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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四日,大雨。
“娘的,陈开那个老东西定日子的时候难道没找算卦先生卜一卦吗?下这么大的雨!”宋来坐在一棵大树下,望着漳水对岸,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抱怨道。
辰时未过,宋来就已带着大名分舵所有的丐帮弟子,如约赶到漳水边。可是邹苦、陈开等人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此时已经接近午时,突然风云变色,下起瓢泼大雨来。宋来只好让众弟子各自找地方躲雨,等待真定府那边的人到达。
“宋大哥,我记得四月二十四好像是陈长老的寿辰啊,他不会忘了和咱们有约,现在正在家摆酒吧?”坐在宋来身旁的瞿狗王道。
“放屁,怎么可能,日子是姓陈的那个老乌龟定的,又不是咱们定的,他怎么会忘了?你说今天是老乌龟寿辰,你小子又是咋知道的?”宋来本就等得心里发焦,再加上这大雨又把全身淋透,说话也就不耐烦起来。
瞿狗王揩了揩光头上的雨水:“我记得几年前,那老乌……陈长老过寿时,曾请咱们去过的啊,日子就是四月二十四没错。”
“啊,对,应该是四月二十四,当时我还是陪着张老帮主一起去的。”肖大头也附和道。
“他奶奶的,老乌龟请我了吗?”宋来见瞿狗王和肖大头都这么肯定,但自己却毫无印象,便问道。
“请了啊,都请了,宋大哥你还和邹苦团头拼酒来着,你都忘了?”瞿狗王笑着道。
“是么,没想到陈开那个老乌龟还请过我呢,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那我和邹苦拼酒最后谁赢了?”
“没输没赢,都喝倒了。”瞿狗王道。
“怎么可能没输没赢?喝倒了,那也该有个先后吧,谁先倒的?”
“这个……还真记不得了,大头你记得吗?”瞿狗王摇着头问肖大头道。
“几年前的事了,上哪去想,我只记得宋大哥是我扛回去的,醉得像烂泥一样,沉得要死。”肖大头苦着脸说道。
“哈哈哈,你小子还嫌我沉?我不沉,白长这么大个儿了!”宋来一拍肖大头的大脑袋,哈哈大笑道。
瞿狗王转了转眼珠子,忽地说道:“宋大哥,我在想,你说那陈长老——”
“什么陈长老,叫老乌龟!”宋来喝道。
“啊,是,我在想那陈老乌龟是不是觉得胸有成竹,一定能让邹苦当上帮主,所以才故意选在他寿辰这天啊!”
“哼,当做寿礼吗?”宋来冷笑道,“老乌龟倒是挺自信,我今天就让他生日变祭日!那个谁,李大,华府的人怎么还没来啊,是不是爽约不想来了?”
站在雨中,一直望着东南方向的李大闻言,转身对宋来道:“怎么会,我听说他们昨天就已经到了w县了。那个华谦公子说话靠谱得很,他既然答应咱们了,就绝对不会不算数。再说了,那个徐云,还有全成空,都不是那种说话跟放屁一样的人。”
“那就好,他们要是能来,我这心就放下一半。”宋来打了一个喷嚏,笑着道。
“宋大哥,咱们为啥非要指望着华家的人啊,他们又不是什么江湖帮派,就算算上老头老太,还有女人小孩,也没多少人,又能帮上多大的忙?”瞿狗王见宋来似乎颇为期待华府众人的到来,心中很是不解。
“你懂什么,他们人虽然不多,但几乎个个都是高手,就你这样的,来一百个都不够他们收拾的。别的不说,就说那个徐云,前些日子在沧州观海楼,一个人对上一整楼万英堂的人,还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你说他有多厉害。再往前说,正月十五那一回,我和邹苦两人联手,不还是败给他徐云了,唉,他的武功之高,可不是你这个只知道养狗的小子能想明白的。”
瞿狗王听着徐云的名字,皱着眉对宋来道:“对啊,宋大哥,那个徐云之前不还为了救契丹王爷和咱们作对吗?怎么现在又帮着咱们了?他这种帮着契丹人祸害咱们大宋的小人,咱们不需要他帮忙!”
