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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时提着那人,随即几跃之下,便离开了那竹林,只留下那几枝竹叶,翠色依然。
她带着人,但是还跑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一间小房子之中,直接走了进去。
这房中较暗,里面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整个房间中弥漫着一股闷气,而这边的角落处竟然放着一张小床,那白衣女子直接把手中提着的人放了上去,随即便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这里是郊野之地,不远处就可以看见农田,如今春色怡人,田里面也都开始插起了水秧,一眼望去,便是葱葱之色,好不秀人。
而这里还有一颗柳树,树围很粗,树皮都已经极厚,但是上面依然垂柳而连,轻风过处,柳叶纷飞,发出一阵的轻响。
柳下正有一个老者,正坐在那边使着锯子,好像是在做木工活,那女子这时走了过去,然后肃声道:“师伯,我已经把他带回来了。”
那老者却没有说话,依然是在做着木工活,这边的木头散落一地,他慢慢地把手中的那块长棍推平,然后又抛干净,这才放下来,像是要休息一阵子。
那白衣女子连忙道:“师伯,我把他带回来了,只不过他伤的很重,恐怕一时半会都醒不来。”
那老者沉吟了一下,随即就道:“你去给他敷一下金创药,随便看一下他的骨头断了没有,帮他接起来。”
那白衣女子一愣,吃惊地道:“我帮他敷金创药?”
那老者抬起头来道:“怎么?”
他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那白衣女子却赶忙点头道:“弟子遵命,这就过去。”
那老者却又不说话了,从地上拿起那快木头,然后用刀轻轻地刮平整,又用水润了一下,再仔细地刮着。
那白衣女子不由地暗自嘀咕了几句,然后就从屋子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取出金创药,走进这间堆放杂物的房内,一眼便见到那床上之人还躺着一动不动,不由有些埋怨地道:“真是麻烦。”
她单手扶了扶这床上之人,却没见到他有什么反应,不由地把这金创药放在一旁,有些皱眉地道:“难道我还真帮他敷药?岂有此理!”
她说完便直接走了出去,随即快速地走到一个小庵庙之处,然后敲了敲门道:“请问师太在家中与否?”
那房间中立刻传来一个声音道:“客是从哪里来?可知那天上有几只鸟儿,地上又有几位行人?”
那白衣女子不由没好气地说道:“你个死丫头,快点出来!”
她话音刚落,房门便开,从这房中走出一个素衣打扮的少女,只见她单手靠在胸前,像是佛家手势,对着那白衣女子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可是要借宿吗?不过小庵已无空房,只有一个马厩还可以睡上一晚,施主如若不嫌弃,贫尼便带路了。”
那白衣女子无奈地道:“冷香!”
那个少女脸上肃穆的表情顿时消失,随即便换上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纯真笑容,对着那白衣女子道:“姐,你可算过来了,我在这里都快闷死了,天天就对着一个破琵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白衣女子叹道:“师伯安排的,我能有什么法子,等到他走了以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那个少女冷香一脸郁闷地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那个师伯也太不讲理了!”
那白衣女子瞪了他一眼道:“不许对师伯无礼!”
冷香吐了吐舌头,然后转了转眼睛,笑呵呵地道:“姐,你今天跑过来,是不是有事情求我,我先说好了,要收报酬的。”
那白衣女子不由笑道:“你这个丫头真是的,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要报酬了。”
冷香展颜道:“我是深知姐你的性子的,没有事情你又怎么舍得看你这个大妹子呢,我帮你跑腿,当然要来点补偿了。”
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补偿你一个人,给你做牛做马好不好?”
冷香一愣,见到这白衣女子促狭的眼神,不由好奇地道:“姐你说的是谁啊?”
那白衣女子笑呵呵地道:“是一个你认识的人,走,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冷香不由道:“可是师伯让我待在这个庵子里面,不准我出去啊。”
那白衣女子白了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把师伯的话当回事了?再说,这次师伯也不会怪你的,快跟我一块走吧。”
冷香立刻欢喜地道:“好啊,反正到时候有姐你帮我,也不怕师伯骂了。”
那白衣女子没好气地道:“你就知道拿我做垫背的。”
冷香笑嘻嘻地道:“因为你是我姐嘛。”
她们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但都是走的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那间茅屋之中,那白衣女子一指角落里的小破床,然后有些诡异地笑道:“冷香,就是那个人了,他被打的遍身都是伤,师伯让你帮他敷药,金创药我都拿来了,就在那床边。”
冷香一愣道:“让我帮人敷药?”
