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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在阿史那土门的首领大帐。
“先生,你说,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阿史那土门问道。
“强交弱攻,休养生息。”华君儒吐出八个字。
木南和仆骨叔瑜在旁边旁听。
“强交弱攻,休养生息。”阿史那土门又念叨了两句,低头沉思,并且趴在那张巨大的地图上,一手撑地,一手沿着地图上的界限不停的游走。
“先生,按照那日在哈萨雅琪帐内的计划,我们要一年内吞掉仆骨部,三年内统一突厥各部。先生,您说的强交,就是我们现阶段,要先交好强大的部落,吞并弱小的部落,来发展我的实力,再回头吃掉之前的大部落,最后多去突厥大权,统一突厥各部。我这样说,是否正确呢?”阿史那土门说道。
“嗯。”
“哥哥,你说,我们总算跟仆骨部‘交好’了,”木南说“交好”两字的时候,偷笑了一下,大家都理解了其中的意思,“那同罗部,我记得当年爷爷说过,他对同罗部的首领有过大恩,我们可不可以用上?”
“恩情,用一次少一次。在我们不足以与之站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恩情还是少用为妙。”华君儒说道。
“先生说的对,等我们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把它最大化的利用。”阿史那土门也如此说。
“哦。”
“征伐扩张,是为了强大,那休养生息就是为了巩固、稳定,只有如此,才会更加强大。”阿史那土门又说了一句。
“嗯。”
“如此以来,我看看,金山之地,有两大部落,七小部落,大部落有仆骨部和同罗部,仆骨部已经被交好,而同罗部距离我们稍远,暂且不论。七小部落,在我们周边有三个,实力与我们现在比,基本相同,或者略逊一筹。”阿史那土门指着地图上,围在天狼部落周边的三个部落,说道。
“草原人只看拳头。”仆骨叔瑜插了一句。
“那就用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拳头有多硬。”阿史那土门笑了。
明明是一句很霸气,甚至很血腥的话,竟让他说的,很阳光。
扩张,总是以战争为先锋。
空野部落就在天狼部落之南,草场广阔,水草丰美。
空野部落的首领空野天苍年已六十三岁,依旧野心勃勃。
“哼,小狼崽子欺人太甚。”空野天苍在自己的大帐里,一把把手里的装满马奶酒的木碗摔在地上。
“阿爹,怎么了?”空野天苍的儿子空野霸问道。
“哼,你自己看。”空野天苍把手里的一片羊皮递给空野霸。
羊皮上只有一句话:“或降或死。”署名依旧是狼头旁边落款“阿史那土门”。
阿史那土门说要征伐空野部落的时候,华君儒说了一句:“先礼后兵。”
于是,阿史那土门就“先礼”,给空野天苍送了一封“劝降书”。
想必这样的劝降书,除了让对方怒不可言,只想一战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作用了吧。
“阿爹,欺人太甚,我们草原民族何曾怯战,何惜一死?”空野霸愤怒道。
“阿爹,或许我们应该考虑一下,听闻,这天狼部落的阿史那氏,仅用六百人,就全歼仆骨部的两千五百骑兵,天狼部,已经不是曾经跟我们同等级别的拔也部落了。”空野天苍的二儿子空野德建议道。
“二弟,你怕死的话,你就留在部落,由我一战灭了天狼部的狼崽子,提着那阿史那氏的人头,给阿爹做一个酒器,岂不美哉?”空野霸鄙视了一眼空野德,笑着说道。
“大哥说笑了,小弟岂是惧战之人,只是……”空野德说道。
“我意已决,战就战,宁死不降!”空野天苍最终决定一战。
十日之后,山风口。
山风口,两山夹一道,典型的易守难攻,是空野部落防御北方攻袭的战略要地。
“敌将者何人?”空野霸骑着白马,单骑立马,站在山风口处,长刀指向来攻的敌军。
“嗖!”一支比寻常箭矢更快的长箭,飞射而出。
“啊!”空野霸应声而落。
