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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轻人竟然是方营,就是带着王贤去太学参加考试的那个士子,也是王贤见到的第一个太学生。
他此时正行过来,见到王贤正和一个人依次而行,忙笑道:“王兄,几月不见,太学之中可还过的惯吧,这里不比家里,恐怕你初来有些不适应吧?”
王贤连忙抱拳道:“多谢方兄牵挂,一切都还好,腊月行假,方兄也未回去?”
方营摇头道:“在下是一孤儿,四海皆是家,现在便是在家,又何来回家之言?”
王贤不好意思地道:“在下失礼了。”
方营赶忙摇手,突然见到王贤一身衣服皆是湿湿的,不由奇怪地道:“王兄为何一身湿衣服?如此大寒之天,会得发热病的。”
王贤连忙说道:“实在是因在下方才失足掉到太学里面的池塘里了,要不是因为舍弟拉我一把,估计就丢了这小命,所以现在虽然上来了,衣服皆是湿的。”
方营惊讶地道:“王兄竟然如此不小心,不过那边结了厚厚的冰,难道是在池塘的冰层上踩滑游耍,结果不小心掉了下去?”
王贤把这个都疏忽了,这几天极冷,池塘早已经结了厚冰,怎么可能随便就掉到池塘里?不过方营自己解释了,他闻言忙道:“是的,便是在上面滑耍,没想到扑通一声便掉了下去。”
方营瞧向他后面的语嫣,然后道:“这位是?”
王贤忙道:“哦,这位是我的堂弟,名叫王雨焱,他非要缠着我到太学玩耍,我无奈便带他来了,没想到就出现这等险况,所以我便要带他回去,未曾想碰到了方兄。”
方营赶忙道:“那王兄快点去换衣吧,天气如此寒冷,你也要小心身体,对了,王兄,听说你们学正便是李廌?”
王贤点头道:“不错,是李先生,莫非方兄认识我们先生?”
方营笑道:“方叔之名,我哪里未曾听过,其人极为善文,与东坡、鲁直、少游都是亦师亦友,我早就听过,却无缘一见,一月此前方才知晓李方叔竟然来到太学讲学,实在是你等幸事啊。”
王贤不由笑了起来,点头道:“不错,李先生的确是大才,我等士子皆喜其课。”
他说着说着又打了好几个喷嚏,惊得方营连忙道:“王兄快点归家换衣吧,免得生了大病,待到他日,我等再好好叙上一回。”
王贤连忙称好,然后便对着语嫣道:“小弟过来向方兄行个礼。”
但是语嫣还没有反应过来,王贤尴尬一笑地道:“我家小弟不懂规矩,也不爱说话,望方兄莫要介意。”
方营连忙摆手说着没事,王贤又向他行了一礼才带着语嫣走了回去。
他全身湿的,粘在里面,竟然有点一些热气,这时语嫣出声道:“你们的礼节实在太繁琐了,光是一个见面就要施礼这么多次,说话也别扭,不干干脆脆的说清楚。”
王贤一笑道:“所以你该庆幸身为女子,不需要到外面应酬,也就不要如此的拐弯抹角地说话。”
语嫣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他刚才说的谎话,不由笑道:“你说谎言技术真好,竟然出口成章,脸也未红,看来以后和你说话还要小心是真是假了。”
王贤一笑,自己在这个世上说了好多谎话了,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好内疚的,毕竟本来就没有什么。
这身湿衣服走路极为不方便,再加上大雪铺地,他们一直到了午间方才到了家门。
王德明一家昨晚就已经十分担心了,王贤竟然和语嫣同时不见,他们心中急切可想而知,今天一早便着家丁到外面寻去,陡然见到王贤和语嫣,他们顿时欢喜过来,王德明的妻狠狠地训斥了语嫣一顿,随后又抱着她哭了起来,让语嫣一顿撒娇方才停止。
语嫣这时突然想起王贤还在生病,连忙道:“爹爹,快点请大夫吧,他病了。”
王德明一愣道:“谁病了?”
