管了,反正老子是死也不愿意喂那畜生,老子先走了!”
拖着刀盾,这朴阿大耗子那样猫着腰居然是直溜溜的奔着对面倭人军营就奔了过去。
“朴老哥!喂,朴一生!”
惊骇的连续伸出手,也没抓住朴阿大衣角,回头张望一眼,二蛋是生生打了个哆嗦。
来参了李兵判的民团,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到了军中,他们才见识到这些文武两班是多么把贱民不当人看,行船那几天,就算是生病爬不起来的,只要没完成李兵判的命令,直接活生生扔到海里,眼看着那些倒霉鬼被跟着船的鲨鱼撕咬着,那恐怖的模样,估计会成为不少人一辈子的梦魇。
真是宁远被倭人一刀杀了,来个痛快,也不承受那肉体精神上双重折磨,一咬牙,这二蛋也是壮起怂人胆,跟着就溜了下去。
有了这么个带头的,李朝百人奇袭队,也终于是争先恐后遛出了藏身之处,从各个角度摸向了倭人大营。
“一,二,三!起!”
踩着队友的盾牌,朴阿大率先一个跳步越过了倭人两米多高的栅栏,这货估计上辈子是个山贼,猫一样步伐轻盈的落在草堆上,可没等他警惕的缩向后面隐藏自己,炮弹般一个黑东西咣当那样飞了进去。
扑通!
“阿西巴的,哎呦,老子的腚,疼死我了!”
还是太缺乏经验,一落地,这二蛋是捂着屁股,悲催的先哭丧了起来。华夏一句古话叫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他这是一猪队友无能,带队友见阎王啊!差不点没哭出来,上去猛地捂着他那张臭嘴,朴阿大悲催的就把这货给拽到了一边儿。
“不想死就闭嘴!”
刀子都比划在了咽喉上,眼看着朴阿大杀气腾腾的目光,这货立马是忘了疼,忙不迭的点着头。
好像幸运之神真眷顾两人那样,好半天,居然一个来查看的都没有,躲了好一会,听着隐约传来外面队友敲着栅栏催促声,两人不得不壮着胆子继续向倭军大营里摸着,不过真有种见鬼了的感觉,马在马圈里啃着干草,营地间火盆还在噼噼啪啪的燃烧着,兵器也是照常的堆着,可别说巡逻的倭军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去,朴老大,这倭人是不是集体睡懒觉啊!”
“嘘!”
真后悔和这个活宝搭档了,耳朵贴在个帐篷上,朴阿大压低了声音小声比划着。
“里面有人!”
“一会儿咱俩往里头冲!抓个舌头回去,也就完成了兵判爷的命令,是福是祸再此一举,明白了吗?”
狠狠咽了口唾沫,二蛋重重点了点头。
“好!一!二!进去吧!”
咕咚一脚揣在屁股上,全神贯注的二蛋一个踉跄就摔了进去,骇的他差点没哭出来。
“朴老大,你他娘的使诈!哎呦,大爷饶命!”
扑腾一下,这胖子年糕一样趴在了地上,朴阿大说的没错,这儿,真他娘的有人,还不止一个!
可就在这货跪着磕头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帐篷里八九个鬼子,惊愕的看了二蛋两秒,又看了提着刀走进来的朴阿大一秒,扑腾一下,他们居然也是猛地跪在了地上。
“啊哩啊豆害得马斯达~果民达塞……”
“呃,朴老大,他们说什么?”
屁股朝天好半天,看自己居然没死,耳边还是乱糟糟的倭语,二蛋方才壮着胆子爬起来,愕然的贴着朴阿大身边问着。
瞳孔中亦是满是惊奇,朴阿大没好气的哼道。
“老子上哪儿知道去?”
“不过咱们任务完成了,带走,回去给兵判交差去!”
小命保住了?一听这个,智商没高过二两的这货立马是蹦的老高,狐假虎威拎着个倭人武士就往外甩去。
“给老子阿西巴的走!”
…………
“什么?整个倭军大营全都空了!”
还在帐篷里喝着茶水,听着朴阿大的回报,李山海活生生呛出一口茶来,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
张望向大营外,好一会,这个久经政场的老阴逼方才感慨的狠狠晃了晃脑袋。
“两个狠人啊!我李氏朝鲜何其不幸,竟是夹在这种鬼才怪胎中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