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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怜婉仪凤羽是左相的人,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不是他的义女就是庶女,而且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皇位,不过他有个要求很奇怪,就是不要伤害皇帝。皇帝北宇良亦是他手中的傀儡,但他却不让我们伤害他,真是奇怪。”蓝芷坐在我的对面,眉头紧锁思考着。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左相,一个是城府极深的王爷,无论现在得罪哪一个都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真真是头疼。
“这件事,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理清,我们不能轻易得罪谁,但也绝不能两边跑,不然他们合起伙来就完了。”
“公主与我想到一块去了,这两个人还需要仔细观察一段日子。”蓝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又道:“不过蓝芷认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才是上上之策。”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你是凉西最聪慧的德欣帝姬,该如何做,您的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在这局中局里,只有近观其变,待他人松懈,一举击败。”
黄昏将近,凉风习习。
马车绕到王府后门,我整理好自己的面纱方才入院。
我又突然想起婉娘,那个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哪怕会让心上人嫌恶自己。只是我不懂,她们心里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娘亲放下一切尊严甘愿做个小妾,为他洗净铅华,可以让婉娘拼了命除掉身边有威胁的女人,而可以让她温顺乖静。这无疑是最大的弱点了,如果可以,如果放下仇恨,我宁愿拥有这样的弱点,为了一个人,倾尽一生在所不惜。
可我不能,是绝对不能有这样的弱点,只有当自己是百摧不朽的才能完成凉西子民的期望。
远远地,我听见清扬的箫声,含着些低沉,是那天宫宴上跳舞的曲子。绕过亭台楼阁,穿过水榭长廊,看见北宇瑾辰站在绿藤缠绕的走廊边,紫色长衫在斜阳下忽明忽暗,明明离他很远,明明他还是一成不变的温润笑容,我却感受到周围比冷风更凌冽的氛围。
“看来你的主子对你很好,可以随意出宫。”他手执玉箫,没有转身看我就能察觉到。
“难不成你认为我该一辈子老死宫中?”我冷哼一声。
“阁主此番来意该不会是为了与本王吵架吧?”他这才面向我,收起了笑容。
“王爷那么神通广大,应该什么都知道才对。”
北宇瑾辰展开笑颜,没有夹杂其他的情绪,俯下身耳语道:“本王以为,你是专程来探望本王的。”
我慌乱的推开他,又想起当初他在我摔下池前那般亲密的动作,耳廓烧热的炙感蔓延着,不禁沉下脸面,冷声道:“王爷若是无聊了该去的是凝月楼,何苦来讽刺一个貌丑无盐的小宫女?”
“凝月楼都是阁主的人,小王哪里敢动她们,若是不小心睡死在温柔乡里,记入史册可不是得流传千百?”他半认真半戏谑的语气让我哭笑不得。
我刚要回话,他突然收起了情绪,道:“阁主与我现在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左相纵然权倾朝野但终究手底下只有一批文官罢了,阁主可知先帝练就的寒阳死士?虽然如今只剩下一万人,但是以一敌十也算不少了。”
寒阳死士不是说被解散了吗?难道是先帝偷偷交予他手中的?这个筹码,确实是高。
“王爷说笑了,我素锦怎么会是出尔反尔的人呢?”心里一虚,这北宇瑾辰难道是神仙转世不成?怎么什么都知道。“素锦此番来这只是为了借一个人。——陈太医,陈卫延。”
等到离开王府,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刚要从后门走出,一位花甲老人叫住了我。
“锦姑娘。”回头一看,是福利的上届管家李岩,听闻宣亲王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王爷的生母温贵妃的娘家人,如今在府里也是很有分量的人,除了北宇瑾辰是没有人能使唤他的,但我与他只曾见过不曾深交,今日突然唤我,心中有些疑惑。
“李管家。”我礼貌性的点点头。
“天色尚早,宫门未关,老奴可否与姑娘一叙?”他微微弓着腰,面容谦卑和蔼。
府中水池颇多,全都载种上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有丫鬟说这是罗玉生前最爱的花,所以北宇瑾辰修好的池子里都种上了荷花。然而,比起圣洁的莲花,我更喜欢寒冬红梅,万物凋零的时候美的惊艳。
来到水池中间的亭子上,他向杯中倒了些山泉,甘甜纯净,与茶水又是不同的一番滋味,心中的烦躁也因此而消退。
“想必今日锦姑娘还回了一趟暗夜阁吧?”李岩看出我眼中的诧异,道:“怜婉仪原名凤羽,是当朝左相的义女,你一定不明白为何她偷梁换柱不怕王爷和姑娘的揭穿吧,答案很简单,因为当今的皇帝。”
我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皇上知道她是凤羽?”
李岩笑而不答,又问:“姑娘以为,这杯中之水为何物?”
“水?”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杯子,不语。
“很多人以为这水甘甜凌冽是山涧泉水,实则不是。此水是用了冰窖储了月余的枣花蜜与初晨露珠之水浸泡过的砂壶乘之,本质是泉水,但却沾染了花蜜露水,失了纯净。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人们自己以为的那样简单,这一杯水就能藏着这么多的小心思,何况暗夜阁如此庞大,谁能保证所有人都无二心?”
他说的很对,弄影也好蓝芷也好,即便是姑姑也有可能是背叛我的那个人,如果真是他们三者中的一个,那我真的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王爷意下如何?”
“王爷的意思,我们做奴才的不敢妄自揣测,还望姑娘珍重。”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宫门就快封锁了,素锦今日受教于管家,先在这谢过了。”我福了福身,快步离开。
“且慢。”他喊道,将石椅上的木盒交给我,“爷交代奴才送与姑娘的。”
古朴的木盒打开来,里头是用紫玉雕刻装饰的,素白的苏绣绢帕上放置了一只纯银耳坠,中间镶嵌着绯色珊瑚石,我不明白为何送耳坠却只送一只,但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取出耳坠随意的戴上,将木盒还给李岩就匆匆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