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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杭州回来之时,已经是到二月了。
他在杭州,一连数日,蔡家父子一直留着他作客,而且蔡京每日在亭中给他讲一些道理,虽然不深,但极有道理,直到蔡京诸人准备离开杭州,北上汴京之时,王贤这才告辞回去。
二月初,春河解冻,有暖阳自东方而生,使万物苏醒,生机勃然。
王贤此次杭州之行,可以说是大有收获。
他以前对整个大宋的认识都是通过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然后琢磨出来的,很有一叶障目之感,总以为大宋行至如今,太多问题,但是真要仔细说出来,却只能指出吏治极差、虚耗太多、兵将不强等这些明显的问题,却看不出总体的状态。
而这十多天来,蔡京之言让他渐渐明白起来,原来自己想得实在有些简单。
大宋所面临的问题,无外乎内外之分,而外部的问题由来已久,自唐时便已经出现了这种问题,而当年太宗皇帝没有收复燕云,使得这个问题一直拖延,大宋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上面的契丹人和西边的党项人,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而内部问题重重,但蔡京只点出一个,便是:钱财不足。
开始王贤还不明白,可是想了两天,才逐渐懂了,也开始明白起来,蔡京所要施行的政事,是要累积钱财,是要以钱财来改变大宋的弊端,改变军力,从而改变这延续至今的积弱现象。
然而细化起来,又是不一样,蔡京仔细地分析了一下王安石的新法,每一条他都有独到之处,让王贤不得不感叹,这个蔡京真是绝世之人!
他在回去的路上,不发一言,让身旁的李瑞极为奇怪,这几天王贤一直去拜访那个蔡大人,而回来后也不说什么话,这样一行人到了下午,方才回到昌化县衙。
而县衙这边并没有什么人,王贤进了前堂,喊了几遍朱强,这才见到朱强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他正想说话,却听到朱强大声道:“大人,不好了,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王贤微微一愣,又和李瑞对看了一眼,皆是不明白。
“大人,河工和衙役们闹起来了,结果最后打起来了,死了五个河工!也死了两个衙役!”朱强的话很快,但是王贤却犹如耳闻晴天霹雳,大惊地道:“什么?”
“就在大人你走后,陆大人又开始征集徭役,再次上河道,而河工们也开始重新整修河道,却不想过了没多久,那些衙役们就和河工们起了冲突,刚开始的时候陆大人还训斥了他们一顿,可是过了两天,却突然打了起来,死了五个河工,伤了二十来个,而衙役这边也是死了两人,伤的更多,现在河道那边吵得正凶呢!”朱强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有些焦急地说道:“陆大人也有些火了,去到杭州找那个吴大人去了,说要再借兵!”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王贤愣了半响,然后有些讥讽地说道:“这帮衙役们肯定会惹祸,我在动工之前就和黄宽说过,要看住,不能出事,去年年冬还好,结果这次我不在,他们就惹出了这样的事情,果然不愧为恶吏,恶吏!”
李瑞想了一想便道:“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王贤在屋子里走了两步,随即便道:“备马,去河道!”
河道边果然极为热闹,老远便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王贤诸人直接走了进去,旁边的衙役们本来想过来拦,但见是王贤,都一个个的不出声了。
“黄宽呢?”王贤随便找了拉来一个衙役,然后有些怒声地说道:“黄宽在哪?”
“回大大人,黄捕头正在那边呢。”那个衙役见到王贤,有些颤抖地说道。
“把他给我叫过来!”王贤皱着眉头说了一句,然后又见到那边的河工正在和衙役们还是抄着不停,便对着身旁的李瑞道:“你过去稳定一下,尽量让两方平静下来,别再起了冲突!”
李瑞重重的点了点头,便直接走过去了。
王贤背负双手,不一会儿,便见到黄宽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虽然还是初春,但他脸上竟然全部是汗,此时一见王贤,便大声道:“卑职不知大人过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
“哼,海涵?”王贤怒极反笑地说道:“我如何海涵,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那是怎么回事?”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黄宽微一迟疑。
“说来话长,那便不说也罢!”王贤看着黄宽,又看了看那边的衙役,随即有些火气地说道:“那些衙役们不会又是你组织起来的吧?”