语嫣皱眉道:“就是他,是小叔生病了,快点请大夫过来,我等会给你们说一下经过。”
王德明慌忙地喊人去请大夫,随即又着人扶着王贤回卧房,换上干净的衣服,就让他躺在床上了。
把那一身湿衣换掉以后,王贤舒爽了不少,这时躺在床上真是极为惬意,两日来的困顿让他不由地睡着了。
而语嫣在那边添油加醋地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她有的地方省掉不说,有的地方就夸大其词,让王德明妻又有些埋怨,大声骂了她,语嫣连忙撒娇,好说歹说,才让她放下心来。
王德明和王合听到这等历险,不由地吃惊,王德明立刻便道:“你真是个死丫头!下着大雪,你竟然拉着小叔跑到外面!真是岂有此理,太放肆了!”
王合横了他一眼道:“你先别教训女儿,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还是快点看一看贤儿吧,他受了如此重的伤,又发起热来,一时半会恐怕都不能见好。”
王德明连忙道:“父亲说的是,我估计大夫快要过来了,我们现在便去看一看王贤吧。”他又对语嫣哼了一声道:“你待在房里不能乱跑,好好反省!”
大夫倒是很快就过来了,可是王贤的后背已经结痂,而手臂也是乌青,所以他只能用中药敷在上面,算是消解一下,让其能够慢慢恢复。
他发的高烧,那个大夫倒是立刻开出药方来了,皆是一些清热、降火的中药,王贤倒也不担心什么,毕竟他的体质很好,发烧虽然有些严重,加上中药定然可以好起来,只是这胳膊一时半会是好不起来了,指不定以后还有可能有什么后遗症。
王德明和王合在他床边安慰了几句,王贤呵呵笑道:“我没有什么大事,刚才大夫不是已经说了吗,只要安心调养就会痊愈,对了,父亲、大哥,你们不要责怪语嫣了,这事也怪不了她。”
他又说了一通才让王德明消了气,王合又叮嘱他好好修养,直到很晚方才离去。
…………
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便是要祭灶王爷,传说灶王爷一年到头都在家中看着,等到这一天便要回去,和玉皇大帝禀告这一家的善恶之行,从而决定祸福,所以这一天一定要好好的祭一下灶王爷,富一点的就摆上大鱼大肉,点上好香,请人唱词,而穷一点的也是摆两盘小菜,然后恭恭敬敬地向灶王爷请求保佑,希望来年可以顺利平安。
王贤现在已经修养的差不了多少,他本是外伤,所以也不妨碍什么,因为闲着没事,便每日在亭内读上几遍孔孟之言,以及那本有些旧了的《神宗实录》。
这本书是他已经看了好几遍了,越看越觉得叹息,为王安石、为司马光,也为那个神宗,这一场排山倒海的改革并未有什么实质上的变化,但是两派人闹得水火不容,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因很简单,就是利益和沟通出了问题,王安石提出变法,自然是有人赞同,有人反对,所以赞同成了一派,反对也成了一派,而这利益之分便由此而来,每个人都想着自己这边能够压过对方,所以便成了党争,大家朝内争吵不断,朝外勾心斗角。
而沟通却是另外的一个问题,新旧两派互相不服,各持己见,自以为自己的都是正确的,而对方的都是错误的,像王安石斥责司马光为顽固不化之人,而司马光也讥讽王安石为误国之臣,思想幼稚简单。
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能够相互沟通,故而后来就是像跷跷板一样,此上彼下,此起彼伏地轮流交替着,司马光上台没过多久,便尽废新法,数月之间,皆复旧制,而他下面的吕大防诸人把那些新派之人整的整,贬的贬,一个个全部都弄下台了,司马光死后,旧派又群龙无首,互相分裂,又成几党,朝政便乱成一锅粥,此后皇帝亲政,章淳又上台了,开始把那些旧敌一个个全部收拾掉,全部贬走。
这便就是党争坏朝政的根源,他们没有人愿意妥协,使得两派一下子对立起来,比起变化所为之事,这才是王安石变法之中最大的悲哀之处。
王贤这几日对这些事情想了个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说做就可以做的,就连皇帝神宗也是不可以的,所以要想成功做事,就必须要懂得方法,要审时度势,而不是一昧地去做。
