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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虚临主仆几乎是落荒而逃。
呼延素心看着他们那副狼狈的模样,嘴角便不可抑制地弯起弧度,眼底满满的,都是带着诡异邪气的笑。
见呼延煦已经动了筷子,抬手又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皇兄,其实你也不必跟张虚临置气,不值当。"
呼延煦顿了下,突然猛地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拍,面显怒容,"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自然是来给皇兄送午膳的。"呼延素心老神在在朝他一笑,半点没有被吓到的模样,"另外,也是想顺便和皇兄说一下今天早上那件事。"
呼延煦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想起早上的事,顿觉食欲全无。
呼延素心垂下眼,将眼里的幸灾乐祸很好的掩盖了,继续说道,"其实这事素心已经派人暗地里询问过了,倒也不是针对大皇兄你。可以说,这事完全是个误会。"
"误会?"呼延煦阴阳怪气的重复一声,"你什么时候也喜欢上为别人求情了?"
"皇兄多虑了,素心并不是为那些人求情,他们既然惊扰了皇兄,那自然就该受到惩罚。素心这么说,只是想让皇兄别把这事搁在心里,气坏了自己的身体罢了。"
话说着,便垂下头,声音里低低的,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现如今已经八月了,父皇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过来。在大燕,素心能依靠的就只有皇兄你,所以还望皇兄多多保重身体,千万不要丢下素心。"
呼延煦闻言讥笑道,"你不是急着要去当江封昊的侧妃吗?等你进了常宁王府,又何须依靠本皇子?"
呼延素心咬着下唇,一副跟她那一身热烈的火红衣裳完全不搭的小媳妇模样,泫然欲泣地说道,"皇兄明知道因为那个何小乔的事,他现在还关着门不见人,我们的婚期..."
"那是你自己的事。"呼延煦冷哼一声,"要不是你自己跑出去乱来,害得江封昊的正妃出事,大燕皇帝又怎会为了顾及皇家的脸面,将你们的婚期一拖再拖?"
呼延素心垂下头,不不言不语,似乎是在忏悔一般。
呼延煦看了就打从心眼里不舒服,"行了,收起你那副样子!我也没说你做错了,你不是一向挺有主意的吗?难道就不会自己想个法子进王府去?"
"我..."
呼延素心刚要开口,冷不防门口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原本要出口的解释立刻换成低喝,"谁?"
"大皇子!"来人从门口闪了进来,也不避讳屋里还有呼延素心在,行动利落单膝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高举双手,"这是副相传来的密函,还请二位过目。"
兄妹两对看一眼,呼延素心上前两步,伸手将那封密函接了过去,左右翻看了一番,终究没拆开,而是转身递给了呼延煦。
呼延煦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挥挥手示意来人先退下,自己则是起身走到另一边,特意避开呼延素心的目光,之后才拆开信函看了起来。
谁想到越看越心惊,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到最后变成了铁青一片。呼延煦胸口剧烈起伏,伸手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面色狰狞地咆哮,"呼延成这个贱婢生的野种,居然胆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二皇兄?"呼延素心将细细的柳眉一拧,面带疑惑,"大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吧。"呼延煦一扬手,将手中的信纸朝她砸过去,"看看那个贱种干的好事!"
信纸飘飘扬扬落到地上,呼延素心眉心皱了皱,矮下身将其捡了起来,快速地将里边的内容过了一遍,随即抬起头,满脸讶异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二皇兄居然囚禁了父皇和母后,他难道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他现在都已经准备接掌父皇的位置了,当了汗王,还有谁能治得了他死罪?"呼延煦双目赤红,握紧拳头往柱子上重重一击,简直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到底是小看了他,没想到他居然不声不响的收买了那么多江湖人士助他夺位。"
怪不得之前他极力向父皇举荐他随使节团来访大燕,原来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把他支开,好避开他的势力将国内政权牢牢控制住,到时候就算他带领使节团回到国内也于事无补了!
"真是该死!"
"现在可怎么办?"呼延素心急急说道,"若真让二皇兄登上皇位,那我们岂不是..."
"有我在,哪里轮得到他坐上那个位子!"右手再次准确拍向桌面,发出碰的一声巨响,呼延煦面色阴沉地说道,"呼延成那个贱种,他以为父皇就从没防着他吗?想登基,没那么容易!"
"父皇?"呼延素心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皇兄的意思是?"
"不关你的事,这事你最好别多问。"呼延煦看了她一眼,完全没就将她脸上的希冀看在眼里,皱眉打发她出去,"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去,亲自把沈坤令给我喊过来。"
沈坤令?那不是西元三军前锋左副都尉吗?难不成他也到了聿城?