那白衣女子神秘地道:“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在扬州你见过的那个翩翩公子,不过现在他被打成猪头了,你估计也认不出他的样子,还是别说这么多话了,快点过去帮他敷药吧,不然到时候他就成废人了。”
冷香吃惊地道:“那个,那个是王公子?他也来到这个小县了吗?”
那白衣女子脸上突然有着一个特别的表情,冷哼一声道:“他要不到这里,那我们几个又怎么会到这荒凉小县?”
冷香惊异地道:“姐,你是说我们是跟着这王公子一同过来的?”
那白衣女子不由地说道:“好了好了,别管这么多了,快点去给他敷药去吧,我先出去了。”
冷香连忙道:“姐,我,我怎么帮他,还是要敷药。”
那白衣女子顿时笑了:“你自己看着办,别问我,反正又不干我的事。”
她说完便直接关上了门,脸上挂满笑容,过了不多久就轻轻地笑了起来,然后便要在那窗户边偷看,却听到一个咳嗽声传来,她连忙站直,然后道:“师伯,你要找什么东西吗?”
那个老者微微摇头,然后道:“你给他敷药了吗?”
那白衣女子连忙道:“冷香在里面,正给他敷药呢,我没有打扰她,就出来了。”
那个老者微一皱眉道:“冷香?她怎么又跑出来了。”
白衣女子忙道:“因为要帮这个公子敷药,所以我就让她过来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你等到事了,便让她回庵里去,别误了事。”
白衣女子连忙应道:“弟子遵命。”
那老者这时慢慢地走到那棵大柳树下,随即又开始忙乎起来。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便立刻又轻推房门,然后沿着门缝往里面看着。
但是这边确实有些阴暗,只能模糊地看到影子而已,白衣女子又小心地推大一点,却长大了嘴巴,差点喊出声来,但她立即又捂住了,然后双眼眨都不眨的看着那边。
床上的男子被脱得很干净,就剩下一个内衣,他身子青肿,像是无端胖了几十斤,看上去极为吓人,而冷香正在仔细地给他抹药,直让外面的白衣女子呆起来,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又赶忙伸头向里面看去,却只见到冷香正在给他穿衣服,她一脸的窘迫,但还是很仔细地给他套上旧衣。
那白衣女子此时差点笑出声来,但随即就忍住笑容,然后把门掩好,又向那柳树边走去。
她脸上的笑容未消,此时是强忍着不笑出声来,脸上的表情异常奇怪,倒是让那老者有些莫名其妙地道:“你的脸怎么了?”
白衣女子连忙道:“没事,对了师伯,弟子就要回福建了,你老人家有什么话要交待吗?”
那老者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用回去了,我决定让冷香回去。”
白衣女子一愣,顿时道:“可是师伯,你以前不是说过让我回去的吗?当时你可是亲口说的,为什么现在改注意,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师伯你……”
那老者这时出声道:“怎么?你对我不满?”
白衣女子连忙恭声道:“弟子不敢。”
那老者扔下手中的木器,然后叹道:“你已经看到了,那个少年刚来不过一个多月,就被人打成这样,差点死了,可见以后必定是凶险万分,我思来想去,还是让你跟在他的身边比较合适,冷香这个丫头虽然机灵,但是没什么能力,自保有余,保人却很难,而你就不同,所以便决定让冷香回去,你留在这里,秘密保护着那少年。”
白衣女子脸上表情瞬息多变,忽然问道:“这个少年有什么特异之处,为什么我们要保护他?”
那老者慢慢道:“这个事情你现在不必知道,只要保护他便是。”
白衣女子张了张嘴巴,却还是道:“是。”
那老者点点头,又开始拿起那块平木,正准备继续做这木活,却听到一个笑嘻嘻地声音道:“师伯,你又在做什么啊,是不是又想给我做一个琵琶了。”
冷香浅笑着走了过来,直接跑到白衣女子的跟前,然后道:“姐你和师伯说些什么呢?”
白衣女子有些古怪地看着冷香,方才偷看她敷药的一幕让自己差点笑出声来,但现在因为那老者之言,她想笑也笑不出来,只有瞪着冷香。
冷香不由有些奇怪地道:“我脸上有花吗?姐你怎么老是看着我?”
那老者这时放下手中的木板,然后道:“冷香,你已经好久没回去了吧,师伯决定让你回去。”
冷香一愣,惊讶地道:“不是说好了让姐回去的吗?”
那老者慢慢道:“洪雅自然是有事情要做,要待在这里,你就代她回去一趟吧,也回去看看你的师父,,一路上也要好好的,千万不能跑丢了。”
冷香扭头看了看那白衣女子洪雅,然后不解地道:“姐,你在这边还有什么事吗?”