“不是,卑职起先并不知道此事,直到昨天打架死了人,卑职才知道大家起了冲突,结果一过来便成这样了。”黄宽连忙说道:“不过如今河工和衙役们都没有再起冲突,方才我看到李大人也过来了,应该很快就可以散了。”
王贤此时长出了口气,然后慢慢地说道:“去年年冬,我准备开修河道的时候,便已经想到,这些衙役们和河工们会不会出事,当时我还特别找你过来,着重说了几句,要你好好看管这些衙役们,你还记不记得?”
“卑职记得。”黄宽连忙说道:“卑职一直记得大人教诲,所以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王贤沉声道:“你如果记得我说的话,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黄宽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什么话。
“你这个捕头之位也不能做下去了。”王贤看了看他一眼,然后又道:“待到这事情结束以后,我再考虑你的去留问题。”
“卑职……遵命。”黄宽低下了头,有些苦涩地应了一声。
王贤又在这边走了两步,然后说道:“你跟我过来,把这件事情来龙去脉说上一遍。”
黄宽点了点头,跟着王贤走到上面的一块空地上,然后便慢慢的说起这事。
其实衙役们和河工们起了冲突,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当年钱塘江修大坝,衙役们就和河工们打了起来,死了一百多个人,最后杭州知府派兵士过来镇压,才让那些河工们重新上工,而那几个衙役,也被杭州做样子赶出衙门,算是不了了之。
而这次昌化县的衙役们和这些河工们的冲突,其实可以从去年年冬的时候算起,那个时候衙役们负责监工,和河工们起了不少小摩擦,然而当时看管的很严,也没有出什么纰漏。
陆收这次组织河工,本就有些强迫,而且这次的福利和待遇完全不如上一次,所以河工们都有些怨气,但还是忍气吞声,继续干活,直到不久前,出了一件小小的事情。
起因是一个衙役在开饭的时候,见到一个河工正在吃饭,便刁难心一起,把饭撞倒在地,那个河工虽然有些恼怒,但也并没有说什么,但那个衙役却不罢休,又把那些米饭踩了一遍,然后让那河工吃下。
这终于激怒了那河工,于是那个河工骂了那衙役一句,结果两个人顿时吵起来。
随即就是冲突升级,那个河工和那衙役互相打了起来,终于别人看见了,本来一些河工准备来拉架的,谁知道有几个衙役见到有河工上来,以为这些人是想打一个,便直接过来打起来了。
没过多久,就一大片人互相打起来了,两方人都开始抄起家伙,使劲地打起来,直到黄宽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跑过来好说歹说,才算把这帮人稳定下来。
但是死伤很多,这个出乎黄宽的意料,他便要把这些人的尸体拉走,谁知道那些河工们却不愿意,要把尸体领回去,并且有的人吵闹着要回家,不再上工。
越到最后,河工们吵的话题就变了,都是说加钱、加粮、回家的事情,本来这徭役之事,诸人都是不乐意的,这一件事情让他们终于吵闹起来。
陆收过来说了几次,却没有什么效果,他一气之下,便直接交代一下黄宽,然后就到杭州搬救兵了。
王贤听到黄宽说完,方才有些明白起来,随即才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大人,如今两方皆有不满,这河道已经没有人再干活了。”黄宽说完之后,又道:“加上快要开春了,那些河工们都想着回去忙乎农事,所以都已经安心不下了。”
“这次上工,是不是发的钱少了?”王贤沉吟了一会,又道:“给的饭是不是也少了?”
“是。”黄宽点了点头道:“而且也没有十天一休的规矩了。”
“这个陆收,尽会坏事!”王贤喃喃骂了一句,随即便道:“这事情要快些处理,你等会好好劝一下那些衙役们,别让他们再添上乱子了,我这次肯定会好好收拾一番的,告诉他们,如果不想被赶出县衙,都给我老实一点!”
黄宽一凛,随即便恭声道:“卑职遵命!”
王贤点了点头,突然便听到朱强小声道:“大人,陆大人已经回来了,还带着那个吴大人一块过来的。”
“哦?”王贤沉吟了一下便道:“我们也过去吧。”
他当先走了下去,便见到陆收诸人,而那后面跟着的却是一堆兵士,那个老吴眼尖,一见到王贤便笑呵呵地说道:“王老弟,你我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王贤有些苦笑地说道:“这见面就要劳烦老吴你一会,在下实在惭愧啊。”
“唉,这是哪里话。”那老吴呵呵一笑,然后便道:“看来昌化县的民风实在彪悍啊,竟然屡次三番和衙役们作对,这在江南是少之又少啊。”
这话让旁边的陆收颇有些脸红,但是王贤却不以为意地道:“民风未必彪悍,但是这些衙役们却实在有些过分了,就连陆县丞的话他们也听不进去了,实在是上下不分,这次我定然要好好整顿一番!”
