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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抄洪渡均的家并没有多长时间。
他的一家也算是仓皇逃跑,所以只带走了一些贵重的东西,所以整个家中几乎原样没动,陆收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把这座院子留下来,以为备用,而其余的东西皆是变卖干净。
而洪渡均家中的田产也是被陆收拿了过来,他当即便在昌化县外面卖掉,这些田大都是精良水田,所以也是价值不菲。
这一切都是在暗中做的,王贤也不想把事情闹出来,而陆收办的也快,他毕竟在这昌化县里呆的时间长了,所以那些东西转手也方便,没过几天便揣着钱向王贤这边过来了。
总共得钱五千贯,这其中包括了那些田产,陆收报上来的时候,还真把王贤吓了一跳,这么多钱堆放在一起,还真是遍地是钱,堆满了半个小杂间。
王贤知道这些钱基本上是要归私人所有,但是他也知道收买人心才是重要的,所以只取了其中两千贯钱,然后把其余的交给陆收处置,让他打赏参与查抄的衙役们。
陆收本来没有想着拿这么多的,可是王贤一再坚持,他也是颇为高兴地收下了。
已经是五月份了,这几天实在是太过闷热,一连好几日都是高温天,王贤坐在书房里都流汗,只好拿着芭蕉扇,使劲地朝着自己扇,不过还是太热,他也无心办公,便走了出去。
这外面像是要烤人一般,若是站在太阳之下,过不了多久便会热的出不了气,王贤拿着扇子晃悠着,随即就走到衙门后院里的亭子中。
这亭子之上有一半在阳光下,看上去都颇为刺眼,王贤一边抹着汗,一边就坐了下去,谁知这里的石凳也极为的烫人,王贤刚坐下便像是火烧的一般,又跳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连亭子也呆不下了,只能捡着那最通风的地方去乘凉了。
最通风的就是在这后院边的几颗大树下,这些树极为高大,且很浓密,所以也算是个避暑之地,王贤拿着芭蕉扇,直接坐在这其中两棵树下,额头上已经慢着汗水了,他赶忙用衣服擦了一番,然后用使劲地摇扇子,好让自己凉快一点。
可是这闷热之气还是扇不走,他不由地出了一口气,郁闷地道:“要是天天都这样热的话,那还能活吗?”
“王公子,原来你在这儿。”
王贤一愣,转过头来,便见到李清照此时轻步走了过来,她额头上也是很多汗水,但是手上还捧着两个菜瓜,看上去还是挺新鲜的。
他颇为奇怪地道:“这瓜是从哪里来的?”
李清照微微一笑,把瓜递给王贤道:“这是我差人去街上买的,今天太过酷热,所以便想着给你降降温,你赶紧吃吧,不然这瓜就热坏了。”
王贤也不客气,直接咬了一口,随即又使劲地吃了起来。
这种菜瓜和在后世之中的味道有些区别,就是极为的香,而且还极为的甜,王贤三下五除二地吃光了它,然后又使劲地抹了一把汗,大口地出了一口气道:“这老天真热,咦,你怎么不迟啊。”
李清照笑道:“你都热成这样了,这个你也吃下吧。”
王贤忙摆手道:“你还跟我客气成这个样子了,光我一个人吃瓜又有什么意思?”
李清照展颜道:“那我们把这瓜分成两半吧,一人一半。”
她这时从当中掰开,然后递给了王贤。
王贤接过来却没有立即张口,只是微笑着看向李清照。
李清照被他这样看着,颇有些不自在,不由地道:“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
王贤轻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极为美丽了,便若那池塘小荷,尚露尖角,素花带水,很是好看。”
李清照闻言不由有些面红耳赤,小声道:“油嘴滑舌。”
王贤洒然一笑,随即便道:“好了,不油嘴滑舌了,你还是吃瓜吧,你看这瓜现在都有些面了,再过一阵子就没有了水气,那干瘪之味便如嚼蜡。”
李清照点了点头,便咬了一小口,轻轻地咀嚼了一番。
王贤哈哈笑道:“不要如此的拘礼,这边就我们两个人,你大口大口的吃也没有人会看见,对了,坐在这树下吃吧。”
他说着便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地方,李清照稍微有些犹豫,但还是撩裙而坐,随即就捧着这瓜小口地吃着。
王贤也不以为意,这瓜也不够自己几口的,直到全部吞下肚子以后,他才吁了口气道:“正是解渴啊,刚才我还渴的要命,现在竟然没事了。”
李清照微微一笑道:“那你还热吗?”
