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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撑腰不撑腰的问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有用心的人指不定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卓雨楼为难的说道:“您能给奴婢撑腰,心疼奴婢,这些奴婢都知道,只是别人未必会当着奴婢的面挑刺,但是背地里……”
夏宣一咂嘴:“谁背地里嚼舌根子叫你听到,你就抽她嘴巴!”
他人生的前十年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宫里的规矩没学到,倒是养成骄纵嚣张的个性。后十年回到镇国公府又没归属感,只当这府里的人都是陌生人,跟亲爹老子还能说两句客气话,其余的人,遇到他脾气不顺,对方又惹了他的时候,该怎么骂就怎么骂,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后来过了乡试,加上袭了爵位,一路顺风顺水,压根就没想过在自己府邸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瞧夏宣脸色越阴越黑,活似布了层暴风雨前天边的黑云卷,她左右为难,长远的管不了,先扑灭眼前的危险要紧。她便在妆奁里选了根白玉凤纹钗,俯身在妆奁镶嵌的铜镜上往发髻上比划。
夏宣这才有了点笑模样,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手伸进妆奁里摸出个金凤垂珠步摇,往她发髻上贴去:“这个好看。”
“这得成婚了,把头发盘起来梳成媳妇样式,戴着才好。我现在这样的可戴不了。”她虽然不是处子,跟了男人,可说到底是个没身份的丫头,不能把头发都拢起来梳成高髻。
“那你就……”话到嘴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上赶着跟她提出把她接回府里做姨奶奶,结果被她一口回绝了。他心里不舒服,把首饰扔回镜奁里,坐回椅子上看着她冷笑:“你没福气呗,活该是个丫头的命。”
卓雨楼在努力修炼一门让夏宣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的技能。听了当做没听到,等戴好了,朝他笑道:“爷,您瞧这个好看吗?要是好看,我就选它了。”他对她冷嘲热讽的说话,她对他的态度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从第一次见面算起,她对他主动笑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故此时,卓雨楼不仅不生他的气,还对他展颜露笑,夏宣一个没绷住,也对她笑道:“好看,好看。”起身在妆奁里寻了一对成色极佳的满绿翡翠手镯套到她手腕上。卓雨楼本想只拿了发簪便算了,不想再收别的东西,推脱道:“还是别了,这磕了碰了的,放不开手脚。”
玉器最娇贵,戴着的人举手投足间务必轻拿慢放,时间久了,自然养成一片千金风范。她现在每日给夏宣端茶倒水,研磨铺纸的,虽然不是重活,但戴着翡翠镯子活动总是不大方便的。
夏宣凶她:“敢摘下来,手腕子给你掰折了。”那翠□□滴的满绿手镯戴在她如雪的皓腕上,似两处娇艳翠水,越发显得皮肤处更白,翡翠处更绿,正是相得益彰,衬托的人美,玉也美。他看的心动,敛了怒气,托起她的手腕,眼睛看的玉,那手却去摸她的手背。
谁得了个玩物不得打扮漂亮点,况且他这番举动还不知得给自己招什么麻烦呢,所以卓雨楼是没领夏宣半点情谊的,但客套的答谢话必须得说:“谢爷赏奴婢这两样东西,奴婢一定小心保管着。”
夏宣有点不死心:“你再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了?”雨楼摇头道:“剩下的都不是奴婢能戴的了。”夏宣便道:“也行,等明后天给你支点银子,叫外院的买办给你另置办点首饰。”拉过雨楼的手,把她弄到自己怀里坐下,夏宣轻咬着她的唇,笑道:“咱们雨楼长这么漂亮,就该好好打扮着。”
雨楼反感他,不想和他亲热,侧脸看那妆奁,其实是避他的亲吻:“那这妆奁就让元茂搬回去罢,我去叫他。”说完,打他怀里坐起来,笑道:“不知他走远没,我去喊一嗓子,回来再给您研磨。”也不管夏宣乐不乐意,干净利索的走了。
等元茂把妆奁抱走了,又过了好一会,夏宣忽然开口:“我怎么瞧你不太高兴呢,是不是瞧不上这些东西?”卓家虽是商人,但鼎盛时候,说不定比京城里一些徒有其表的侯府伯府还殷实,卓雨楼是卓家的大小姐,肯定见过不少好东西,所以才这般宠辱不惊。
果然又来挑刺了。雨楼不慌不忙的道:“怎么会呢,以前奴婢只戴过飘绿的翡翠镯子,这次您给的是对满绿的,哪是奴婢以前戴过的小玩意能比得上的。奴婢只是觉得这镯子是老夫人,奴婢这样的身份糟蹋了这好东西。”
夏宣闻言,把她往自己身边拽:“我娘的这些东西本就是留给儿媳妇的,说白是给我女人的,现在你在我身边,当然戴得。”雨楼无语凝咽的看着夏宣,心道你媳妇和你女人可差远了,现在好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等你娶了妻,国公夫人第一个得把我卓雨楼掐死。
卓雨楼道:“您什么时候完婚?”夏宣脸一黑:“你问这个做什么?”她一本正经的答道:“算算奴婢还能活多久。”夏宣一怔,须臾扑哧一笑,按住她后脑就来吻她:“不错,还敢跟我说笑了。”
她面无表情,心道您看我像说笑吗?!
