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南宫溪的毒舌

尖椒牛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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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国的御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莫离殇将诊断书递给了北宫清忍不住讥嘲连连道:“北宫皇上的病被这么多的御医诊过之后,居然每个御医说的病情都不一样。

    有人说是气机不调,有人说是风寒暑湿燥火,有人说是痰饮,有人说是瘀血,有人说是结石,有人说是毒郁虚,哈哈,真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难道这就是你们平时给北宫皇上会诊出来的结果么?

    更有可笑者居然说北宫皇上是得了百日咳!

    百日咳是什么病,传染性很强的病,怎么没见别人传染上?更何况听说北宫皇上已然得病半年之久,要是百日咳估计现在早就殡天了,还用得着看么?”

    北宫美听了色厉内荏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女,你又懂得什么?这么多的御医都不能确认父皇到底得了什么病,正是因为父皇的病情十分的复杂化,所以难以确认而已。”

    莫离殇听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北宫美道:“难以确认?如此说来公主倒是对医术很了解,不若就请公主给北宫皇上自医吧。”

    “你说什么?本公主要是会医还请蟾神医作什么?”北宫美听了尖声叫了起来。

    莫离殇猛得眼中一狠,手用力拍在桌上,厉声道:“既然不懂就不要瞎嗓呱!”

    “你!”北宫美双目冒着火瞪着莫离殇,欲发作。

    这时即墨离立刻走到莫离殇的身边,执起她的小手急道:“手拍疼没?”

    莫离殇两眼一翻,直觉想晕倒,这即墨离有没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不疼。”

    她微微羞红了脸,欲将小手从他的手中抽离,可是他还是不放心地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半天才道:“你看打得都有些红了,以后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心疼的还是我。”

    众人都古怪地看着两人,而知道即墨离身份的北宫清却是羡慕地看着即墨离,心想,如果他能拥有莫离殇这样的佳人定会如即墨离一般疼到骨子里。

    南宫溪翻了个白眼,这种情况他是一路上见多了,已然从当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以至于现在的肉麻了。

    佟夜冥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只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郁闷之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原因。

    北宫林则是一如既往地笑着,眼中波澜不惊,不知在想什么。

    唯有北宫美气得快跳脚了,忘了风度,她冲到即墨离面前气急败坏道:“什么叫这种人?你凭什么把她当作宝把本宫当作草?本宫哪里不如她?本宫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要权势有权势,你说本宫哪里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你哪里都不如她!”即墨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对莫离殇柔声道:“既然这里不欢迎咱们,咱们走。”

    “你……”北宫美气得浑身发抖,伸出雪白的指又妒又恨地指着莫离殇的背影,想动手却又不敢。

    “等等,舍妹无礼还请神医与莫儿小姐莫怪。”

    北宫清眼见着即墨离与莫离殇就要绝决而去,立刻上前制止道。

    虽然今日他们一走此事也算是比较圆满了,可是眼下北宫山生死未卜,他突然觉得也许让北宫山醒来也是好事,最起码能暂时制止住北宫美,从而让他有一些时间准备。

    “皇兄,让他们走,看他们的样子也未必能治得了父皇,咱们何必受他们的气呢?”

    北宫美这时已然清醒过,她立刻作出十分生气的模样来。现在各国的皇子齐聚一堂,她布下的局已然无法下手了,那么治与不治都是一个样了。

    而且刚才看莫离殇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突然起了不祥的预感,她只想把即墨离与莫离殇两人快速赶走,以免横生事端。

    “皇妹,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呕气呢?毕竟父皇的身体要紧是不是?”

    北宫清笑得和善,可是言语却颇有份量,如果北宫美拒绝的话,就说明北宫美不以父皇的身体为重,这一句话就堵死了北宫美的后路。

    北宫美恨得咬牙切齿,她想以即墨离这般高傲的人必不会受得了刚才的气,想来即墨离是不会回来了。

    可是事与愿违,在北宫清的一个劲的赔礼之下,即墨离竟然回心转意了。

    与莫离殇笑着回到了她的面前,而她只能看着北宫清将两人迎入寝宫,这一刻她无比希望即墨离真如秘报所说根本不会医术。

    当然她万万想不到是的即墨离不会医术而莫离殇却是会的。

    即使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莫离殇见了北宫山后亦是大吃一惊。

    众所周知,北宫山昔日是长得高大威猛,孔武有力,更是英挺不凡,虽然现在年纪已经大了,但亦不过四十多岁,按着帝王的保养得当来说仍应是俊郎非凡之人,即使是病中也不能如这般形似枯稿,须发皆白,而且肌肉塌陷,甚至眼睛深陷,皮肤都如树皮似的,仿佛是七十八岁的老人正风烛残年之中。

