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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的季节|快到了。
热浪的吹拂下,小麦渐渐的成熟。站在田间地头,放眼望去,只见遍野金黄,热风抚过,麦浪滚滚,光闪闪。
此时已经在下乡插队在农村生活了几个月的知青们,已经慢慢的熟悉了这种农村田间劳动的生活状态。当看到他们辛辛苦苦劳作几个月之后的丰硕成果时,也不由上心头,平日里的谈话也多了些关于庄稼地干活儿以及丰收的话题。
与麦田中的金黄色相映衬的,便是河堤下方挨着河岸边的稻秧池,嫩绿的稻苗已经长出水面,喜气洋洋的泡在水中,望着那蓝蓝的天空,飘浮的白云,炙热的艳阳。
人们磨快了镰刀,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开始收割小麦,然后一捆捆的背到打谷场上,用打麦子的机器将麦子儿打下来。麦秸在打谷场上用石磙子碾压几遍之后,在打谷场四周和道路的两侧堆积成一堆堆的肥堆……
对于农民来说,农忙是幸福的,开心的,是劳累的。
五月的农忙是一茬接着一茬,小麦收割完后,犁、平地、上水浇灌,然后就开始插秧了。从秧苗池中将稻秧一根根的拔出来,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像是刚刚收割下来的韭菜。
拉到灌满了河水的稻田当中,将秧苗插入麦田当中。
炎热的天气里,妇女们搬着小凳子聚集在秧苗池当中,编起裤管,坐着小凳子,一边儿聊天,一边儿把秧苗拔出来……汉子们则将捆成一捆捆像是菜似的秧苗运到稻田当中,排着队开始插秧……艳阳高照,稻田中一片水汪汪的,光着肩膀的汉子们弯着腰熟练的插秧,边儿倒退着。很快,水汪汪的稻田中便插上了小撮一小撮的稻秧,绿绿的、嫩的,泛着喜气儿,横看顺看都是笔直一条线。
前些日子里村中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被农忙给掩盖住,翻不起什么浪头来了。人们都沉浸在幸福和劳累的农忙当中,专心致志的干活儿。
村支书罗宏坐在南河堤水泵站的水泥台子上他的脸上露着满足和开心的笑容,头上系着白毛巾,褂敞开了怀,编起裤管的小腿儿上,沾满了泥巴,一看就知道刚从稻田里上来。此时的他手里端着烟锅,正在一口口的吧嗒着烟。前些日子因为几个知青的事儿,他可是没少挨了乡里导的批评,不过自打农忙开始之后,村里知青的表现特别的好,就连最调皮捣蛋爱惹是生非的郑国忠、肖跃二人,虽然平日里干活儿的时候偶尔会耍点儿小聪明,偷个懒耍个滑,找点儿轻巧活儿干,可他们爱说爱笑,倒是让村民们在干活儿的时候有了乐子,笑呵呵的把他们俩当成了活宝。
上面导下来视察知青生活和劳动积极性的时候,非常满意,还特意表扬了罗宏这个村支书领导有方。
远处,国忠和肖跃俩人推着两辆小车儿往这边儿慢慢悠悠的走来,他们俩捡了个跑腿儿的活儿,专门儿负运送稻秧,装车卸车全不管。
看到他们俩晃晃悠悠的模样,罗宏哭笑不得,不过他也不生气,农忙的季节里,和所有农村人一样,罗宏是很高的,今年丰收了不是?他挥着烟锅冲郑国忠和肖跃喊道:“哎,你们俩臭小子,腿脚快点儿,竟耽误事儿,回头跟刘二爷说一声,你们俩今儿个人只记五个工分儿!”
今年刘二爷当上了村里第一生产队的队长,郑国忠和肖跃俩人主动申加入第一生产大队。
“别呀,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肖跃笑呵呵的喊道。
“就是就是,您要是真这么做了,那下次支书的时候,俺俩鼓动所有知青,不投您的票!”郑国忠嚷嚷着说道。
嘴上这么说,俩人却加快了脚步,推着一辆小车儿屁颠屁颠儿的跑到了罗宏的跟前儿。
到了跟前儿之后,俩人把小推车往地上一放,搓着手嬉皮笑脸的凑到罗支书跟前儿,一屁股歪在了罗宏的两侧坐下。郑国忠说:“罗支书,您看最近手头又没钱了……这个,烟都没得抽了,您兜里装烟没?”
“去去,我就抽烟袋,谁像你们俩,整天穷大方,抽红满天啊?没钱了吧?该!”罗支书立刻握紧了口袋,这俩小子一个个儿就跟狼似的,农忙开始后,就整天琢磨着他这个当支书的口袋里的烟。
肖跃说:“得了吧,您身上天天装着一包烟,当们不知道啊?”
“就是,自己抽烟袋,装着烟随时准备应付上头来的领导!”郑国忠义正词严的说道:“您这种思想本身就有问,这我可您好探讨探讨,不良习气要杜绝……”
“别瞎说!”罗宏板起脸训斥道。
肖跃嬉皮笑脸的说道:“就是就是,罗支书身上装的红满天那是为了奖励咱们村儿上劳动积极性最高的人,是吧?”
