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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九尾天狐神社并不是官府名册里的神社,但是官府的名册管不住卫辛城数百年来的传统和人们的习惯,这九尾天狐神社香火旺盛,四时都有百姓前来祭拜,热闹的时候,比如前些日子的上巳日,官员们也会到这里来看看热闹,放松一下。
香火旺盛,意味着神社有钱,有钱了,自然不能委屈天狐和为天狐服务的祭祀人员。于是,整个神社修得美轮美奂,它的大殿甚至可以说是富丽堂皇。当然,毕竟是在荒郊野外,加上算是世外之地,也有几间偏僻干净,充满幽静之意的小院。刘阿婆那个老先生就住在这其中的一间。
老先生虽然头发花白,但是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眉宇间自有一股神采,加上那一身衣袂飘飘的道袍,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抖抖手中的拂尘,似乎多了些逍遥之感。
刘阿婆有点心急,这老家伙说了半天都不往那闺女身上绕,真是急死个人了。要不是自己早知道他身份,还真以为他是个内心空明的修道真人呢。
老先生自然不知道刘阿婆这种小心思,知道了他也不会去多想,身为神教长老,他见过太多就像刘阿婆这样看着慈眉善目,但是汲汲于富贵的人了,甚至请自己帮忙的金香主也偏离了正道。不过,这姑娘确实和金香主说的一样,眉眼动人,看着就有股灵气,是应该把她招入神教中。不过招入之前,自己还是要点化她一番,不然不开窍,时机不到,这就是违背了天意啊,神教的造化,要讲究缘分,强求不得。
“女居士不必烦恼,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滚滚红尘,即是炼狱汤锅,你我都是天上的星入这汤锅洗涤罪孽,一切人间的是非,早有了冥冥定数。劫数到了,人自然要多受一点苦,命数到了,罪孽洗清了,上天自然会降下福祉。”老先生继续老生常谈。
张良婉对这些假大空的话并不感兴趣,别说之前家里长辈和父亲圣贤书里的话,就是高克明顺着自己的脾气说的话也让她不会这么轻易认命——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女子呢?
女子就不能是君子了吗?
真的有命运吗?
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命就被你握在其中;再俯下身子,看看脚下,你所走的路就是你的运。如果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坚定踏上自己要走的路,抓住每一个想从身边溜走的机会,你说这命运究竟是谁在操纵。
那为什么会有那么玄之又玄的事情呢?
因为无知,也是因为蔑视和浮躁。
这又怎么说?
人对不知道的事情本能有一种敬畏,敬畏却又不能解释只能给它套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了。而有大勇气大智慧的人去揭开事情真相的时候,他们凭着自己可怜的年岁和没什么用的态度,以一种名为“权威”的奇怪名称去宣称自己对那些人的蔑视,而那些浮躁的人们听风就是雨,早已把错误的事情传播了很久,又没有性子去等待智慧人的解答。有句话说得好:造谣的张张嘴,辟谣的跑断腿。大概就是最真实的写照了。
不过兰娘却对老先生非常敬佩,先不提这仙风道骨,一瞧就不是凡人的样貌;光是这舌灿莲花,字字珠玑,就让人心悦诚服;而讲起这大道理,还能深入浅出,这举重若轻的本事,刘阿婆这些整日只会听自己聒噪的人可是没有的;还有老先生这心态,风轻云淡,却又能悲天悯人,难得啊,说不定真是位老神仙。
兰娘恭敬地说:“羊老先生说得极是,只是我们这些俗人,很难有您这样的心境啊。”
羊老先生微微一笑,眯着眼继续说道:“红尘历练,自然是要品尝人间五味,这世间的悲欢离合,正如同天上明月的阴晴圆缺一般,各有滋味,需要细细品尝。缺了哪一味,人生都不算完整。若是没有修行到这一步也无妨,女居士尽管担忧就是了,修道之人,讲究返璞归真,若是压抑自己的感情,强行逼迫自己,那不是修道,那是邪魔。该哭就哭,该笑就笑,人生嘛,过得就是日子,要是像我这老儿一样,整日闲坐晒太阳,那多无趣。”
这话颇有些风趣,张良婉也忍不住捂嘴。
一旁的刘阿婆见羊老先生说了半天还没到点子上,而估计一会金香主就要来了,不由地开口道:“老先生,您说了这么多了,我看也差不多了。之前不是说要给良婉这孩子看骨像嘛,不如您现在给瞧瞧?”
张良婉眼角扫了一眼那可憎的刘阿婆,心里不屑,要你多事。不过吧,她内心还是隐隐有些期待,毕竟算命看骨像这东西,能极大的满足人的心里,是最高级的马屁。当然,这话是高克明说得,而高克明是从他老师那里听来的,而他老师则是从自己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中总结出来的。
闻言兰娘也是有些期待,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女儿,而后又看向羊老先生目光中满是渴望,开口问道:“不知道先生能不能给瞧一瞧啊?”
羊老先生看了看面前的几人,含笑说道:“这姑娘钟灵毓秀,光彩照人,还需要我给瞧吗?你们难道看不出来?”
