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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的沉思让徐进惴惴不安,不知这个伟大的帝王心思如何。徐德勇到平静得很,自己14岁跟随燕王,读书习武,北战南征,到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文官这个年龄可能是政治生涯的黄金时期,而作为武将,他已经不愿卷入更多的权力斗争,这次促进此事与其说是为了孩子的前途,不如说是为了皇上的彻底解决北患的理想。
徐德勇北地苦出身,亲人宗族被蒙人屠戮殆尽。在他心目中,皇上绝对称得上明君--天子守边。也只有太祖皇帝与圣上才是真正识民间疾苦的好皇帝。那建文依靠的是什么?南方的宗族官绅,富商大户。要他们当权,平头百姓还有好日子过算见鬼了。
“德勇,这些年你在天津屯卫,仍然为朕分忧,先搞补给,如今又出了如此利器,有此二物何愁北蒙不灭。大功啊。”
“臣不敢,此事完全是下属功劳,发现此物有利于草原征战,不献给陛下就是大罪了。”
“你的心我明白,辛苦你了,这次徐进功劳不小。研制此物的马明,已经招入杂造营了?”朱棣转头问徐进。
“是的,陛下。”
“别紧张,十几年没见,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朱棣爽朗的笑了笑,“岁月催人老,你现在都这么大了,不错,有眼光,会用人。那人怎么样?”
“回皇上,他是孤儿,今年的童生,但是对机关器物研究兴趣浓厚,目前正在研究另外一种器物,杂造营对他吸引力和帮助很大,当然待遇上我也会尽我所能支持。”现在徐进对器物的研究的支持力度确实不遗余力。
“孤儿,还是生员,和前些日子王蔚说的那个孤儿大院有关系吗?”朱棣更感兴趣了。
“就是那个大院出来的。”徐进点头应道。
“德勇,那些孤儿的情况你应该清楚,也给我说说。”
“那些孩子本大都是几年前北直隶水灾的灾民,男女共计37人,不愿被卖,就在运河码头附近卖小吃谋生,后与无赖争执,我与王蔚可怜那些孩子,划了块荒地,盖了几间茅屋,供他们栖身,王大人又安排了教书先生,这些孩子也感受皇恩,读书上进,这几年除了几个大的孩子开饭馆为大家谋吃食,其余便在家中识字读书,今年小考共有13人参加,全中。虽然都在念书,可资质兴趣不同,有爱经商的,有爱从军的,有爱读书做官的,有喜欢器物制造的,还有愿意从医制药的,甚至有人研究蝗虫,发誓要治理蝗灾的,十分有趣。”徐德勇慢慢讲给皇上听。
“很好嘛。看来爱卿对他们很是了解。”
徐大人听得一激灵,“那倒也不是,小儿徐海顽劣,最近年来常常跑到哪里玩耍,对他们的情况比较了解,这个战车的想法也是他听说后,回来闲聊,被徐进发觉的。”
“那倒真是一批有趣的孩子。有人研究蝗虫,要治理蝗灾,这是大功德,进展如何?”在中国不论任何统治者对于蝗灾的感觉都是恐怖。历朝历代都有人治水,专著也有不少,有经验可循,如今如果有人能治蝗,那可是天大的事,哪怕效果不行,开个好头,意义也决不比这战车差。
“尚且不知,臣立刻派人询问,请皇上恕罪。”徐德勇此时真很惶恐,治理蝗灾,意义非凡,自己怎能忽略这一点,没有详细询问。自己虽是军事长官,可军政屯政都要管,那些人可是天津卫所辖。
“那到不用,我也是过急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朱棣看到爱将如此惶恐心中不忍,“回头让他们先写个折子上来,这样吧,让他们有什么想法都送上来,我到看看他们能鼓捣出什么来。徐进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不要顾忌。”
“陛下,我那三弟与他们相熟,如今正在北京,您若想了解一下那些人的状况,可把他招来。”
“好,把他招来,正好晚上你们与我一起进餐。”
“谢皇上恩典。”
能与皇上共进晚餐,确实是大恩典。在徐海眼里,这皇上容貌英武,体形胖大,尤其是位马上皇帝,多年征战,虽然登上帝位多年,可吃起饭来还是比较粗豪。
徐海对皇帝十分崇拜,除了对高乐的介绍多有保留之外,对皇上的问询有问必答,十分详细,对其中几人的策论也多有溢美之词,尤其他对研究蝗虫的鲍忠伟和炼丹的常青这两人的情况十分熟悉,听得父兄两人心中大定。
皇上顺道也问起徐海的一些见解,徐海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和改土归流多有思考,前些日子父亲问起时也曾探讨过,回答起来自然是胸有成竹。徐海的见解在朱棣眼里虽然粗糙稚嫩些,但其中的主要思路清晰完整,朱棣听罢大喜过望,拍着徐德勇的肩膀,“德勇,你随我征战天下,战功无数,如今又为我大明培养出两位大才,难为你了。”徐家父子感激不尽,伏地谢恩,连称不敢。
当夜,徐海快马赶回天津卫,找众人传达圣意,商议如何献策。
高乐半夜敲开刘先生的家门,商量此事。
五日后,看罢刘文才、鲍忠伟、张四虎、马明、高乐包括徐海等人的折子和设计图,皇帝朱棣大喜。你道为何?