这几天语嫣只是来看了他一次,她确实不喜说过多的话,只是关心了两声便走了,全然没有之前共患难时的表情,不过王贤也只是笑笑,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能强求。
今日要祭灶王爷,所以一大早下人们便忙开了,王贤知道宋人对祭灶王爷一事并不十分看重,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乃是除夕、元宵、端午和中秋,而祭灶王爷只是民间较为流行,王德明一家并不是特意为了过这个节日,而是想向神明祈福,算是为王贤的身体康健和明年升内舍考试祈祷。
王贤也没落个轻松,他和王德明一起先拜王合,再拜那灶王爷,这个仪式虽然不隆重,不过对着那木然地小木神跪着,王贤怎么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以前自家也有这个腊月二十三的节日,俗称为“过鸡罩”,但是大家只是闹一闹而已,中午吃一顿饭就了事,还没有跪拜神灵之说,现在跪在这儿感觉怪怪的。
他们跪了很长时间,然后是小辈分的语嫣在那跪着,她一脸的不情愿,不过耐不住她娘的唠叨,只是磕了几个头了事,倒是又让王德明训斥了几声。
这午间所食之物倒是挺丰盛的,但是王合又说了有几样菜是不能吃得,要请灶王爷品尝,所以他们就挑着这些灶王爷不喜欢吃得东西在那里猛嚼,倒也是津津有味。
这个时候也不能饮酒,几人便很快吃完,王贤才回到亭子里去。
今天已经是二十三了,王贤突然想起了之前答应过沈括要去拜访他,现在已经过了好多天了,他连忙换身衣服,然后对着王合说要到太学那边去,便走出家门。
但是他刚走出家,便突然一拍脑袋,自己该到哪里去找沈括呢?好像是说在那河阳客栈,可是汴京如此之大,那河阳客栈又是在哪?
他不由有些愁眉,正要回去问一问王合知不知道有什么河阳客栈,却发现从隔壁走回一个大概五十来岁的中年,他这时也发现了王贤,于是朝着王贤微笑的点点头。
王贤知道隔壁是李府,这个中年人难道便是李府的主人?他连忙走过去道:“几月前小子醉卧贵府门前,多谢伯父收留,小子感激不尽,一直想找机会亲面致谢,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便在贵府门口谢谢了。”
那个中年有些惊讶,但随即便哈哈笑道:“小哥你错了,老夫并非这家主人,只是过来拜见这家主人的一位客人罢了。”
王贤这才知道自己说了半天,却原来拜错了对象,他不由有些脸红地道:“那有扰了。”
那中年见到王贤要走,连忙道:“你这小哥莫走,既然你要拜谢,自然是登门为好,过来同我一起进去,我带你去见这家主人,如何?”
王贤一愣,本想推辞,但随即便道:“多谢伯父,小子感激不尽。”
那中年也不以为意,敲开大门,对着家丁说道:“老夫乃是贵府主人同乡,鄙姓赵,望诸位通告一声。”
那两个家丁见到这中年气质,也是不敢大意,连忙有人进去通告了,没过多久,便见到一个中年人赶忙走过来,连声说道:“赵大人竟然微服登门,在下未曾远迎,实在失礼。”
那中年哈哈大笑道:“文叔竟然如此多礼,实在把赵某人拿外人了,你我不在朝内,便不是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何必如此称呼。”
王贤听这个中年被唤作大人,这才恍然,原来是一个官员,也不知为何跑到这李府来。
其实这个中年人名曰赵挺之,字正夫,乃是当朝的吏部侍郎,位高权重,而这李府之中的主人李格非亦是他的同乡,在这汴京之中,同乡关系异常亲密,故而赵挺之便经常过来,算是增进同乡感情。
李格非这时笑道:“正夫如此说,真让愧煞我也,我们里堂说话。”
他当先带头,领着赵挺之走进里堂,早有人过来倒茶递水,此时他看也看到王贤,有些奇怪地道:“此子清秀而有灵气,某非是正夫幼子?”
赵挺之哈哈笑道:“文叔真是说笑,老夫幼子便是明诚,你也是见过的,哪里有这么小。”
李格非也是失笑道:“的确,明诚已是十之**,但不知此子为何人?”