老吴哈哈一笑地道:“那好,我这些兵士们就来给王老弟你助助威。”
王贤只是一笑,便向着那边的人群走去。
这些衙役们和河工们都已经看到那群兵士过来了,因为有上次的事情,诸人顿时安静下来了,方才吵吵闹闹的人们现在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下。
“我是本县的知县,前些日子我在杭州述职,今日方才回来,便听到这事,我十分恼火,但此事既然已经发生,那争吵起来也不是个办法,所以便请你们现在收拾一下东西,今次徭役便到此为止。”王贤一上来就说出让诸人大吃一惊的话,随后又对着有些骚动的河工们说道:“如今开春在即,你们也要开始农忙了,本官也不想耽误这农事,诸位若要还未结清的钱,到时候我会着人送过去,你们便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片跪倒的声音,随即就听到杂七杂八地喊道:“多谢青天大老爷厚恩!”
“不用谢我,快回去吧。”王贤挥了挥手,那些河工们便开始各自收拾东西,准备返家了。
“大人,这……”陆收此时走上前来,有些奇怪地说道:“现在离农忙还有一些时日,大人你这就让他们回去了?”
“嗯,这次徭役就先作罢。”王贤又看了看那些衙役们,然后向陆收问道:“你觉得这帮衙役们该如何处置?”
“应该赶出县衙。”陆收迟疑了一下,随即又想了想,低声说道:“大人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赶走一些衙役吗?”
王贤点了点头道:“这次我要好好的清理一下了。”
陆收顿时有些明悟,然后道:“大人是想从哪里下手?”
“就在这!”王贤看着那些衙役,忽地一笑,便道:“你去把黄宽给我喊过来。”
黄宽就在不远处,闻言连忙上前道:“大人。”
“清点一下这些衙役,把名册也拿上来,原先分的各个组,让组长全部过来。”王贤飞快地吩咐了一下,然后又加了一句道:“让这帮衙役们站好。”
“是,大人。”黄宽闻言点了点头,便快速地通知去了。
王贤冷冷一笑,这帮衙役们就像一块难啃的骨头,怎么咬都咬不动,已经向它动了几次手,却都无功而返,如今这次,可以算是一个机会了,这些该清理的事情,都要给它清理一遍。
过了没多久,黄宽便带着几个衙役过来了,而他手中拿着的便是一本名册,王贤翻了一下,随即就道:“把那些开始参与的衙役的名字画一下,再把那些平时跋扈无比的衙役们也给我画一下,我就要在这里清理这些吃皇粮的败类!”
“大人!”黄宽和诸衙役都是一惊,看着王贤。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王贤哼了一声道:“快点!”
黄宽一凛,便和那些衙役们捧着名册,开始画名字了。
陆收有些迟疑地说道:“大人,这样动手会不会让人心不稳啊?”
“肯定会。”王贤飞快地说道:“不过现在是最好时机,何况我还有依仗。”
他指了指那边的老吴,然后低声说道:“趁着这个机会,我就把这些衙役们清理掉,等到回去以后,再商议清理其他官吏的事情,你之前看过的那些名单,想必也整理好了吧。”
陆收点了点头道:“都已经整理齐全了。”
“那就好,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王贤低声而言道:“我想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闹起来,但是我们只要够快,让这些人措手不及,以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他又看了看正在商议的黄宽诸人,轻轻一笑。
过了没多久,黄宽等人便把名册拿了过来,王贤胡乱地翻了两页,便道:“怎么就画这么少的人?你们几个是不是商议好的?这些人是替罪羊吧?老老实实的画名!不要弄虚,我今日在这里,就是要好好的处理此事,你们也别想糊弄我。”
黄宽闻言忙道:“大人,这些确实就是犯事的衙役们,我们已经照你的吩咐画名了,绝对没有半点错漏之处!”
王贤冷笑道:“是吗?那我让你们画出跋扈的衙役们,你们为何不画?我就不信,这跋扈的人就只有这么一点,你们难道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黄宽面色一紧,随即就大声道:“大人,你这是故意为难我们众衙役。”
“我就是故意为难!你奈我何!”王贤听到黄宽竟然固执起来,也不由有些上火,骂道:“原本我见你勇猛能干,便升你做了捕头,可谁知道是我瞎了眼,你这个莽夫,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还自以为是!”
