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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银月高悬。
夜晚的古林,更加静谧幽深,四处一片漆黑,阴寒袭人,林风吹来,散发着一种苍凉的古朴气息。
李蓉守在公主的帐篷前,目光幽亮,全神戒备,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惊疑和凝重。
曾经她跟随姐姐在这片古林中行走过,知道一到夜晚,就有很多飞禽走兽出来觅食,到处皆是此起彼伏的吼叫声。
甚至还有许多妖兽为了食物和地盘,而大打出手。
古林的夜晚,向来最不平静。
然而今晚,似乎一切都太过死寂,连寻常的狼嚎声,也不曾出现过,哪怕是最为普通的小动物,也没有见到过一只。
“张虎,陈小鱼,今晚这片古林有些古怪,你们要提高警惕,万不可掉以轻心。”
李蓉对两人低声吩咐了一句,然后又拿出那只玉瓶,继续在四周洒着药粉。
这是她那位修仙的姐姐送给她的,据说是御鬼宗长老亲自炼制,最能驱赶毒虫猛兽,甚至一些低等的妖兽,也不敢沾染。
虎子精神抖擞,双目闪光,手持一把从山谷里捡来的钢刀,警惕地四处巡望。
他皮厚肉燥,体质极好,身上那些刀伤早已渐渐愈合,像个没事儿的人一般。
能够保护公主,他感觉无上光荣和幸运。
而陈小鱼,则是靠着一颗粗大的古树上,百无聊赖,连连打着哈欠。
本来他还想试试自己是否还能与动物沟通,但是现在却看不到任何野兽,连一只蚊子都没有,这让他很是失望。
“臭八婆,算你运气好,等你那些药粉用完,看我不让那些毒虫好好收拾你!”
他瞥了李蓉一眼,心中暗暗咒骂道。
黑夜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四周安静如初,没有任何动静。
陈小鱼实在忍受不住困意,偷偷看了李蓉那边一眼,见她没有注意自己,遂渐渐移到古树后面,靠着睡觉。
由于白日赶了一天的路,他身子骨又弱,现在熬了半夜,困乏的不行,很快便站着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他忽然看到一颗跳动的心脏,在那颗心脏里面,竟然还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流光四溢的小心脏。
小心脏上面分布着七个小孔,有一个小孔里面隐隐闪烁着一抹赤红色的火焰,时隐时现,犹如鬼火,透露着妖异。
“那小心脏……好生熟悉。”
他恍惚间觉得,那颗小心脏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待他仔细去想的时候,又无从想起。
他痴痴傻傻地盯着那抹赤红色的火焰看,渐渐地,再也移不开视线,好似被定格了一般。
而在那闪烁着火焰的小孔中,缓缓凝现出了一只小拳头,小拳头上带着一丝光芒,在赤红色火焰中,极为耀眼。
突然,那只小拳头慢慢旋转起来,在他的瞳孔中,徐徐放大,渐渐地,旋转的速度愈来愈快,宛若一道急速旋转的漩涡,一下子把他的整个意识都吸扯了进去。
顿时,他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他脑中骤然一痛,猛然睁开双眼,清醒了过来。
看着四周漆黑的古林,和不远处的那间帐篷,他方知道,刚刚的一切,原来都是在做梦。
“那小心脏……”
陈小鱼想到梦中的那些景象,眼中露出了一抹惊疑,皱眉思索起来。
待他缓缓闭上双眼,准备整理一下思绪时,脑中突然出现了那只在梦中凝现的小拳头。
小拳头缓缓旋转,体表流溢着赤红色的光芒,仔细去看,上面竟然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古怪纹路,像是一些古老怪异的文字,扭曲歪斜,排列整齐,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这是什么鬼东西!”
陈小鱼多看了几眼,顿时感到神识传来一股刺痛,他痛呼一声,连忙睁开了双眼。
“活见鬼了!”