王贤又是用力地抹了抹额头,无奈地道:“真热,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热的天,今年看来又是一个暑年了。”
李清照柔声道:“可能是江南临海,所以比汴京热上许多吧。”
王贤叹了口气道:“临海也不是个这么热法,如今快到六月,可是到现在连一滴雨都没有下过,你说这样的天该如何是好?我听陆收说,前几天苏州的大小官员齐聚寺庙,请和尚作法,通达上天,请求降雨,但是现在还真是滴雨未降,看来老天又要不听人意了。”
他说完又道:“如果六月初还依然如此的话,那这江南一代只能靠引江水过来了,昌化县虽然是小县,田地不多,但是绝大部分都是水田,到时候还要想办法从钱塘江引沟渠放水过来,以解这酷热夏日之困。”
李清照微微沉吟地道:“钱塘江的江水虽然很厚,但是要绕过杭州才能通到这边来,这期间颇为曲折,又如何能行?”
王贤闷声道:“有河道。”
李清照闻言一喜道:“如此就不用怕了,直接用钱塘江的水引过来便是。”
王贤颇有些郁闷地道:“本来就应该如此,可是这河道早已失修,淤泥变成了硬土,把河道几乎给填平了,如何又能行水过来?若要清理河道,又需要个几年时间,不能解当下之急啊。”
李清照也是眉头紧锁,河道不修,长年累月的淤泥干掉,那条河道也是无用了,但如今天气酷热,又不降雨,过了六月,那庄稼必将旱死,这昌化县大多靠的是水田,万一颗粒无收,百姓们岂不是要饿死?就是王贤也要遭受其责,不能不担忧。
王贤叹了口气道:“其实江南这片已经准备筹备调水了,据说淮南为确保庄稼无事,已经派出二百左右的官员分布四地监督,以确保灌溉得行,而江南的苏州诸地也有所动作了,可是我们这边还没有一个准信,我已经写了两封书信给杭州的刘知州,但是他现在一点回音也没,实在想不通该如何是好了。”
李清照点了点头道:“这是大宋沿用至今的法子,若是遇到酷似旱灾或是涝灾,便派官员下去巡视监督,为的就是怕其后发生大灾不可收拾,杭州恐怕也在筹备之中,王公子你便等上几日可能就有消息了。”
王贤郁闷地道:“是啊,我只能等,不然还能做什么?”
他看了看那纹丝不动的大树,连个树影也不动一下,在这烈日之下,一切都变得有些死气沉沉的,所有的东西都像是耐不住这样的高温,都垂起头来,无精打采地忍受这样的煎熬。
这样的天气,还让人活吗?
王贤不由有些诅咒起这老天来了,随即又想到要是之前河道整修,那还可以引水过来,可是那帮白吃饭的官吏们把这个不当回事了,他又转向诅咒起那些官吏们,足足在心中问候了他们的祖宗数百句。
李清照见他默不做声,便拾起地上的扇子,在王贤的旁边轻轻摇动着,算是给他驱暑。
王贤突然出声道:“李姑娘,你觉得现在开挖水道还来得及吗?”
