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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残荷精舍。
池塘中荷叶初圆,铺遍半池荷塘,鱼戏莲叶间。
慕容容若坐在池边,手里拿着一根新鲜的芦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水面。
“小筠儿,你坐这里做什么呢?”马浪尘从外边进来。
“咦,你掉粪坑里了?怎么这么臭。”慕容容若笑着说道,还掩着鼻子。
“什么什么?有吗有吗?我怎么没有闻到。”马浪尘掀起自己的袖子,仔细问了两下,说道,“没有啊,我又没有上粪车,怎么会有臭味。”
“嘁,夫子曰: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与之化已。你肯定与之化已了,所以才不闻其臭。”慕容容若调笑道。
“好吧,好吧,我都洗三遍了,没想到还有。”这已经是马浪尘送走元恭的第二天了,“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是啊,这两年多一直呆在上山,偶尔才下山一玩儿,岂不是无聊的很?”慕容容若说道,“之前我听甄鸾说,北疆柔然人趁着尔朱氏覆灭,又开始蠢蠢欲动,要不,我们去北疆吧。”
“这两年一直让甄鸾这小子跟随五夫子学习天文、数术,让你督导一下他,这小子学的如何?”马浪尘问道。
“没得说,这小子是个天才,书院这么多弟子,能跟得上五夫子思维的,只有两个人,他是其中之一。”慕容容若说道。
“哎呦,这么夸他呀,不行不行,这小子会骄傲的。”马浪尘笑道,很是欣慰,“不过我更好奇,另一个人是谁。”
“另一个,你就猜吧,数术之法,你就学了一年,虽然你跟五夫子聊过,夫子也对你以实用为主的看法表示了认同,不过,也说明了你笨,学不会嘛,哈哈。”慕容容若又调笑马浪尘两句,不过看她那神情,另一个人也不用猜了,她话锋一转,又说道,“你就甭装了,心里偷着乐吧,随便捡了两个小徒弟,都是上上之资,八夫子昨天还夸小珈婳,已得他六分真传。”
“才六分真传?”马浪尘似乎不太满意,但他心里已经吃惊了,要知道八夫子医术之高之妙之罕见,都是世间所无的,他故意得瑟的说道,“我将小珈婳送过去给八夫子当牛做马两年多,才学会六分呀!”
“嗯,你这句话问得好,明天我找八夫子说一说,告诉他,马浪尘说了,他老人家不厚道,藏私不说,还虐待了他的小徒弟。”
“我说笑呢,说笑呢,你要敢如此一说,恐怕我会被八夫子的妙手给拆的七零八落的了。”马浪尘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寒噤。
“先生,姐姐,”珈婳的声音传了过来,“昨天跟随夫子如山采药,刚好挖得一些山药,跟红枣,小米熬粥,最是滋补养颜。请先生和姐姐移驾,就食。”
珈婳这两年来,也长高了很多,可以说亭亭玉立,且,温柔静婉,如诗如婳。
“怎么称呼你为姐姐了?这,岂不是……”“岂不是低了一辈”,这是马浪尘没有说出来的话。
“我们喜欢,爱咋咋地吧!”慕容容若说道。
“额,这个,很好。”马浪尘无奈道。
“小珈婳,我们有啦!”慕容容若拉着珈婳离开,“对了,啥时候去北疆?”