呼延素心有一瞬间的怔忪,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垂下眼睑略一思索,便应了声,"素心明白了,还请皇兄稍等片刻。"
话说着,矮身行了个礼,出了门往前院去了。
当天晚上,在呼延煦的授意下,三名劲装打扮的大汉趁着夜色浓重悄无声息地出了城,在城外换了快马,一路朝西元方向疾驰而去。
一条高挑削瘦的身影如鬼魅般立于城墙上,半垂着头似是目送三人离去,随后蓦地往前一步,从高高的城墙上跃下,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往地上轻拍一掌,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两圈,脚尖点地,双臂展开如鹰隼般迎风而上,紧随三骑之后,如影随形。
旭日高升,美好的一天又将拉开序幕。
当然,这个美好只是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对山药而言,这一天就是他悲惨生活的开始!
这是他在御书房当差的第三天,这三天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生活。
偷奸耍滑的时间没了,提前吃饭的特权没了,给各宫的公公姑姑们捎带东西挣外快的机会也没了,而且还要每天提心吊胆的谨防一不小心行差踏错惹怒了大boss会脑袋搬家——虽然月银比之前在祥和宫当掌灯使的时候多了将近四倍,但他还是想回去啊!
伴君如伴虎有木有!别说这皇帝还是有过'断袖';传闻前科的有木有!而且不夸张的说一句,他这张脸也长得很,嗯...惹人犯罪的有木有!总觉得说不定哪天醒来菊花就不保了有木有!
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的这份新差事——好、可、怕!
眼瞅着皇帝下了早朝,往御书房里一坐,他就知道现在该张罗着让御膳房上早饭了。
"山药!"鱼悦在书房里扯着嗓门尖声喊道,"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就来了。"山药在心里嘀咕两声,不情不愿的伸手扶了扶歪到一边的帽子,打量着最后一名宫女离开,这才抬脚走进门去。
那边厢皇帝大老爷已经安然就坐在桌边,面前摆着将将近二十来道精致的菜肴,最边上还有冒着热气,熬得软糯的白粥和太极莲子羹。
...吃顿早饭而已,用不用那么奢侈!
当然,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要真开了这个口,估计明年今天就该是他的忌日了。
"参见皇上。"
"起来吧。"江牧风沉声道。
他手里还拿着本书在看,倒是没有如前几日一样问他一些有的没的,然后才恩准他起身。
山药便松了口气,默默走上前去,在鱼悦的监督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菜就吃,确认没有问题了再摆到江牧风面前。
这就是他每日固定的新工作之一——给大boss试毒!
提起这事山药就纳闷,按理说试吃这工作应该交由专人负责才对,就这么大喇喇的让他负责真的没问题吗?
他又不是专业培训过的,万一要要是饭菜真被人加了料他也吃不出来救不了人,顶多比皇帝早一步中招嗝屁光荣牺牲而已。
将二十多道菜都囫囵吃了一通,毒没试出来,倒是勉强吃了个半饱——不得不说,这宫里御膳房大厨做出来的饭菜还真是他奶奶的好吃,够味道。
偷偷砸吧了两下嘴,仔细回味了下方才那些菜肴的味道,山药学着鱼悦的模样,放下筷子后便恭敬的立到一边假装隐形人。
"皇上,可以用膳了。"
江牧风沉吟了下,缓缓合上书本,将其递给鱼悦,刚拿起筷子,却突然看向山药的方向,朝他勾了勾手指头,眼底明显带着逗弄的意味,"过来,给朕布菜。"
布你个锤子的菜!
山药差点克制不住破口大骂,好在在宫里混迹多年,总算是养出来了一副随时逆来顺受的表情,虽然心里极端不乐意,还是满面带笑弓着腰狗腿地过去伺候面前的大老爷用膳。
先来一大碗糖粥,再来一大块苍耳银丝饼,接着是芙蓉香酥鱼,再然后是火熏肉和鸡蛋卷饼。
江牧风出奇地配合,山药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自小在宫中接受多方面良好教育,他吃饭的时候始终非常优雅,不紧不慢细嚼慢咽,嘴角还从头到尾都挂着笑,看模样似乎相当享受。
也不知道是今天的早膳当真合了他的胃口,还是旁边有个长相极佳的美人在布菜的原因。
鱼悦在旁看着,只觉得心中一片悲切:完了,自家主子真是的在断袖的道路上越跑越远了!
山药并不知道鱼悦心中所想,满脸堆笑殷勤为江牧风夹菜的同时,心中却正在使劲儿的咆哮——
吃吃吃,吃那么多,干脆噎死你算了!
...于是在那一天的早膳时间里,向来吃相极佳的皇帝陛下顿饭工夫足足被呛了十多下,创下大燕开国历史之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