李清照沉吟了一下道:“恐怕极为困难,不说这工程浩大,就是农人也不会干,现在正是酷暑之天,百姓们也是怕热,官府也不能逼人拿铁到河道边挖土,所以基本上不可行。”
王贤有些无奈地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行,只是心中有些侥幸,万一我们及时地挖通水道,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李清照安慰他道:“现在还未到六月天,你也不要太过焦急,指不定就会下场大雨,以浇旱地。”
王贤看了看那天上毒辣的太阳,额头上的汗水又流了下来,此时不由苦笑道:“会下雨吗?”
李清照也是一顿,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
王贤站起身来,对着李清照道:“你先回去吧,我过去找一下陆收,和他商议一番如何引水。”
李清照知道他心有挂念,也是点头道:“那你也不要累着,这扇子你拿着。”
王贤接过这芭蕉扇,轻轻地摇了两下,一点风也没有,他不由有些郁闷起来,又使劲地摇了几下,些许清风终于拂面而过,让这脸上满是汗的王贤顿觉有些凉爽。
他慢慢地走到前厅,便见到这边也是空无一人,而右手边的公堂门口就只坐着一个卫子,低垂着脑袋,像是已经睡着了。
王贤走了过去,微微摇了他一下,却听到着人嘟囔一声道:“妈的,别吵大爷睡觉。”
王贤也不以为意,又使力地摇起了他,那人顿时睁开眼睛,立刻便想破口大骂,却看到了是王贤,那将要冲口而出的话只好咽了下去,随即便换上笑脸道:“是大人啊,小的因为在这值守,这公堂却无一人,所以一时之下就睡着了……”
他张口便解释自己睡着的原因,但王贤只是微笑道:“我又未说过要罚你,你不必说这么多,我叫醒你只是我有事要你去办。”
那个卫子连忙道:“大人要差小的去办什么事?”
王贤慢慢说道:“我要你去……去把陆县丞叫过来。”
那卫子立刻应了一声,然后便走了出去。
王贤又是用力地扇了几下,这公堂之中也是奇热无比,那些椅子就像冒着热气一样,让王贤摸着都觉得发烫,他只好在这里面四处走动着,时不时地拍了几下醒木,算是解闷。
过了不久,陆收便走了进来,他满脸都是汗水,看上去极为狼狈,王贤立刻对那后面的卫子说道:“去打点凉水过来,给陆县丞洗把脸。”
陆收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道:“大人找下官有何事差遣?”
王贤道:“哦,便是要同你商量一下这夏天水利之事,如今天气大旱,附近的几条小河也是干涸见底,水田龟裂,百姓们无不着急,可是天不遂人愿,到现在还是滴水未降,如此下来,今年会颗粒无收,百姓遭殃啊,而我找你来,便是想问问你有何良策,可解此急。”
陆收微微沉吟道:“其实下官这几日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不瞒大人,下官心中并无良策。”
王贤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如此以来,我等该如何是好?”
陆收迟疑地道:“每逢此种大灾前夕,朝廷会让各府各州分调官员,以来主持农利之事,想来杭州也应该要派人过来了,到时候只要看他便成了,大人何必如此忧之?”
王贤听他的语气,便像是要把这个责任推给那派下来的监督官,他不由有些苦笑地道:“现在昌化县实在是积弊太多,特别是这河道之事,我派人查探过,因为长年失修,那河道早已经变成了一个荒草之地,高低不平,基本上是不能用于行水。”
陆收点头道:“大人说的是,这河道已经几十年未曾做过修理,早已经荒芜了,不过若要引水,未必需要经过那条河道。”
王贤闻言一愣,随即喜道:“陆县丞此话怎讲?难道还有别的路子引水吗?”
陆收微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昌化县虽然没有河道,但若是引水,还可以从别的县借水。”
王贤听他故弄玄机,也是不以为意,便立刻问道:“从哪里借水?”
