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成了疤瘌头

兰封笑笑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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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赵海英大胆地在众人注视下承认与刘汉山的夫妻关系,胡萝头顿时陷入了无可奈何的境地。他对着刘汉山摊手笑道:“好家伙,既然你牵扯其中,那我给你个台阶,这些银元就当给你留的面子,你带着海英回家去吧。”

    刘汉山哈哈大笑,感激地回应:“胡司令,你这份情谊我领了,多谢你了!”他手中的钱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他的决心,然后他转过身对邵大个挥挥手,坚定地说:“大个,你带着海英先撤,这里我来处理。”

    邵大个的身材高大壮硕,但内心的细腻此刻显露无遗:“汉山,你先走,保护海英的任务就交给我。”他的声音深沉有力,如同战鼓般振奋人心,让人感到无论面对何种困境,他们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刘汉山如释重负地解开赵海英手腕上的束缚,打算牵着她逃离这片荒芜的恐惧。赵海英却虚弱地屈膝蹲下,眼前一片模糊,饥饿和干渴像无形的巨石压在她心头。在黄河滩的冷风中,她面对着一群陌生的面孔,内心的恐惧已将她疲惫至极。听说能离开,心中的恐惧虽稍减,但身体的虚弱却如潮水般涌来。

    “汉山哥,我真的渴得喉咙冒烟,饿得浑身无力,你能帮我找点吃的吗?”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恳求,仿佛一阵微弱的风,摇曳在寒冷的滩涂上。

    邵大个见状,立刻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块保存得几乎完美的油饼,那可能是他在逃亡中保留的唯一食物,此刻他却毫不犹豫地递给赵海英。这份无私的关怀,就像一束光,穿透了周围的冷漠,让人瞬间感到温暖。

    赵海珠看着妹妹,心疼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妹妹,让我背你吧,让我来帮你分担这份疲惫。”她的声音如同春日的暖阳,充满了爱与关怀,让人感受到了亲情的温馨力量。

    赵海英却撒娇地回答:“我不让你背,我让汉山哥背。”刘汉山只得蹲下,赵海英一边大口吃油饼,一边心安理得趴在刘汉山的背上,嚼着油饼。她太饿了,嘴里塞满了油饼,嚼不开,咽不下,好像老鼠嘴里吃进去一粒花生,鼓鼓囊囊的,调皮又淘气,可笑又可爱。

    赵海珠有点生气,也有点妒忌。可他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不能和刘汉山争宠,只好转脸走开。

    胡萝头更是羡慕嫉妒恨。赵海英此举,无疑是打脸胡萝头。胡萝头尽管嘴上仁义,心里面打烂了八年的醋罐子,嫉恨赵海英,恨死刘汉山。

    胡萝头给旁边的陈黑脸使个眼色,陈黑脸心领神会,悄悄走开。

    刘刘汉山背着赵海英,身后是赵海珠和邵大个,他们四人形成了一幅生动的乡村画卷。刘汉山扭过头,悄声询问赵海英为何不让她亲哥哥背,赵海英的回答充满了少女的矜持与自尊:“我是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亲。”

    刘汉山心中暗笑,但并未出声,他心想,你既然已是大姑娘,为何还要我背,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赵海英的微妙情感,这种情感既包含了对她的照顾,也包含了对她的欣赏。赵海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她用脚猛踢刘汉山的屁股,狠狠地骂道:“笑个屁,你和他不一样。”刘汉山回应道:“有啥不一样,都是男人,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啥零件都是一样的。”

    赵海英随即伸长脖子,用力咽下一口油饼,她反驳道:“那能一样吗,他是我哥,我和他太亲了,那是没大没小,没脸没臊。你是我男人,我和你咋亲热都不为过,就是在一起生孩子都是经常的事儿。”刘汉山听后,心中不禁一动,他明白赵海英对他的感情已经难分难舍,自己并未承诺娶她,而胡司令对赵海英的热烈追求,她却坚决拒绝,这让刘汉山左右为难,非常困惑。

    赵海英解释道:“我嫁给你至多当个小老婆。我嫁给胡萝头,我前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和我争风吃醋,我才不想在他后宫里和一群势力小气的女人打打杀杀,最后落个香消玉损。我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刘汉山也感觉这姑娘确实见地很深,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思维和理念。胡萝头老婆多不是秘密,稍微有点脑子有点思想的人,都不会愿意跟他。为了一点利益,要和一帮势力现实的女人争风吃醋,打的头破血流,想一想都可怕,可是就是有女人愿意上当。

    刘汉山和赵海英说着话,耳朵里非常警觉,这是他聪明的地方。一方面是防着胡萝头,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会有什么花招要使出来,一方面防备芦苇当中可能出现的意外,以防不测。他右耳朵就明显感觉到右侧芦苇荡中有动静,回过头来给邵大个示意,让他悄悄过去看看到底是啥。

    刘汉山他们没有老抬在前面带路,就在芦苇当中崎岖的小路上行走。大体方向知道,可是芦苇当中的小路曲曲弯弯,没有直路。走着走着,刘汉山感到自己来到以前救铜锣的老路上,因为他看到一些干土地上还有稀稀拉拉的小米粒,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刘汉山感觉真准,旁边的芦苇当中是陈黑脸和一个叫王金锁的小老抬。王金锁手里提着一只鸭子,跟在陈黑脸后面。邵大个手里提着一把镰刀,悄悄钻进右侧的芦苇荡,看到前面陈黑脸两人和刘汉山几乎并行,他现在没有动,他不明白老抬手里拿的不是刀枪,而是一只活鸭子,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等待着两人什么时候动手,自己好及时制止。