    莫离殇微微靠近,就闻到一股子异常的香气,那香气让人闻得昏昏欲醉,时间长了更是头昏眼花。

    “打开窗户!”她沉声命令道。

    宫女们面面相觑,看着北宫美并不动作。

    “不能开,父皇身体虚弱如果受了凉,这个后果由谁来负?”

    北宫美立刻厉声制止道。

    “受了凉我来负责,可是丢了命却是由谁负责?”

    即墨离眼微眯,危险地盯着北宫美。

    北宫美一涩,强辩道:“这话真好笑,你来负责?你负得起这个责么?”

    “你说呢?”

    即墨离突然咧唇一笑,笑得仿佛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让北宫美吓得退后了一步。

    明月太子果然名不虚传,连气场都这么杀人于无形。

    佟夜冥突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即墨离,眼中的精光愈盛。

    这时北宫林笑道:“皇妹,由本皇子与皇兄负责可好?”

    北宫美气结地瞪了眼北宫林,才恨声道:“莫怪妹妹没有提醒两位皇兄,别上了他人的当!”

    莫离殇反言相讥道:“公主这话倒是奇了,请我们来的也是你,不让看的又是你,你到底是让看还是不让看?你到底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啊?难道你这是怕我们把北宫皇上的病医好么?”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在这北国的皇宫里血口喷人,你难道不想活了么?”北宫美如被拽了尾巴似的蹦了起来。

    “公主慎言,莫儿可是我西秦的人,轮不到你一个外国的公主大发雌威!”

    即墨离勃然大怒,对着北宫美沉声警告。

    北宫美听了脸色一变,哀怨地看着即墨离,仿佛盯着负心人般露出楚楚可怜之相。

    谁知道即墨离却理都不理她,兀自拉着莫离殇的手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嗯”莫离殇点了点头道:“这室内有绣球风花的香味,这绣球风本来无毒,花香亦是沁人,可是偏偏在室内还点了龙涎香,这龙涎香本来也是安神养心之用的,倒是好东西,可是坏就坏在两物放在了一起,这两股香气一旦融合在一起便是剧毒了,如果短时间闻了倒也罢,不过头晕一些罢了,但长久以往下去,必将中毒,看北山皇上的样子,已然中毒有一年之久,毒已入了肾腑,当是无药可救了。”

    “还不快把窗打开!”

    北宫清听了立刻对着那些宫女大声命令道。

    宫女们又看了眼北宫美,北宫美听到莫离殇说北宫山的病症当时就惊慌了,可是听莫离殇说北宫山已然无救顿时又放下了心,如今莫离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的病因,她怎么也不可能说不开窗了。

    于是亦作出着急之状,急道:“快打开窗,你们这些人都是做什么吃的?听不到莫儿姑娘所说的话么?”

    莫离殇冷睇了她一眼,唇间勾起了讥嘲的笑,这变脸的本事北宫美倒是驾轻就熟,刚才还与她针锋相对,转眼间又称她为莫儿姑娘了。

    只见北宫美走到即墨离身前,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垂泪道:“神医大人请恕本宫冒昧,刚才本宫语气不好也是为父皇着急所致,如今看莫儿姑娘只一进屋就看出了端倪,让本宫一下拨开云雾见了天日,还请神医不计前嫌加以援手治好父皇。

    如果能将父皇治愈,本宫会召告北国子民,为神医塑像日供,天天朝拜,以示我北国感恩之心。”

    即墨离轻巧地避了开去,沉声道:“公主也听到莫儿姑娘说了,都说北宫皇上无救了,还要这般可是为难于我么?”