“大人,水来了。”
王贤一愣,却见到是那个卫子提着水桶带着盆走过来了,这水还冒着气,显然是从井中新提上来的,他点了点头,便对陆收道:“陆县丞,你先洗把脸吧,这老天热的要命,就是说句话都会出满头大汗。”
陆收也不客气,他正热的发慌,立刻自己倒了水,然后猛抄水洗了洗脸,也不擦干净,便抬首对王贤道:“大人你也洗一下,这水极凉。”
王贤也是馒头大汗,闻言点了点头,便要过去,却见到那卫子走了过来,对着王贤道:“大人,我给你换水。”
他只是笑了笑,便见着那卫子泼了水,又重新倒了一盆,对着王贤道:“大人请。”
王贤先是把两手放了进去,入手冰凉,他连忙抄水抹向自己的脸,随即又觉得不太过瘾,便直接伸向那水盆之中,让清凉之水浸入自己的脸上,给自己降了降温。
他伸出头来,犹觉得脸上凉了不少,这时微微送了口气,朝着陆收笑了笑道:“这水的确很凉。”
陆收笑呵呵地道:“是啊,这样的酷夏,真应该泡在这凉水之中。”
王贤只是一笑,挥了挥手道:“把这个抬下去吧。”
那卫子连忙应了一声,便要离开,却又听到王贤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卫子一愣,随即便道:“小的朱强。”
王贤微念了一句“朱强”,觉得颇为怪异,有些引人发笑,但还是点点头道:“好,你便下去吧。”
他又看向陆收道:“陆县丞,你方才说可以借水,到底是向哪里借水?”
陆收微笑道:“大人,便是向歙州的绩溪县借水,这边有一道紫溪可通昌化,到时候可以直接从西边引水过来。”
王贤这时猛拍自己的脑袋,随即才道:“我一直想着从东边的杭州引水,却把西边忘记了,陆县丞你说的不错,既然从杭州过来的那条河道已经作废,便就从西边邻县借水。”
陆收这时却没有他那么高兴,有些迟疑地道:“不过这个紫溪乃是小溪,不似钱塘江水滚滚不绝,而今年大旱之节,恐怕借水很难。”
王贤想了想便道:“此事也由不得谁了,如果没有水,昌化就很难保命,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去和他们说的,如果实在无法,就算是抢水,也要给它抢过来。”
陆收点了点头,便要说话,却又听到外面的声音道:“大人,大人,杭州来人了。”
王贤一愣,便见到那个卫子朱强跑了进来,他脸上全是汗水,像是热的不行。
陆收微微一笑道:“肯定是杭州差了督察之人过来了,大人,我们便一同听一听上官之言,看看杭州有什么对策。”
王贤点了点头,当先便走了出去。
到了这边的外厅,王贤便见到一个人正坐在这里大口大口地喝水,他微微一笑,便要拱手,却见到那人站起身来,对着王贤行了一礼,随后就道:“大人,这是知州大人给你的书信。”
王贤接过信来,然后有些疑惑地道:“知州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那人点头道:“回大人,知州大人说昌化之事,一应让大人你自己处理,所以昌化县便不委派督察之人了。”
王贤吃惊地道:“什么?没有人过来?”
那人点了点头道:“知州大人是这样说的,他还说大人你是极为聪慧之人,定然可以有绝妙的办法抗暑,所以就不指派庸人扰之。”
王贤闻言不由有些无奈,只是点头道:“你一路也辛苦了,便过去歇息一番吧。”
那人又是行了一礼,便跟着朱强一同走了出去。
陆收这时出声道:“这杭州知州还真是为难大人,竟然不管不问了,实在是让人气愤!”