“老先生是说婉儿她将来注定大富大贵?”虽然读了一些书,但是涉及到自身利益,兰娘开口就流露出一股粗俗之气,与她身上的气质格格不入。
刘阿婆更干脆,讨好地对张良婉说:“看来姑娘将来是要穿金戴银,嫁入钟鸣鼎食之家啊。”
羊老先生摇摇头,似笑非笑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上天一切因果凡人不可强行追究,不然会深受其害。”
兰娘正品味其中道理,羊老先生又扭头对张良婉说道:“姑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相绝佳,命数自然不需要老朽多说,不过人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像姑娘这样的人,命中也有劫数,不过到时候自然会有贵人出现,帮姑娘逢凶化吉,姑娘不必担心。”
张良婉刚才还想着老头说的不必深究真是应了高克明那句“给它套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后边听着就想起了高克明。贵人?难道是他?
父亲谋取官职失败,母亲醉心神仙,自己饿的头晕眼花,是那个臭家伙喂饱了自己。而且现在父亲在城里也和人搭伙了,母亲看起来也没那么愁眉苦脸了,自己进了女子书院还结了一个知心朋友。要是说他是自己的福星,似乎没错。这羊先生似乎还是有些本事的嘛。
张良婉脸色多了些羞赧,姿态也庄重了些,不像刚才那样坐得随意了。
刘阿婆面色也变好了,甚至可以说喜上眉梢。这一番话说下去,到时候香主一出现,和她们聊起那个张秀才,顺便提两句帮忙的话,不就是应了那句贵人帮忙的话吗?这羊长老还是有道行的呀。
兰娘则是想着,女儿遇到贵人,这不就是嫁人前的风波吗?女子最大的事情就是出嫁,最大的问题是恨嫁。欲嫁良人,却没有合适的媒人,想来这贵人一定是个富贵出身,定能帮自己引荐到高门大户。
面前三个女子的心思羊长老完全没有去猜测,对他来说,活了这么久,做这算命一般的老神仙有两件事最为重要,一是劝人向善,信奉神教;二是给人希望,让他们活得不那么迷茫。而之后各人起了什么心思,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反正自己话已经说了,金香主能不能把这个姑娘引渡入神教,那就看天意了,这是缘分,不能强求。至于这个妇人,希望她能看开一点,女人嘛,一辈子都是围着水缸灶台转,她这小家碧玉也算不错了,人啊,要知足。当年非要去中原争什么香主啊,护法长老的那些人最后一多半都走了邪道,丢了性命。只有自己这个愿意留在北边传教的健健康康活到现在,修道,最重要的就是无欲无求,这点,金香主是越来越偏离了。
妇人们又和羊长老聊了一会后,一个小童来报,门外某位金官人求见。
羊长老吩咐说知道了,告诉他自己有客人,让他稍等一会儿。
兰娘本想拉着女儿回避一下,不耽误羊老先生见客,却被刘阿婆拦下了。
“这金官人也是位信奉紫华智德大仙的善人,乐善好施,还结交了许多贫苦人民。既然今日遇上了,不如咱们也见一见,都是善男信女,而且又有羊老先生在,我想没什么好忌讳的。”刘阿婆笑着说。
“也是,这金官人早年也曾拜入我师弟门下,算是我的一个师侄。”羊长老开口说道,“他为人确实忠厚豪爽,对道法也有自己的一些认识。你们也可以留下来听听,我想他不会介意的。再说,你们这么走了,显得我老道人见外,还赶走客人。”
毕竟答应了人,羊长老挽留兰娘和张良婉;而且张良婉确实看着喜人,能把她招入神教,羊长老也乐见其成。
“这样不好吧,万一金官人和您有些私密的要谈呢?”兰娘还是推脱。
“没什么私密,我这活到这种年岁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让众人听的呢?”羊长老摇摇头。
“是啊,兰娘,留下吧。这金官人可是个善人,对了,你不是说你夫君有什么困难吗?这金官人在卫辛城也是一方英豪,颇有些面子,说不定能帮上你丈夫呢?”刘阿婆在一旁说道。
这话击中了兰娘的软肋,是啊,丈夫成了这样,一半的原因是自己;如今虽然丈夫没抱怨,可是想来身处他乡,从头开始,自家人又不肯多帮忙,他一定是很辛苦的,自己要是能和金官人认识了,与他的妻妾结好,说不定枕头风一吹,丈夫就有人帮忙了。或者说,这金官人就是自己和女儿的贵人?
帮丈夫做生意,让自己认识卫辛城的富贵人家,而后让女儿借此嫁到这凤冀郡定保城去?
兰娘有些贪心地想到。她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半征求意见:“婉儿,你觉得呢?”
张良婉倒是无所谓,不过想了想那个金官人要是再和这个羊老先生聊起“众妙之道,玄之又玄”的东西,只怕自己听了会昏昏欲睡。于是她眼睛一转,编了一个借口:“女儿小腹不适,想去趟茅房,母亲要是想听老先生讲经说法的话,留下来便可。女儿先在外边待一会。”
兰娘听了点点头:“那好,你去吧,但是不可跑远了,也不要随意和陌生人搭话玩耍。”
刘阿婆听了有些急,这正主跑了怎么办?圣女的事情不是泡汤了吗?可是自己总不能拦住她不让她方便吧。刘阿婆把浑浊的眼珠子瞧向羊长老,可是羊长老同样也没办法,更何况羊长老本来也不打算过分干涉,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只是起个辅助作用。
没办法了,刘阿婆只能也起身,朝着几人歉笑,说道:“老身也有此意,人老了,身体不行,良婉姑娘,不如同去?”
张良婉脸上瞬间少了一份光泽,这让一边的兰娘心里不快,担心人们认为自己家教无方,于是开口:“婉儿,你就陪陪阿婆。”
张良婉闷闷不乐,却只得点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