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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未至暗红色大城,王故便已感觉到这城市扑面而来的冷傲气息。
而这城市,也足够有骄傲的资本。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势力能够攻到过这个地方,是以有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之说。能够在这个地方撒野的,自此城屹立到今,唯有一人一剑,人是天涯创派祖师洛阳,剑是其手中的无情剑。
那人那剑曾经生生将这座骄傲的城市划做了两半,仿若在所有海角人高昂的脸庞上刻下了一个永不能弥补的伤痕。那一剑的留下的沟壑到现今依旧存在着,只是被人改造成了一条直直穿过城市的人工河。海角人的骄傲却被这一剑从外表打落到了更深的地方。
因为这骄傲除了那人那剑以外,便再没有什么东西动摇过它的权威性。不管怎样的环境,怎样的危机,海角人从没有被逼退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即使是死撑着也不愿这座让他们足够骄傲的城市再次受到质疑,这是海角人的骨气。
到了这座城前面便是所有海角敌人们接触到的位置,更不要说在深处悬崖边上的海角剑派驻地了。
对于胆小些的商贩来说这个地方就成了比京城还要安全的地方,除非你是海角的敌人,否则进了这城,你便受到这个城市给予你的最安全的保护。
老头和王故及他们的马车仍旧缓缓朝那城市行去,身旁不时走过身着暗红色服饰外表淡漠的江湖人,这些人与旁人有着极大的不同,有条不紊的行进,那淡漠木然的面目只有遇到同着暗红色的人才会显出柔和的线条,相互之间给对方一个微笑,错身而过后立马恢复那种连骄傲都不屑与表现出来的模样,见到同样身着暗红却是丝绸胸前标志也不同的人,普通暗红长衫的人便都会立足右手握于剑柄之上,然后恭敬地低下头,直待暗红丝绸的人物走过身边后才继续自己的事情,那恭敬从表情可以看出全是自心底的尊敬,而不是因为规矩如此。身着暗红丝绸的人也总是点点头快步离开,像是极怕因为自己的经过而影响了低头人的工作。
老头的车没有丝毫的阻碍便被放行了,那守门的印者甚至开了句玩笑话。
“老秦,又来了?”
老头点头认真回道:“来了。”
至此王故方才知晓原来老头姓秦。进至城中,又是另外一番模样,街道上行人极多,热闹却不喧闹,繁华而不拥挤。行人皆是行色匆匆,路边的商人们也不会像其他城市里一般大声介绍自己的产品如何如何好,一味大叫着招揽客人,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安静的忙碌着。
似老头的马车一样闲逛般游走在街道上,已属异类,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忙碌,偏偏没有人转头看上他们一眼,只是那格格不入的感觉明显至极。
老头不管这些,依旧高扬起马鞭,“啪”一声打下去,口中还“吁吁”声不绝口,丝毫不介意自己打扰了这里安静的气氛,厄自制造着噪音。
以王故的脸皮都差点支撑不住,几欲逃进马车里或是直接跳下车来假装不认识这个丢脸到家的老头。
马车左拐右拐终是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停下,门上有匾,玉立戏团。
老头坐在马车上抬头注视那几个字,神色有些复杂,半响突然换了副面容笑着大声道:“姑娘们,到地方了,还不想下车还是怎地?”
言罢起身过去抚了抚门上扶手上的灰尘,轻轻推开了门。
王故复步跟上,第一个下马车的是身穿暗红色丝绸长衫的郭师姐,深深吸了口气,神情中更添几分冷傲,一众身着暗红色长衫的女子旋即鱼贯而出,表情之中是相同的傲色。接着才是各色服饰的其余女子下车,待别仁也从车中下来,身着紫色的妙玉才缓步出了车,却是一脸平静。
“这便是传说中没有敌人驻足过的城市海角剑城?”别仁立在空无几人的小巷里,疑惑地问道。
郭师姐皱眉左右观望半响,才从身旁经过低头握剑柄站立不动的淡漠暗红衣人那里得到确认,却仍旧皱眉道:“这真是海角剑城么?我怎地从没有来过这么一个地方?”