    “请神医见谅,实在是本宫救父心切,倒让神医误会了。”

    北宫美立刻作出了凄凄之状。

    “莫儿姑娘,父皇真是无药可救了么?”北宫清这时神色有些复杂地走了上来。

    莫离殇看了他一眼,才轻叹道:“也不是这么说,要延上数月性命却还是可以的。”

    “真的?”北宫美与北宫清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不过两人的心情是不同的,北宫美是惊惧异常,而北宫清是有些欣喜的却亦是有些失望的,他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其实他亦想北宫山死,可是眼下却不是北宫山死的好时机。

    “嗯,虽然病入膏肓了,但如果有些灵药还是可以延些性命的。”

    “如此还请莫儿姑娘援手,本皇子铭感于心。”

    北宫清亦是聪明之人,只一会就想明白了,这会医的必是莫离殇。

    “她不过是个医女,能有蟾神医医术高明么?还是请蟾神医医治为好。”

    北宫美亦非蠢笨之人,心念之间她亦明白了,所以她绝不能让莫离殇给北宫山治。

    谁知道莫离殇却笑了笑道:“我与蟾神医向来是合作治病人的,要说北宫皇上这病光我一人还真治不了。”

    “噢?此话怎讲?”北宫清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莫离殇。

    莫离殇却笑而不语,径自走到了北宫山的面前,轻轻的掀开了他的被子,被下的身体如木乃伊般瘦骨嶙峋,惨不忍睹。

    她慢慢地将北宫山的衣袖打开后对北宫清道:“你看到什么了么?”

    众人都凑上去看,但见皮下已无任何脂肪,却只有皮包骨头,但是皮下竟然有东西在流动,却非血液流动的形状。

    这种诡异之状让众人大为惊疑,都张口结舌的看着莫离殇。

    莫离殇笑着看向了即墨离,轻道:“这就得让蟾神医告诉大家了。”

    “蛊”

    即墨离看了眼后皱着眉简单明了从他的薄唇中吐出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字眼。

    “蛊!”所有的人都惊跳起来。

    蛊一直是苗疆才有的,而苗疆地处湿热之带,向来又不与外人接触,所以在世人的眼里十分的神秘而恐怖,现在竟然在北宫山的身体里看到了蛊,众人能不害怕么?

    莫离殇看了眼北宫美,见她亦是惊恐莫名的样子,想来这蛊并不是她所下的。

    于是她疑惑地看向了即墨离,即墨离可是玩蛊的高手,她可不会忘了,当初他就是用蛊来控制她的。

    即墨离亦是想到了当初两人相见的场景,竟然也正温柔地看向了她,她脸微微一红,想起他说舌尖血解蛊之事,更是现出了娇羞之态。

    “神医,您可知这是什么蛊?是何人所下?”

    北宫清皱着眉询问道,这是意外之事,可是作为皇室之人,绝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所以他势必要找到答案。

    即墨离轻蔑地一笑,冷声道:“如果所料不错,这蛊是生死蛊,而母蛊就在北宫皇上身体里,他生蛊生,他死蛊死!而下蛊之人就是他自己!”

    “什么?父皇自己下的?这怎么可能?父皇疯了么?竟然给自己下蛊!”北宫美不禁惊叫起来了。

    “哼,你懂什么?你以为蛊都是坏的么?这生死蛊却是利多于弊,它生长于人体里吸食平日里各种食物的精华,然后将这些精华转化为人体所需的营养,再反过来供给人体,对人体是有好处的。

    唯一的坏处就是当人体不能吸收更多的食物时,这蛊就会因饥饿而开始吸食宿主体内的血液与营养,这也就是为什么北宫皇上这么瘦的原因,因为这蛊在他的身体里吸食了他身体的营养。”

    “原来如此!”众人这时松了口气。

    “不过你们也别轻松太早了,这虽然是对他身体有好处的,但却亦是控制他人的蛊!”

    “什么?”北宫清兄妹三人又不禁紧张起来。

    “北宫山身体里的是母蛊,还有一条子蛊是在别人的身体里的,如果北宫山死了,那母蛊一死,子蛊立刻会反噬宿主,那人将会被子蛊一口口的从身体里将肉吃掉,直到吃剩一张人皮,才会脱皮而出,慢慢地死亡。”

    北宫美听了脸色变得惨白,她颤抖着唇道:“那身体中有子蛊的人平时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反应?”

    即墨离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后,才淡淡道:“月圆之日!”

    北宫美身体晃了晃,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抖着发白的唇,颤声道:“月圆之日……会……怎么样?”

    “中了子蛊的人每到月圆之日会在夜里梦魇缠身,一身虚汗淋漓,全身如被车辗过一阵酸软无力。”

    “呯!”