“呵呵,这其中有些误会,其实他徐云也是为了大宋考虑,才出手救了那个契丹人,是咱们做事欠考虑了,哈哈。”宋来摸着瞿狗王的光头道,“以前是敌人的,未必以后就不能做朋友啊!”他现在需要依靠徐云等人助力,所以在众人面前,便尽捡着一些好听的话说出来,至于他心里怎么想,那只有宋来他自己最清楚了。
“来了,宋团头,他们来了!”突然,李大指着东南方向,对宋来等人喊道。
宋来站起身,见两辆马车正向自己这边奔驰而来,骂道:“他奶奶个熊,有钱人就是阔气,瞧着下雨了,就坐马车赶路,而咱们要饭的却只能在这白挨雨淋。”
那两辆车上坐着的,乃是华谦、徐云、龙一文、华长武、华长文、全成空和苏巧巧,而赶车的车夫,一个是毛耗子,一个是华府的家丁,总共是九个人。
马车停下,华谦接过毛耗子递过来的斗笠戴在头上,当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宋团头,他们人还没到吗?”
“没呢,我等众弟兄都在这等了快两个时辰了,也没见个人影儿。”宋来见华府一行只来了九个人,颇为失望:“我说华公子,你们就来了这么几个人?你真当今日只是和陈开、邹苦他们见面谈谈话,聊聊天就完事了吗?”
“宋团头莫要生气,今日之会主要为的是丐帮帮主人选一事,乃是丐帮内部事务,我们怎么说也是外人,来的人太多,毕竟不太合规矩,嘿嘿嘿。”华谦笑着道。
“不合规矩?你觉得陈开那个老乌龟还在乎什么规矩吗?他都和万英堂混在一起了!一会儿他们要是乌央乌央地来了一堆人,咱们都得死在这儿了!”宋来心里急躁,大声叫嚷道。
“宋团头,你急什么,他们这人不是还没到吗?”华谦打了个哈欠,似乎颇不以为意。
宋来见了华谦这副模样,心里便暗暗地把自己骂上了千百遍,责备自己为何在这种要紧时候,要找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纨绔公子哥帮忙。
突然,空中一道闪电划过,一声炸雷随即响起,几名丐帮大名分舵的弟子,指着漳水下游方向高喊道:“宋大哥,他们来了!”
众人齐向下游望去,却见黑压压地一群人正向这边走来。
“怪不得这个时候才到,原来他们不打算直接过河,而是兜了圈子从下游过来了。”瞿狗王伸着脖子道。
宋来不屑道:“这一下大雨,漳水就容易涨水泛滥,他们这群怂包也不敢直接过河啊!”
“宋团头,上游也有人!”只听得身后,几个乞丐大喊道。
“什么?”宋来一转身,果然见到又一群人从漳水上游方向走过来,而那群人中,领头的一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向前行着,正是那丐帮长老陈开。
“******,怎么又冒出来这么多人,陈老乌龟是把除了大名分舵外的所有丐帮弟子都叫来了吗?”宋来紧握双拳,恶狠狠地说道。
“这……这是要包围咱们啊!”瞿狗王喊道。
“妈的,客套话都不要了,见面就要打,是这意思吗?”宋来大喝一声道,“弟兄们,抄家伙,准备打人了!”
“有!”群丐发了一声喊,都向宋来这边靠拢过来。
“宋团头,切莫激动,还不知是什么状况,不要轻举妄动。”徐云见宋来这就要动手,连忙低声说道。
“是啊,三思而后行。”华谦摸着下巴道。
“三思个屁,还没思完,估计都被剁成肉泥了。”宋来喝道。
“宋来,老叫花子来迟了,没想到是你先到了啊!”只听那陈开呵呵呵地笑着,冲宋来喊道。
“稍安勿躁,且听他要说什么!”徐云和龙一文一同按住宋来肩膀,对他说道。
宋来强忍怒气点了点头,对陈开道:“陈长老,你说哪里话。咱毕竟是晚辈不是,所以就应该来得早些,总不能让你老人家在雨里等我们这些小辈吧!”