洪雅方要说什么,却又看了看那老者,然后有些无奈地道:“是有事情要做,冷香你就代我回福建吧,到时候顺便去看看我娘,她一个人在那里也是孤单的很,你帮我多陪陪她,记住了吗?”
冷香点了点洪雅,然后又对那老者道:“师伯,你就让姐回去一趟吧,她好久都没回去了,一直都想家啊。”
那老者慢慢道:“等到此间事了,她自然可以回去,你就不要担心她了。”
冷香方要再说,却被洪雅拉了一下,她只好咽下要想说的话,转首又对洪雅道:“姐,你如果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对我说,我一定帮你办妥。”
她说的极为可怜,洪雅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胡说什么,我又不是要离世了,还要交代你什么东西,你就听师伯的话,好好回去,中途莫要贪玩,知道了吗?”
冷香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姐,你在这里也要好好的,有什么危险的事千万不要去做。”
洪雅不禁地道:“好了好了,搞的和生离死别一样,你只是回福建一趟,还要回来的。”
那老者沉吟了一下道:“冷香,你跟我过来,我交给你一样东西,到时候你把它交给你师父,千万记住,不要丢掉了。”
冷香应了一声,又看了看洪雅,随即便跟着那个老者一同走到那不远处的小棚子里面。
洪雅这时不由地有些气恼起来,本来打算回家的想法,结果就这样的泡汤了,她看了看周围,便又推开那茅草屋,见到那床上之人依旧躺着,她立刻走了过去,然后有些生气地道:“都怪你,平白无故的,我都成了你的手下了!连回家都不能!”
她说着便直接一拳打在床上之人的肚子上面,却只是让他哼唧了两下,仍旧是昏迷不醒。
她还要再打上几下,却听到一个声音道:“姐,你在干什么?”
洪雅连忙缩起了手,然后转过身来道:“没干什么,我过来看看他而已,师伯交给你什么东西啊?”
冷香拿出一个画卷模样的东西,随即就道:“是这副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师伯让我交给师父,也不给我看。”
洪雅“哦”了一声道:“你回去了,可要答应我去见我娘啊。”
冷香不由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姐,到时候我会在她的坟前磕上几十个响头的。”
洪雅微微一笑道:“你就会胡说,磕几十个头,还不把你这小头脑磕破了?”
冷香嘻嘻一笑,随即有些惊讶地道:“公子,你醒了。”
洪雅一愣,转过身来,便见到那床上之人此时已经睁开的眼睛,正往这边看过来,一脸的疑惑。
冷香喜道:“公子,想不到你醒的这么快,现在感觉身体如何了?”
这个人便是王贤,他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刺骨的疼痛便从脚底、腿上、胸膛、后背、胳膊,甚至是脖子上传了过来,这种猛然的疼痛让他差点晕了过去,情不自禁地哼了一下。
冷香连忙走了过去道:“公子,你怎么了?”
王贤哼唧了两下,然后看了看这面前的两个女子,涩声道:“原来是你们救了我,多谢二位。”
冷香指着洪雅道:“是姐救了你,你应该谢她。”
王贤使劲地咳嗽几声,随即便道:“多谢姑娘。”
洪雅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上什么,直接对冷香道:“我们先出去吧。”
冷香一愣,随即“哦”了一声,又对着王贤道:“你受伤很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她说完便跟着洪雅一块走了出去,独独留下了王贤在这房子之中。
这房中的气味有些闷,王贤突然之间便咳嗽起来,好一阵子才缓过来,随即又扫视了一下这房中的东西,一切都很旧,那些地方全是堆放着各种木头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房子之中也没有任何的装饰,依稀还有一股泥土的味道。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双目顿时凝成一块,这个洪渡均还真是疯了,竟然敢直接杀过来抓人杀人,看来他是不想要那条老命了。
吏治,吏治,这个老头子洪渡均敢行凶,其他人难道没有这个胆子吗?如果自己把他们惹毛了,到时候就算有几颗脑袋也保不住了,还想做一番事情?简直是拿自己的小命在开玩笑。
更何况自己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根本没法子张开拳头,又如何能打中别人!
他闭起了眼睛,身上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这命是捡回来的,而自己也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只是让洪渡均致仕就让他起了杀机,如果再让昌化县的那些吃白食的官吏们下台,那自己又如何能保证他们不会动杀心?
所以,一切都要等待时机,不能太急了,整顿吏治的事情更要谨慎行之,只有等到自己完全有把握了,才能大刀阔斧地劈向这些吃着白饭的官吏们,才有可能使自己的想法成真!
ps:唉,叹气,叹气,郁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