    “皇妹,皇妹!”北宫清与北宫林立刻冲上前去,扶起了已然晕过去了北宫美。

    “我们走吧。”莫离殇拉着即墨离的手,轻声道。

    “好。”反手握住了她的柔夷,另一长臂挽住了她的纤腰,柔情款款地向外走去。

    两人与佟夜冥擦身而过之时,佟夜冥猛得出声道:“等等,是你么?”

    莫离殇连个反应都没有,与即墨离快步离去。

    身后,佟夜冥呆呆地站着,那白发万千飘扬流离,丝丝缕缕尽显孤独,那一刻他如江南的薄雾,笼于清冷的阴霾之中,而他的身体如九天的寒风席卷而过,徒留冰冷一片,血液似乎已然冻结。

    “等等”

    他不甘心的一跃而上,抓向了莫离殇的衣袖。

    “放肆!”即墨离一声断喝,回身而击,那广袖轻抒若云般轻卷却透着风刀般的凌厉。

    佟夜冥侧身避过,却又转向了莫离殇,而即墨离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

    于是两人一个要闯,一个要拦。

    即墨离一袭紫衣仿佛紫罗兰般的高贵飘逸,而佟夜冥却暗黑纱衣轻扬飞舞,透着神秘暗沉。

    丁香花中,两道人影穿梭如飞,只见一道紫一道黑如烟般闪现,而能看到的唯有无数白色落花,翩然飞落,碎了一地,亦如人心。

    骇人的气场,激烈的争斗,呼啸的掌风吹过,落一身的残花败叶。

    莫离殇站在其中,那纤细的身影在月下犹显欣长,孤傲,透着无穷的高贵,她樱唇紧紧地抿着,双目透着森冷的寒气,满头的乌发流泄而下,那一刻她如月中女神。

    “你不去帮么?”

    南宫溪不怀好意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笑谑道:“难道是你不知道帮谁好么?”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鼻间轻哼一声,清冷而悠远。

    “你难道想永远说不了话么?”

    她的声音散发着阴沉的气息,此时她的眼中透着比夜色更浓烈的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的她冷若冰霜,怒气冲天,仿佛万年的寒潭,任何走过她身边的人都会被她冷气所冻伤。

    南宫溪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对于这样的莫离殇他亦不敢轻捋虎须,因为他知道莫离殇是真的怒了。

    也许这就是双胞胎的感应吧,可惜他不知道。

    看着两人打了一会,南宫溪又忍不住了,他问道:“他们谁会赢?”

    “你白痴么?”

    莫离殇只是冷冷地回了他一句,就不再理他了。

    南宫溪又吃瘪了,看到一众宫女正对着他笑,于是他对着其中一宫女勾了勾手,笑道:“你过来。”

    那宫女见了欣喜若狂,忙不迭地走到了南宫溪的身边,柔声道:“十三皇子。”

    南宫溪仔细地看了她半天后,才懊恼道:“对不起,本皇子以为你是太监,真是的,没事你长这么丑,跟个太监一样做什么?是不是你知道本皇子好男风,所以有意装太监?”

    那宫女一听,气得呯一下气晕了。

    南宫溪圆满了,再次看向了争斗的两人。

    “无聊!”

    莫离殇白了他一眼,也不再理即墨离与佟夜冥了,自顾自地走了。

    “喂,你怎么走了,留下两个为你打得昏天暗地的男人?”

    “他们爱打就打去呗。”莫离殇毫不在意地说道。

    “唉,真是无情啊!”

    南宫溪叹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莫离殇的身后。

    北宫清与北宫林面色古怪地看着两个打得难解难分的男人,终于明白了原来佟夜冥为了莫离殇一夜白了头并非空穴来风,而即墨离宠妻如命亦是真实传说。

    北宫林的眼微微一闪,若有所思地看着。

    “不要动她的脑筋!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北宫清在北宫林身边轻声的警告道。

    “扑哧”北宫林不禁笑了起来,讥嘲道:“怎么才一会,你也动心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本皇子的风格是什么不重要,但是你记着,她不是你可以惹得人!”

    “就因为她是太子妃么?”

    北宫林不禁讥嘲地笑了笑,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

    “你知道?”

    “呵呵,即墨耀祖想太子位想疯了,他不仅找了皇妹,也找了本皇子,也许还找了大皇兄与你二皇兄吧?”