王贤微微摇头,轻叹道:“我也知道他的难处,江南大旱,如今不是旱我们一县有灾,他身为杭州知州,也是忙的紧,看来我们昌化县便靠自己想办法了。”
陆收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
王贤沉吟道:“如今也拖不得了,我明日便赶往绩溪县,同他们的县官商议一番借水之事。”
陆收迟疑地道:“要不要知州大人同歙州的知州打声招呼,毕竟不属一州。”
王贤慢慢道:“虽不属一州,但同属江南,况且要让知州大人先打招呼,那期间也耽搁了许多功夫,所以还是不必了,我到时候直接和他们说,想来他们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处,不会为难我们的,倘若他们真的执意不肯,那我们也不需要有君子之风了,便组织人开挖河渠,引水过来。”
陆收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一切听大人吩咐。”
王贤望着门外面那烈日下的大地,不由有些喃喃自语道:“这样的天,连烤猪都不要进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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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下午,这种闷热还没有有所消退。
王贤已经连喝了好几碗水了,要不是因为肚子涨得难受,他还真想再喝上几碗,这样的天气太闷热了,汗水就顺着自己的脸啪嗒啪嗒在那掉着。
他抹了抹脸,刚刚洗过没久,现在又是一片热了,他也不管太多,直接伸进木盆之中,使劲地享受着这水带来的清凉。
过了许久,他才出了口气,慢慢平复一下心中的燥热。
李清照便是在他的旁边,这时只是轻轻一笑,又递过一条干巾给他,不过王贤却只是摆了摆手,微笑道:“还是让这水挂在脸上好一点,不然又热出汗来。”
他这时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不由闷声道:“你觉得这老天是不是发疯了,天天如此的热,难道是要烤死我们不成?”
李清照柔声道:“天不假以暑寒惩人,这也怨不得天。”
王贤不由地道:“不怨天,难道还怨人吗?”
他说完便又自说自话地道:“也对,要不是我接手这样的烂摊子,怎么会这样为难?都怨这些饭桶官吏。”
李清照微微一笑,却也不说什么话,只是眼光看向外面,突然她愣住了。
王贤这时又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道:“今天流的汗水比往年加起来还要多,这鬼天气真是折磨人。”
他说完却没听到李清照的回声,正觉奇怪,却见到她正向外看着什么,也不由地转过脸来,随即脸上变换了好几种表情,吃惊、疑惑、感叹、喜悦一涌而来,他连声道:“难道……要下雨了?”
李清照这时回过神来,看着这外面的天越来越暗,她的脸色却变得欢喜起来,对着王贤笑道:“看来老天也在帮你,果然天不惩民!”
王贤还不敢确认,他这时直接走了出去,朝那外面的天空看去。
那折磨人的太阳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天上布满了乌云,一片片的堆积起来,布满整个南方,直接向下压了过来。
而最让人兴奋的是,起风了。
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风,这时如惊雷一般扫了过来,慢慢地加大,经过那已经有些憔悴的大树,“哗哗”地响着不停,又经过那有些破旧的院子,让王贤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风越来越大,王贤这时伸开双臂,竟然大笑起来。
李清照也是嘴角含笑,轻步走了过来,看着有些失态的王贤,却也没说什么。
那风把大树也给惊动了,那些树枝竟然开始四处摆动着,风呼啸而过,把那些杂物都吹动开来,一些轻物也被刮上了天,在这迟到的风中翻滚着、摇曳着,也像是在庆祝那即将要来的雨水。
天空越来越暗,但王贤都能听到那远处的欢呼声,整个昌化县应该都在庆祝吧,这样的雨水,虽然晚到了,可这是救命的雨啊,整个江南甚至是整个大宋都翘首期待的雨水,现在,它终于要下来了。
那昏暗的天色,让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王贤抬起头来,遥望着越来越近的乌云,不知不觉中又笑了起来。
风吹乱王贤的头发,不过他却犹未察觉,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天空,呵呵地傻笑着。
乌云终于跑了过来,那种层层相叠,便像是大兵压境一般,让王贤不得不低头,不敢再看。
李清照见他头发乱的一塌糊涂,不由说道:“你还是进来吧,过一会就下雨了,别湿了衣服。”
王贤这时微微一笑,便直接蹦了进来,慢慢说道:“黑云压城城欲摧,如今之时,我还从没有这样的欢喜过,这雨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可以说是救命的雨,你听,那云中好像还轰轰作响,听到了没有?”
