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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叶抖落残雨,檐下水洼藏了花泥。
岑欢城外十里杨柳岸,一道天光潋滟水方好。雨从昨日起便没有停,云层后却有春阳掩。
纸伞举过头,听雨砸下的声音扰乱了心绪。
落相思瞧着眼前陌生的古城,飘扬在风雨交加中的彩旗向往着远方光景。
“我们先寻处客栈休息一下,然后我再去找顾门的分宗。”顾许卿笑着,扯过落相思,避开了驶来的马车。
不知何处传来的钟声响起,连风吹动树叶还与之相伴。
城南旧街,有糕点的飘香,应是下着小雨,长街上没有什么人来往。
落相思点了点头,“好!”
低眼,水洼上浮起来几片花瓣,白色沾染了泥泞。
忽而一阵阵凉风习来,袭落了漫天的白花,被细雨打了满身。
瞧着巷头的春湖旁有一棵高大的槐花树,雨水垂滴下来,淡淡的花香漾在水上。
落相思朝着白槐树走去,脑海浮现出苍灵村口的风景,就如目光所至的一般无二。
“这是槐花!很好看。小许,你知道吗?知恨山阁没有槐花,所以当时初见白槐的时候我竟都不认识。”落相思仰望而去,眼里山闪照着光芒,花落在手掌心,掺了雨,凉凉的。
顾许卿站在桥旁,若无其事的一笑,“知恨山阁不是花妖王殿吗?竟然没有槐花,你们还搞歧视不成。”他立在哪里,身姿挺拔。
落相思摇了摇头,不禁笑到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疾风过,纸伞承载了落花一片。
几个摊位摆着,有烤红薯的香味扑了过来。
突然不经意之间的侧目,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映入了相思眼帘。蓬松脏乱的头发掩盖住了脸,勾着身子,掏出几个碎银子给了摆摊的人。
落相思慢慢走过去,不想那人捧着红薯便跑远了,像是脚下生了风似的。
“落落,怎么了?”顾许卿好奇的探出头来,“你要是想吃,我买给你。”
“不是,我觉得刚刚那个人有点像……”
落相思摆了摆手,眼光蒙了一层雾一样,眉头紧蹙。
“像谁啊?”顾许卿收起刚刚拿出的荷包。
“像故南仙官,千鹤。”
落相思的话陡然落下,自己的心也一惊,如果真的是千鹤,那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的幽兰又怎么样了?
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落相思却也只好慢慢沉下神来。
“什么?他们仙官怎么会出现在这,肯定都在神山之上享福呢。别想多了。”
雨声滴滴答答的,几声吆喝伴来,顾许卿拉过落相思便要朝着侧街去。
“也许是看错了吧。”蓝衣蹁跹,广袖轻甩,落相思推了推顾许卿,“别拉着你姑奶奶,我自己会走。”
瞧着相思傲娇的笑容,顾许卿躬身作揖道:“那请吧,老婆婆。”
点首掩面笑,一个实实在在的巴掌落在了顾许卿头上,再逢他大叫一声抬眼时,落相思扯了他的伞,已然跑远了。
“落相思,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啊!”扬手高声喊,细雨绵绵覆在青丝与衣衫,顾许卿却又勾起笑容,满心欢喜。
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两人闯荡江湖的时候。
怡来客栈几个字映入眼帘,落相思奔赴到门口,收了伞一拂裙角。
稀少的客人来往,小二扬了扬手中布挂在肩膀,招呼了两人进门。
“这岑欢城平时住店的人可真少!”顾许卿倚身过来撞了撞落相思胳膊。
谁知那店小二笑了笑,“公子啊!你这话真是说对了,所以我们这生意也是不好做。”他摆着头一副苦恼的样子挂了上来。
“生意慢慢做,这客栈啊日后肯定会兴隆的。”落相思接上话,勾起笑,打发了小二几个碎银子。
“哎!借姑娘吉言。不知两位是住店还是吃饭啊!”店小二笑嘻嘻的又端上来一盘花生米。
“先上几个招牌菜来,吃好了再说。”顾许卿撇嘴道,饮了一杯茶。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有风荡过来。
看着小二退下,落相思捏了捏顾许卿的手,“你怎么说话那么不中听呢。”
“你以前也是这样的,怎么变了啊。”顾许卿手一缩,递了一盏茶过去。
热气朦胧了相思的视线,她低眼接过,暖流涌上心头。
好像是哦!她以前一向狂妄的,他这是在学我。
“好了,以后我改。”杯子碰撞在桌子上的声音砸进了心,落相思不经意之间翻了个白眼,这是再怨我前日没有听他的话,要学着放下之类的话吗?
窗外的枝叶被风吹的呼呼作响,侧眼瞥过去,一个身穿斗笠的女子分外惹眼,她掀起斗笠纱帘。
那不是莫桑吗?
落相思忽的站了起来,掩身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莫桑的一举一动。
一把伞举过莫桑的头,隐约间雨落成线。
“阿姐!你的伞呢?”莫辞眼神温柔揽了揽莫桑。
只见莫桑笑了笑说:“我没那么金贵。”
瞧着两人走远,细雨之中,画框里没有了身影。
风带来一丝凄凉,落相思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先前遇见的人原来怎么也摆脱不了的,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岑欢城也有贩卖奴隶的买卖吗?”
转身坐回去,落相思瞧着顾许卿早已抬起了筷子。
“贩卖人奴,妖奴的都有,只不过这些都是私下交易。可能在长渊还行,但在岑欢这上不了台面的。”
菜香缭绕过来,顾许卿迫不及待的动了筷子,也没有在意相思此刻略有伤感的眼神。
“哦!”
落相思端起碗来,嘴边有一抹苦涩的笑。
雨落尽了白槐万千,风追逐了一辈子的尘埃。
两人用完了饭,便上了二楼,在这所客栈住下了。
推开门,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
落相思踏进去,两旁有青色的轻纱扬起,她走到窗前,侧脸过去就看见顾许卿探着头一挥广袖。
“这刚好,有什么事你就通过窗口就可以叫我。”顾许卿玩弄着窗台上的盆栽,缓缓言罢。
砰的一声,这边的窗子被关了起来,落相思高声一喊:“我可没什么事找你。”
静静地屋内,她一人冥思。
烟绕了青丝留下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