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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快到医院了。”大兵对着木然的上官说道,附下了身,上官一直在拔电话,一直就没有接通过,此时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她抽泣着,伏在大兵的肩上,落着泪。
“以后再哭,现在听我说,告诉我,你做好跑路准备了?”大兵问。
“嗯……可有什么用,来不及了。”上官轻嗯了一声,那人一跑可就是连锁反应了,她一想,急急地拉着大兵的胳膊道着:“对,趁这个机会,我们也马上走,否则消息一出来,先抓的就是我们。”
“你太乐观了,跟我来。”大兵拉着她起身,此时才注意到身处的地方,是服务员的房间,全是被单和毛巾,而角落里,还蹲着一位被缚着的服务员,手脚被捆着,眼睛被蒙着,估计是情势所逼,找不着说话的地方。
拉着上官到了窗口,大兵指点着几个方位,三辆监视车还在等着,其中一辆还有人下来,跟着蔡中兴来的数辆津门牌照的车似乎也觉得不对了,几个人往下跑,有一辆已经启动了;远处,大兵让上官从微型望远镜里看看,那几辆大巴还泊在加油站,路边停靠的一辆车,和大兵半个小时前拍的画面还是一致的。
盯上了,富贵险中求,未必有富贵,可肯定有危险。上官嫣红黯然叹着:“看来我又要进去坐几年了。”
“如果我帮你走出这两公里,你自己走得了吗?”大兵问。
“你……”上官蓦地感动了,颤声道着:“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你还没聪明起来,我比你目标还大,门厅都出不了。”大兵道,晃着她的身子道:“问你,自己走得了吗?这时候得学会自救,我想办法让你走出这儿,如果蔡中兴跑了,那这儿肯定会马上出乱子,顺着加油站的方向走,一公里多一点是养路站,门口停了辆不起眼的轿车,钥匙在左前轮……”
“啊?你这是……”上官听懵了,从来不知道顾总还有这本事。
“我本来准备以牙还牙的,可没想到,我根本确定不了是不是他收拾我。”大兵道,恶狠狠地表情。
这个表情上官一点也不介意,她惊声道:“那你……你把车留给我?”
“对,洛宁你没丢下我,我也舍不得丢下你,从我恢复记忆就发现自己浑身龌龊不堪,你是我唯一美好的记忆……这次真得听我的,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也别回津门。”大兵道。
情急的时刻,唤回来被压抑的情感,上官嫣红一下子失控了,伸手抱着大兵动情道着:“从军,我们一起走吧,我害怕……我不怕坐牢,我怕你嫌弃我……我一直和你保持距离,就是怕你有一天会嫌弃我……可没想到,有一天我身边会除了你,再没有别人……我们一起走,趁警察还没发现,我们悄悄走。”
“呵呵,你真傻,其实警察早在我们身边呆了很久了,你这么善良,真不该搅和在这个原始股骗局里。”大兵道。
上官嫣红又是一惊,呆呆地看着大兵,今天的变故太多了,如果身边有警察而没有发觉,那真是插翅难逃了。
大兵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耳机塞到了上官耳朵边,里面低沉的一句话,让上官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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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救护车驶出去了,白车蓝灯,去势很急。
又一辆救护车驶出去了,白车蓝灯,依然很急。
第四辆救护车出去的时候,尹白鸽蓦地站起身来了,心里疑窦丛生,就长了一堆乱草,她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又具体地说不出来。
“怎么了?”巩广顺问。
“好像不对劲啊。”尹白鸽忧心道,看看时间,路上用时二十五分钟,进去五分钟了,跟着的警力刚刚到位,这位疑似嫌疑人把警察可是折腾的不轻,抓不敢抓,放不敢放,只能这么形影不离的盯着。
“哪儿不对劲?”孟子寒道。
除了大巴,没有车辆出入;医院里一行人进去,似乎也没有发现不对劲,尹白鸽踱了几步,电话问着酒店的便衣,几人干脆连大兵的影子也找不到了,去的便衣又躺下两个,而且那些追着蔡中兴保护投资的人似乎也在蠢蠢欲动,有两辆车往医院跑。
“对了……手机信号。”尹白鸽脱口而出,她急急附身来看,一拍桌子道着:“有问题,你们看,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手机居然没有通过一次话,不管是安排工作还是询问病情,总该有吧?而且现在现场也看不到上官嫣红了……是不是……快,快,通知医院监视的,到急救上。”
命令即时下达,一直尾追着救护车来到此处的警员,两人下车直奔急救室,那地方有数个人,却连一个熟悉的面孔也不认识,他们问值班的护士,护士指指,哦,插着氧气管的蔡青还在。只有秘书刘茜和小护理陪着。
不对啊,其他人呢,家属呢,来看病人的人呢?
护士一下懵了,看看门外奇怪地道:“咦,没来人啊?”
