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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田琼与徐山,军帐内只余我与田丰、钟繇、张郃、胡铁枪五人。田丰依旧默然无语,他倒真是不讨人喜欢的,我看胡铁枪一眼,胡铁枪亦是虎目凝威回视着我,却不免有些游离,我知道,他这是在犹豫了。这几人都是七窍心思,自然明白我是决意要取田丰上策了,一时帐内气氛颇有些尴尬。
张郃轻咳一声,微微蹙眉道:“元皓兄,刘贤弟,郃还是以为上策太险!以我等手中人力,尚不及卢奴叛军的十分之一,若有一着失手,岂不悔之晚矣?”张郃倒是个行事稳重的。
田丰的建议让张郃反驳的,倒也不辩,只偏头看着我不说话。
听了张郃的话,胡铁枪脸上一阵抽动,却别向一边不说话。
我当前拦住欲要说话田丰,笑道:“富贵险中求,我等纠合饥馁之众,若不能出奇制胜,便只有挨打的份了。俊乂兄自可放心,茫山徐力颇知兵法,素来号令有度,只是手下弟兄太少,我已挑了五百军卒,若运气好一点,我们自可破了卢奴城,免去中山父老受这场刀兵之祸。到时还请俊乂兄与胡将军与我里应外合,大家精诚合作,如此,大事可成。”略一停,我身众人团团一揖道:“若封时运不协,此行不克,诸位可带人速速离去,不可恋战,免作无谓的死伤。”
张郃听我这般说,脸上微微起起窘,略一思顿,便即明白,向我拱手一礼道:“刘贤弟大义大勇之人,你说上策可行,郃自然信贤弟了。
茫山寨亦是精练之众,与他们同行,我也放心。不过末将还请刘公子带末将也一同前去袭杀卢奴,三百军卒太少,可再算上末将一个,末将亦是粗通武艺,自信一人上阵可顶百人之用。一切号令,就惟公子之命是从,如有违逆,原斩某头。城外不过小事,胡大哥也是知兵识机的,有他在城外,我等自可安枕无忧。”
他倒是知警之人,说话间不动声色的就奉我为军主,对我的语气也变了,再次强调依令而行,却又暗里捧了茫山寨与荡阴山上。只是重点提到茫山寨人数虽少,却随我冒险,相比之下荡阴山倒像是躲在背后捡便宜的人了。
果然,听了我与张郃一唱一和,胡铁枪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冲我一抱拳,昂然道:“公子,茫山士卒精练,我荡阴山也不差!既然公子觉得茫山人少,何不用算上我们荡阴山的!难不成公子也觉得胡某不堪驱使不成?”
果然请将不如激将,先时徐山一句“荡阴山的废物”就差点让胡铁枪暴走了,同行相忌,茫山人瞧不起荡阴山,荡阴山也瞧不上茫山人,哪还能让对方瞧不起自己的?
胡铁枪身材高大,当前一驻,倒似泰山威压一般,虎目圆睁,仿佛我若不答应他,他就要冲过来跟我拼命似的,让我胸口不由的一滞。我在同龄人中也算是高个了,只是年纪还小,哪能跟他比,一旁张郃见势不妙,急忙追过来一把拉开胡铁枪,高声喝道:“胡大哥,你也是一方军主,竟还不知战场之上,不可恃勇莽突的道理!”
丫丫的,贼人就是贼人,动不动就跟你拼命!今时我若不能折服他,又怎么敢用他去打突袭?想到此处,我冲胡铁枪道:“胡铁枪,你可愿听我号令?”
胡铁枪蛮力虽大,却也奈何不得张郃,正在憋红了大脸抗命不过,听了我这么说,昂起头来,高声道:“公子尽管吩咐,胡某自然惟命是从!”