赵挺之一愣,他也不知道王贤是什么人,于是看向他,王贤这时连忙出声道:“小子乃是隔壁王德明之弟王贤,几月之前,因醉酒卧倒在贵府,幸得大人收留一晚,小子一直想着当面致谢,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便等门致谢了。”
李格非还没反应过来,随即便记起是有这样一个小孩,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赵挺之和王贤,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起进来,但还是回道:“小哥客气了,此乃是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赵挺之呵呵一笑,便把适才王贤认错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倒是引得李格非呵呵大笑,王贤虽然脸红,但还是带着笑容,他的脸皮可算不是一般。
这时几人便已经分开坐下,王贤坐在下首,他不敢说话,只能听着这两个中年人在说什么。
李格非这时看向赵挺之道:“正夫一向事忙,虽然已近新年,但应是没有什么空吧,常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正夫此行有何事相告?”
赵挺之笑道:“你我二人的关系,就算我忙的发慌,也会过来看望一下,文叔此言太过不妥了吧,不过老夫今日过来,还真是有事商量。”
李格非奇怪地道:“正夫有话不妨直言。”
赵挺之微微一笑道:“老夫有三子,然而前二子皆是不成气候,老夫妄为教导他们两个,最为聪慧之人乃是三子,就是明诚了,他虽喜一些金石之物,亦是喜收藏戏耍,然而读书不倦,诵经不绝,故而老夫便把他送入太学之中,过上几年便可以入朝为官,老夫的这一番心思也算可以了结。”
李格非点点头道:“明诚确实是一能才,正夫得此子,乃是大幸,只要放心便是。”
赵挺之叹道:“然而明诚年已十**,古之年之十八,便已有子有家,而老夫所焦之事,便是为其寻得一妇,一两年也好婚配,文叔以为如何?”
李格非沉吟道:“不错,明诚年纪也挺大了,该是考虑其婚配之事了,不过他以后定然尊贵,平常之人也配不上他,正夫你要仔细探寻,以免明诚不满啊。”
赵挺之点了点头道:“文叔所言便是老夫心中之虑,观京城诸人,虽然大家贵人多如牛毛,然而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又可辅夫之人并不多矣,而才貌双全之人更是少之又少,故而遍思之下,实在焦虑啊。”
李格非笑道:“正夫真是多虑了,为儿寻一妇人还怕不得?况且儿孙自有儿孙的福,正夫你未免太过操心了。”
赵挺之忙说道:“文叔此言差矣,我等忙碌一生,所为何事,无非为子孙而已,子孙之福便是我等之求,明诚已经长大,婚配之事亦非儿戏,定然要详加考虑,若是遇到了河东狮,那还了得,故而老夫不能不焦心啊,老夫此心,文叔可明之?”
李格非一笑,他的儿子还幼小,所以并未考虑这个,不过赵挺之过来向自己说起这个,他是有什么意思?他不由心中一动,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道:“虽然才貌双全之人很少,但此处乃是汴京,天子脚下,人杰地灵,正夫还怕寻不着吗?”
赵挺之微微一笑,喝了口已经有些凉的茶水,然后道:“虽然是汴京,然而亦是少之又少,老夫也就不再卖关子了,其实老夫此行,便是想为明诚向文叔提亲,以结秦晋之好,从此两家之人,便是一家,不知文叔意下如何?”
李格非也不吃惊,只是淡淡一笑道:“小女年幼,尚不知什么东西,何言婚嫁之事?”
王贤在旁边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个“正夫”是来为自己儿子提亲的,他不由一愣,提的岂不是李清照?
这时他才突然想起后世之中老师曾经说过,李清照的丈夫便是赵明诚,这个“正夫”便是赵明诚的父亲了?
他心中微微有些奇怪,现在的李清照年纪也太小了点吧?这时候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赵挺之却呵呵笑道:“令千金年虽尚幼,不过婚嫁之事可以缓两年而行,清照我也是见过了,她的才名扬于汴京,无人不晓,若明诚有此妇,则老夫心思皆了,文叔以为然否?”
李格非不好说什么,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道:“此事容以后再说,正夫在朝,可闻陇西之事如何了?”