“那好,既然大人这么说了,我便不做这个衙役了。”黄宽本就是一个固执之人,这时二话不说,便直接脱下帽子,然后大步而行。
“咦,还敢跟我对着干!”王贤怒极反笑,随即便对着那些兵士们喊道:“把他抓起来!”
那些兵士们却没有动静,全部都看向老吴,见他微微点头,便连忙跑过去,把黄宽按倒在地,然后拖着他走了过来。
“我暂时没空理你,等到这事情结束,再来算账!”王贤看了一下地上的黄宽,又道:“把他押到后面看着吧。”
黄宽被那些兵士们拉走,倒是让那些衙役们有些惊慌起来,都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王贤“哼”了一声道:“还不赶紧画名,别再徇私了,要不然你们也准备回家吧!”
他抬眼看了一看那些衙役们,见到他们都是一脸惶然,不停的窃窃私语,像是也感觉到大祸临头了。
他微微一笑,随即便听到那几个衙役走上前来道:“大人,我们已经画好了。”
这名册上密密麻麻的画了记号,王贤翻了两下,大概有一半的名字都画上了红线,他点了点头,然后便道:“你照着这些名字念吧,念道的这些人都叫他们出来。”
“大人,这,真的要赶这么多人走吗?”那个衙役闻言立刻求情道:“大人,这次他们犯了小错,你就不要难为他们了,这么多家都是指望做这份差事吃口饭,你把他们全部赶走了,那他们一家老小都会饿死的。”
“哦?你倒是挺关心他们的。”王贤冷冷一笑,便道:“别说其他的,念!”
那衙役心中一沉,然后无奈地道:“是。”
“吴大有,赵合言,祁工……”
一大群的名字被念了出来,而那群衙役们都开始紧张起来,王贤冷笑道:“怎么,念道名字的人都不敢出来了?”
他这时转眼看了一下老吴,而老吴点了点头,微微示意一下,那些兵士们便直接围了上去。
“吴大有是谁?出来。”王贤冷声说道:“不出来是吧?你们这些人把他指出来,不要因为这一人而让所有的人都遭殃!”
诸衙役本来都有些惊恐,此时连忙闪身,便只留下一个人在中央,王贤微微示意,便有几个兵士们把那个衙役押了过来。
“嗯,念道名字的诸人,都给我出来!”王贤这时看都没看那个衙役一眼,只是挥了挥手,便让兵士们给押了下去。
这会让那些衙役们老实起来,都不敢说话了,过了没多久,待到名册念完,也走出来一大批人,都是站在那里,面容不一,神态不一地看着王贤。
“都到那后面去。”王贤挥了挥手,便有兵士过来赶人,那些衙役们虽然各有不满,却不敢高声大叫,过不了一时,便都被赶到后面去了。
待到那些人都走了以后,这边一下子清净了不少,而且剩余的衙役们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诸位,你们也都看见了。”王贤这时叹了口气道:“这些衙役们都是平常为人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群人,好几次的祸事都是他们闯出来的,我现在把这群人提了出来,就是把这群祸害拿走,免得误了事,而你们这些人,当以此自勉,好自为之,听到了吗?”
诸衙役哪敢说不字,便连忙应声。
“嗯,诸位可以回去了,以后的事情可要多忙了。”王贤微微一笑,便道:“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那些衙役们闻言像是听到大赦一般,连忙应声,于是一大群人都赶忙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都散了。
王贤微微一笑,见到陆收过来,便道:“走,我们去到那边看看那群人,顺便收拾一下。”
“大人,你要怎么处置?”陆收有些疑惑地说道:“难道真的全部赶走?这样的话,会引起乱子来的,毕竟人数太多。”
“我并没有想把他们全部赶走。”王贤沉声说道:“我一是想削弱那些官吏们的依靠,二是想给我们多一份力量,而这些衙役们,我想让他们来帮我们做事。”
“哦,大人的意思?”陆收有些听不懂,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你等会便知。”王贤卖了一个关子,然后便走向老吴,笑道:“方才我狐假虎威一把,让老吴看笑话了。”
“哪里,王老弟你做事干脆,还真是让我好生羡慕。”老吴微微一笑,便道:“不知等会怎么处置那些人?”