“呵——呵——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孝顺了?你要早这样,没准一开始老叫花子就支持你做那丐帮帮主了!”陈开阴森森地笑着,举起拐杖,他身后众人便都停了下来。
宋来见从下游上来的人里,领头的是万英堂的公孙良璧和司马江遥,又在陈开身边没见到邹苦,不禁颇为诧异:“陈长老,邹苦老弟呢,怎么不见他人?”
陈开冷笑一声道“明知故问,邹苦贤侄不是被你杀了吗?”
“什么?”此言一出,大名分舵众丐以及华谦一行九人都是颇为震惊。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什么时候杀邹苦了?”宋来怒吼道。
“做过的事,要敢于承认,你宋金刚什么时候也学会耍赖了?”陈开呵呵呵地笑道。
宋来瞪大了双眼向众人道:“你们哪个看见是我杀的邹苦了?老子都几个月没见他人了,哪来的机会杀他?”
“你什么时候见的邹苦贤侄,老叫花子不清楚,可是他身上的伤,很明显就是中了你那能够开碑裂石的大力金刚手啊!和邹苦贤侄有过节,又有如此雄浑掌力之人,老叫花子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来。
“你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光看伤势又能看出什么!”
华谦听着二人对话,低声对徐云道:“这事和云庄那些人怀疑你杀害张叔叔的事如出一辙,我看这宋来八成也是被冤枉了。没准是那陈开谋害的邹苦,然后贼喊抓贼。他把邹苦杀了,然后栽赃到宋来头上,这样他就能一举扳倒两人,最后自己做这丐帮帮主。”
徐云笑了笑悄声道:“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吧。不过那陈开不擅掌法,武功走的也是轻灵路子,使不出宋来那么霸道的掌力来,所以下手的人应该不是他。”
华谦点了点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脸奸笑的司马江遥,想起那天在街上,司马江遥一掌打碎石碑时曾问这掌法与宋来相比孰高孰低。
“莫非是司马江遥模仿宋来的掌法杀害了邹苦?”华谦暗思道。可惜他没有什么证据,完全是凭空臆测,也就只好作罢,并没有将这一想法说出口。
“我没有杀人!”只听宋来咆哮着,突然挥掌向陈开打去。
那陈开将手中拐杖向宋来左膝一点,随即顺势向后退了几步道:“来啊,杀了宋来这个叛徒!”
瞿狗王、肖大头等人,见宋来已经冲了出去,便高声道:“还等什么,一起上吧!”
一片喊杀声响过,两群人便混成一群斗在一处,那群丐的喊杀声甚至遮盖了哗哗的雨声。
徐云见下游公孙良璧带来的人并没有动,且个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不似乞丐打扮,心道:“看来这些都是万英堂的人,而这公孙良璧迟迟不动手,是在坐山观虎斗,他果然不是诚心相助陈开等人。”
万英堂不动,华谦、徐云等九个人便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雨中,与公孙良璧等人对视而立。
忽地,龙一文指着公孙良璧身边的一个大汉道:“你不是那个什么萧阿鲁寿吗?你不是契丹人么,什么时候也入了万英堂了?”
只听那人用蹩脚的汉话说道:“没想到,龙朋友,还记得我。是的,我就是,萧阿鲁寿。我不是,万英堂。我现在,是为,梁王爷,做事。”
龙一文点头道:“原来如此,等会儿有机会,咱俩再打一架吧!”
萧阿鲁寿笑着道:“当然,最好。”
“萧英雄,你汉人的话说得不太利索,所以还是少说一些吧!”公孙良璧见龙一文认出了萧阿鲁寿,立刻插言道。
那萧阿鲁寿见公孙良璧出言阻止,便道:“我见到,龙朋友,说几句,又怎样。你不愿,那我,不说。”
徐云低声对龙一文道:“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比武大会上遇到的契丹高手?”
