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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着蒋程雨冲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眼睁睁地望着子弹穿破她的身体,他只感觉到了眼前一片空白,那鲜红的雪染红了他的眼睛,冰冷了她的心。
"你说,她要是走了,怎么办?"
在良久的沉默过后,他缓缓开口问。
裴予墨顿了下,却将问题反问,"那你有想过,刚刚你走了,夏苒苒一个人留在那里怎么办吗?"
他的话让顾擎川如遭雷击,脸上的表情僵硬着,原本迷茫的心在这一刻变得越发混乱,他确实...没想过。
他突然怨恨起自己的无能,对谁什么都保护不了。反而还让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
"擎川,蒋程雨不会死,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死了,难道你还要跟着她去?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为什么突然会有枪手冒出来,你这段日子,生意上和人有过节吗?"
裴予墨分析的井井有条,他之所以说蒋程雨不会死,那是因为早在之前,他就有瞄到过那血迹的来源,离左心房还差了一寸,他之前是学医的,两眼就能看出来这人到底还有没有救,只能说多亏这发枪的人不准。
只是顾擎川根本就听不了他的分析,现在的脑子全是空白的,连垂在身侧的手都是发抖的,心里有些不知名的害怕,这种害怕不是害怕失去,而是另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最近生意上的往来,没有和什么人有过节。"他的生意从来不涉黑,也不与黑道打交道,主要是家里有顾老在,顾老以前是军人,一生刚正不阿,对那些犯法的事厌恶至极,时常会提醒警告着他,让他不要和黑道的人有任何的往来。
他虽然叛逆,但在这件事上,却是难得的听从。
"裴二,你帮我找个私家侦探,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一定要找出幕后主使。"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黑眸里透着狠厉,似乎那个那些理智又重回脑海里。
"好。"
裴予墨应答着,转而又去问他,"夏苒苒那边,你有想过怎么解释吗?"
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大合适,但是做兄弟的也只有这样提醒他了,毕竟要跟他走完一生的女人是夏苒苒,而不是蒋程雨,每个男人都有犯浑的时候,他也有过,但是只要及时改正,还是可以挽回的。
顾擎川愣怔,他没想过怎么去和夏苒苒解释,他知道今天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确实是过分了,他想,那个女人又会跟他闹别扭了吧,闹就闹吧,她的闹别扭比起无视,会让他好受些。
其实,在程雨冲过来给他挡枪的那一刻,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快把她送到医院,挽救她的伤害,至于那些所谓的情啊,爱啊,什么都没有想过。
她这样不顾一切地救他,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感动不是爱,他虽然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情绪,可是分的清楚自己的感情。
他对程雨的感情依旧已经渐渐演变了另外一种。
现在的他,早已不在奢求,她爱自己,因为这对来他说更像是一种负担。
裴予墨似乎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手术室的门就被打开,医生们推着人出来。
"医生,怎么样?她有没有事?"顾擎川没有去追被护士推进病房的蒋程雨,而是上前去问还没来得及摘下口罩的医生。
"子弹取出来了,人也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需要静养,最好不要去打扰。"医生摘下口罩说着。
顾擎川听着那声脱离危险,心里吊着的石头瞬间落地,没事就好,若是有事,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其实他宁愿中枪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这样他就不用欠着她了。
"好了,你现在不用担心了。"裴予墨上前安慰着说道,他现在还真为这个感情迟钝的兄弟感到担心,现在被这事情这样一闹,他还能断了对蒋程雨的感情吗?
他最怕的就是死灰复燃。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受伤害的一定会是夏苒苒。
但是,在他看来,适合擎川的女人还是夏苒苒,只是他现在还没看清自己的心而已。
这样想着,不禁劝道,"擎川,现在回去教堂吧,这里我找人帮你看守着。"
顾擎川抿着唇,脸上的神情很是凝重。
"我过来的时候,教堂里还乱着,那些记者们都在围攻夏苒苒,你要是还有一点担心她,就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回去和她继续完成婚礼。"
裴予墨试图劝说着,如果现在擎川回去,说不定能挽救他和夏苒苒之间的感情,也能挽回明天报纸上刊登的头条。这豪门里的事,一旦被记者大做文章之后,受影响的就是公司里的股份,正所谓民心所向。
现在都已经够焦头烂耳了,若是公司再出什么事,那就更加忙上加忙了。
顾擎川郑重地点头,脑海里突然涌起夏苒苒的那一幕,当他抱着别的女人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过她的神情。
因为当时的他走的太快,她脸上的失落惊慌以及无助,全被他抛在了脑后。
顾擎川才刚准备转身,抬眸就看到往这边过来的人。
她身上已不再是雪白的婚纱,脸上的妆容也已经褪去,只留一张清秀的脸蛋。
早上那个穿着婚纱,准备跟他结婚的女人似乎只是过眼云烟。
"她怎么样了?"
