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五种字体书楹联

橐驼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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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秦墓归来后十余日的一个早晨,马浪尘在草庐临窗抄书。从吕不韦墓归来的这段时间,马浪尘一直在忙一件大事,一件对自己非常有意义的事儿,经常早出晚归,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现在马浪尘临窗所抄写的这卷书,正是那日在秦墓里发现的竹简,经过十几日日夜不停的整理,张道孙把其中整理的最全,也是认为马浪尘会最感兴趣的三卷书的整理稿,送了过来,让马浪尘抄写,由于这段时间找不到他的人,其他人都已经抄写完毕。

    说是三卷书,其实就是两卷书和一篇文章。一卷《商君书》是马浪尘最想要的,一卷,张道孙根据内容,起了书名,曰《穆天子传》,讲述的是周天子周穆王架八骏西巡天下的旧事;最后便是马浪尘正在抄写的一篇文章了,张道孙起名曰《子寿终录》,看内容,竟然是孔夫子的临别遗书。

    全文如下:

    “子寿寝前弥留少时,唤诸弟子近叩于榻侧。子声微而缓,然神烁。嘱曰:吾穷数载说列侯,终未见礼归乐清。吾身食素也,衣麻也,车陋也,至尽路洞悉天授之欲而徒弃乃大不智也。

    汝之所学,乃固王位,束苍生,或为君王绣袍之言。无奈王者耳木,赏妙乐如闻杂雀鸣,掷司寇之衔于仲尼,窃以为大辱。其断不可长也。鸿鹄伟志实毁于为奴他人而未知自主。无位则无为,徒损智也,吾识之晚矣。呜呼,鲁国者,乃吾仕途之伤心地也。汝勿复师之辙,王不成,侯为次,再次商贾,授业觅食终温饱耳,不及大盗者爽。吾之所悟,授于尔等,切记:践行者盛,空叙者萎。施一法于国,胜百思于竹。吾料后若有成大器之人君,定遵吾之法以驭民,塑吾体于庙堂以为国之魂灵。然非尊吾身,吾言,乃假仲尼名实其位耳。

    ……

    吾即赴冥府,言无诳,汝循此诫,然坦途矣!切切。

    言毕,子逝。”

    马浪尘边抄写边高呼“妙啊妙!”最后抄完,说了一句:“夫子他老人家实在是个大明白人,临终前,将所有的关系、道理、世故讲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当真圣人也!”

    马浪尘这边正在发感慨呢,王乐天推门进来了。

    “大哥,你发什么疯?”王乐天进门看见马浪尘站在窗前,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执着笔,手舞足蹈,墨水撒了一脸,都没有注意,还在那里狂笑。

    “呃,呃,失态了,失态了。早晨读这篇《子寿终录》,当真是奇文呐!你读过没有?赶紧读读去。”马浪尘一边坐下,用布巾拭了一下脸上的墨迹,还不忘给王乐天推荐。

    “是好文章,夫子临终前的大实话,天下道理不外如是。”王乐天自然也读过。“以大哥揣度,秦墓里怎么会藏着一卷连儒家都没有保存下来的典籍呢?”

    “哈,这事儿我也是私下乱猜了一下,”马浪尘请王乐天坐下,老铁壶烧上水,摆下两个茶盏,说:“据韩非子言,孔夫子死后,儒家一分为八,即为:子张之儒、子思之儒、颜氏之儒、孟氏之儒、漆雕氏之儒、仲良氏之儒、孙氏之儒、乐正氏之儒。经由战国淘沙,最后又汇聚于二,便是孟氏之儒和孙氏之儒,也就是孟子一派和荀子一派。荀子一派师承孔夫子的弟子子弓和子夏。据史记载,战国初年,魏文侯的弟弟魏成子邀请子夏到魏国讲学,子夏在魏国之西河成立了子夏学派,其门下弟子当真都是赫赫有名,留名青史之辈。且不说首徒便是魏文侯,其弟子就囊括了让魏国独霸三代近百年的李悝、段干木、田子方、吴起等等。子夏在河东,距离洛阳不是很远,这篇书在此流出,也未尝不可。”