    要说这陈黑脸真够狠的,他看到刘汉山走到水潭边上,从王金锁手里接过鸭子,拔掉胸前一片羽毛,手里尖刀刺入胸膛。眼看殷红的鲜血流出来,鸭子痛苦的呱呱叫,陈黑脸很震惊的扔到刘汉山身边的水塘里。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那鸭子在水里噗噗啦啦一阵乱蹦,鲜血把潭水染红,而后又把潭水搅黑搅浑。

    邵大个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陈黑脸不慌不忙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当然,陈黑脸并不知道自己螳螂捕蝉,身后有人在断他们的后路。

    陈黑脸了解这片土地上隐藏的每一道阴暗面。这个黑水潭,如同一块被诅咒的黑玉,深藏在茂密的芦苇中,其内部潜伏的怪物是村民们口中的恶灵,是孩子们睡前故事中的恐怖角色。陈黑脸清楚,只需一丝动物鲜血的刺激,就能将这个沉睡的恶魔唤醒,将它从潭底的深渊中引出,那是一种古老而残酷的仪式,一种与死亡的交易。

    当那只肥硕的鸭子被扔进水潭的瞬间,仿佛打破了潭水的平静,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芦苇中间回荡,水柱如同愤怒的龙尾,猛然冲向天空,高达十几米,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一条乌黑的大鱼,如同从地狱中跃出的恶魔,带着冰冷的水珠,猛然跃出水面,它的巨口瞬间吞噬了那只鸭子。紧接着,另一条黑鱼紧随其后,两鱼在空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斗,撕扯、撞击,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

    这个场景如同一幅描绘着死亡与恐惧的画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陈黑脸站在一旁,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他知道,这个怪物的出现,不仅预示着刘汉山的生死未卜,也预示着这个村庄的未来将更加动荡不安。

    二人扔完鸭子转身想跑的时候,邵大个堵住了那条崎岖小道。陈黑脸不会认输,挥刀就刺邵大个,王金锁也从身后的腰带上抽出王八盒子,拉栓上膛,想制服邵大个,杀出一条血路。

    邵大个与陈黑脸的对决,如同两头被激怒的野兽,毫无退路地互相撕咬。他们生死悬于一线,刀光剑影,生死未卜。邵大个身高体壮,他的力量和气势如同山岳般压人,陈黑脸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眼神中却隐藏着一股难以驯服的野性,仿佛随时可能爆发。

    在这个人烟稀少的黄河滩,生存的艰难让每个人都变得敏感而多疑,每一次的冲突都可能成为生死的分水岭。此刻,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对方,更是自己的恐惧和愤怒,是生的渴望和死的威胁。

    陈黑脸被愤怒点燃的瞳孔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他紧握尖刀,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猛兽,向邵大个冲去。他的动作迅猛而决绝,仿佛要将邵大个的身躯撕裂,将他的生命吞噬。而邵大个,面对陈黑脸的猛烈攻击,他没有丝毫的退缩,手中的镰刀如同狂风骤雨,每一次挥舞都带着致命的威胁。那镰刀在阳光下闪烁的冷冽光芒,如同死神的召唤,让人不寒而栗。

    邵大个的攻击如同风暴般狂暴,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陈黑脸虽然身手矫健,但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他显得力不从心。他尽力躲避,但邵大个的力量和速度远超他的预期。当镰刀以惊人的速度掠过他的头顶,他勉强避开,然而,那无法避免的一小部分,还是被镰刀无情地割破。

    一声刺耳至极的“咔嚓”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般划破了黄河滩上的静谧安宁,仿佛一只巨大的手将整个村庄撕裂开来,又如同一颗炸弹在人们心头引爆。这声音如同西瓜被残暴地劈开,陈黑脸的命运就在这一刹那间被无情地扭转。邵大个手中的镰刀闪烁着寒光,宛如死神挥舞的夺命镰刀,精确无误地削去了陈黑脸三分之一的脑袋!

    刹那间,猩红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洒在地面上,芦苇上,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洼。那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地狱之门开启,释放出无尽的血腥与恐怖。陈黑脸的半个头颅软绵绵地垂落下来,仿佛失去支撑的果实,摇摇欲坠。他的身躯也像是被抽走灵魂一般,颓然倒地,宛如一只被斩断羽翼的飞鸟,从此再无翱翔蓝天之力。

    曾经炯炯有神的双眼此刻变得黯淡无光,空洞无物,透露出深深的迷茫与无助。原本矫健灵活的身体如今也失去了生机与活力,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绝望。自那日起,村里的人们不再称呼他原来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充满残忍与戏谑意味的绰号——“半拉头”。这个绰号成为了他新的身份标识,也成为了他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每当有人提起这个绰号时,都会唤起村民们对那场血腥惨剧的记忆,同时也让陈黑脸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他的人生轨迹从此刻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往昔敢于直言不讳、满脸怒气的陈黑脸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名丧失大半感知功能的残障人士。如今的他,被困于那张狭窄局促的床铺之上,无法自如行动,唯有依靠旁人的同情与照料,艰辛度日。他的天地变得悄然无声,唯有漫无边际的黑暗以及无穷无尽的孤寂。

    他的眼眸之中,再无丝毫愤怒与仇恨,昔日的激情与勇气皆被那致命一击抹杀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畏惧以及对过往的懊悔莫及。他的余生抽签般地在那张逼仄的床榻上度过,每一日皆如漫长无尽的黑夜,不见尽头,亦无希望可言。尽管他的身躯尚存人世,但他的灵魂却早已被那柄锋利的镰刀割裂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