“这还要借助老吴你的虎威啊。”王贤呵呵一笑,边走边言,引得老吴笑了起来,连连说道:“如此这般,定然没有问题。”
王贤轻声一笑,走到那些挑出来的衙役面前,随即就敛起笑容,大声道:“诸位,你们可知道我挑你们出来是干什么吗?”
那些衙役们吵吵闹闹了一阵子,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你们已经不能再做衙役了。”王贤轻咳一声,直接说了出来。
虽然这些衙役们都已经猜测到什么了,但此时听到王贤说出来,还是极大的不满起来,一些人甚至大声喊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然吵闹不断。
“吵什么?”王贤摇了摇头道:“你们这群人,都是年富力强,就算丢掉了衙役这份差事,我想也不会饿死,只不过不能像以前一般了。”
他扫了一下诸人,然后又是一笑地说道:“不过诸位也不要太过担心,我这里有份差事,可以说比衙役要轻松的多,而且也是不愁吃喝的,就不知道各位想不想了。”
这帮衙役本来都是极为绝望的,听到王贤这话,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立刻便有应声,随即互相窃窃私语起来,不知道这个少年县官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差事。
“其实很简单,我想设立一个……一个东厂。”王贤想了半天,才说出名字,不过这个名字太过奇怪,让那些衙役们都是不解,就是陆收和李瑞诸人也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这个东厂,其实就是衙役,不过你们已经因为犯事,被我赶了出来,不能再被称为衙役了,所以我决定设立东厂,呃,这个东厂所行之事,便和衙役们差不多,但是不向外公开,也不能向外透露自己的身份,每遇疑难之事,便要你们去查上一查,算是一个隐蔽的力量,不知诸位同意与否?”
王贤笑呵呵地看着下面的衙役,其实他已经想好了,昌化县的衙役太多了,完全浪费粮食,但是把这么多人赶出去,又会引起大动乱,所以他才想到,与其把他们赶走,不如自己用之,而这些人虽然有些跋扈,但是集合起来的力量,可以做一些各种各样的事情。
老吴想了一想,忽然笑道:“这是个好注意,平常衙役们都是太过张扬了,所以办事不快,如果收敛一点,可得非一般之效果。”
王贤微微一笑,这个老吴并没有看到根本,不过他也不点破,附和道:“不错,在下便是这么想的。”
那些衙役们这时也是互相地说着不停,他们虽然不解为什么要换个叫法,但既然还是做衙役,还照样有钱财可用,那便心满意足了,当下便都答应了。
王贤笑道:“如此甚好,对了,黄宽在哪?”
这时立刻有人把黄宽押了过来,他此时低着头,不发一言,而头上的帽子也不在了,有些披散着头发,诸衙役见到他,便都连忙向王贤求情,却见到王贤摆了摆手,然后又看向黄宽。
“你之前顶撞我,该当何罪?”王贤故意肃然地说道:“我听说你知礼,而且为一县捕头,也知道不尊上下的后果,你不知罪吗?”
黄宽沉默了一会,随即才道:“草民知错了,方才不应该顶撞大人,实在是草民之罪,愿受大人之罚!”
“罚就不必了。”王贤忽然一奇地道:“你是捕头,为何自称草民?”
“草民已经不在是捕头了。”黄宽也没有什么怨气,事实上,方才他也是一时气上心头,顶撞了王贤,可是后来想一想,这个少年县官所言也是实话,所以便消了气,如今听到王贤所问,也有些心平气和了。
王贤一愣,随即呵呵笑道:“你切莫如此说,其实我当时也是一时生气,并不算数的,嗯,不过我想你确实不能在回衙门做衙役了,不如这样吧,你就做这群衙役们的头领,统管他们,你看如何?”
黄宽方才也听到了王贤所说,他心下也是十分感激,但还是推辞了一番,而王贤只是微微一笑,便道:“那问问诸位,你们觉得黄宽为头领如何?”