    李悝堪称法家学派之始祖,段干木、田子方以及子夏合称河东三贤,至于吴起,那就更不用说了,当之无愧的军神。

    “李悝、吴起都是法家的代表人物,怎么是儒家的弟子?”王乐天问道。

    “这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正如孟子一派坚持孔子的礼制思想,主张外仁内圣,多是修身养性,培养品格。而子夏一派发扬孔夫子的外王之学,其实就是用权与法术之学。李悝是子夏的弟子,主张‘不尊古,不循今’,发扬并改进其学说,开创法家也并不为过。包括荀子,也是批判继承子夏的学说的。”

    “听大哥一讲,茅塞顿开!”王乐天笑道。

    “少拍马屁,你来何事?”马浪尘坐定,给王乐天斟了一杯茶。

    “大哥,你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自己人。现在有两件大事,你都不知道?”王乐天夸张的说。

    “夫子发飙了?还是天要塌了?”马浪尘竟然把夫子发飙当成比天塌还要大的事儿。

    “都不是,”王乐天喝一口茶,说:“还要三天就要过年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马浪尘吃惊道:“我记得还要十几天呢?这么快。”

    “大哥,这段时间瞒着大家,在做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创意?”王乐天问。

    “保密保密,等我研究好了,实验无误之后,再告诉你,倒时候你带着谢小妹,肯定是个大惊喜。”马浪尘把桌边的一堆草稿纸,赶紧收了起来,王乐天瞥见上边,似乎有个大大的孔明灯一般的东西,下边吊了一个轻舟,然后就被收起来了。“有事儿,赶紧说。”

    “第一件事儿,你不是说要在今日,去,去给兰芝雅舍六位师姐妹贴门神吗?”王乐天说。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怎么来得及去画门神?”马浪尘一听,着急的站了起来。

    “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王乐天从腰间的布带里,掏出卷在一起的一卷纸,铺开,竟然是一沓做好的门神:“呶,这两天找你,你不在,我自己做的。”

    新年贴门神,由来已久,具体出现在什么时候,不得而知,有说是在汉代之前,汉代王充《论衡·订鬼》云:“《山海经》又曰: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万鬼。恶害之鬼,执以苇索而食虎。于是黄帝乃作礼,以时驱之。立大桃人,门户画神荼、郁垒与虎,悬苇索以御凶魅。”当时的门神,就是神荼和郁垒,汉族民间传说神荼、郁垒像貌凶恶丑怪,但没有固定的画像。各地不一样。所以更多的地方以桃符代之。现在的门神多是唐朝时期的大将尉迟恭和秦琼的形象,要不就是关羽和张飞,这都是元朝以后才形成的习俗。在这以前,两大门神,就是郁垒和神荼。这二位是黄帝派往人间专门管理那些在人间游荡的孤魂野鬼的神将,如有不详之鬼,或者害人之鬼,立刻捕而杀之。

    “你这是自己画的?什么时候学了丹青之术?”马浪尘展开了那些门神像,左门神神荼,身着斑斓战甲,手持浑铁点钢叉,面如黑漆,两眼接耳,两眉朝天,颌下一部落腮胡须,切如铁线。右门神郁垒,一身黑色战袍,手中并无神兵,神态安详,伸出右手,身边立着一头吊睛白额大虎,马浪尘一看,说:“不对,这并不是画的,每一对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墨色深浅不一。”

    “大哥慧眼如炬,”王乐天解释说:“我从印章和你做的夹缬板得出灵感,在两块木板上,做了雕刻,然后刷上不同的颜料,进行拓印,没想到效果不错。”

    “嗯,你这创意不错,”马浪尘一听就明白了,接着说:“如果,如果我们在木板上雕刻文字,印刷纸业,然后装订成书……”

    俩人对视一眼,同时愣住,因为,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惠及后世的绝世想法:雕版印刷。

    “这个回头再议,你且说说,第二件事儿是什么。”马浪尘抽出自己的《浪尘记》细细地把刚才的灵感写了上去,等有暇一定要做。

    “四哥之前不是说,他的出生之日在大年初一,今年要过自己的十六岁成人之日,我们是不是该送个什么礼物?”王乐天说。

    “哦,这事儿,我早想好了,等初一早晨,你们都到我这里来,给他一个绝妙的礼物,保证他喜欢。”马浪尘已经有了主意。“现在,我们一起贴门神去?”