坏啦……两位警察吓得心跳加速,往回汇报,家里指示着定位,两人在走廊中间的一个垃圾边上停下了,手机信号的定位显示在这里。
倒出来,几台精致的手机哗声落了一地,屏幕上未接来电还在闪着,其中一部,正是信号追踪的蔡中兴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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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给我……衣服,换上这身。”
大兵拿起了上官的手机,抽了一身服务员的衣服,紧张气氛里顾不上其他了,上官脱了ol工装,露着蕾丝的文胸,筒裙扣子解开了,昏暗的光线里,一副曲美玲珑的躯体。
“真可惜,你的记忆里将要留下我的糗相了。”上官羞赧了一句,拿着大兵手里的服装,套到了身上,她边穿边说着:“别骗我,我在津东乡下等你,那儿的那所房子,除了我,没人知道……我等你来,我们一起走。”
“那你得保证走得出去?”大兵道。
“你这么镇定,我想错不了。”上官穿好的衣服,这一刻她有抱着大兵的冲动,却还像放不下心里的羁绊,相视着,却不知道最后一句该说什么。
“拿着。”大兵掏出东西放到了上官手里。
上官摊开手一看,萤萤的光线在几颗丑陋的小石头身上发出,她惊讶道:“这是……原石?”
“老蔡给我的,妈的想骗我老实呆着……东西都带不走了,我只有这些了,你出去后路上小心,别走高速,按照我给你画的路线图走,出了彭州再上高速……准备好了……”大兵说道,却不料这一刻,上官嫣红一下子揽着他的脖子,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吻上来了,带着酒味的吻、带着泪痕的吻、带着喜悦的吻,一切在梦想中的场景,这个不合时宜的进候出现了。
出现的是如此惊艳,让大兵恍如仙境漫游,恍如饮尽甘露,他抱着温香软玉,能清楚地体会到,这应该是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感觉吧。
片刻,上官嫣红轻轻地分开了,却抽泣了一声,幽怨地说着:“你说过很多次带我走,可最后却让我一个人走。”
“我……”
“别说了,我知道,如果走得出去,我等你;如果走不出去………”
“别犯傻,等不到我,就自己走,走得远远的……听见没有,答应我……”
“嗯……呜……”
决别,竟然是如此地艰难,两人都发现,想要说的心里话是那么多,却一句也说不完整。大兵轻轻地拉着她,跟在他背后,大兵示意着,上官一咬牙,推着清洁车出去了,沿着甬道,低着头慢慢走,刚进监控区域,就看到电梯左近守着人。
她慌乱地慢下来了,却不料此时恰恰响起了一声很大的踢门声音,安全出口的方向,那两人拔腿飞奔,往声音响处去了。
上官推着清洁车,继续前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不时地回看,却再也看不到了,她不时地抹着泪,抹了一把,又流下来了……
另一方向,大兵往楼上蹿了两层,坐着电梯上了一层,监控上看,以他为中心,几处的人都调动了,在顺着往楼上奔,却不料到了十一层,人又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又奔回四楼去了,等便衣们追到此处,发现了被蒙着头的服务员。
这次高铭出离愤怒了,也恰在这时候,通讯器里乱了,要彻查出行大巴,要封锁温泉宾馆路面,他急急带人往下奔着,这点警力实在是杯水车薪,怕是要出大乱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兵已经奔到了一层,购物处等着张芬愣了下,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大兵一把拽走了。
“怎么了,顾总,您从哪儿冒出来了?”张芬奇也怪哉地道,喝得不少,走路有点晕,而且很不适应大兵这样子,她扭捏说着:“哎呀呀,你慢点,这才几点……大家还在联欢呢。”
“我给你找个地方,咱俩寻欢去。”大兵笑着拽着她跑。
“不会去野战吧?”张芬含混不清地道,然后她自己倒哈哈大笑了。
“哎呀尼马这傻娘们。”大兵哭笑不得道。
出了门厅后面的门,是一处贵宾楼,上官嫣红的坐驾已经等在那里了,大兵拉开后门,直接把张芬扔进去了,张芬吃痛尖叫了一声,司机老李好奇问着:“咦?不是上官经理打电话要去医院吗?”
