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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汉山跟着侯黄氏和媒人、侯黄氏的堂兄弟黄泥鳅走进范庄,街道两边站满了男女老少。他们知道何元香相亲,找了一个长得帅,家里又殷实富足的人家,都想看看这个人长得如何。有人知道这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场面,也知道刘汉山的身份,想过来看看热闹。乡村人都有这个心态,谁家姑娘找个好对象,比他家儿女强,他一定挤时间过来挑毛病,平抑一下吃不上酸葡萄的心理。如果人家姑娘找的对象拿不出手,他更要凑上来,故意找出一些优点安慰,日后见面假情假意说些好话,有意无意挤兑人家。
刘汉山一进村,那些人大姑娘小媳妇找各种理由前后转,360度无死角窥视,把人身材皮肤五官看清了,比看自己的对象还精心细致。
侯黄氏悄声说:“这个村里的人眼光像刀子,我感觉浑身上下的衣服被扒光了,要是侯宽真经不住这么折腾,这条街走不到头估计就尿裤子了。”
刘汉山倒洒脱。本来不是他的事儿,只要不出差错,把所有程序过程走一遍就算大功告成。平日相亲的小伙子常犯的错误,语无伦次,扭捏怯场,甚至对着老太太喊大爷,出尽出洋相,丢人现眼,传遍村里村外,几十年还被当成笑话。刘汉山论人才,相貌堂堂;看处事儿,彬彬有礼,优雅知性魅力四射,让村里老人羡慕何家交了好运,未婚的姑娘们妒忌何元香命好福厚,找个好人家,挑个好女婿。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三间房,一厨屋。有草粪坑,有羊圈,院内外几棵碗口粗的枣树椿树。何家院子里站满了人,是何元香请来的七大姑八大姨。女人多,男人少。刘汉山看到女人掏糖块,看到男人让支烟。糖块是从青岛买回来的洋货,上面的字母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烟是哈德门,很多男人没见过,接过烟,双手大拇指食指中指轻轻捏住,一遍遍捋着,舍不得塞进嘴里。
何元香的父亲赵光腚领着几个近亲在厨房里外忙和,村里几个办喜忧大典才出山的厨子切菜码菜,地上许多瓷盆木盆里放满了鸡鸭鱼肉,草粪坑边的案板上躺着一条刚杀完挂净毛的肥猪。何家是按照新女婿回门的“八八席”标准招待刘汉山。“八八席”是当地待客的最高宴席,酒宴开始上是点心果子,叔叔大爷舅舅姨姑内亲外亲按辈分年龄大小上一遍。当然,这些甜掉牙的果子只是告诉今天谁来了,吃不吃不要紧,只要踮起筷子意思一下就行了,真正好吃的还没有上。“八八席”的标准就是八个凉菜,八个热菜,凉菜用盘子,有荤有素:热菜用扣碗,酸甜可口;最后是八大件,鸡鸭鱼肉齐全,尤其是冰糖肘子、红烧鲤鱼和拔丝红薯最令人期待。厨子都是村里的邻居,那切菜的手如刚从煤窑里出来,油腻锃亮。作出的饭菜如同他们的那双黑手一样别具风味。
走进东屋,何元香无力的坐在自己的床上,身穿一身崭新的衣裳,显得格外娇弱。她的脸色潮红,仿佛猴屁股一般,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轻轻地给刘汉山倒了杯茶,声音带着几分羞涩和忐忑:“汉山哥,麻烦你了。”
刘汉山这才仔细地打量起何元香来。她面容清秀,五官端正,只是嘴巴略显大了一些。和樊玲珑相比,虽然少了些许妩媚,但也别有一番韵味。然而,当他想到何元香将要与侯宽结为连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惋惜之情。在他看来,何元香与侯宽并不相配,这样的婚姻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委屈。
何元香似乎看出了刘汉山的心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抬起头,望着刘汉山,似乎有许多话要说。犹豫了片刻后,她终于鼓起勇气,低声嘟囔道:“汉山哥,我好喜欢恁。”
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刘汉山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无法回应。他没想到,平时看似温婉内敛的何元香,竟然会对自己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他心中既感到惊讶,又感到一丝甜蜜。
何元香见刘汉山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声音变得更加颤抖:“汉山哥,我知道恁已经有了玲珑姐,我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思。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恁的影子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刘汉山听了何元香的话,心中一阵悸动。他明白,何元香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挚的,但这却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既不想辜负何元香的一片心意,又不想背叛樊玲珑。他深知,爱情是自私的,但同样也需要责任和担当。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刘汉山决定坦诚地与何元香交流。他轻轻地握住何元香的手,温柔地说道:“妹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和玲珑姐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不能背叛她。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决定。”
何元香听了刘汉山的话,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她也明白刘汉山的难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滑落:“我明白,汉山哥。我不会强求什么,只希望恁能幸福。”