    “现在只有你有去兰芝雅舍的资格,我还是,还是……”王乐天支支吾吾。

    “拉倒吧,想去就去,跟我面前装什么装。”马浪尘拆穿他,说:“反正一个人也搞不定,你做我的小跟班。给她们带些小礼物吧,你那里有没有准备?”

    “早准备好了!”王乐天脱口而出。

    “走!”

    两人出了门,马浪尘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回屋,写了一个小字条,放进袖子里。

    兰芝雅舍门口。

    “师妹们,新年将至,师兄前来为师妹贴门神,阻挡小鬼儿,辟邪除灾,迎祥纳福来了。”马浪尘站在大门外,拱手拜礼,说话迎人。

    “哟,师兄来了?快请进吧。”崔幽的草庐距离大门最近,出门迎客。

    自从上次送了礼物之后,大家对马浪尘的感官都不错,那礼物不但做的精美,且都送到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大家最喜欢的东西。况且,兰芝雅舍六个姐妹,竟然让他那个残荷精舍给“虏”去了三个,关系好,也是正常的。其他舍,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待遇。

    “哎呀,今天还带个小弟过来?这位是……”崔幽自然是认识王乐天的,故意调笑他。

    “四姐,你要干嘛?不许你欺负他。”谢庭出来,正好看到崔幽跟王乐天说话,王乐天木讷为答。

    “哎哟哟,这还没嫁出去呢,就这么袒护了?当真是女生外向。”崔幽调笑一句。

    王乐天把准备好的小礼物拿出来,是分带装好的,每人一袋山中的干果,第一个给崔幽,说:“山中干果,不成敬意,请兰猗师妹笑纳。”

    “多谢小师兄惦记!”崔幽也不客气。

    “你们来做什么?”谢庭走过来问。

    “贴门神!”马浪尘把门神想递给谢庭,说:“还要麻烦小师妹做一些浆糊来。”

    “呀!你这门神好生凶恶,怎么又黑又丑的?我看你们那个赵老三和高黑子做门神更好,嘿嘿嘿,”谢庭笑了一下,又说:“浆糊怎么做?”

    “恶鬼也怕恶人嘛,所以门神越是威武凶恶,越是能镇得住宝宅。”马浪尘解释完,又说:“让安之随你一起吧,一切有他,你看着就成。”

    谢庭拉着王乐天走了,临走前,马浪尘向他眨了一下眼。

    马浪尘轻轻叩响慕容容若的房门,慕容容若开门,问他:“来做什么?”

    “贴门神。”

    “再凶恶的门神也挡不住你这只小鬼儿。”

    马浪尘摸摸鼻子,好像想了半天,接了一句:“小鬼难缠!”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来来来,大家都出来贴门神啦!把那些大鬼小鬼恶鬼馋鬼,嗯,馋鬼就算了,通通抓来,喂了这头吊睛白额大虎,哼哼!”谢庭在院里大喊大叫,王乐天端着一锅浆糊,站在她身后,宠溺地看着她,嘴角挂笑。

    “小妹总是这般快乐!”慕容容若好像心情不佳。

    “在这般本应该快乐的年龄就应该去快乐。天性本真,又显真行,多好!”马浪尘看得出慕容容若心情不是很好。

    “小筠儿。”

    “嗯!”

    “我也会让你快乐的!”临走前,马浪尘往慕容容若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上元节之夜,人约老树下。”老树,就是马浪尘曾经偷听慕容容若弹琴的那棵老树,他给她指过。

    “年夜饭到我们那里去,大家一起包馄饨吃。”

    临走前,马浪尘和王乐天邀请师妹们。

    南北朝时期,饺子叫做馄饨,形如月牙,南北通食。也是年夜大家喜欢吃的一种食物,代表着团圆与思念。

    这顿馄饨,残荷精舍的六个男子是较劲了脑汁,肉有羊肉、牛肉,菜有冬菇有木耳,甚至搞来了一些除了萝卜和白菜、菠菜之外,本应该出现在夏秋季节的韭菜和苜蓿。谢庭发问:“这大冬天的,你们怎么可能搞得到韭菜和苜蓿呢?没到道理。”

    萧音接话说:“我听闻当年石崇王恺斗富,石崇家里冬天能找来新鲜的韭菜,让去他家家宴的人十分不解。后来王恺买通了他家的厨子,才知道,原来那韭菜是鲜嫩的麦苗,只不过用挖出来的韭菜根挤出来的汁液调和,看起来像韭菜,吃起来有韭菜味儿而已。你们这个,不会也是作假的吧?”