一言不发,就射死了自己的少领主,空野霸身后的亲兵都惊呆了,草原上,几乎人人都是控弦之士,这距离,几乎是寻常弓箭有效距离的两倍了,根本就不可能射过来,更别说射中自己的少领主,一时间,都忘了去看自己的少领主。
“打仗就是打仗,干嘛那么多屁话。你以为骑个白马,站在阵前很猛吗?”屈律花骨手里拿着千张弓,这是经由两战之后,阿史那土门赐予他的,而屈律花骨不仅臣服于阿史那土门,更是深深折服于华君儒的智慧,所以,他看到别人骑白马,心里就一阵鄙视,因为,只有他,才能够骑白马,所以,他喃声说了一句,“以后这草原上,只能有一个骑白马的人。”
“啊,少领主死了,少领主死了……”空野部的战士这才反应过来。
一群人冲过去,把空野霸拉入山风口的营地。
“冲!”屈律花骨一声令下,一千骑兵开始冲锋。
在马背上冲锋,除了引弓射箭之外,还有一种远距离的攻击武器——拦羊。
顾名思义,就是草原上牧羊的时候,有些调皮的羊脱离里羊群,牧羊人就会用一种毛织的带子,中间有一个皮兜,用来放置石块,抡起来,将石块抛射而出,百米之内,百发百中。
山风口的空野部士卒,正陷入少领主被杀的慌乱之中,根本无人指挥防御。屈律花骨的大军已经攻杀而来。霎时间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空有防御地形,没有防御之兵。孟夫子云:固国不以山溪之险。诚不我欺也。
屈律花骨这一招猛攻猛打,正是华君儒结合草原人的作战之法,给予的四字兵法:风林火山。正是《孙子兵法》中的: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狼头旗猎猎迎风,杀入山风口。
这一战,似乎也太简单了一些。
这一切,也在华君儒的预料之中。
华君儒和阿史那土门等人并不在山风口,而是在天狼部落以西的落日草原。
草原人称,太阳到此地,便缓缓落下,故称此草原为落日草原。
落日草原的部落叫红日部落,因为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总是红彤彤的,所以,他们称自己的部落叫红日部落。
华君儒、阿史那土门、木南和仆骨叔瑜四人走进了红日部落,阿史那土门三人本就是突厥人,突厥人来到突厥部落,也没什么稀罕,所以,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哪怕白衣华君儒如此的抢眼。
四人刚进部落,就被一个部落里的“引客”引领而去。
外人道部落里做生意,有人专门为这些生意人介绍有皮毛、兽角等货物的大帐,帮他们穿针引线、洽谈价钱,从中赚取一定的佣金,这样的人,称之为引客。每个部落都会有一些引客,根据部落的大小,引客数量也不等。引客,一般都是对部落事务较为熟悉的人。
这位引客叫阿狡,是红日部落最好的引客。
阿狡带着四人,辗辗转转,一路深入,走到部落深处的一个大帐,这个大帐是红日部落最为富裕的人之一,阔褚窝的大帐。
四人进入大帐之后,阿狡和阔褚窝同时跪地,齐声道:“拜见大首领,拜见先生,拜见主上。”
这两人都是哈萨雅琪的人线人。
“起来吧。”阿史那土门让他们起身。
四人落座。
“你们说说红日部落情况。”阿史那木头吩咐道。
“是。”阔褚窝开始讲述。
红日部落是突厥族最西边的部落,最善经商,跟铁勒、西域诸国都有很密切的贸易往来,所以,红日部落虽然在金山下不算最大的几个部落之一,却能算得上最富裕的部落之一。
哈萨雅琪最早发展的几个成员,都在红日部落里,如今也都各个有所作为,且忠心耿耿。阿狡和阔褚窝是其中的佼佼者。
红日部落的首领叫红日丹,性情狂暴,喜欢杀人,被称之为:屠夫。
阔褚窝要给华君儒介绍一个人,是红日部落的勇士拔都俟斤,也是部落的统军大将。
夜幕将降。
拔都俟斤来到阔褚窝的大帐。
说实话,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儿,一旦没有谈成要达成的协议,阔褚窝的据点就会暴露,连带着像阿狡等人也会被一网打尽。
阿狡等人都已经悄悄地做好了撤离此地的安排,而其他一些暗线也听闻了风声,暗暗坐下决定,一旦出现意外,就低调潜伏,等风声过了,再行事。
木南并没有给这些人下达任何命令,因为,她明白,华君儒亲自出马,岂会有意外发生?