李清照侧耳听了一会,才点头道:“是雷声,而且越来越响。”
王贤哈哈笑道:“这说明雨离我们是越来越近了,好啊,我要端着一个凳子在这边好好看雨,好好看一下这救了大宋数百万户命的雨。”
李清照微微一笑,她知道王贤此时心中激动,也不说话,只是站在这儿陪着他。
雷声逐渐近了,随着那黯淡的天空,一切都变得嘈杂起来,那轰轰作响的雷声让王贤有些欢呼地道:“听到这雷声了吗?看来是一场惊天大雨啊。”
李清照附和了几句,随即便觉得脸上一凉,一个雨点飘到了自己的脸上,她轻声道:“终于下雨了。”
王贤却没有听清她的话,不由地道:“啊?”
李清照方想说话,却不料天空传来一阵爆响的雷声,随即那雨水便顿时流淌过来,哗啦哗啦地从天而降,像精灵一般,直落向这每一寸的角落中。
雨下了没多久,便越来越大,那雨水像是结成一片,落入这片干涸的土地。
已经被太阳烤焦掉的大树们,也像是恢复了生机,在风雨之中沙沙地叫嚷着,而那还有余热的大地更是敞开胸怀迎着这疯狂的雨水,让它冲刷那酷热的痕迹。
风夹着雨水,此时就像个没长尾巴的燕子,穿过树叶,又吹向那瓦砾,随即又停住,那雨水便哗啦哗啦地往下面倒,而其余的却又被风刮跑掉,一时之间,这雨水缠绕在一起,看不清了。
王贤正坐在椅子上面,雨水偶尔打了进来,把他的鞋子都打湿了,李清照方想关门,却被王贤阻止了,他想看一看这雨水,想看一看这上天恩赐下来的礼物。
外面其实已经看不清什么了,天色太暗了,灰茫茫地一片,只能感受着那雨的温度,听着那风雨之声。
突然之间,天空顿时又是一亮,这一瞬之间,像是把一切都给照亮了,随即就听到极响的炸雷声,像是要把天地劈成两半。
风雨夹在一起,吹向不同之处便发出不同之音,时而脆,时而沉,时而高,时而低,便像是那天上之人在吹奏一个好听的曲子,以风为媒,以雨为器,时而以惊雷提声,给这个酷夏的人们带来欢快的声音。
王贤长舒了口气,心中有些庆幸,老实说,自己刚做县官不久,若真是遇到这样大的天灾,那一切都处理不好了,而这雨真是下的合时,只要这样下一整夜,水田里积满了水,而那小河中也屯满水,那一切都将平安无事,到秋又是一个好收成。
他站了起来,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这屋中已经看不见什么了,他只能轻声喊了一声:“李姑娘,你还在吗?”
“我在找火点蜡。”
王贤微微一笑,直接摸索着走到自己的案台边,然后顺手就找到了火折子,对着李清照道:“李姑娘,你到我这边来,我找到火了。”
李清照“哦”了一声,便慢慢地摸着过来了。
可是这一团漆黑,她只能胡乱地走动着,还碰到了东西,却听到王贤道:“李姑娘,你别动了,我到你那边去。”
李清照闻言点了点头,忽又醒悟自己点头王贤也是看不见的,忙回了一声道:“那好,你过来吧。”
她单手拿着蜡烛,便站在这儿一动不动,静等着王贤走过来。
忽然之间,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她微微一愣,便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来,却听到王贤的声音道:“李姑娘,是你吗?”