    “他不会成功的,因为他的对手是明月太子。”

    “谁知道?”北宫林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道:“这一出戏唱得,本皇子困了,美人还在被中等着本皇子去临幸呢,就不奉陪了。”

    “皇弟好走。”北宫清笑着拱了拱手。

    “皇兄也早点休息吧,今夜也累了。”北宫林一语双关的笑了笑,潇洒而去。

    北宫清目送他远去,心思流转。

    “打够了?”

    莫离殇坐在太师椅中悠悠地喝了口茶,对着推门而入的即墨离淡淡的问道。

    即墨离微一囧,有些心虚地走到莫离殇面前,讪笑道:“打够了。”

    “嗯,打够了就好。”莫离殇冷冷地点了点头,将茶杯放在桌上转身而去。

    “离儿…”即墨离急切地抓住了她的小手,祈求地看着她。

    莫离殇回头看他哀怨可怜的眼神,明知道他是装弱博取她的同情,可是偏偏她的心情不自禁地为他而柔软了,她叹了口气道:“你这是吃得哪门子醋?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的他对于我来说,根本形同陌路,你又何必这么紧张呢?”

    “我就是不想让他碰到你一分一毫,想到他曾经对你的伤害,我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唉。”

    莫离殇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轻叹道:“昨日种种已然如过眼云烟,当初重生之时,我亦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可是越到后来我却想得越明白,这种恨意也就越淡了。

    常言道有爱才有恨,无爱则无所求无所欲!

    自从我爱上你后,对于他更是没有了任何感觉,那曾经之事只恍若梦般,如今想来心间已然不起丝毫波澜了,你却为了这些小事还耿耿于怀,倒让自己过得不舒服了。

    你这不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你自己么?再说了你亦知道他可不是善良之辈,为达目的无所不用极,你又何必与他事事争锋,我不在乎他却担心你,你可明白我的心?”

    “明白,只是实在忍不住嘛。”

    即墨离拉着莫离殇的小手放在唇间轻吻了一下后,眼坚定地看着她,才道:“我曾发誓要你幸福,不让你受任何伤害,可是看到他我就想到我如眼珠子般爱护的人儿竟然被他这般折磨,你说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这气自然就不打一处来!”

    “你呀!”莫离殇无奈的摇了摇头,爱怜的笑道:“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可是你亦要知道,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入了我的心里,所以为了我,你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要这么莽撞了。”

    “好,我知道了。”即墨离见莫离殇不再追究刚才的事,自是高兴异常,不过,他亦有心结未解,突然有些撒娇道:“我与他打得这般激烈,你却自顾自走了,一点不关心我!”

    “扑哧”莫离殇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他有几斤几两重,你又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么?就是因为了解你,所以不用担心你,我只是担心你因此埋下祸根,佟夜冥善于阴谋,而且你与他这么一打,更是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心里不高兴地就是这件事,咱们身在异乡,还是得收敛一些才是。”

    “你说的对,以后听你的。”即墨离听莫离殇这么说,心里立刻比蜜还甜,连忙拍马道。

    “什么听我的?你一国太子竟然说出如此之话,岂不让人笑话?”

    “那怎么了?我就是妻奴,他们管得着么?”即墨离狂妄的说道。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现在北宫美估计正想着法子延北宫山的性命呢!没想到北宫山这么狠毒,居然给北宫美下了子蛊来控制北宫美。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自认为莫问已然够不是人的了,没想到还有更不是人的东西。”

    “北国之风向来如此,你倒是不知了,这北国本是蛮夷之国,历来对于礼法更不讲究,而女人的地位更是低下,其祖上自来就有夫死母嫁子的传统,所以北宫皇宫里乱七八糟不是很正常么?

    如果不是北宫美长得这般漂亮,有可利用的价值,北宫山又怎么会对她这么看重?

    而北宫山毕竟是一代枭雄,亦看出了北宫美的野心,所以给北宫美下了子蛊以便长期控制她。谁想到北宫美还真的下手了,更没有想到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北宫美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的性命!”

    “如果北宫山死了,北宫美亦死了,那么你说北宫临,北宫清与北宫林三兄弟谁会赢?”