拔都俟斤是个大块头猛士,一身黝黑健壮的肌肉,裸露在外,走路虎虎生风,走进阔褚窝的的大帐。
“听闻天狼部落使者来临,不知道来的是谁?”拔都俟斤在事前已经接到线报,说天狼部落的使者要来,谈一笔“大买卖”。
“在下阿史那土门。”阿史那土门笑道。
“不知道是大首领亲自到来,请恕怠慢之罪。”拔都俟斤从外形看,是个四肢发达之人,但是,哈萨雅琪的情报上,对此人有八个字的评语,“精明狡黠,部落为上”。
“我亲自来,自然是代表了我部的诚意。”阿史那土门说道。
“那么请问大首领,意欲何为?”拔都俟斤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杀了红日丹,从此红日部落并入我天狼部落帐下。”阿史那土门回答的更是开门见山。
“大首领说的好生随意,我也要问一下,凭什么?”面对阿史那土门这般的言语,拔都俟斤并没有发怒,足以见其智。
“俟斤,我要问你几个问题。”阿史那土门看着他的眼睛,发问道,“我突厥比起柔然,可曾差了?”
“我突厥人,从人口上来说,是比柔然少一些,但相差不大。我突厥儿郎,从不畏战,从不畏死,各个英勇善战,皆为勇士。比起柔然人,更加英勇。”拔都俟斤从来都已自己是一名突厥人而骄傲。
“那我突厥又如何沦为柔然的锻奴?”阿史那土门又问。
“皆因,我族各自为政,不曾团结。而我突厥王族不够强硬,懦弱无能,以事柔然为荣。”拔都俟斤不卑不亢的说。
“大胆俟斤,面对我大首领,竟然污蔑我突厥王族。”阔褚窝听到拔都俟斤对着突厥的王族,大说突厥王族的短处,忍不住还是要站出来说话。
“阔褚窝,你退下,俟斤说的都是实话,又何谈污蔑?”阿史那土门微微一笑,接着说,“俟斤,既然你能说出来,证明你对我突厥族的未来,尚有过长远考虑。”
阿史那土门说完这一句,对拔都俟斤笑了笑,接着说:“俟斤,我们突厥族该有一个能够统一各部的霸主了。我们的族人,不应该再受外族的奴役,更不应该忍受自己人的虐杀。”
拔都俟斤说:“大首领,您现在可是做着虐杀族人的事情呢。”
拔都俟斤的意思,正是阿史那土门用战争来统一各部。
阿史那土门面对拔都俟斤的问题,没有回答,而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草原人,信奉血,在你势力微薄的时候,想要振臂一呼,应者云集?那是白日做梦。不把他们打败了,打怕了,他又如何服从?这也仅仅是服从你的指挥,不是从心底的臣服。这是草原人的狼性。
拔都俟斤自然明白,所以他也明白自己这个问题的无趣。
“大首领怎么认定,我就会听从你的吩咐,杀了红日丹。”拔都俟斤又问道。
“你拔都俟斤多年来一直蛰伏不出,任由红日丹杀人暴虐,丧失民心,不就是在等一位明主,一朝崛起,诛杀红日丹以收买人心吗?”阿史那土门轻声说道。
“敢问大首领志向如何?”拔都俟斤又问。
“那洛阳王座上,不过也是鲜卑人呀!”阿史那土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大帐的帐门,眼神飘忽,似乎在说给别人听。
“拔都俟斤今日起誓:愿臣服阿史那土门,世世代代忠于阿史那氏,若有违誓,犹如此刀。”拔都俟斤听完阿史那土门最后一句话,跪地臣服,并起誓。说完抽出腰间弯刀,一拳砸在刀身上,弯刀断成八段。
“今日得一虎将啊!将军请起。”阿史那土门将拔都俟斤迎起。
“请大首领稍待片刻!”拔都俟斤说完,走出大帐。
拔都俟斤走出大帐,身边立即跟随十个亲随。
“将军,如何?”其中一人问道。
“十年蛰伏,终有一鸣。”拔都俟斤吐出八个字。
“恭喜将军。”
一行人来到大首领红日丹的帐外。
“启禀大首领。”拔都俟斤在帐外禀报。
“进来。”
红日丹的大帐奢侈豪华,到处都堆满了金银珠玉,红日丹体型巨大,斜倚在胡床上,有一个波斯女奴在一旁伺候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