他一拳捶在身后的大树上,揉了揉脑袋,破口咒骂道。
李蓉顿时眉头一皱,目光转了过来,冷喝道:“陈小鱼,鬼叫什么!知不知道公主在睡觉?”
虎子也是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低声问道:“小鱼哥,怎么了?”
陈小鱼揉着脑袋,讪讪一笑,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说完,他忽然看到李蓉投来的冷厉目光,连忙赔笑着解释道:“我是说想到了一个曾经做的噩梦。”
李蓉冷哼一声,没有再理睬他。
陈小鱼擦了擦额头上冷汗,心中骂骂咧咧地道:连个好觉都不让人睡,谁会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女人衷心效命?难怪国破家亡,部下背叛呢,活该!
公主似乎听到了他心中的不满,从帐篷里钻了出来,看了他一眼,温和道:“陈小鱼,你体质最不好,明天还要赶路,休息一会儿吧,我来看着就是了。”
陈小鱼微微一怔,心中正想感谢几句时,却听李蓉冷声道:“公主,您如此身份,如何能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情?明日还有辛苦的时候,你快些进去继续休息。那小子区区一个卑微的太监,若不是您怜悯,早就被千刀万剐了,你又何必屈尊担忧?他可没有那个资格。”
“死八婆,咒你一辈子都是老处.女!”
陈小鱼咬了咬牙,心中恨恨地咒骂道。
少女微微一笑,转过目光,望向了身后那座早已看不见了的山谷,喃喃道:“司马小薇已经变成了夏微,公主也变成了逃亡的难民,李姨,咱们要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要再在意那些曾经的规矩。古林危险,要去御鬼宗还要走很远的路程,只有大家都保持最好的体力,才能有希望活着到达。从谷里逃出来的,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不能再死了。”
李蓉默然,眼中露出一抹悲伤,终于不再坚持。
“呵呵,公主真是仁慈,佩服佩服啊。祝您寿与天齐青春永驻,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小鱼脸上露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拱了拱手,虚假地感激道。
夏微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这少年一点也没有客气,直接就走到了帐篷前,要钻进去睡觉。
“放肆!殿下睡的地方,也是你能随便进去的!”
李蓉几步来到近前,一把拎起了他,把他扔了出去。
陈小鱼被摔得龇牙咧嘴,心中问候了她祖上十八代,揉了揉屁股,满脸讨好的笑容道:“李姨,您老几岁了?”
李蓉闻言一怔,冷声道:“何事?”
“该去死了。”
陈小鱼心中恶狠狠地道,脸上却笑道:“无事,就是随口问问。”
李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陈小鱼也不再说话,直接躺在地上,张开四肢,呼呼大睡起来。
“哼,现在睡的踏实,等你进入修仙的宗门后,有你哭的。不能修炼的废物,就算是去当杂役,恐怕也没有人要你。”
李蓉看了一眼他酣睡的样子,满脸嘲弄道。
“李姨,你怎么知道小鱼哥不能修炼?”
虎子闻言,心中顿时一紧,连忙问道。
李蓉冷淡地道:“我察看过他的身体,没有修仙的命,注定了一辈子只能是个凡人。”
虎子一听,满脸黯然。
夏微看了躺在地上的少年一眼,心中也暗暗叹息。
第二日,当斑驳的阳光洒落进林间时,李蓉带着三人,继续出发,向着御鬼宗前进。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只凶悍的野猪从灌丛中走出,来到了昨晚陈小鱼靠着的那颗古树前,哼唧哼唧地蹭着痒。
然而仅仅蹭了一下,便听见“咔嚓”一声,那颗三人怀抱不住的古树,突然断裂开来,栽倒在地。
野猪吓了一跳,慌忙逃开,在不远处睁着贼溜溜的小眼睛看着那颗古树折断的地方,满脸不解。
那折断的地方树皮连着,上下三寸处的树心却已碎成粉末,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
而那处,正是陈小鱼昨晚那一拳头击下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