得到身旁人的确定回答,这才点头道:“打扰了。”
那人恭敬的笑道:“能帮上您的忙我深感荣幸。”
郭师姐依旧点点头才带着大家朝老头和王故走来。身后屹立在原地的暗红衣人直到她进了小院才放下手迅的离开了。
这个任务至此已接近尾声,持续了长达十一个半月的时间,最后半个月便要在这个落尽灰尘的小院里度过,方才真正结束。
别仁进到院里就惊呼出声,只因为他恐怕从未见过比这间院子更残破的地方了。
姑娘们也均是紧皱秀美,却没有多言立即开始清理打扫。
不过半个小时时间小院大变了个模样,最起码干净整洁了许多。老头期间一直喝着葫芦里的酒,王故负手而立依旧自修着,直待姑娘们打点完毕老头才笑道:“这才像个戏园子的模样。好了,今天休息,自个儿找个房间打理打理休息吧。”
言罢出了院子坐在马车上依靠着继续喝酒,王故睁开眼也出了门钻进马车再不见人,想必也是毫无变化的继续自修了。
深夜里别仁也钻进了马车,朝眼皮都没有颤抖过的王故笑了笑,坐在他的对面也开始了自修。
次日,玉立戏团开张,老头极正式地去街角买了几串炮仗挂在门口劈劈啪啪的响了一气,倒真有了点新店开张的模样。
姑娘们依旧仔细的打扮一番,才身着戏服轮流着在台上一如既往的咿咿呀呀的唱将开来。
院子中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排各四十余颗椅子,便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戏园子规格。待月亮高高挂起才关门,然后几个姑娘便会拖着疲惫的身子认真的打扫除了最前方三颗椅子以外的所有座位上那些个落了一天的灰尘。不是姑娘们的唱腔不够吸引人,只是这巷子太过于偏僻。
最前方那三颗椅子倒是每天都有固定的主人,自左向右依次是,闭眼享受不时喝几口酒的车夫老头,也闭着眼却是在一成不变自修着的王故,还有一个实在闲极无聊只好依然闭着眼修炼武功的别仁。
老头对这样的状况没有一丝不适,其他人也早已习惯,就连最后加入进来的别仁渡过了开头几天的诧异期也早就适应了过来。
这样一日复一日,半个月光阴快也不快慢也不慢走到了尽头。
老头尽职地等到苍穹里只剩星月,爽朗豪放地笑出声,眼中不知为何落下些透明的液体。众人诧异地看向老头,才觉一年时间竟是没有谁真个好好打量过这个印者。
老头应该早过了古稀的年纪,下巴稀松的挂着几丝胡须,眸子里一片浑浊不清,想是平日里酒不离口的缘故,面庞上沟壑纵横,终日佝偻着腰,太过于单薄的身子骨便是世人常常忽视他的主要原因,如今细细打量才现此中尽是寂寥。
众人均是沉默着注视着老头,谁也不敢去打扰此时的他。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头好似笑够了渐渐停下那悲凉的大笑,用衣袖轻轻擦拭眼角,口中喃喃道:“玉立?亭亭玉立?我等了不知多少年,为何依旧只见玉立不见亭亭?……世人道我痴傻,为情所困,深陷其中再难自拔,枉纵世才华……世人皆道你框我,我依旧信你,你道会来,等你。我便等……纵使千年万年又如何?……”
寥寥数语,给众人勾勒出一个生动的悲剧故事,故事里只有一个为情痴傻的绝世男子,只有一个背信忘义的蛇蝎女子。众人的沉默中多了悲凉的成分,好似被这旷古硕今的故事感染,被老头说话的语调扎破了麻木的外表,直刺得人心里隐隐痛楚,却依旧只能沉默。
老头独自黯然**半响,忽然转变出一张笑脸,道:“人老了,总是爱多说两句。呵呵,姑娘们小伙们,老头子这就走了。”
言罢挥挥手射出数道五彩光华分别射入除别仁外众人的额头,正是给众人完成任务的系统奖励。
老头转身潇洒地带头晃荡着他的酒葫芦摇出了小院,众人闭眼查看自身状态,均是在自身原有属性基础上永久稳固的增加了五点根骨四点定力两点悟性,睁眼后均是暗中感叹这丰厚个人奖励的来之不易。随后依次出了院子。
老头待众人出了院子,伸手来回抚摸几下那破旧的大门,咿呀一声拉了起来,再上了锁。上了来时的马车,向众人嬉笑两声道:“小娃娃们,就此别过,老头子我走了!”