夏苒苒跑的有些气喘吁吁,不过还是先关心地问了一句,即使她此刻很讨厌自己的大度。
"已经脱离了危险。"
听着他的话,她勉强露出一抹笑意,"那就好。"
裴予墨见着夏苒苒的到来,主动让开,给他们留下一个空间。
她说完后,两人之间开始一阵良久的沉默。
或许谁都没准备好该说些什么,再或许,他们都已经知道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低头的时候,就看到顾擎川那双还被鲜血沾染着的双手。
不由自主伸手去拉住他,水眸望了他一眼,才淡淡说道,"跟我来。"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其实他宁愿她跟他发一通火,或者是抱怨他在婚礼上的无情离去,而这样的无声,让他更加没底。
他没有询问什么,只是跟着她走。
夏苒苒也一直沉默地拉着他,直到了洗手间门口,抬眸看了他一眼,才伸手去打开水阀,将他的手,放进水流中。
水流的速度很快,甚至有些溅洒出来,不过她却没有把阀关小,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透着独有的倔强,让人看不透猜不透。
顾擎川就这样让她洗着自己的双手,他的黑眸一直盯着她的侧脸,眼里的焦距一圈一圈地朝她集聚。
直到他手背上的那些血渍一点一点地被水流冲掉,直到他的手上看不出来任何一点鲜血,她才去关掉水源。
刚刚她的手是和他一起放在水中的,现在已经还是拉着他,她本来就白,在他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白皙。
她转身去墙壁上挂着的盒子的地方抽纸,把他手背上的水渍连带着自己的全都擦干,不过,她还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顾擎川几度张嘴想要叫她,声音全部都淹没在喉咙里。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以为时间已经停止的时候,才听到她发出来的声音。
"我们的婚礼还没有完成。"
她垂着眸子,一翕一合的睫毛在空气中闪动着,像是蝴蝶的羽翼。
说完的时候,久久没听到顾擎川有任何动静,不禁抬看望向他。
顾擎川就这样看着她,那张俊脸上有什么情绪笼罩着,让她有些看不透。
她的手还和他的拉着,属于各自的温度从指尖开始向对方传递。
"如果...没有这场婚礼,我还是你的新娘吗?"夏苒苒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
"我们已经领过证了。"顾擎川郑重地回答她,那双浓墨一样的眼睛,藏着不一样的深情。
他的话,让她突然有些失落感,冷笑一声问道,"在你的心里,我算什么?"
她此刻的神情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来的凝重,好像在等他重要的答案。
她确实在等他的答案,而且还是很郑重地等着他的回答,其实她内心深处,是想挽回这段不知有多少盼头的婚姻的。两个人能在一起,不容易,婚姻比爱情来的更复杂,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发发脾气想说离婚就离婚的。
"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和你领过证的女人吗?只是一个你放在家里的摆设,你想发泄的时候,就找我发泄。你开心的时候,可以给我个甜枣,不开心的时候,就可以随意给我一巴掌。是这样吗?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处在这样的地位?"
她没有歇斯里底地质问,每一个句话,每一个字从嘴里出来都是格外的平静,平静地就好像是在问他,今天有没有吃饭。
他想回答她,不是这样,可不知怎么地,话到嘴边,就被一股酸涩哽咽了回去。
夏苒苒说着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睛,她不爱哭特别是不爱在顾擎川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此刻的她,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僵硬,可谁又知道她的内心?
不管她有多坚强,多打不到,可她终究也是女人,在那样盛况的婚礼中被丈夫抛下,不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都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