    “这个很难说,北宫临号称北国战神,囤兵五万在京城之外,他有野心亦有狠心,是一个难以对付的人。

    而北宫清为人比较谦和,在民众中声誉彼高,得民心者得天下,再加上他还掌管御林军五万,亦不可小觑了。

    北宫林虽然年轻,可是他的母舅却是十分了得,是五万禁军头领,如果他有意一争,那么可是三足鼎立之势!

    而还有些皇子虽然手中没有兵力,但各有各的关系,到底支持谁,都还是未知数,所以这一切都还未定。”

    “没想到北宫山倒是老奸巨滑,将三个皇子的力量平衡得很好,任谁起兵造反,另两方必会联合起来对敌,他就可稳坐钓鱼台。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北宫美会横插一杠子,竟然给他下了毒,他左防右防却没有防得过最亲近的人!只是那本没北宫美什么事,北宫美上窜下跳的又做什么?”

    “你又不知道了,北宫美在其间却起了关键作用。北宫山这个老谋深算的还是留了一手,他将手上的护国军一万人给了北宫美,所以谁得到了北宫美的支持就胜算多了一成!何况北宫美与三人都不清不白,定是在其中周旋得如鱼得水,只要她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加上美色与利益,必能将三人的防备个个击破,从而从中得利!

    更何况她虽然是女人却亦是狠毒之人,她这几年与下面的王候将士多有不清不白之事,更与他国的国君有些牵连,人脉非常广杂,所以她要一争天下,胜算也未不会有!”

    “那我们应该帮谁呢?”莫离殇抬头看向了即墨离。

    “你不是已经选择好了么?”即墨离宠溺地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你又捏我的鼻子,小心捏丑了。”莫离殇不禁撒娇不已,娇嗔的白了他一眼。

    “丑了才好呢,你现在这个模样让我浑身不自在,总是不放心,好像身上怀着巨宝,总是担心被人觊觎了。”

    “傻瓜,他们觑觎就有用么?”莫离殇脸微微一红,将他的手放在胸上道:“感觉到我的心跳了么?它永远只会为你而跳动。”

    即墨离将耳朵贴上了她的心房,倾听着她心跳的声音,那轻轻协奏的仿佛是仙乐飘飘,让他悠然神往,他呢喃道:“这是我所听到最美妙的音乐,因为它只是为我一人而奏!”

    莫离殇感动地抱着他的头,轻吻着他的发,享受着这宁谧地一刻。

    “蟾神医,莫儿姑娘,我们公主有请!”

    “没空!”

    即墨离没好气的吼了声!那一声如冰雹坠地,中气十足,差点把门外的小内侍吓了个趔趄。

    莫离殇不禁失笑,这即墨离有时跟个孩子似的,平时精明透顶,唯有这时候却个性十足。

    “唉,可惜了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啊!”莫离殇假装婉惜的轻叹道。

    “怎么?你想救她?”

    “不是我想救她,而是目前的情形还是救她为好,一旦北宫山死,她亦得死,那么她手上的一万护国军就会冷眼旁观。

    眼下三个皇子各有千秋,更是势均力敌,一旦国之无主,势必会引起北国动乱!

    而咱们西秦的地理位置离北国相对较远,南国与之亦是遥遥相对亦是鞭长莫及,唯有大昭,东国,与西国离北宫最近,眼下佟夜冥正在北国,不知道又与谁达成了协议,所以一旦佟夜冥扶持了谁上位的话,那么大昭就将坐大。

    坐大不说,而冶炼术就会流传入他国,到时就会遗害无穷!也许纷争又将四起!所以说现在北宫美死了的话,有百害而无一利!”

    即墨离眼中露出赞赏地神色,不过口中却道:“你不是已经拿定主意扶持北宫清了么?如果我们西秦支持北宫清,那么就算佟夜冥支持别人,北宫清与那个皇子必会势均力敌,我们西秦的实力一向高于大昭,正好借此机会打击佟夜冥,还能扶北宫清上位,北宫清定会感激西秦,咱们不是更好了么?”

    莫离殇白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是考我么?”

    即墨离笑而不语。

    莫离殇轻声道:“常言道远交而近伐,咱们与北国相距甚远,就算能帮他那么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是疆土?不可能!