龙一文道:“正是。”
“看来,公孙良璧还从耶律隆庆那里请了些契丹武士帮忙。”徐云心想。
另一边,群丐内斗正斗得激烈。因为少了邹苦,真定府这边就缺了一员能够阻拦宋来的大将。所以那宋来在人群之中,可以说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所向披靡。虽然单以功力而论,陈开要高于宋来,可是宋来毕竟正值壮年,体力充沛,即便淋了这么久的雨,也并无大碍。可陈开那老迈的身子却已有些受不住冷雨浸身,不停地打着哆嗦,手脚也有些不大好使了。
宋来在人群中瞅见那陈开颤抖着身子,拄着拐杖不停向后退缩着,便大吼一声纵步而上:“陈开老匹夫!吃我一掌!”陈开见宋来怒目而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慌乱之中赶忙举起拐杖格挡。可那宋来一掌下去,连岩石都能打得粉碎,更何况区区木制的拐杖?
只听“啊”的一声,陈开攥着手中被宋来打成两截的拐杖,向后连退几步,坐倒在地。
滂沱大雨之下,地面湿滑泥泞,陈开硬撑着想要赶快站起来,不想脚下一滑,再一次摔倒。他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这一摔竟把左臂给摔折了。
陈开捂着左臂,惊恐地瞧着宋来道:“你……你敢杀我?”
宋来红着眼道:“怎么,杀你个糟老头子,我不敢吗?”
“你别忘了,我是丐帮长老,还是丐帮前任帮主的师父!”
“那又怎样?”宋来扑上前去,掐着陈开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陈开右手死死抓着宋来的手腕,喉咙说不出话来,只好发出“啊啊”的怪叫声。
“既然你提到张帮主,我倒想问问你,张帮主真的是被契丹人杀了,死在战场上了吗?”宋来将陈开狠狠地摔了出去,厉声问道。
陈开在地上蜷作一团,咬着牙道:“当然,大虎他……他中了契丹人的埋伏,寡不敌众,为国捐躯,他……死得其所。”
“哼,是么?帮主那次行动,意在偷袭契丹粮草库,乃是帮中极为机密之事。当时知道他行程的,除了帮主本人外,只有你我二人,就连邹苦都毫不知情。可是,帮主一行后来为何会遭到契丹人伏击?如果不是有人泄密,怎么会中了埋伏?你说,你说啊?”
“呵呵,你的意思是说,是我把大虎的计划……泄露给契丹人了?哈哈,宋来,你傻了吗?大虎可是我唯一的徒弟啊!”
“他是你唯一的徒弟,但也是毁了你做丐帮帮主的那个人!”宋来道,“我不信你不恨他!”
“哈哈,恨?”陈开扶着一颗树,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笑着道:“我不恨他,因为他已经死了,他死的那天,我在家里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好酒,哈哈哈!”
宋来看着陈开脸上诡异的笑容,心中不禁一寒:“真的是你!”
“对,是我干的,我把消息卖给了契丹人,一百两银子。”
“你!”宋来瞪着陈开,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来,你想做帮主吗?”陈开突然问道。
“什么?”
陈开颤抖地指着远处万英堂众人道:“你要是想做帮主,就不能杀了我。那公孙良璧答应了我,要扶我坐上帮主的位子。你要是想做帮主,等我死了,我就把位子传给你。你就再忍一忍吧,反正,我也没几年活头了。”
宋来听着这一番话只觉得好笑,摇着头道:“陈开啊陈开,你是老糊涂了么?你说那公孙良璧答应了你,要扶你做帮主,可你看他们现在有救你的意思吗?哼哼,至于我,我杀了你,一样可以做帮主!”说着他便走上前,提起拳头,重重地打在陈开腹部。
陈开摇晃了几下,脚下一软,便要往下倒。他用右手扯着宋来的胳膊哀求道:“宋来,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没人能给洗清杀邹苦的嫌疑了!”
“你说什么?”宋来铁臂一甩,摆脱陈开道。
“你凑过来,我说给你听。”
宋来怒视着陈开道:“有话快讲!”
“好……邹苦……邹苦是我杀的。”陈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那万英堂……私下里和契丹的梁王有来往……邹苦他听说……听说我要和万英堂联手……便和我翻了脸……说绝不和万英堂这样的败类为伍……还说要把这件事告诉你……******……老叫花子辛辛苦苦地保他做帮主……要送他富贵……他却跟我作对……我便找人杀……杀了他……”
宋来闻言,勃然大怒,一掌拍在陈开胸口,大喝道:“原来都是你这个老匹夫!”