“就是……哦不,我不装烟的,你们俩臭小子最近抽我的烟还少么?”罗支书说漏了嘴,立刻起身就要走。
和肖跃赶紧拦住,客客气气的恭维着把罗宏给按在了上。
“就这一次了,来来,我们俩一人一支,就一支……”郑国忠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行,没有。”
肖跃立刻说:“那我们俩一会儿到秧池那块儿,就要跟村里的大嫂、大婶儿、大娘们、姐妹妹们说道说道您身上装着两种烟的事儿了……”
“去去,别乱说!”罗宏赶紧叮嘱道,他可知道妇女们若是传起各种话题后那种夸张的程度有多厉害,所以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里面已经没几根儿香烟了,他掏出两支来,给郑国忠和肖跃俩人一人一支,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就这几根儿了,再要可就真没了!”
俩人乐呵呵的接过香烟,然后点头答应绝对不会再管罗支书要烟抽了,并且保证不会乱说罗支书的坏话,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夸奖赞美罗支书何如何英明,如何如何会做领导……
罗支书被他们俩气笑不得,若说他们俩以后不管自己要烟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不过罗支书也不好说什么,说实在话,他还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俩孩子的,虽然俩人缺点不少,可在是够活泼,时间长了,村民们都现他们俩还挺讨人喜欢的。罗支书说道:“赶紧的抽完了,去干活儿,你们俩这都一上午了,才推了几车稻秧?”
“哎哎,一定,一定!”肖跃猛点头答应着,一边儿美滋滋的抽着烟。
郑国忠又说道:“罗支书,跟您说个事儿,能不能安排俺俩人晚上值夜班,看秧苗啊?您说说,一帮孩子晚上看秧苗,们还害怕呢不是?昨晚上大半夜的三个娘哭哭啼啼的跑了回来,说是在南河堤上看秧苗的时候遇到鬼了,您说说……”
“有这事儿?”罗支书皱起了眉头,打断郑国忠的话问道,他有点儿不相信郑国忠的话。
今年相邻的几个村子里秧苗不够用,所以要提防着他们来偷秧苗。往常年哪个村儿碰上这种情况,各个村生产大队里就会偷偷摸摸安排些人,晚上去别的村子里捞点儿秧苗回来。双河村今年的秧苗上的齐整,而且长势也好,所以罗宏要安排人晚上到秧池跟前儿看秧苗,别让人偷了。
晚上排人看秧苗个轻松的活儿,白天不用干活儿,就晚上坐着唠嗑顺便看秧苗就行了,算七个工分,多少人都眼巴巴的想干这活儿呢。不过罗宏为了照顾几位女知青,所以把这活儿安排给了知青们,两个负在北牛河边儿看着秧苗,三个在南南河堤上看秧苗。谁让这些丫头都是打城里来的,没受过什么罪呢,看看那一个个细皮嫩肉儿的,能让人家在大太阳底下晒黑了么?郑国忠和肖跃俩人提起这事儿,八成是这俩小子想偷懒了吧?所以罗宏说道:“我咋就没听说?你们俩小子又想偷懒耍滑了是不?”
“哎您可别不信啊!”肖跃立刻说道:“她们怕您知道了说她们偷懒,晚上没有在河堤上看秧苗,所以天不亮就把我们俩给喊醒送她们过来,陪着们熬到了天明上工,程昱童远俩人听了之后吓得都不敢送她们呢。要不是我们俩胆子大,而且思想觉悟高,同志之间要互相帮助互相鼓励……”
“得得得,少给自己戴高帽子!”罗宏打断肖跃的话,怪不得村里人这俩小子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村民们上工的时候,很稀罕的看到了他们俩竟然已经在地头了,不过他可没心思听肖跃胡扯这些没用的,点头说道:“回头我问问们三个,这怎么能行呢?稻秧让人偷走可就麻烦了,咱们村儿的稻田还都没插完呢。”
郑国忠连忙摆手,面露焦急的说道:“别啊,您可千万不能去说她们,不然的话我们俩岂不是成了出卖革战友的叛徒了么?汉这名儿可太臭了!”
“就是就是,您可千万别这么去问她们。”肖跃连声附和。
“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俩说的是真是假?”罗宏笑着反问道,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几乎要肯定这俩小子在胡说八道了。
郑国忠挠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了,肖跃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您直接问们俩还愿不愿意晚上看稻秧了?我敢打赌她们绝对不愿意,您只要问为什么,们肯定就承认了,果不承认,您就说昨晚上您来南河堤上转了圈儿,没瞅见她们俩!”
“对对,就这样说,可千万不能说是我们俩告密了啊!”