两人相视而笑,虽然心中都有些许遗憾,但他们都明白,有些感情注定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而这段回忆,也将成为他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原来刘汉山上任那一天,拳打孔家外甥,制服孔家雇工,何元香都看在眼里,被眼前这个高大威猛有勇有谋的小管家征服。她太喜欢这个男人了,想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钻进自己的脑海,刻在自己心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茶饭不香深夜难眠,时间长了积成了心病,眼见日渐消瘦,春色不见,父母找医生号脉问诊,悄悄告诉何光定:“这是相思病,用药很难除病。”
赵家觉得很难高攀上刘汉山。不要说刘汉山已经有了对象,就是没有,也轮不到何元香。可是,女儿的病越来越重,眼见就要香消玉殒,心里格外着急,恰巧这个时候,有人给何元香说个媒,男方就是侯宽。何元香脑袋一转,就有了让刘汉山替侯宽相亲的事儿。
何元香不管不顾钻进刘汉山怀里:“汉山哥,我想死你了。”
刘汉山往外推,何元香紧抱住不放。屋里动静大了,刘汉山怕何家人走进来,几次回头看门口。何元香呢喃:“放心,他们不会进来的。”
刘汉山放心了,身体稳定,站在何元香面前。
“哥,亲我吧。恁亲我一下,死了我都乐意。”
刘汉山情定点水来一下,何元香并不满足,扭着身子继续要。刘汉山横下一条心,和她来个生死吻别,直到把何元香吻的喘不过气来。
“现在心情好了吧?”刘汉山狡黠的问。
何元香不住点头。
“多吃饭,好好睡觉,把身体养好了。”何元香不住点头。刘汉山怕在屋里待的时间长了,说不清楚,对何元香说:“我赶紧出去和他们说一下,你一会儿也出来和大家见个面。”
何元香对刘汉山言听计从,关键是经过刘汉山的爱抚亲吻,感觉自己浑身力量迸发,精神意志旺盛。
刘汉山走出东屋,侯黄氏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刘汉山悄声说:“她同意,没问题。”
侯黄氏好像便秘终于拉出来那样咧开嘴,笑得瘆人。
在黄泥鳅的见证下,男女父母交换了订婚礼品。侯家用红布单子包了两件花洋布衣料,两件灯笼尼衣料,外加两块大洋。何家一看脸就拉下来了。“这是打发要饭花子,这点东西也拿出手?”
黄泥鳅一看要出事儿,急忙把赵光腚夫妻拉出来,想了解何家的底细,看得多少东西才能了事。看到刘汉山在门外坐着,赶紧给他使眼色,叫他进屋劝劝侯黄氏。
刘汉山一眼看到红单子里面的订婚礼物,心里一抽:“侯家耍心眼,恐怕又做夹生饭了。”
“婶儿,这些东西咋能拿出手。现在男女订婚礼品标准,流行金三银四六六顺,也就是三个金首饰,金手镯、金戒指、金耳环。银四就是最少四十块大洋,还有六单六棉新衣服,你这零头都不够,不是腻歪人吗?”
侯黄氏一副委屈的样子:“大侄子,谁有头发愿意当秃子。我们家那几个兔狲,一个个吃人饭不拉人屎,钱挣不来个个耍横犯浑,自己一分钱挣不来,全倚仗爹娘花钱办事儿。我没有钱,要有,你婶子也不是小气的人,女孩要啥我买啥。”
黄泥鳅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惊动了其他人。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声音稍微大一些就会打破这宁静的午后。他对着侯黄氏和刘汉山二人说道:“我刚才和光定两口子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话给说通了。他们知道侯家现在生活并不宽裕,闺女订婚又是人生中的大事儿,不能马虎。所以,该要的面子还是得要,该讲的排场还是得讲。今天你们也别争这个,他们也不争那个,我们就按照两家都能接受的方式去办吧。”
侯黄氏低声抱怨道:“那几亩地,辛辛苦苦耕种一年,岂不是白白送给了他们?”语气中流露出的不满和无奈,像是被风吹落的枯叶,无法挽回。
一旁的刘汉山,这位村庄的智者,察觉到了她的困扰。他连忙开口劝解,他的声音如同山间溪流,坚定而明智:“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借地给人家是情分,是乡里乡亲的互助。但彩礼是彩礼,这是对新人的尊重和祝福,不能因为这个就混淆了。”他的言辞有力,让人无法找到反驳的缝隙。
侯黄氏闻言,不禁叹了口气,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一丝焦虑:“我这口袋里是空荡荡的,你让我去哪里变出这八个大洋来?”她的话语中,流露出的无助和焦虑,如同夜空中的孤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刘汉山闻言,嘴角浮现出一丝温和的微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关怀:“婶子,你这是哭穷了。我知道你现在的困境,但这是宽哥的婚事,我们不能因为这点困难就马虎了。钱,我借给你,先度过这个难关,把宽哥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他的言语中,那份慷慨和真诚,如同冬日的暖阳,让侯黄氏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黄泥鳅看到这一幕,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向侯黄氏和刘汉山轻轻挥了挥手,那动作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然后他转身走向何家人,准备将这个期盼已久的好消息带给他们。这场婚礼,对于两家人来说,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族的联姻,承载着无数的期待和祝福,因此,黄泥鳅深感责任重大,他希望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量,确保这场婚礼能够圆满举行,不留任何遗憾。
阳光透过古老的窗户,斑驳地洒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是大自然的恩赐,给这个紧张而忙碌的时刻带来一丝温暖和宁静。黄泥鳅的影子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坚定,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挑战,他都有信心去面对,去战胜。
生活就像这变幻莫测的阳光,有时明媚,有时阴霾,但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共同面对,就没有什么是无法克服的。他想起了过去的日子,大家共同度过的那些艰难时刻,每一次的困难都让他们更加紧密,每一次的挑战都让他们更加坚韧。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共度难关,迎接更加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