    “鸣琴师姐知道不少前朝典故,不过,你可算看轻了我们几个了,大家跟我来吧。”刘轻语把几个师姐妹拉到一处最受阳光的空地,那里建造了一个稍稍大一些的木头架起来的房子,五面全部都用厚厚的茅草编织的草席遮挡的严严实实。刘轻语带大家进去,里边其实挺黑的,但是有一个铁炉子,炉中炭火燃烧。

    “这是三哥做的一个暖房,从入秋之后就开始着手了,可用的地方有限,就是种一些夏秋时节的蔬菜,用火炉来增加温度,天气晴好就掀开屋顶的草席,让阳光进来。你们可能不知道,如果蔬菜没有接受太阳光的照射,要么是生长不长久,要么就是黄色的。怎么样?厉害吧。”刘轻语把这个暖房的作用介绍了一下,“只不过,条件还是简陋,所以生长的蔬菜并没有夏秋季节那么茂盛。”

    “你们……”萧音过去两手来过扒拉着刘轻语的脑袋,使劲盯着,左瞅右看,上睥下瞧,说:“你们这几个人家伙,脑子是怎么长的,嗯?就连那个看似鲁莽的莽丈夫,竟然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众智,众智,众志成城嘛,这是集合了我们六个人的智慧,三哥是喜欢农术种菜的,老大给了他点子,老五帮他一起试验的,我们几个人都出过智与力的。哎哟,姐姐,您老别再摇了,再摇,你把我的一脑袋点子摇出来,会埋了你的。”刘轻语不忘耍贫嘴。

    在这一场简单又寻常,却让离家的孩子们感觉非常温暖的家宴上,有一个人一直闷闷不乐,就是谢庭。

    王乐天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或者说,他一直在注意她,可他不知道什么情况,不知道怎么去劝慰,就让慕容容若问她,怎么了。谢庭平时跟慕容容若关系最好。

    王乐天看着谢庭出了他们的小屋,递给慕容容若一件披风,看了看她,说:“多谢!”慕容容若从他关切的眼神里,看懂他的爱护与关心,点头说:“放心!”

    谢庭出了他们的小屋,坐在那片还没有荷花的荷塘边上的石头上,呆呆地看着水面。不远处,华君儒草庐边上得瀑布,因冬天水量小而断流了,水面也缩小了不少。老马等马儿都在自己的马棚,没有人,也没有声音扰乱这冬夜的荷塘。

    “燕庭,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他在担心你。”慕容容若把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轻声问。

    “三姐……”谢庭扑在慕容容若怀里,轻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慕容容若轻拍着她的后背。

    “三姐,我我,我的家族是会稽谢氏,谢氏虽然已经没落,可谢氏千年传承,势力之重自不必去说,作为谢氏家女,我曾经很骄傲,根本看不上这些下品子弟,甚至平常的接触都很少。可我,可我,如今觉得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一无是处,他,他什么都会,脍鱼时候的坚毅认真,设局时候的成竹在胸,杀敌时候的潇洒写意,思维里的奇思妙想,双手上的巧善如织,让我觉得自己好无用,我,我配不上他,我从心里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呜呜呜……”

    谢庭哭着讲述,从中透露了自己的家世,是前晋朝时候的陈郡谢氏,南迁到会稽郡的谢氏。

    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总想在他面前展示完美,而让自己从心底产生一种自卑感。

    而王乐天呢?且不说王乐天,整个残荷精舍的六个人,从名字上就能看出,他们并不是出身世家,甚至连豪族、士族都算不上。从西汉末年王莽建新,规定了,贵族士族豪族,取名字都用单字,双字的名字,一看就是贫民等等的贱民。一直到魏晋还差不多保留了这个习惯,唐宋才渐渐流行双字的名字。