陈开“哇”地吐了一地的血,脸色煞白地瞧着宋来道:“你这个人……太不聪明……没了我……谁还能证明……你的清白呢?”言罢,他缓缓地坐在了地上,脖子一歪,死了。
宋来呆呆地瞧着陈开,心里反复思量着他死前所说的话:“是啊,我一时气愤将他打死了,现在,还有谁能证明,邹苦不是我杀的呢?”他苦苦思索此事,却忘了,只要他赢了今日这一仗,他便是丐帮帮主。到那时,胜者为王败者寇,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找出合理的解释,又何必要人证明那邹苦是不是他宋来所杀呢?
只听得空中又响起一个炸雷,雷声过后,那宋来高声喊道:“诸位丐帮的弟兄,都给我听好了!邹苦兄弟,是被陈开老匹夫所杀,与我宋来无关!口说无凭,我宋来愿意用一死,以示清白!”
在场众人还没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见那宋来突然大喝一声,狂奔起来,一头撞在了一颗大树之上。那瞿狗王、肖大头等人见了,大惊失色,赶紧向宋来奔去,却见他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已经是不得活了。
群丐见陈开、宋来都已身死,便都停止打斗,茫然失措地站在雨中。
公孙良璧远远瞧着发生的一切,摇头道:“这个宋来,原来和陈开那个老家伙一样,蠢得可以!”说着他又冲着对面的徐云和华谦笑了笑:“你们觉得呢?徐大侠也蒙受着不白之冤,被认为是杀死自己师父的凶手,不过你应该不会像宋来那样,用自杀来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徐云不知公孙良璧又要耍什么花招,便没有做声。华谦瞧着公孙良璧阴阳怪气的,十分恶心,便道:“你这个人,嘴里就没一句话让人听了舒服!人家愿意怎么做,由得着你管吗?”
公孙良璧哈哈大笑道:“华公子说对了,小可今日还就是来管别人家的闲事的。哈哈,他丐帮两派斗得也差不多了,现在该轮到万英堂了!来啊,小的们上去把那些乞丐全给我杀了!”
众人得令,立刻蜂拥而上。
“还等什么,动手吧!”龙一文喊了一声,便已挥拳将一名万英堂弟子打倒。
可是华谦这边毕竟只有九个人,除去华谦和护着华谦的毛耗子以及华府的那个家丁外,其实真正能打的,只有六个人。区区六人,又哪里能拦得住万英堂这么多人齐上?所以,很多万英堂弟子都躲过了徐云等人的拦截,直奔丐帮弟子杀去。
那些丐帮弟子,早已被雨水浇得全身黏湿冰冷,再加上方才大战一场,个个都是筋疲力竭,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对付这些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万英堂弟子?于是,这场江湖武斗已变成了屠杀。那地上的血水混着雨水,汇成一道道红色细流,流进那水位暴涨的漳水之中。
“华公子,这……这可不太好办了啊!”毛耗子见众多丐帮弟子惨死,摸着鼻子,紧张地对华谦说道。
“没事,看我的。”华谦说着,便往腰上摸去,可摸了半天,却没摸到任何东西。
“你找什么?你这腰上什么也没挂啊?”毛耗子惊奇地看着华谦。
“咦,我的锣呢?”华谦自言自语道。
“锣?”毛耗子有些听不懂了。
“哦,我放在车上,忘记拿下来了。”华谦嘿嘿嘿地笑着,扭头便向马车跑去。毛耗子见华谦不顾死活地突然撒腿开跑,只好硬着头皮也跟了上去。
而一旁的契丹武士萧阿鲁寿本在和龙一文缠斗,见经过身旁的华谦后背全是破绽,觉得有机可乘,便撇下龙一文,提刀向华谦砍去。
“姓萧的,你做什么!”龙一文大喝一声,赶忙上前用手握住了萧阿鲁寿的刀刃。鲜血从他指缝渗出,把手染得通红。
萧阿鲁寿大惊:“你,手不要了!”