    因为就算北宫清愿意分割疆土给咱们西秦,亦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太远了,我们西秦根本不能管辖过来,但是朝廷应有的俸禄,应给百姓的福利却一个不能少,否则百姓会不满。

    而在此为官的人呢,却会因着山高皇帝远,一面享受着朝廷的福利,一面却如土皇帝般享受着无上的权利,到最后我国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只会失了钱财还养了一头狼,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咱们是绝对不能做的。

    好吧,退而求其次,如果北宫清愿意用冶炼术来作为条件的话,咱们亦是不能为之!”

    “为何?”即墨离眼中的欣赏更盛了。

    “避其锋芒!虽然我们西秦比大昭强了些,但一旦我们选择了北宫清,就会是面对北宫清,北宫林与佟夜冥的三方力量,而我们西秦离北国亦远,劳师而袭远这是兵家大忌,所以我们绝不能现在公开支持北宫清!”

    “离儿果然是我的贤内助,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即墨离神采飞扬,击案叫好。

    “你才知道啊!”莫离殇媚眼轻闪,仿佛秋波荡漾,说不尽的妩媚道不尽的风流,与刚才侃侃而谈,英姿飒爽判若两人,可即墨离就是爱极了她这种极端的性格,动若脱兔,静若处子,柔若细柳,刚若磐石!

    “不,就是因为我早知道,所以我才先下手为强!”即墨离开着玩笑道。

    “什么啊!”莫离殇爱嗔的瞪了他一眼,两人之间情意流转,不消细说。

    这时门口传来了北宫清的声音,恭敬道:“请问蟾神医,莫儿姑娘在么?”

    即墨离与莫离殇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相互一笑,即墨离沉声道:“请进!”

    “清拜见明月太子,太子妃。”北宫清一进门就对着即墨离行了个两国之间皇子之间正规的宫礼。

    “二皇子请勿多礼了。”莫离殇笑着点了点头。

    “多谢太子妃,今日清来此,有个不请之请还望两位成全!”北宫清又是长揖一礼,以示诚意。

    “噢?二皇子请讲!”即墨离虚扶了一下,然后沉声道。

    “请两位救父皇。”

    即墨离的眼微闪,冷漠道:“理由呢?”

    “理由……”

    北宫清微微失了神,他苦涩而痛楚地呢喃道:“如果在之前,就算给我千百个理由,我只想说杀了他,我恨不得食其肉,剥其骨,他的死无异是大快人心的,可是眼下我却要痛苦的作出抉择,要求两位悉心医治以救他的性命,你问我理由,我真是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要救他!”

    “可是你还是开口了,开口要我们救他了。”

    “是的,我开口了。哈哈哈……”

    北宫清突然狂笑,笑得涕泪横流,笑得悲痛欲绝,笑得撕心裂肺,让莫离殇见了都忍不住有些心酸,是什么样的伤痛才能将北宫清这样的人逼得这样啊!

    “为了黎民百姓,我不得不开这个口,相信你们也知道我与二位皇兄的力量是相互平衡,互相牵制的,而北宫美手中的护卫军向着谁,我们谁的赢面才会更多,这也是我们三兄弟与北宫美之间会出那不伦丑事的原因。可是谁知道千算万算,我们却仍然算不过北宫山,他早就把一切算无遗漏了,甚至以命相搏了!”

    “你可以选择放弃!”

    即墨离突然淡淡地说了句,道:“你既然口口声声为了百姓,为何不放弃呢,这样不是更好么?”

    北宫清抬眼看向了即墨离,眼中一片清明,他道:“不是我自吹,除了我之外,他们谁也不能胜任,不会以百姓为先的。

    北宫临因着其母受人歧视,心态十分的扭曲,为人残暴,我不能不想象一旦他登基,百姓会如何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北宫林他更不可能,因为他一旦登上帝位,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毁了这个北国!”

    “什么?”莫离殇与即墨离同时惊叫起来,这倒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事。

    “哈哈哈…”这时北宫清突然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愤怒,充满了怜惜,充满了自卑,笑过后,他才惨然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恨北宫山?你以为北宫美为什么会这么恨北宫山,而且所有的皇子都恨不得北宫山死么?”

    莫离殇心头一震,脸变色道:“你是说……”

    “是的,以你的冰雪聪明已然知道了答案了。因为北宫山根本不是人!他是畜牲,他男女通吃!

    这也就罢了,可是我们是他的子女,他却依然不曾放过,这宫里的宫女哪一个没被他污辱过?

    这宫里的皇子公主又哪一个没被他所强暴过?