“去什么北疆?洛阳城里还乱着呢。”马浪尘说道。
洛阳城,太极殿。
“大将军,我们已经全面搜捕十日了,依旧没有任何结果,想必元恭已经逃出洛阳城了。我们还是把搜捕”慕容绍宗说道。
“大将军,这样一个少年废帝,至于我们劳师动众搜捕这么久吗?”窦泰说道。
“干脆张发告示,令全天下通缉他。”赫连阳顺说道。
“不,不妥。”慕容绍宗说道,“大将军,我们要杀掉的是皇帝,至于皇帝是不是这个人,不重要的,重要的就是杀掉这个皇帝,拥立一个新皇帝,为我们所用。”
“绍宗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明日菜市口,诛杀魏帝元恭。”高欢心里明白,元恭既然已经逃了,他本身也没有太大的能量,在帝位上不过半年有余,而且由尔朱世隆把持朝政,他根本没有时间和能力去构建自己的势力。至于这次能够逃出洛阳城,很可能这半年来都之在谋划这一件事儿吧,别人又没有人认识他,进入人群中,想要找出来,真的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了。
“新皇帝……”慕容绍宗说一半,留一半。
“绍宗可有合适的人选?”高欢问道。
“汝南王元悦,平阳王元修。”慕容绍宗说出两个备选。
“这两个人选谁?”高欢问道。
“大将军裁决。”慕容绍宗说道。
“这是要王中选王啊,”高欢说道,“也罢,我就去见见这两位王爷。”
洛阳城,汝南王府,卧房。
大床之上,三个月白之躯,时而二二交叠,时而二三交叠,时而相丩,时而相个。卧房之内,其声靡靡,其音啾啾,其吟赳赳,其鸣久久。
原来,汝南王最好男色,有断袖之癖。大白天的竟然在卧房之中做这难言之事。
“禀,禀告汝南王,”一个小厮在门外,禀报,他是知道汝南王在做什么的,汝南王府也都知道汝南王最好做什么,这个时候,谁敢打扰,那就是死罪,府中至少已经有七个人因为在这个时候禀告事情,被杀,可他又不敢不禀告,因为来的是车骑大将军高欢,“车骑大将军到了。”
“车骑大将军?”从屋内传来男伴诡异的,也不知是痛苦还是享受的声音,汝南王显然是一边用力,一边说话,“哪个车骑大将军?”
“高欢,高大将军。”小厮道。
“哦,原来是高大将军啊,快,请大将军进来。”汝南王元悦说着,还不忘用力。
高欢就这般推门而入,汝南王元悦也没有停下来他的动作,扭头看了一眼高欢,说道:“大将军稍待片刻,本王会尽快结束。”
如此或者令人香艳,或者令人作呕的画面,汝南王竟然没有一丝回避,反倒大大方方的说道,反倒是床上的两人的,有些羞赧起来。而汝南王看到两人羞赧的表情,竟然莫名其妙的更加兴奋,加大了力度。
“王爷自便。”高欢竟然不以为忤,还坐在一边欣赏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汝南王元悦终于一声长啸,结束了战斗。
那两个面白如玉的小男子,也从卧榻上起身,准备出去。
“啊!”两人刚刚裹上衣袍准备出门的时候,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汝南王元悦手里拿着滴血的长剑,淡淡的说道:“这等丑陋之躯都已经污了大将军的眼睛,怎么还敢出门现眼,真是不知死活。”
汝南王元悦把长剑上地上一扔,从卧榻上捡起一件猩红色的氅衣,裹在身上,来到高欢面前。
高欢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置一词。
“不知道大将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元悦问道,似乎刚刚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样。
“也无甚大事,元恭勾结尔朱氏祸乱朝堂,鱼肉百姓,本将军已经责令,明日午时,在菜市口斩首示众,想请汝南王观刑。”高欢淡淡道。
“杀人有什么好看的?本王还是待在这一室之内,坐享春光的好。”元悦从架子上拿来一坛酒,给高欢和自己各倒上一杯,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高欢的杯子,也不管高欢是否举杯,他都一饮而尽。
“话已带到,去不去是王爷的事儿,本将军告辞。”高欢起身,拱手离开。
“大将军不饮一杯?”元悦站起身来,说道。