赵挺之一愣,他见李格非不言此事,也不好相逼,此时听闻他说起此事,不由叹道:“皇上虽然英明,章将军也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将军,然而契丹人果真插手了。”
他缓缓说来,王贤不由竖起了耳朵听了起来。
其实这要从皇帝亲政说起,他任命章淳为相,主理朝政,大臣张舜民向其说起神宗生前之志,意要讨伐陇西党项人,皇帝听后大为震动,一心想着继承父亲之志,故而开始他的开边政策,第一步就是断绝给夏国的岁赐,并且应大将军章楶的请求,在前线修筑城池,亲自命名为平夏城,意为誓要平定夏国。
党项人被宋朝断掉了岁赐,从上到下皆不满了,梁太后和皇帝开始筹划大军攻宋,便在去年之时,章楶突然出军,首战得胜,夏国调精锐十万前来应敌,但是一一被击破。
而夏国开始大规模征兵,竟然举全国之力,征调四十万大军进攻平夏城,意要完全消灭这个平夏之城,当时斥候被夏国虚报人数吓住,回来后说有百五十万的大军直逼平夏,让章楶等人皆是震惊。
不过章楶乃是有勇有谋之辈,并没有被这么多人吓住,他一方面指挥人镇守平夏,一方面派骑兵从后面包抄,越过他们的防线,竟然直逼夏国军队大大营,让夏军虽有大军数十万,却没办法四处调动,只能前后摆尾,损失惨重。
而今年开春,夏军更是全力以赴的包围平夏城,几十万军队不眠不休地攻打此城,平夏城守将郭成严令城中诸人死守,百姓们皆都上前,整个平夏城竟然被困二十日而未破,反倒是章楶麾下的大将军折可适领兵奔袭,竟然俘虏了带兵的辽国统领阿埋和妹勒,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章楶此战得胜,竟然俘虏了夏国两员大将,夏国军队接二连三的叛变,皇帝大为高兴,特地赐宴款待夏国将军,并且封赏了大将军章楶和他身边的折可适、郭成诸将,并且准备再战,全力讨伐党项人。
然而此时夏国向辽人求援,希望辽国可以派兵支援,共同对抗大宋,却未想到被辽国人一口拒绝,夏国梁太后不由埋怨起辽国人不帮自己,没想到直接被辽国派人毒死了,夏国主乾顺帝只好奉表向大宋称臣,并言辞恳切地谢罪起来了。
可是这时皇帝正是志高气满之时,自然不允,更是增派大军前往平夏,这也惹恼了北方的契丹人,他们终于意识到大宋的行动对自己不利,立刻连派两次使节过来,要求宋人罢兵,宋夏修好。
章淳和曾布虽然都是对辽人不满,然而这时的情况摆在那里,辽人也未有什么过分要求,所以他们只好劝皇帝再等上几年,并且又领章楶在边境修建城池,防止党项突袭。
虽然举国上下皆是不满,但是皇帝也认清这个现实,不得不接受夏主乾顺帝的奉表谢罪,并且重新封其为夏王,他心中郁郁之情,可想而知。
李格非听到此事,不由叹息道:“辽人对我大宋实是太过放肆了,可惜我大宋不能两面受敌,只能如此了。”
王贤听到这,也是极为惊讶,在他心中,一直认为大宋军事孱弱,没想到竟然可以把西夏逼到这个地步,若不是因为辽国干涉,真有可能把那西夏消灭,而这个章楶的名字他连听都没有听过,此时心中不由奇怪,如此厉害的将军为什么不出名?
赵挺之叹了口气道:“契丹人一向刁蛮,但他们兵强马壮,何况宋辽和睦已久,也不宜开战,皇上思来想去,只能把开边之事再押后几年,待到有必胜把握时,定可以平定夏国党项人。”
李格非“嗯”了一声,赞叹地道:“章将军之名,果然并非虚言,我大宋有此将军,何来不能平夏?”