言罢头也不回地高扬起马鞭重重抽在那两匹瘦小的老马身上,老马吃疼轻嘶两声,扬起蹄子浅步远去。
众人皆尽沉浸在方才老头的亲身故事里,唯王故依旧恒古不变的自修,仿佛没有受点滴点感触般。
待众人逐渐回过神来,不禁对王故坚韧远非常人的精神控制佩服之至,旋又产生疑惑。
“你真是个不知爱恨的木头么?”见王故这番模样,郭师姐不知怎地心中一阵无名邪火再也抑制不住,出言讽刺道。
连妙玉也是异于平常的与郭师姐一般面对着王故一脸怒色,虽不曾出口刺激,却也明显站在了郭师姐一边。
王故闻言停下自修,眼眸中仍旧淡漠,口中却说了罕有的长话。“故事就是故事,无论你如何品味,纵使身临其境感人至深,旁人依旧不了解此中的孤寂。再好的故事,对听者来说还是故事,怎么精彩,引人入胜,没有亲身经历过,怎知个中滋味?自以为懂了,其实是怎样都不会真懂的。”
众人皆是诧异的看向这个平日木讷的青年,怎也想不到他会讲出此般暗含哲理的话来。却也明白了,其实王韵哪里是没有感触,实是心中感触过深早越了在场众人。不然怎会一反常态的讲出了如此长的话。
王故言罢也学着老头一样默默注视了那门匾半响,才回神闭目继续自修。
别仁呆滞,呐呐道:“韵哥,接下来怎么办?”
众人闻言均一愣,复才反应过来,任务至此早已结束,接下里,是散了还是怎地?
郭师姐沉默半响妙目一旋笑道:“反正此时节江湖还算平静,不若我等组个任务团提升些基础属性可好?”
说话时重点看向了妙玉及自修的王故,其余众人思考一番皆拊掌称好,余下妙玉依旧犹豫不决,左右看看本阵营姐妹投注过来隐然期待的眼神,便点点头道:“与你这女人争吵已成习惯,如此安排甚妙。只是到了敌对之时,我手中的剑依旧不会退避,必要时必将你斩于剑下。”
言语中也不为脚下踏着他人城市的土壤而弱了自己的威势,本阵营姐妹高声叫好,郭师姐冷傲的笑道:“好大的自信!到时候也不知是谁会将谁斩于剑下。”
那模样像极了这城市的味道,冷傲到平凡至极。几句话两人间的火药味逐渐加重。
别仁此时傻楞的问道:“哥,我们呢?”
这一问又将场合的重心转移到了尚未话的王故身上,两人的目光撤去了交集,齐齐移至那自修着的冷木青年。
王故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懒得再次抬起,嘴角挤出两个字,“随便。”
别仁嬉笑道:“那就是允了。姐姐们,加上我们俩人。”
两人对视半响,均是从鼻孔里挤出一声闷哼以示对对方的不满。方才齐声道:“出,目标……”
“京城。”郭师姐抢先道。
“京城还有什么好任务?不如去灵城。”妙玉一如既往的反对道。
“读吧?”郭师姐冷笑道。
妙玉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只好认输道:“去就去……”
旁人均是掩唇轻笑。妙玉尴尬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谁再笑小心我撕烂那小妮子的嘴!出出!”
言罢不再管众人率先踏步离开。
两位男子落到了最后,别仁好奇道:“韵兄方才看着那门匾在想些什么?”
王故沉默后呢喃道:“只是才觉,原来谁都有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