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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卓家没败落前的日子之所以好,是因为父母兄弟姐妹都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现在我母亲离世,父亲深陷囹圄,到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好日子。”
拒绝的并不委婉。夏宣早料到如此,扑哧一笑:“一家人其乐融融?你以为你还能拥有那样的日子?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当真一点印象没有?是你哥把你送上我的床的吧。当天在你们家,他为了你,生我的气,干脆不卖园子了。为什么现在又出尔反尔,用你巴结我。动脑子想一想,你就应该明白,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们遇到的困难,比你想的要严重的多。”
“……”这是卓雨楼不愿意面对的,将唇内咬出了血:“……不会是我哥做的……我不信……”
夏宣对她这种对亲情愚蠢的盲信,嗤之以鼻:“今日请我喝酒的是南京镇守太监的侄子,你家这宅子也是他买下的,打算连你一并送给我。我今晚若是坏了你的清白,再把你弃若敝履。你除了寻死外,恐怕只能嫁给太监做小妾了。”
卓雨楼的确听大哥说过,把卓家园子卖给了镇守太监,还说他能帮上忙,疏通关系。她当时还很高兴,现在想想,大概从那时就在算计她了。
她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睁眼自己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即是说她在这里以卓雨楼的身份实打实的生活了十五年,她早就融进了这个时代,也融进了卓家。卓成安毫无疑问是她的最亲的兄长。
夏宣欣赏着她吃惊又绝望的表情,哼笑道:“认命罢。”卓雨楼眼睛酸涩,使劲眨了眨,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对夏宣笑道:“您一定觉得在做一件好事,我应该明智的接受您的好意。”夏宣很配合的反问:“难道不应该吗?”
卓雨楼无意发表一通宁愿捍卫贞洁而死的豪言壮语,她只淡笑道:“可能叫您失望了,我不想那么活。”
夏宣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讽刺道:“你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现在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心中没数吗?”卓雨楼努力笑着,虽然笑的僵硬:“我早就不当自己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了。但比起做您的玩物,我想做个正常的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整日靠揣摩您的心思,看您的脸色活着。”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卓雨楼目前对夏宣来说,正属于‘得不到’范畴里的,再者他当真垂涎卓雨楼美色,不免动了认真的心思:“我可以带你回京城,让你在国公府做个姨娘。”
不管哪辈子的卓雨楼都没想过给人做妾这条出路。她冷笑道:“您的美意,我心领了。我从没想过要那样活。”
她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甚至觉得不如前面拒绝夏宣的话来的爽利。但夏宣听了,脸色顷刻难看起来。他未娶妻,府邸里按照规矩是不应该有妾室存在的,平日伺候他的女人,多是丫鬟和歌姬,了不起的撑死给个‘屋里人’的称呼,让各院的丫鬟称呼一声姐姐罢了。镇国公府虽说现在由他的继母主持着,但他已经袭了爵位,在没有正室的情况下,他的第一个妾室在各院的下人中该有何等重要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从鼻腔里挤出几声冷飕飕的哼笑:“不知好歹!”卓雨楼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静静的听候发落。夏宣凝视她半晌,忽然出手一推她肩膀,把她按在床榻上,翻身骑在她身上,以一种常见的恶霸欺压民女的嘴脸笑道:“说的好!那爷倒要看看玩了你,你能怎么样?!”