张郃闻声便也放开了胡铁枪,我上得前来,拾起胡铁枪仗号以行的大枪,在手中微一拈,舞了个枪花,约有四十斤重,在我用来却正好适用,胡铁枪与张郃却是神色大变,一脸不可思仪的看着我。
看了胡铁枪一眼,我一字一顿的道:“我手中还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你这铁枪倒正好合用,就让与我罢!”在幽州时,公孙瓒为我特制的硬木枪也不过二十几斤,却给丢在安喜了,想不到这几个月我力气倒还是见长了,拿着这重一倍的家伙也不觉得吃力。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兵器就是他的第二生命,比老婆还亲的家伙(我父亲刘备跑了一辈路,老婆都给丢了无数次,双股剑却一直带在身边,如此可见一斑了,笑……),此前我一直待人彬彬有礼,突然的来一个巧取豪夺,别说胡铁枪,就是张郃也有些意外。
看着胡铁枪张口欲答,脸上颇有羞愤之色,我又淡然道:“只是这么一来,胡大哥你就没了称手兵器,可还能杀敌?”
胡铁枪撑红的大脸,瞪视着生生收回了喉间的话,扭头看向一边不说话,大概是认了。
我手中铁枪舞了个圈,“噗”的一声狠狠的一把掷入地下,枪头入地一尺有余,枪尾中直,“嗡嗡”连颤,冷视着胡铁枪道:“兵贵精,不贵多,张纯卢奴城中聚众不下三万,在我眼中却不过土鸡瓦狗,自可一战灭了他们!胡将军口中说道着唯某之命是从,实则却以某为黄口孺子不堪效命,心中生鄙,如此口是心非,叫封如何能放心?再者大好男儿,行事光明磊落,合则来,不合则去,似胡将军这般,想要干一番事业,却还畏首畏尾的,岂是大丈夫所为!”
自我回来之后,就看着胡铁枪态度隐有些踞傲,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其实却很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便存了折他锐气的想法了,否则像这种不听号令的人,我怎么敢带他在身边。
听了我斥责的话,胡铁枪面如酱紫,让我说出其心中所想,显得羞恼已极,欲要转身拂袖而去,却已收了甄家的馈赠,又见我甩枪入地,自忖自己办不到了,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难受,却也不敢看着我,只自低着头默然无语。
我也见好就收,向胡铁枪一拱手道:“刘封今时为几位兄长推为军主,带着几千弟兄与张纯相抗,行事不得不小心,如有失语之处,请胡大哥不要往心里去。在这里,刘封只一句话:若胡大哥真愿弃了往日朝不保夕的生活,与我等共创一番事业,自今日起就惟我之命是从,我自会带着你去卢奴城。先时我与徐力徐将军约定,破得卢奴城之后,城中所有,四成拿来赏赐有功将士,胡大哥若来,自然少不了你荡阴山的一份!”
略一顿,我又向胡铁枪诚恳的道:“胡大哥,男儿处世,当立功名,报天子,书英名于南宫云台之上,方不负来这世上走一遭。我父刘玄德现为幽州牧刘伯安刘大人表为护乌桓校尉,领兵剿灭张纯叛军,待得我父大军一到,也少不得有胡大哥功名,胡大哥难道就愿意一辈子躲在荡阴山中?”
父亲在在安喜尉任上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他官声甚好,更兼有往日剿灭黄巾军的威名,先时若说他还有几分瞧不起我一个小小少年,此时我打出老爹刘玄德的招牌,胡铁枪哪还有不服的?当即一脸羞愧伏地拜倒,解下背后箭囊,取出一支羽箭在手,猛的“喀嚓”一声折为两段,慨然道:“铁枪鲁莽,冲撞了少将军,愿请少将军责罚,自今而后,刀里火里,任凭少将军驱使,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见了胡铁枪低头,我心内大喜,上前扶起胡铁枪,笑着宽慰他几句,让他自去点齐五百军卒相随,并将荡阴山的军众交与田丰钟繇号令,胡铁枪也不迟疑,点着便自去了。
一个涶沫一个钉,让我对胡铁枪又高看了几分。
不多时,外头田琼已是点齐了送与茫山的物资,徐山虽野,倒还没傻,进来跟我道了个别。我再细细嘱咐了他几声,打发他回茫山去。
几件事处理下来,天竟已微微蒙亮,新的一天,便已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