“一会儿再说,你下来,我开车。”大兵不容分说,把老李拽下来,自己坐到了驾驶位置上,老李急急跑着坐进了副驾,大兵一脚油门,车打了个旋,直驶上了路。
高铭恰恰奔出了门厅,看到这辆熟悉的车离开,他急急汇报着:“三号的车刚出去,情况不明,是否拦截……”
“放他们走,不用拦截……高铭,务必封锁温泉酒店,地方警力很快就到……那几位大巴的司机马上拘捕,重复一遍,马上拘捕……”
没头没脑的命令,高铭传给了通讯车里,他奔到路面上时,上官嫣红的车已经只剩下了一对尾灯,远远地,通讯车动了,已经驶向加油站,那儿泊着大巴居然还在,他心一凉,明白可能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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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在设障,酒店方发现不对劲,有安保出来协调,直接被扣了,消息被压缩在很小的范围里,还有待于确定。
那数辆大巴就泊在加油站外的路面上,居然没有找到司机,紧急调出监控才发现,几位被忽略的司机居然是自己走回去的,守着酒店的便衣按图索骥,控制住了几人,三下五除二就发现了真相,少了一位司机。
这一时间调出了加油站的监控里也发现了真相,有一辆加油的越野车路过,大巴上下来的两位,是乘这辆路过的车离开的,监控拍下了远景,其中一位体貌特征极似蔡中兴。而上车的位置,离通讯车不到一百米,那时候,通讯车正紧张兮兮地盯着驶去医院的蔡总坐驾。
专案组的梳理也搞清脉络了,蔡中兴的手机被发现在医院的垃圾桶了,送人去医院的数人齐齐消失,最终定位却是其中一辆驶出医院的救护车,外勤刚摁住人,医院方交涉已经来了,这业务是承包出去的,和医院无关。
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已,司机收了钱,把几人送出医院,现在那些人,已经消失在彭州了。
专案组里静得可怕,一个个瞠目结舌,重重监视的封锁,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溜走了,孙启同痛苦地按着太阳穴,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刚登场就落幕这种剧情,现在所有的部署看上去都成了笑话。
“孙组长,我们不推卸责任,可省厅迟迟未下命令,这唱得是哪一出啊。”尹白鸽有点忿然地问道。
“蔡中兴组织的津门文化园项目,是被市政府圈定的重点项目。”孙启同道,下文没有说,肯定是涉及地方官场,肯定要顾及脸面,肯定还心存幻想。而且这种已经披上代表外衣的商人,本身就有一层护身符,抓这样的人是需要通过政府班子领导知情的。孙启同长叹一声道着:“这个高人做了一个局中局啊,我们盯着原始股涉及的非法资金、那些投资商也盯着原始股带来的巨大利益,他根本没有准备动这些非法资金,而是从局外圈钱……坏了,这是彭州失火,要殃及津门啊。”
最担心和最不愿看到的事,可能是那些没有查清的融资、斥借款、高利贷,天知道这个骗子能圈到多少?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很有节制的,只取了一部分,而不是像设想,会在回款达到峰值出逃。
传真机滋滋响着,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屏幕后,能看到地方警力已经抵达温泉酒店,封锁,是封不住了,孙启同幽幽地道着:“崩盘……从现在就开始了,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了。”
孟子寒撕下了传真,却是省厅的措辞严厉的抓捕命令下来了,巩广顺接着电话,直接按着免提,不出意外的是崩盘消息,已经有数家地产商、零售商、酒店业经理选择报案,估计跑路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明天还不知道来报案的有多少。
孙启同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步履蹒跚地出了专案组的办公室,将出门时留了一句话:
“照单抓人吧,鑫众涉案场所,全部查封。”
晚了,就晚了也要亡羊补牢,孟子寒起草着命令,马文平提醒道着:“还跑了两个,顾从军和上官嫣红。”
“跑不了,有拦截在等着他们了。”尹白鸽默默地说了一句。
马文平愣了下,然后灵光一现,想起那位一直还没有发挥效力的人: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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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飚回了市区,在公交站嘎然而止,开车的大兵回头吼着:“下车。”
“啊?顾总,怎么了?”张芬酒意还在,吓了一跳。
“你个傻娘们,赶紧收拾东西,能跑多远跑多远,老总跑路了,你等死啊。”大兵吼着。
“不可能吧?”张芬吓得花容失色,痛不欲生地道着:“真的假的,我上家公司就是老总跑了,这不坑死大伙嘛,我还在原始股里有投资呢。”
“快下车,再磨叽来不及了,你自己打打蔡总和刘茜的电话,傻娘们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赶紧跑路吧,就你赚得那俩,还不够罚你呢。”大兵催着。
哦,张芬酒吓醒了一半,下车就摸电话拔,一拔二拔没人接听,她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公交站台开始嚎哭上了,哭了一声发现不对,又蹬蹬蹬跑到路中央伸手拦车。
车里的李振华也吓了一跳,好奇问着:“顾总,到底怎么回事啊?”
“呵呵,我刚才不说了,蔡总跑了。”大兵道,说得很轻松。
李振华觉得好诡异,笑着道:“顾总您开玩笑吧。”
“那我再告诉你一句不开玩笑的话,你一定得相信啊。”大兵笑道。
李振华憨厚一笑道:“什么呀?顾总,您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
“呵呵,其实我没有你神秘。”大兵随口道着,突来一问:“李师傅啊,您当警察有些年头了吧?”
“啊。”李振华淡淡一应,跟着全身像触电一样,一挺身,一瞪眼:“啊?你说什么?”
哈哈哈……大兵仰头大笑着,像当民工揭破了八喜和九贵的羞处一样,他猛地一踩油门,车速迅速飞飚起来了,不经意地瞥眼,李振华脸色发青,表情愤怒,两眼如匕,那还有平时木讷老实的样子,如果不是顾及车速的话,恐怕要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