高欢没有理他,径直而去。
看到高欢消失,汝南王元悦才邪邪一笑,心里暗叹道:“看你如何抉择,是选个荒淫无道的?还是精明强干的。哼哼。”
平阳王府,大校场。
平阳王元修,将自己的后花园,修成了百亩大校场,有一千精兵,在此练习骑射。
平阳王元修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千精锐,在挥汗练习,王思政站在旁边。
“高欢是何人,平阳王可想好了?”王思政说道。
“高欢又如何?本王是鲜卑拓跋氏的子孙,流的是王族的血脉,何惧之有?”平阳王元修坚定的说道。
“既然王爷已经想好了,在下也不再多说。”王思政果然不再说话。
“禀王爷,车骑大将军高欢请见。”传令兵道。
“快快有请,”元修说道,“不,本王亲自去请。”
片刻之后,元修、高欢、王思政三人站在高台之上。
“大将军看本王这一千精兵如何?”元修问道。
“好看。”高欢说道。
好看的意思,就是中看不中用。
“大将军,听闻大将军手下精锐,多是六镇遗民,我大魏先皇曾设立六大军镇,抵御北疆柔然的南侵,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六镇之民英勇剽悍,尚武好战。百闻不如一试,要不,拉出来练练,让本王长长见识?”元修自然是不服气高欢话语里的轻蔑含义的,趁机,提出,想要对阵试试。
“王爷由此雅兴,本将军也不好败了王爷的兴致。也罢,门外有我一百亲随,王爷可出兵三百,暂且一战,让王爷看个乐趣,如何?”高欢提出,一百对三百。
“大将军如此托大,待会输了,可别怪本王以多欺少啊!”元修说道。
“怎么会呢,本将军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岂能如此小气?”高欢笑道,“不如这样,既然比试一场,王爷要不要添一些彩头?”
“大将军有兴致,本王焉能拂之。这样,本王这里有一枚碧玉扳指,是先皇册封之时,钦赐的。若是大将军赢了,这枚碧玉扳指就是大将军的了。”元修说道。
“好,王爷金口,可不要反悔。”高欢说完,对身后的亲卫说道,“去,让窦泰来见我。”
“诺!”
不一会儿,窦泰来到高欢身边。
“大将军,何事?”窦泰问道。
“王爷,这是本将军的亲卫都督,窦泰,就由他带领本将军的亲卫,跟王爷的精锐之师玩一玩。”高欢说道。
“窦将军有虎将之势啊!”元修看到窦泰虎背熊腰,气势汹汹的样子,忍不住称赞,心中想着,自己手下,怎么就没有如此气势的勇将呢?
“王爷谬赞。”窦泰明白了高欢的意思,是要他带兵跟元修的护卫斗一场,“不知道王爷想怎么斗?是演习,还是实战?”
“演习又如何?实战又如何?”元修问道。
“演习,则枪去锋,箭去簇,刀用木刀。一切兵器都用布裹,粘上白灰石粉,劈砍之时,身着白灰石粉者,阵亡。要是实战,就是真刀真枪,死伤不计。”窦泰说道。
“既然是战斗,自然要实战。生死有命,怪只怪学艺不精,死有余辜。”元修说道。
“末将明白了。”窦泰行了个军礼,在下高台之时,看了看高欢,高欢向他点点头。
元修拿起桌面上的一面小旗,准备昭自己的将军上台,交代一些事情,这时候王思政走到他身边,说道:“王爷,在下久不临战摸枪,这手里可真够痒痒的,要不,这次就让在下代劳?”
“这位是?”高欢问道。
“哈,这位是王思政,之前曾任轩辕关守将,不过,此时赋闲在家,本王爱惜人才,就把他拉来,作为自己的门客。”元修说道,“不过,思政兄,从未听你说过,你还会武。”
“练过一些把式,也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所以,也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王思政说道。
“既然王兄想玩玩,那就请吧!”高欢说道。
“在下去也。”王思政拱手,离开高台。
两阵对垒。
王思政率三百骑兵,人人腰悬弓箭,手握战刀。王思政胯下枣红马,腰悬雕花弓,一身青衫,不着甲胄,手提一杆蜡木长枪,红缨飘动,枪锋反光。
窦泰率领一百骑兵,具是人人带弓箭,各个握长刀,在马身侧畔,还悬挂一个黑色布囊,不知里边是何物。窦泰一身鱼鳞甲,腰间挂着一把战刀,手里握着一杆丈八大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