那些衙役们和黄宽都是十分熟稔了,而且十分佩服他,自然是一片叫好,而黄宽也觉得过分推辞不妥,便谢了王贤,答应起来。
王贤轻轻一笑,见到诸人都是笑呵呵的,他心情也好了起来,今天这事情解决以后,那后来的都将迎刃而解。
诸人又说了一会,天色已经晚了,王贤当下便请老吴道县衙,算是谢客,但是老吴却言还有事情,说了没几句便带着那些兵士们回去了。
而当晚王贤和陆收、李瑞两人在堂中商议起那整治官吏之事,仔细地斟酌了好久,然后才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开始做的事是把这河工冲突一案了结,开堂审理了两天,然后草草结束,赔钱了事,而且对外说已经赶出那些衙役们了,算是给那些死去的河工们一个交代。
而后王贤便开始按照筹划的步骤,打压起那些官吏们了。
这些官员们人数并不是太多,但是分布较广,王贤一步一步的找事,让这些人都是不知不觉之中,突然遇到事情,随后就被王贤撤了职。
这件事情一时让昌化县变得乌云密布起来,整个小县之中的官吏们人心惶惶的,但是王贤却不怕他们闹起事来,他做的很快,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农人都已经播种,树上开始开起花来,一片暖洋洋的。
而昌化县就像经过一场洗礼一般,竟然清掉了一半的官吏。
而这两个月过后,王贤终于收手了,仿佛天地回暖,诸人都开始正常起来,而原本提心吊胆的那些官吏们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那些被撤了的官吏们,王贤生怕有变,便着黄宽的人好生看着,而后才知道这帮人虽然极为气恼,却并没有去做什么,而那些想要反抗的,都被王贤用不一般手段吓住了,一时倒也安定下来。
一切犹如春暖花开。
王贤又坐在亭子之中,轻轻地靠在这柱子上,淡然地看着四周。
春色怡人,那碧柳惹人、彩蝶轻舒,在整个院子中打起转,又有一些从南方飞来的不知名的鸟儿,正唧唧喳喳的叫着,声音清脆,在这院子中竟有说不出的祥和。
可是有一个声音却突然出现,让这祥和化为乌有。
“大人,驿站送来书简,共有三封,皆是从京城送来的。”朱强快步地走了过来,见到王贤并不说话,忙又喊了一声。
“哦,书简,你放这吧。”王贤点了点头,这春天之景,竟然让人变得懒起来,竟然打起了瞌睡。
他轻揉了一下额头,然后又打了个哈欠,这才好好的坐起来,然后看起那台子上的书简。
这三封书简的样子各异,其中一封是普通书简,样子很中规中矩,而另一封则是用针线封装的,王贤曾经见过这样式的,这种代表他人绝不可拆信的意思,但最为怪异的最下面的一封,竟然很是简陋,像是从契丹那边弄来的。
他顺手拿过上面的一封,拆开一看,却原来是一封家书,里面是王德明的一些问话,虽然相隔千里,却让王贤颇为感动,来到大宋以后,这个王家就是自己的家,如今离家已经一年多了,总有一些思念之情,让他介怀。
而后他便拿到另外一封书简,有些费力地拆开,随即就掏出一张素纸,还未见其名,便见字行,已知道这是李清照寄来的。
李清照未有缠绵之词,也并没有述说什么儿女心思,只是嘱咐他,莫要忘了添衣,莫要忘了饮汤,寥寥数语,竟让王贤痴了。
曾记否?那饮曲欢畅,便若初相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把这纸又放了下来。
而过了半响,他才开始拆开第三封信,却猛然一愣,随即便慢慢地看了起来。
这果然是从遥远的地方寄过来的,而且颇费了周折,好像经过了几个商人手中,因为上面留了好几个印号,而且最后一个印号竟然是王德明留的。
这只是一张纸,而上面写的字也很有些扭曲,王贤看了一下,猛然之间站了起来。
这是答图亲自写的,他不知道是如何能够到自己的手中,但是这封书简让他突然的一震,一种仿佛有些消失的感觉蹦了出来,那许久没有让他心酸的感觉,却在看到这有些不通的话语的时候,一下子从心中涌现。
“王贤:我已经在家,一切顺心,家里牛羊都好,哥哥也已经回来了,听说可以写信给你,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家里等你,我是答图。”
王贤盯着这张薄纸,忽然鼻子一酸,一滴泪水掉了下来。
答图,她还在家里等着自己!
他把头俯在石台之上,那台上还有些冰凉,但他却像是没有发觉一般,脑中只有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好想你。”
仿佛天地都停止了声音,那鸟儿们也停止了交谈,清风不敢发出声响,静听着那趴在石台上面的少年呜咽之声。
人生若是在世,又有几回哭泣?而当清风吹干眼角,是否已经忘记了那曾经的事情?
一时天地无言,独留那少年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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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作者在写到这里,突然想到纳兰性德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一句,不由有些感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