这时她听到有人往书房门口来了,双手推他:“我去看谁来了。”夏宣按住她,朝外喊道:“谁在外面?”就听梦彤在外面道:“爷,约好给雨楼妹妹把脉的常大夫来了。”
夏宣知道这是正经事,才松手放了雨楼去。
她得号号脉,看看是什么体质,容不容易怀孕,根据体质是否寒凉来配些避孕的汤药喝。不仅是夏宣,卓雨楼更觉得这是件大事,她可不想出现纰漏,怀了孩子,因不能生下来,喝落子汤堕胎,叫自己受流产的苦。
梦彤早就发现雨楼头上戴了个白玉凤纹钗,一直没发问,等到见常大夫把脉时,她挽袖露腕子,那翡翠镯子没地藏,叫梦彤看了个真切,因成色极好,连那大夫都赞叹道:“姑娘这镯子真了不得。”
梦彤笑道:“瞧您这话说的,这是我们爷赏的,当然了不得了。”
雨楼觉得自己被身后站着的婆子和丫鬟们的视线扎成了刺猬。她还能说什么,只能什么都不说,绷着嘴角僵硬的笑着。
梦彤的态度算好的了,之后的几天,因为夏宣招雨楼在屋里伺候着,早睡晚起不说,还赏她吃穿用戴的。惹了燕蓉的不快,酸溜溜的话说了不少,雨楼初来乍到不想和她发生口角。可她还当雨楼怕了她,说话越发难听,比夏宣有过之而无不必。
这天,府里有夏宣的朋友来,他去会客,让雨楼得了空闲和其他几个人聊天。雨楼对府邸的事不了解,竖着耳朵细听她们扯张家长李家短的话。燕蓉见雨楼不说话也不笑,便哼道:“有的人啊,明明心里欢喜,脸上却装出一副不乐意的德性。你得意的笑两声,我们还能当你是个实在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矫情劲儿。”
雨楼t了她一眼,悠悠的叹了一声,愁云不展的愈发矫情给她看。这时秋霜见气氛不好,拉着雨楼往外走:“湖里的鱼过几天就该捞了,我想再去看看。好妹妹,你陪我去。”等出了门,秋霜安慰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没来之前,她伺候爷的次数也不比我们多,不知哪来的张狂劲儿!你就当她嫉妒你得了失心疯罢。”
雨楼应了声,往后院的假山小池处走,穿过九曲桥的时候,秋霜笑道:“跟你们那儿的园林一比,这府里的假山死水就不够看了吧。”雨楼笑道:“怎么会呢,各有各的美。”秋霜道:“我虽然没去过南京,但听爷回来说,你们家可比这里漂亮多了。哎,国公爷说,他就是在那里遇到你的。”
雨楼心脏一抽,不想提跟夏宣有关的话题,指着桥下佯装欣喜的道:“呀,我看到了一条锦鲤,冒个头又下去了。”过了会,秋霜拽了拽她衣袖,低声道:“是七少爷和生他的王姨娘。咱们别理他们,等人近了,问个安就行了。”
雨楼用余光瞥左前方,见一个穿金戴银,长相妖冶的女子和一个虎背熊腰,面庞黝黑溜圆的男人往这边走,他们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两个上了岁数的婆子。
“这七少爷是国公爷的庶出哥哥吗?”她问的十分认真。她还真不知道夏宣排老几。貌似他母亲年岁很大的时候才有的他,弄不好是家中最小的,才养成那样的性子。
秋霜扑哧一笑:“什么啊,咱们爷排行第五,这七少爷比宣爷还小五岁呢。”雨楼惊道:“瞅着可不像啊。”秋霜憋不住笑:“以后你就知道了,除了国公爷和六少爷,但凡你看到穿着绫罗绸缎的,长的像这七少爷一般的,就是少爷们,可好认了。”
“国公爷长的像老夫人?”
秋霜双手合十,闭眼打趣道:“阿弥陀佛,真乃你我姐妹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