罗支书想了想,觉跃和郑国忠俩人不像是在说假话,倘若这事儿是真的话,那可就真是蹊跷了,村里这些年可没少出过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啊!于是罗支书点头说道:“那行,我回头就去问问们俩,得得,别闲着了,你们俩赶紧干活儿去。”
“哎,万别说是我们俩说的啊。”郑国忠有些不放心。
“少扯淡了,我知道该怎么说。”罗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肖跃站起来嘿嘿笑
:“那,那个……要是她们不来看护稻秧,是不是安啊?”
“你们俩不怕鬼?”罗宏有些疑惑的问道,他越觉得这俩小子不是在搞什么鬼了。
郑国忠拍着胸脯站起来说道:“怕鬼?笑话!我们俩堂堂男子汉,伟大领袖的忠卫士,我们俩会怕那些鬼魅魍魉牛鬼蛇神?在思想的武装下的我们,还会怕这些?统统都是他娘的纸老虎!”
“去去,干活儿去吧!”罗宏挥挥手赶他们俩赶紧走。
肖跃和郑国忠俩人嘿嘿讪笑着推着小车顺着河堤往西去了。
罗宏将烟锅在水泥台子上种种的磕打了几下,起身拖沓着脚步往村里走去,心里却在琢磨着果这件事儿是真的话,那可就糟糕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村里坏事没有,事连连,农作物丰收之后,又赶着种植水稻,而且稻秧长的也好……村民们为此劳动积极性相当高,可这件事儿要是传开了的话,人们该如何想呢?
满心希望着这件事儿是肖跃和郑国忠俩人偷奸耍滑耍弄的小计谋,可让罗宏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到知青宿舍还未进屋呢,就听到了几位女知青在屋子里嘀嘀咕咕的说话,其中夹杂着俩姑娘抽泣哽咽的声音。
本来知青们晚上看了稻,白天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睡觉的。罗支书敲开了屋门走了进去,心想还是问问们,倘若郑国忠和肖跃在其中搞了什么鬼的话,回头可好收拾他们俩,太不像话了。
女知青们看到罗支书来了,不等罗支书问话,当场张敏她们三个孩子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并且哭诉着说什么晚上也去河堤上看稻秧了。
罗宏心下大疑,忙问为什么不去啊?这可是全村人都巴不得要干的最轻省的活儿啊。
“南河堤上闹鬼,我们再也不敢去了,呜呜……”张敏先是哭着说了出来。
起初三个丫头还寻思着不要告诉支书,不然的话不但会挨批评,如果全村人都知道了,还会被人笑话,堂堂大城市里来的知识青年,怎么还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呢?可早上从南地回来之后,几个娘家在一块儿一琢磨,再一回想,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这事儿越觉得太恐怖了,于是别说她们三个在南河堤看秧苗撞见鬼的人,就连两位在北河堤上没有遇见鬼的女知青也害怕了。
毕竟是姑娘家,胆量要小的多,所以几个人越说是越害怕,这天上午虽然都很困,可谁也睡不着了。
罗宏安慰了女知青们一会儿,又询问了些详细点儿的情况,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女知青们不像是在说假话,那么难不成这事儿是真的了么?想到这里罗宏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考虑的也太简单了,大半夜的让几个娘家到村外田间头里看护稻秧,这不是明摆着没事儿找事儿么?别说她们见了鬼,就算是没有见鬼,以娘家们的胆量,有个风吹草动的,还不得吓的打哆嗦么?
想到这里,罗宏心里便有了打算,这事儿不管是真是假,都得换人了,看护稻秧的这种活儿,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丫头们去干了。
所以罗宏说道:“那行,今儿个好歇歇,晚上也不用你们去看护稻秧了,明儿个,全都去秧苗池子里起秧苗去。”说完,罗宏起身便走了出,他的心里有些烦躁。
派人晚上去看护秧苗,倒不是什么愁的事儿,随时都可以找到人,村里人都巴不得找这么轻省的活儿呢。问是找谁去呢?真让郑国忠和肖跃俩人去看?北这边儿让谁来看护?难不成让另外两个知青来看护么?
也只有排知青们看护稻秧,才不会让村里人有意见,毕竟这活儿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呢。让谁去不让谁去,派哪个生产队里的人,这都会让人心里感觉不平的。
问题是,果知青们撞见鬼的事儿是真的话,那可就糟糕透顶了。村里土生土长胆子又大些的汉子们,许真要是撞见个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真就不害怕呢,可这些从城里来的年纪轻轻的知青们,他们会不害怕么?真要是吓出个歹来,那可就坏菜了,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啊!旦捅到上面去,他又该挨批了。
这下可怎么办才?郑国忠和肖跃俩人虽然胆大包天,还主动要求去看护秧苗,可真要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难保他们就真不害怕;程昱童远那俩人就更别说了,老实巴交的……
罗支书顺着东渠边儿耷拉着脑袋,一边儿想着这些事儿,一边儿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思来想去之后,罗支书一拍大腿,得,有主意了!无非就是多排俩合适的人而已嘛!拎着烟袋往刘二爷家走去。
找到刘二爷把这事儿说了之后,罗宏又说了自己的想法。刘二爷连连点头,也只有这样才最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