龙一文嘿嘿一笑,“喝”的一声,竟将钢刀掰断。“你不应该来的。”龙一文将手中的铁片儿扔在地上,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
“我劝你还是带着那些跟你一块儿来的契丹勇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们汉人江湖上的事情。”
“我,不明白。”萧阿鲁寿道。
“萧英雄,你和这大胡子有什么话好说的?”忽然,司马江遥不知何处飘了过来,对龙一文背心突施暗算,一掌将龙一文打倒在地。
“你,怎么,偷袭他?”萧阿鲁寿大惊道。
司马江遥瞧着萧阿鲁寿的神情,大笑起来:“萧英雄,这个大胡子武功高得很,偷袭他又怎么了?要不是你分散了他的精力,我这一掌还不一定能打中他呢,哈哈哈!”
“你这一掌……打得还真挺重的。”龙一文挣扎着爬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只觉得胸口气滞,哇哇地吐出一大滩血来。
“嗯,龙大侠果然内力深厚,受了我这一掌,竟然还能爬起来,真是让在下佩服,佩服!”司马江遥的脸上满是戏谑之情。
“哼哼,你少在那装腔作势,拿腔拿调地说话。”龙一文话刚出口,又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显然是被司马江遥那一掌伤了心肺。
“哟,没想到啊,看起来铁打一般的龙一文,竟会被我司马江遥一掌打成这样!你不是力压契丹群雄吗?呵呵呵,看来也不怎么样!”司马江遥见偷袭得手,不禁有些忘乎所以。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司马江遥此言,本意是在嘲笑龙一文。可是在那萧阿鲁寿看来,却有贬低契丹武人之意,心里不禁犯起别扭:“这龙一文好朋友在梁王办的比武大会上,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可是这个男人却觉得龙朋友武功不怎么样,那他是瞧不起我们大契丹所有武士了?”
那萧阿鲁寿为人淳朴好武,自从在西域高手处习得功夫后,一直在契丹罕逢敌手。前番耶律隆庆召集天下英雄比武,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一举夺魁,名扬四海,不想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龙一文坏了好事。不过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佩服起龙一文来,毕竟能把他打得心服口服之人,到目前为止还只有龙一文一个。所以方才,他见司马江遥在背后暗算龙一文,心中便已是老大不乐意,现在又听到司马江遥这样的话语,心中对他的不满之情更甚。
虽然天还在下着大雨,看不大真实,但龙一文依然瞧出那萧阿鲁寿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心知个中原因,不禁计上心来,故意说道:“我的武功高低,岂容你在这里评论?那比武大会之上,我连败多名契丹好手,可是许多人亲眼所见,又能有假?”
司马江遥不知是龙一文诱他多言,依然大放厥词道:“哈哈,多名契丹好手?你莫要在那里大言不惭。他契丹人的功夫,又如何比得上中原武林的功夫精妙?依我看,去参加比武的,大多是些契丹莽夫,说会功夫的,也就是会些花拳绣腿罢了,谈不上是什么高手。力压群雄?哼哼,如果换成是我的话,也行!”
萧阿鲁寿听着司马江遥的胡言乱语,再也忍受不住,大喝道:“你,很自大!”挥掌向司马江遥打去。
不过那司马江遥的反应极快,一察觉身边有异,立刻晃动身形避开。待他要出掌还击时,却见一顶斗笠向自己飞了过来,便赶忙侧脸避过,但那斗笠边缘还是在他面颊上划了一道血痕。
“哎,可惜。”龙一文摇了摇头。他本想借萧阿鲁寿进攻之机偷袭司马江遥,但由于受了重伤,用力时失了准头,并没能一击得手。
“确实可惜,就差一点儿。”司马江摸着脸上的伤痕,讥讽道。
“锵锵锵,锵锵锵……”突然,不知何处,锣声大作。
龙一文、司马江遥等人循声望去,只见华谦站在马车之上,卖力地敲着手里一面铜锣。
那洪亮的锣声穿透让人压抑的雨幕,一直传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