王贤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有如此将军,何惧外族?然而为什么大宋会受到如此多的外族人背叛和压制呢?他猛然有种特别的想法,竟让他有些激动起来。
他这样想着别人却是不知,待到他回过神来,转首已经听到赵挺之笑道:“文叔细细量之,老夫便要告辞了,待到正月初一,老夫会带明诚过来拜会一番,文叔莫要介意才是。”
李格非亦是笑道:“哪里?我便送正夫出门吧。”
他这时也是起身,亲自送着赵挺之出去,然后抬眼见到王贤,不由笑道:“你这小哥还在这里,刚才怠慢了你,望乞见谅。”
王贤忙道:“李大人太客气了,不知刚才那位大人是否姓赵?”
李格非一愣,随即笑道:“不错,你却是如何得知?”
王贤呵呵一笑道:“我也是听闻过赵正夫之名,原来刚才的便是赵大人,实在是太过失敬,对了,李大人,他的儿子赵明诚也是在太学吗?”
李格非点头道:“不错,明诚今年刚入太学。”
王贤“哦”了一声,随即想了想自己的同学并未有赵明诚,可能他在南路斋,他便要答谢而去,却没想到李格非看着他说道:“王德明一家皆是商人,但是你却不像,是否正在读书习文?”
宋人的大商大贾之家,一般都会让孩子开始从学,读书习文,以求能够混上仕途,所以李格非便有此问。
王贤忙道:“小子不才,现如今在太学习经。”
李格非惊讶地道:“你如此幼小的年龄便入太学了吗?看来我实在小看了你,若你勤知书卷,他日必可成才,你认识明诚吗?”
王贤摇头道:“并未认识,想是他在另外一斋吧,小子尚不得知。”
李格非呵呵一笑,随即便开始说一些勉励之语,王贤只是呵呵一笑,这些话都是空话,其实学习这东西不能靠别人逼着自己,若是你不要学的话,就是天天叮嘱也无济于事,故而王贤只是把这些话当成耳旁风。
不过李格非也并未说上多久,王贤便要告辞,突然想起沈括所言的那个河阳客栈,这时连忙问起李格非。
李格非想了想道:“这个河阳客栈好像是在城东吧,我以前考进士的时候曾住过,不过地方较为偏僻,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王贤忙道:“我一好友住在那里,想要寻他,却不知在哪,还是多谢大人相告。”
他从李府走出,便要向城东而行,这里地方虽然杂乱,但是王贤还是有点印象,待到了任店街,还看见曾经住过一晚的那间客栈,他依稀记得就在这里附近,而且是有一条小道可以到达那间酒楼,想来那客栈和酒楼应该很近,但是此时不敢确定,便找人打听一番,搞清楚了方向,便从容而行。
他一连问了几个人,他们说的地方都是不清楚,最后才在一个老人的指引下,从一条小路前行,这边人迹荒芜,想来没有多少人居住,雪地也是没有人清扫,故而依然没有融化,此时王贤便沿着路边行走,免得跌倒。
这里的路并不是太长,不一会儿便看到那边有了人烟,上次见到的那间酒楼依然还在,他赶忙上前,向行人问起河阳客栈,按照指示,左拐右拐之间,却来到一间破落的小屋子里,这里很是阴暗,上面虽然挂着河阳客栈的牌匾,但是泥污遍盖,让王贤有些瞠目结舌。
他走上前去,见到这边并未有什么人,不由有些奇怪,喊了两声,才有一个人跑出来道:“客官是不是要住店?”
王贤见这个小二打扮的也是一脸黑灰,不由奇怪,忙道:“在下并不是来住店的,而是想寻一人。”
那小二一愣道:“寻人?你寻的什么人,是在咱们这河阳客栈里头住得吗?”
王贤忙道:“是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很瘦很瘦,名字叫沈括,不知是不是在这里住得?”
那小二想了想,像是想起来什么地道:“是的,原来是那个老人啊,不错,他以前是在小店里住的,不过前几日突然走了,说要回家了,对了,他还说过如果有一个少年找他的话就把一封信交给那少年,说的应该就是你了吧?”
王贤不由有些惊讶,沈括竟然前几日回去了,已经是寒冬腊月了,白雪飘零,寒风扑面的,而且路途遥远,山水相隔,他一个老人家行路也不安全啊,况且现在也临近新年,他要回家何不等到来年春天,为何如此急切就回去了?
