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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花厅的王梓丞站在天井的一缸芙蕖前,驻足良久。周太急背着箱子走过来,但却很知趣的一句话都没,因为他知道,大哥很少驻足沉默,既然是沉默了,那一定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或者是碰到了什么样的难题。
宋家老大宋敬云看了看两个不话的人,也没有什么上前寒暄的念头,转身进了花厅,对着三弟轻声道:“如何?”
宋敬涛坐在主位上,手中的茶杯被他摩挲良久,终于等到了最后一丝温热散去,他才浅浅啜上一口,道:“朝廷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
宋敬云皱起了眉头,道:“我很奇怪,就算沉不住气,又为什么将他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从武职调到渭城任太守?京都不觉得他年纪太轻,分量也太轻吗?”
宋敬涛摇了摇头,道:“他很年轻,可分量并不算轻。他来渭城,代表了军方的意思,尽管圣上还未表态,但军方,已经表达了足够清晰的态度。”完这话,宋敬涛忽然笑了,叹道:“咱们的皇上啊,真是千古一帝。”
宋敬云眯起了眼,他明白自己的三弟想些什么。
军方涉足天下第一商宋家,是为什么?这是明军方很缺钱。但军方为什么缺钱,要钱做什么?自然只能是扩充军备。至于为什么扩充军备,想来厅里的两个人心里都无比清晰。
皇上要打仗了,了二十年神州最富王朝帽子的皇上,终于要下定决心以经济地位,换取政治地位了。打仗,打的就是钱粮,三军未动,所要耗去的军需便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再加上战争中各式各样的需求,这便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可国库,似乎不足以支撑起这场不知什么时候打,但打起来一定旷日持久的战争。
所以,雄心万丈的帝王,便将目光落在了国境内最富,也是最有钱的一个百年望族。
那就是宋家。
就算宋家愿意以家资替王朝撑起这场战争,那这样一个以一己之力可供养三军的家族财团,也势必无法再皇上的眼里存留下去。因为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允许自己国度里,有一个比自己还要有钱的家伙。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宋家似乎都面临着一个很是尴尬的境地:骑虎难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宋家无罪,但宋家富可敌国的钱财,便是满朝文武最不能忍受的一个最大的,也是最无稽的罪过。毁了宋家,不要皇上的国库会无比充盈,只怕任何一位在朝堂之上有一亩三分地的大臣,都会赚上一个盆满钵满。
所以,这是大势所趋!
“上个月长谢河刚刚解冻,靖北大营便悄悄往燕国边境推进了十余里,直接驻扎到了长谢河河边。咱们吴国用的理由是为防松山土匪逃窜,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松山在西北方,而如今的靖北大营,却是在正北方遥指对岸燕国土阳关,其间野心,不言而喻。”
宋敬云喃喃道出不久前才发生的燕吴两国边防调动,眉头紧皱,缓声道:“随之兵部也发文秘密调动了原本在松山平定匪患的鹿占亭将军前往靖北大营,精兵良将,已然各就各位。”
宋敬涛叹了口气,接过话茬道:“武安前几日寄回来的密函上,也提到了朝廷有意重启如今赋闲在京都的上官铎接任兵部尚书的意思,咱们这个皇上,看来已经筹谋了不短时间。”
“上官铎”宋敬云喃喃出这个名字,不禁苦笑一声:“帝**方双壁,一个上官铎,一个鹿占亭,他们二人既然重掌大权,那几乎可以明,这一场仗,在所难免。”
宋敬涛头,手指揉着眉心,沉默不语。
“战争一触即发,三弟,我们宋家,该如何自处?”
“我们只能闭嘴。”宋敬涛停顿了一下,终于出两个字,只是这两个字,让宋敬云不禁愣住,反问道:“闭嘴?”
宋敬涛头道:“是的。此时局势,无论咱们宋家主战主和,到最后,都难得善终。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不掺合。就算京都施加压力,我们也要以强硬态度,抗住一切。这便如同在沼泽之上行走,是快是慢,终究会陷入泥潭,唯一能避免的方法,就是不去踩那块沼泽,哪怕站着不动,也不能贸然就伸脚去踩。”
“可宋家毕竟是吴国的宋家,难道还能不遵皇权不成?届时一道圣旨降下,莫非我宋家真的要违抗皇命?三弟,若真是这样,那和造反也没分别了。”
“皇上不会那么做。他想打仗,他想北伐,他想一鼓作气拿下武力最强的燕国,那他就需要一个稳定的,强有力的后方。若是在这个时候动了宋家,那吴国在短时间内,必然会乱成一锅粥。咱们的皇上如此睿智,又怎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宋敬涛笑了笑,轻声道:“所以他只能用更为隐秘的手段,以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宋家。而这些手段,又以二者为主。一者是我们上体天心,能主动将宋家托管给朝廷,二者,则是强行拆分宋家,再以朝廷的官方手段将拆过的宋家收归国有。”
“左右都是吃,不过是吃相好看难看的区别罢了。”
宋敬云抓起一个拳头,道:“方才,三弟已经封死了一条路。”然后他又攥着另一个拳头,笑道:“这第二条路,则更是不可能。”
宋敬涛头道:“是的,第二条路更是不可能。宋家不会拆分也不可能拆分,不旦我不同意,我想父亲大人,一样不会同意。”
父亲大人,宋家家主的父亲,自然是上任家主,宋家那个如神话般的宋老太爷。
听到这里,宋敬云面色一凛,郑重道:“是的,父亲大人,必然不会答应。”
宋敬涛喝干了茶碗里最后一口水,舔了舔有发苦的牙齿,这才笑道:“大哥不必多想,王梓丞虽是太守,但也不过一个黄口儿,想要在渭城撼动宋家,还早的很,难的很。”
宋敬云头应是,想了想,道:“我方才去过今是那里了,他昨日去过书楼,只是很早便回去了,昨日发生的事情,应该是不知道的。”
宋敬涛目光中闪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低声喃喃:“不知道吗?那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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