刘文才的折子是“摊丁入亩策”
鲍忠伟的折子是“蝗虫的生存环境与天敌”
张四虎的折子是“女真地商屯及倭国粮食交易策”
徐海的折子是“改土归流策”
马明的是一张单筒六连发火铳设计图
另有出身郎中世家的常青献上醋柳丹,主治发热头痛、风湿。
永乐14年十月底,永乐皇赐河边小院“自强不息”匾。赐高乐赵萱婚,赐银500两,对小院众人以鼓励。徐进、马明入军器局,鲍忠伟入户部同进士出身,官六品,主蝗灾防治。命徐海努尔干度指挥司经历,年后上任。准张四虎等商屯女真地,并与倭国交易。刘文才不愿为官,只愿教授蒙童,皇上赐同进士及第,准其设海河蒙童书院。
十一月初八,高乐赵萱洞房花烛之夜,房中旖旎自是不提。河边小院渐渐静了下来。城中督司府书房的灯光一直亮着。徐进明日一早还要回京,已经回房歇息,书房中只剩徐海和父亲。“父亲,一开春我就要上任了,不在您身边,您可要注意身体。”
“你放心,倒是我儿长大了。”
“只是未能如您愿考个举人。”徐海也是有些遗憾。
“此事不要放在心上,当初也是我想差了,那样未必是福。”徐德勇烛光下的面容看上去有些苍老。
“那是为何?”
“当初上折子,我为何让你听从高乐安排,你明白吗?”
“不太明白,原本那两策甚至还有一些策论我们一起讨论过,但都是为我备考准备的,我也不知高乐为何如此安排。”徐海确实有些不解。
“他小小年纪对事情看得如此明白,难得。那两策你我也讨论过,那日与圣上说起时,我听你没有谈起摊丁入亩,对高乐也只是赞赏他持家甚勤,想必进京前高乐跟你有交待,对吧?当时我一琢磨就明白了,也不知为何,在圣上面前我的脑子转得就比平时快。”徐德勇自嘲的笑了笑。
徐海沉思半晌,“父亲,是不是说摊丁入亩受到的抵制会非常大。”
“摊丁入亩对抑制土地兼并是良策,原本不知倒还罢了,既然圣上知道了,有生之年必然强力推行,以圣上手段,必然顺利,可圣上春秋已盛,如今太子温和,多得文官支持,到那时,怕是有些不妥。”仅仅父子夜话,徐大人倒也放得开。徐海眼前闪过一幕幕史书,一阵寒颤。
“我说他当夜拜访刘先生,而且我看那刘先生也未必是止了当官心思的人,如今却一心教书,不问仕途了。”
“看来这高乐确实是你良师益友。只是他放不下那些孩子,一时间也是无心仕途,难为他了。”
“他想过安逸生活,我当然得帮他一下,不过您说那改土归流就没问题了吗?那些土司巨酋恐怕也是要反的。”
“那不一样,现在想来,这一策的时机正好,解决了战车和运输补给问题,几年间皇上必定再次北征蒙元,而且彻底解决的希望甚大。那时女真必不敢反,改土归流还是问题吗?加上商屯的先行一步,好步调!至于西南那是随时可动,就是有反复也无关大局。”徐德勇幽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