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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身息的时间里,我几乎是白天睡晚上睡。因为跋渗将军还未赶回皇宫,宫宴推后了三天,我听人说,婉娘的眼睛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由此可见十香素蕊的毒性有多大,能够种出这么毒的植物的也只有柳家人了。
微睁双眼,窗前负手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独自寂寥,有说不清的孤寂。我抚了抚额头,努力清醒了一些。手背上透出莹泽的白皙,我扶床坐了起来,就听见北宇瑾辰淡然的声音:“伤还未好,就休息吧。”
我低低一笑,道:“王爷在担忧什么,是担忧素锦知道的太多了,还是……婉娘不能进宫?”
这时,进来了一个小丫鬟,默默地端来汤药就退下了。我隐约好像明白了什么。
“锁心呢?”我问到。
他慢慢的扫视了我一眼,道:“已经好生安葬了。”
我愣住,没想到,竟然是我害了她。
“她不忠于自己的主子反而投靠他人,素锦姑娘对这个结局可还算满意?”他挑眉,言语里没有一丝感情。
“我只是觉得自己跟王爷这个交易总是处于弱势,交易本该建立在公平的基础,王爷知道我暗夜阁这么多事情,我打探一些王府的故事也无可厚非吧?”尽管暗夜阁杀人无数,尽管我的手上早就沾染了无数鲜血,但锁心不该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他又面向窗户,淡淡的说了一句:“伶牙俐齿。”
我走到他身边,像他一样面向窗户,窗外阳光正好,斜斜地洒过来。
“王爷,应该担心婉娘的事才对。”
他转过头,食指微曲挑起我的下巴,视线停留在左颊上,眉头微蹙。我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伤,赶忙退后一步,不自觉的用手拂面,很明显的感觉到,疤痕又浅了许多。
他勾唇一笑,没有多言,过了一会,门里进来了一个女子,容颜明丽,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我站在女子的身边发现个头倒是与我一般大小。
“这件事情,还需要阁主多多出力了。”
我思索了一会,道:“王爷的意思是,李代桃僵?”
女子又施了一礼,道:“有劳阁主了。”
我张了张嘴,没想到她的声音居然跟我的这样相似。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回道:“素锦可不能白白的劳动,暗夜阁那么大的组织,需要钱地方可不在少数,我要一千两黄金。”
“好。”
他答应的太干脆,我心下狐疑,究竟是这个事情重要到要花这么大的价钱,还是王府钱多的没地去了?
“王爷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北宇瑾辰眯了眯眼,似有些疲乏,“你只需要按照计划来,以后自然会知道。”
用过午膳之后,下人送来一件衣服,远看十分华丽,近看入目流光彩溢。裙摆处极尽奢侈的南海珍珠缀连而成,衣襟处用天蚕素纱系上花结,外罩一件琉璃彩纱,阳光折射下映出七彩光泽,如梦如幻。
这件舞衣怕是花了大价钱制成的,看来王爷府的闲钱太多了,我有些后悔自己要的太少。
傍晚,石阶小巷上坐着一个翩翩少年郎,唇红齿白,我第一次发现弄影女扮男装居然这么美。
“少主。”
“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弄影点头,道:“少主猜的没错,珉察氏罗玉的死跟宣亲王有着莫大的关系,也有人说,王妃就是王爷一手设计害死的。”
“证据呢?”我皱了皱眉,再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害死自己的妻子吧。
弄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我打开木盒,是一株干枯的草。
“珉察氏罗玉是因金诛草而死,我在西苑的废田里发现了金诛草,这东西生长的条件极为苛刻,如果真的是在杂草中可以自由生长而非专人种植,那北燕的家家户户都该长起来了。”她顿了顿,道:“不过,看样子也有段时间没有打理了,金诛草都枯萎了。”
“而且,珉察氏罗玉,是左相的女儿,二夫人的庶出,虽然是庶出,但她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儿,所以在家中地位也极高。”
我叹了口气,这些思绪怕是得慢慢整理了,一时半会我也理不出个大概。
“老阁主让少主谨慎行事,宣亲王绝对不是外界传闻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
弄影递过来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心下了然,将它塞进袖中。
回到王府已经是深夜了,路过芙蓉池时我发现婉娘就坐在边上,身边有一个服侍她的侍女。我走过去,她的眼睛上蒙着绸带,有几分可怜,然而一想到自己肩膀上的伤,那些同情就烟消云散了。
我悄悄的走过去,回头又看了一眼,突然听见一声水响,侍女的叫喊。
“来人啊,有人落水啦!”
没想到婉娘竟然会自寻死路,我跑过去,只看见她素白的衣服在水面上飘着。侍女不住地喊着,来了一些家仆却都犹犹豫豫的,似乎不会水性。
我把鞋子一脱,跳入水中,冰冷的池水灌入耳朵里,我努力的寻找她,终于用手拉住她的胳膊。
记忆倒流,这个场景无比的熟悉,只是哪个少年却早已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把婉娘拖到池边,所有的力气都消失殆尽,半身泡在水里,扶着池子喘息。
“太好了,太好了,救上来了。”人群一窝蜂的涌上来,抬走了婉娘。
我趴在池边,看着他们抬走她,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还想在水里泡多久?”
视线里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十分显眼。
我将手搭过去,他一把拉我上岸。坐在岸边突然觉得有些反胃,一点都不想走路。
北宇瑾辰将外衫脱下披在我身上,站在一边。
“你去看看婉娘吧。”我将外衫搂紧才觉得温暖一些了。
他看了我一眼,向管事的管家道:“你送她回去,叫陈卫炎过去。”
“不必了,都是小伤,我处理一下就好了。不用劳烦陈太医。”
他没有答话就离开了,完全把我说的当成了耳边风,若不是因为一千两黄金,我真该好好教导一下他的为人处事。
入夜,肩上的上课隐隐的疼,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坐在铜镜前,脸上的伤痕淡到几不可见,用手指沾染上瓷瓶里的药水,敷在左颊,半晌过后那些疤痕又慢慢浮现,只是颜色还是稍浅一些。
弄影说这个药水做成的假伤疤不能沾水,遇水而融。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直到找到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