李清照突然心跳起来,她和王贤算是第一次碰在一起,她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怎么说了,也忘了要把手抽出来了,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王贤又问了一句,李清照方才回答道:“是我,蜡烛在这里,你来点着吧。”
他只是应了一声,便感到一个东西往自己的手中递过来,他连忙一抓,只觉得有些软和,随即就有一个盏台摸样的东西往自己的手中塞来。
王贤这时接过来,便直接亮起火折子,然后点着了蜡烛。
他呵呵一笑地端着蜡烛,突然之间一拍脑袋道:“我刚才竟然不先亮着火折子,不就省的摸黑了吗?真是笨到家了。”
李清照闻言心中又是一跳,她脸色红润,所幸这昏黄烛火之中看不清楚,掩盖住那藏在心中的羞涩。
王贤放下蜡烛,随即又是一笑道:“我看看外面的雨下的怎么样了。”
他说着便又走到门口,随即张着嘴巴,喃喃道:“不会吧。”
李清照这时也慢慢地回过神来,见他半天不出声,不由有些好奇地道:“怎么了?”
王贤却没有回声,只是**地看着外面。
李清照慢慢地走了过来,外面已经极为昏暗,根本看不清楚什么,但她也是皱起眉头道:“雨停了?”
王贤看着这外面的一切,只有些许地晚风摆弄着,那屋檐的瓦也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水,但是已经没有了那风声和雨声,雨已经停了。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一般,这雨来的突然,走的也是突然,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王贤站在这儿,半响才出声道:“这狗老天,到底想要干什么?竟然敢这样的耍我,他奶奶的。”
外面的雷声还时不时地传了过来,但都是沉闷之极,像是从远方传来的无奈之音。
一切都安静起来,这雨是雷阵雨,下了一会儿就没有了,李清照轻叹了口气,关上了房门,便对王贤道:“反正现在也下了一些雨,说不定以后还会降下的,你也不要如此担忧了。”
王贤郁闷地道:“谁知道下一场雨会在什么时候下。”
李清照柔声道:“这也是天道使然,谁也怪不得了,还是进来吧。”
王贤叹了口气,自己本来还高兴的不得了,以为上天开恩,可现在只下了一个时辰的雨便已经云消雾散了,这些雨水只够润润水田,又如何能够保证以后的收成?
不过他也只能把这怨气放在老天上面了,这时微一转身,又坐到椅子上。
李清照迟疑地道:“虽然降雨不多,但也算是天降甘霖,这积水也应该要囤积起来,以备他日之用。”
王贤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日要用,是现在就要用,刚才那么一点雨,只能润湿水田,现在正是长庄稼的时候,应该放水盛田,只要熬住这一关,以后就算再干旱,也可以收上一点粮食。”
李清照轻声道:“应该可以熬过去吧?”
王贤慢慢地说道:“难讲啊,还是要看天了,如果老天还是像这两天那样的酷热,这些水过不了几天就被晒干了,到时候庄稼肯定完蛋,只希望能有一个好天,别再热下去了。”
李清照低声道:“一定会的。”
王贤此时沉吟了一下,随即又道:“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有了一些水,想来杭州那边也应该有些变化,我还是去书一封问问。”
他说着便直接磨墨展纸,提笔而书,简单地说了一下雷雨之事,随即就是直接问:“如今该当何为?”
李清照见他封装好书信,又轻声道:“已经太晚了,你也要早点休息吧。”
王贤点了点头道:“李姑娘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一想明日该要如何去做,刚下完雨,你要小心路滑。”
李清照却也没说什么,慢慢地走到门口,微微拉开,却又呆住,随即就喜道:“竟然又起风了,看来今夜也是有雨。”
王贤正坐在这边想着该如何把水集中在一起呢,闻言不由一愣道:“什么?”
李清照微微一笑,忽然之间,那天空像是起了感应似的,竟然哗啦哗啦地又开始下起雨来,丝丝雨声,让坐在椅子上的王贤以为是幻觉,直到走到房门口才确信,这雨又开始下起来。
他顿时一喜,对着李清照道:“真让你说中了,这雨又开始下了。”
雨声逐渐越来越大,在这黑夜之中,不引人注意地席卷过来,那一闪而过的光亮,像是要照亮什么,但却无济于事,因为这雨已经完全地隐藏在黑夜之中,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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