卓雨楼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视死如归的道:“我能怎么样呢?现在我喊破喉咙也没用,明天……我告状无门。”夏宣一挑眉:“这么说,你从了?”卓雨楼一字一顿的道:“……不,我只能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受到侮辱。”
夏宣觉得好笑:“你想死?好啊,你明早上出了这个门,最好一头扎进湖里淹死。等你死了,我就请法师把你的魂魄封在这里,叫你永世不得超生。”这话很有用处,她嘴唇不住的颤抖,眼中慢慢盛满了泪水,她年纪尚小,这般模样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夏宣是个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人,何况美人哭的梨花带雨,不免心软下来,摁着她的力道放轻。
卓雨楼哽咽道:“……我一个弱女子,您不必对我这么粗暴……我知道今夜是躲不过去了……随您的喜欢,我不会抵抗……做无用功的……”夏宣想来也是,既然对方认命放弃了抵抗,他在力气上又占绝对优势不怕她跑了,便再度放开她。因他这个动作,竟让卓雨楼眼眸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反手擦了擦泪水,抽抽噎噎的道:“……您是真不想对我用强的,对吗?”夏宣撇撇嘴:“我要想,还能留你到这个时候。”她怔了怔,可怜兮兮的看向他:“您……并非是我想象中那样的人……”她缓缓坐起,往他的方向也就是床沿处,挪了挪身子,说话间,两条腿已经垂放在了地上。
夏宣心道,她这是丢盔卸甲,打算束手就擒,依从他了吗?端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一张白白净净的俏丽面孔。卓雨楼这一次丝毫不惧,见他靠过来,反倒痴痴的凑上去,口中深情的唤道:“国公爷……”嘤嘤软语叫的夏宣身子酥了半边,一门心思的去吻那柔软樱唇。
可却于此时,卓雨楼的眼神猛地凌厉起来,竟向上一窜,脑门直接撞到他鼻子上。效果立竿见影,磕的他涌出一把眼泪,登时视线模糊。卓雨楼撒腿就跑,他哪里允许,伸手一抓便扯住她的衣袖。她豁出去了,也不硬拽,和他拼力气,而是回身照准他腿间就是一脚。慌乱中也不知自己踢准了没有,反正夏宣暂时放来了她,她便没命似的向门口奔去。出了门,发现自己幸运的身处卓家的内宅上房,她生在这里,家里的一草一木,她再熟悉不过了。闭着眼睛都走不丢,一咬牙,向着能逃出去的小门跑去。
夏宣身边虚情假意的女人不是没有,但她们一般会自始至终的虚伪着,没有一份是摆出要亲热的模样,下一刻忽然变脸对他拳打脚踢的。所以他根本没提防,以致于被卓雨楼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给偷袭了。夏宣疼劲儿过去,又觉得想笑,躺了一会,才出去寻她。
这里刚被镇守太监买下,没有佣人家丁,唯有几个跟着包禄钧和他来的随行,这会各自寻了乐子睡下了。他也无意叫醒他们,独自在黑漆漆的夜里,沿着抄手游廊寻着,口中高声道:“卓雨楼,我知道你藏在这儿,你不用出来,我也不会找你,等天亮后,我就离开。这里是你家,你一定知道怎么出去。我不打算难为你了,你死了,我更得不到什么,还害了一条性命,我不想弄出人命。”
躲在游廊下的卓雨楼紧紧捂着嘴巴,因为害怕,不住的颤抖。虽然夏宣的话,她字字听的清晰,但是摸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不敢贸然行动。直藏到天亮,发现宅子内的人真的离开了,她才找了洞,钻了出去。想起这一夜惊魂,又庆幸又难过,几乎是一路含泪,向住着的小院跑着找大哥,要问个清楚。
她只祈祷昨夜夏宣说的话是真的,当真会放过她。
当然,后来证明是她幼稚了。
话说夏宣闹了一夜,除了两处伤痛外,只得到一个从卓雨楼身上扒下来的肚兜,这会捏在手里把玩。他歪在榻上,眼睛呆滞的瞅着屋角,直到元茂来禀告说任大人来了,他才一挥手:“叫他进来。”
任鸿进来后,见夏宣这精神萎靡的状态,便知事情不大好,坐到矮榻另一边,手搭在桌上笑道:“怎么,昨天包禄钧没找人伺候好?”夏宣哼道:“好得很!”就是差点被害的断子绝孙。任鸿听这口气儿不顺,不敢再笑:“今天要和我来,有事和我商量?”
夏宣把肚兜藏在袖子里,撑坐起来,手杵着下颚:“我要让卓雨楼成为国公府的官奴,你有办法吗?”
“……”任鸿犯了难:“这……想让她给国公爷您为奴为婢的话,叫她兄长把她卖到您府中就是了,不必成为官奴这么麻烦。”
夏宣何尝不知道,只是卖身为奴终有个盼头,成为官奴则永世不得翻身。
她不愿意做姨娘就做丫鬟罢。
等她没了自由身,不经他允许敢踏出国公府一步都是犯罪的时候,看她是否还能像昨晚那样摆出一副傲霜斗雪的姿态。
“难办吗?”夏宣轻飘飘的问。
任鸿在短暂的金钱利益和长远的仕途前景下,毅然选择了后者:“不难。”
夏宣满意的点点头。早就该这么做,不用跟她周旋那么久,本来就是他一句话便能解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