    北宫美以为她苦了,她曾作为礼物去服侍他国的国君就恨上了北宫山,她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皇子亦是同样的命运,平时被北宫山随意的狎玩,而他国国君来时,有些变态的如果看中了我们,他就会将我们与他国国君的禁胬交换以互相取乐,简直是该死之极!”

    “简直是畜牲!”

    莫离殇听了愤而拍向了桌子,只听一声闷响之后,那百年沉檀木制的桌子竟然碎成粉末。

    北宫清却正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与愤怒之中,根本未曾发现,他仍是目光呆滞的道:“你说,他该不该死!”

    “该死!真是该死!”

    莫离殇眼中射出寒芒点点,她因为莫问的事,最恨的就是为父不慈,而北宫山如此禽兽不如,让她如何不义愤填膺!

    “是的,他该死!”北宫清说着掩面而泣,哭道:“可是我却不能让他死,你说我是何其痛苦?”

    莫离殇无言地看着他,眼中微酸。

    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很不幸了,没想到北宫清他们身为皇子更不幸,他们本是天之骄子,却摊上了禽兽不如的父亲后,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人们只看到了他们人前的光鲜,哪知道他们人后付出的血泪?

    “我其实很羡慕那些寻常百姓,虽然过得穷苦,可是父慈母爱,兄友弟恭,虽然苦亦有乐,哪像这皇宫中肮脏不堪,千疮百孔,臭不可闻?

    所以我想让百姓这种单纯的快乐能得以延续下去,不为我自己。

    因为我只是行尸走肉,此身肮脏不堪,已然麻木不仁,不会有丝毫的乐趣可言了。可是唯有心底一点的追求支持着我,那是唯一的净土了。

    只是希望百姓能过得更好一点,能让所有的人老吾老之人之老,幼吾幼之人之幼。而我亦未曾让一个妃子生下孩子,只是想把北国所有的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即墨离听了微微沉默,过了一会道:“二皇子,你很让我敬佩。”

    北宫清并无一般人的受宠若惊,只是淡淡笑道:“肮脏之身不敢让太子言敬佩二字!”

    “二皇子,我想送一句话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启示!”

    北宫清立刻恭敬道:“请赐教!”

    “有人死了,可是他还活着;有人活着他却死了!”

    “有人死了可是他还活着;有人活着他却死了……”

    北宫清皱着眉轻轻地咀嚼着这句话,一连说了数遍后,他突然眼睛一亮,本来灰败的眼神中仿佛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瞬间获得了新生般的透着希望的色彩。

    他感激地拱手道:“多谢太子金玉良言,让清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你能明白,果然不枉我一番心思。走吧。”即墨离笑了笑,伸出了手。

    “哪去?”北宫清微微一愣。

    “去给北宫山治病,虽然不能救他性命,但却能保他一月不死,我只能为你争取到一个月的时间,希望这一个月里你能不负所望!”

    “多谢太子,太子妃,清代北国的百姓给你磕头了。”说着北宫清就要跪下去。

    即墨离一股劲风将他托住,笑道:“我只是给你机会,成不成在于你自己。”

    “是!”北宫清亦不坚持,就势而起,神情激动的站在那里。

    莫离殇的医术是举世无双的,尤其对于毒,她更是驾轻就熟。

    虽然说北宫山的毒已然深入脏腑,但对于莫离殇来说延他一年性命却是无碍的,可是她只是延了他一个月的性命。

    她亦不是善男信女,对于北宫山这样的人她不亲手取他性命已然是手下留情了,只是为了北宫清,为了北国的百姓她才救他的,所以她暗下黑手,让这北宫山虽然白天毫无异样,可是每晚却受到万针噬骨之痛。

    而蛊其实根本不用治,一旦毒解了,北宫山自然就能吃能喝了,那母蛊自然不会再啃食北宫山的肉体了。

    不过北宫山每夜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北宫美亦不会好过,因为北宫山在痛苦之时会影响母蛊的休息,母蛊折腾的话,子蛊是有感应的,所以北宫美亦会感同身受。

    这也算莫离殇暗中帮了一把北宫清,因为毕竟一个人在每夜生不如死的痛楚后,白天会比较颓废,会精神痿顿,就无法兴风作浪了。

    所以北宫清只要将北宫临与北宫林两人摆平了,那么北国将迎来新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