    “小妹,你可曾想过,我们到书院是干什么的吗?书院为的是传承天下之道,天下之术,我们来书院不就是要学习这些东西的吗?不懂不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肯去学习。这世上哪有生而知之的人,连老夫子他老人家也是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学成的。这才是我们到书院来的第一个春节,你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岂不是更好?你觉得自己跟他的差距太大,不应该在这里自怨自艾,自暴自弃,更应该发愤图强,追上他的脚步。”慕容容若轻声地帮她解释,心里,也想着自己,想着自己的他。

    “嗯嗯,三姐,你说的对,我应该超过他,哪怕超不过他,也要追随着他,不能让自己落后太多,成为他的负累。”谢庭抬着泪眼,看着慕容容若。

    “这样想才对嘛。我们以后一起努力,这天下还能有难得住我家小妹的东西吗?”慕容容若笑着说。

    “嗯!”谢庭坚定了自己今后的方向,坚定自己的声音。

    慕容容若扭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焦急向这里观望的王乐天看了一眼,点点头,让他放心。

    在新年的这一天早晨,华君儒等四兄弟,齐聚马浪尘的草庐。

    马浪尘准备了两块等门高的木板,还有一个块短木板,比门楣略短。洁白如玉,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木心。旁边放了笔和墨。

    “老大,你装什么神秘?这两块木板就是礼物?”刘轻语问。

    “没错,这木板就是要送给他的。”马浪尘说:“之前不是说过对联这种东西吗?挂在门两边,岂不是就是楹联?老四喜欢书法,重,咱们五兄弟合力送他一副楹联,你们觉得怎样?”

    “别致又有用心,我看行。”刘轻语同意了他。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马浪尘执笔饱蘸墨水,说:“为人当如莲,风雨不藏,出泥不染,又当****坦荡,锋圆互现,相得彰显,故此,我就用独创的‘裸体字’来书。”马浪尘说罢,在右手边的白木心上写下四个字:临池学书。

    华君儒接过马浪尘手里的笔,在石砚里润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君子不欺以方,为人坦荡,笑傲王侯,当方正不阿,故此,我用我的方体字而书。”说罢写下三个字:磨秃笔。

    赵雷歌一把夺过华君儒手里的笔,连墨都不蘸,在左边那块白木心上,边写边说:“写字就写字,哪有那些个废话歪理,说的再多,不如写的好看,看我的霸道草书。”说这,笔下顿时墨飞木染,宛若云烟,书写:埋头闷脑,四个草字。

    王乐天拿起另一只笔,平心静气地又磨了些墨,悬腕蘸了蘸墨,用笔尾抵了一下下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说:“我写不出你们的霸道老练,还是按照我自己的来吧。有道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为人当谨慎,勿失微处。”言讫,一笔一划,正楷而书三个字:憨读书。

    一副对联写毕,差一个横批,刘轻语拿起笔,蘸了蘸墨,说道:“这顶梁的本应该大哥来操刀,让小六子担此重任,岂不是于礼不合,老四会不会发飙呢?不过,我也不怕他,写就写了。这是我自创的圆体字,曰:为人当如圆,外不伤众,内而护己。”就用自己的圆体字写了四个字的横批:外贤内骚。

    整体一看,五种字体的对联,似乎不伦不类,又觉得无比和谐,联曰:临池学书磨秃笔;埋头闷脑憨读书。横批:外贤内骚。

    刘轻语把白木心反过来,发现,这十八个字,字字都入木三分,力透木背而出,由此可见,这五人的书法,都已臻上乘。

    刘轻语把这白木心楹联挂在了张道孙的门柱上。走了。

    张道孙出门,看到这幅楹联,“嘿嘿”自笑,显然很是喜欢,嘴里却说:“瞧你们这字写得丑的,还好意思拿出来送人,丢人丢人,还是摘走吧,别挂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说罢,乐乐呵呵地把楹联摘走,看那样子,跟守财奴捡到了一块金疙瘩一样,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