他忙说道:“确是在下,麻烦小二哥把信拿来。”
那小二心肠也好,这时说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
王贤见那里面也是有些暗,心中知道这是一家很小的客栈,不由有些可怜起那个沈括起来,他竟然住在这样的环境下,想来晚年生活,确实是孤苦伶仃,难怪他那晚时时悲叹。
那小二很快就取出一封简装的书简,王贤见到这上面竟然写着“酒楼少年启”,不由有些想笑,然而此时心中不是滋味儿,只好谢过那小二,然后把那书简装入口袋之中,再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他信步而行,又看见那“巨祥楼”,此时人倒也是不小,王贤正门而进,看了看那个和沈括说话的位子,不由叹了口气,又走了出去,然后便沿着回去的路行走着。
现在是该要做些事情了,王贤心中有些茫然地想着。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一直都在思考着该做些什么,以前在草原上悠哉游哉,并未多想,可是来到这大宋以后,这个问题困扰他实在太久了,看着语嫣抱着她的理想,王贤不由羡慕不已,他不知道自己该树立什么样的理想,该去奋斗什么。
他今日听到李格非和赵挺之谈论起对夏之战,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并且有一种要实现自己想法的理想。
这个理想就是强兵固国,以恢复以往国土,宋朝,几乎成了汉族窝囊的代名词,几乎被外族压迫了整整几百年,几乎丢失了半壁江山,这一切,都必须强兵才能解决,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受到欺凌,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抢,不会被杀。
在这个时代里,所有的富国富民理想都已经不现实了,尤其二十来年以后,金兵便会挥师南下,给这个民族带来凄惨的命运,不论什么富国之梦都要在安稳的时代才能实现,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做了。
必须要做的便是强兵,要在二十年内,使得大宋之兵不是一片散沙,使得大宋之兵可以抵御外敌,使得大宋之兵可以收复故土,这些想起来很容易,但是不简单。
要实现这个理想,就必须要有这样的力量,而这个时代,要做到武将之位有两条。
一是参军入伍,然后建立军功,一步步地从小兵升到将军之位,这是最好的武将提升道路,因为可以锻炼出自己的作战经验和作战能力,使得自己真正的成为统帅,也能真正的提升军力。
然而王贤却没法选择如此,毕竟参军后,他无法保证自己能脱颖而出,而且自己力量有限,也不可能改变军队的力量,搞不好就是一个早一点的岳飞,不仅无法实现自己的想法,还要赔掉自己的脑袋,实在是不可行,不可行啊。
而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努力进入仕途,再以文官的身份掌军政。
这个就是宋朝的怪异之处了,他们的军队最高统帅是文官,就是枢密院使,他负责军事上的调动和中央对军队的控制力,皇帝因为借鉴了唐朝时的割据势力互相争斗,并且导致了唐朝灭亡的局面,一方面保持少量地方军,一方面把大批军队收归国有,然后设立枢密院,用文官系统来控制军队,防止武人叛变,真正的以士大夫治天下。
所以他必须要变成一位有影响力的官员,才有可能控制军队,达到自己强军的目的。
更为重要的是,王贤已经知道宋徽宗还没有上台,他虽不知道皇帝的哪一个弟弟会上台,但是如果不出现什么蝴蝶效应这些所谓的效应,宋徽宗将会在近几年变成皇帝,随之而来的还有蔡京、童贯等所谓的“六贼”,整个朝政将会变得紊乱起来。
所以时间上就已经很少了,自己必须要有所争取了,所有的政治势力现在都还在暗处,但是只要自己一旦步入其中,便可以看得见这些隐藏的东西,而自己也要选择是该依附别人还是该自立门户,这些也都是以后要做的决定。
以前自己老是想不出该做些什么,但是现在的自己却突然找到了目标,而且这个目标还是极大,让王贤心中激动不已,充满起了激荡之心。
王贤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转头看着自己留下来的脚印,不由露出了微笑,他的眼光却有了坚定和自信,因为他有了自己的目标,而为了这个目标,他必须为之奋斗。
这,会影响整个大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