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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将军所为何事而来?”这时候,平阳王元修,才问起高欢的来意。
“陛下与尔朱家族相互勾结,祸乱苍生,其罪当诛。”高欢说道,“可这天下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平阳王能够站出来,担当重任。”
高欢说道魏帝元恭其罪当诛的时候,元修左眉一跳,但是忍住,什么也没说,心中却是一片悲痛与愤怒。
“这是本王一族的使命,不敢有一日忘却祖先之遗志,不敢有一日辜负苍生之愿景。本王义不容辞。”元修说道。
“王爷能够胸怀天下苍生,本将军也再次替百姓感谢王爷,不,感谢陛下的悲悯。”高欢说着,躬身一拜。
次日,高欢从洛阳国狱找出一个身行跟魏帝元恭相近之人,断其舌头,让他不能够说话,又用麻药,让他不能够胡乱挣扎,之后,拉到洛阳城菜市口,昭告天下,魏帝元恭的十大罪证。
洛阳百姓经历了太多太多朝代的变更,帝王的废立,对于宣告的十大罪证,每个人心中都觉得不多都是无稽之谈。毕竟元恭在诸王爷当中,口碑甚好,“少端谨,有志度。长而好学,事祖母、嫡母以孝闻”。这几年来一直隐身永宁寺读书,即便做了皇帝,还不是别人的傀儡吗?尔朱荣立元子攸,尔朱兆立元晔,尔朱世隆立元恭,他高欢立元朗,不都一个样?天下乌鸦一般黑,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样的话,大家心里明白,却无人敢言明。尔朱荣一日屠尽洛阳两千多王族、权贵。尔朱兆一日之间劫掠洛阳城所有府库。他高欢刚来一日,就把后宫佳丽全部霸占。没有一个人好东西,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小小的平头百姓,谁敢触这样的枪头?那岂不是老寿星添砒霜,嫌命长了吗?
再一日,平阳王元修即位,改元永熙,大赦天下,同时宣布迎娶高欢长女为后,兵敕封高欢为天柱大将军,王思政为平西将军,其他诸将各有封赏。
洛阳城百姓在坊间听闻,元修出生之后,遍体生有鳞文,是天选的真龙。百姓们也都祈祷,希望天下能够在元修的治下,能够天平盛世。
不久后,北疆柔然南下侵魏,高欢不得不率军坐镇晋阳,抵抗柔然南下,但是,高欢虽然坐镇晋阳,却遥控洛阳城,遥控天下。而且,高欢并没有忘记关中,因为关中还有两个重要的人物,贺拔岳和侯莫陈悦。
陇西贺拔岳诛杀尔朱显寿,将他的人头送到洛阳,表示对高欢的马首是瞻。元修则敕封他为关中大行台。
高欢刚刚离开洛阳城,元修就开始了他的计划,第一步,就是拉拢帮手。他的首选目标,正是贺拔岳。
贺拔氏兄弟三人,贺拔胜,贺拔允,贺拔岳。三人具是弓马娴熟,拥兵一方的人物。
贺拔岳自不必说,从战功表上来看,平定陇西万俟丑奴、王庆云以及西北民族动乱,功不可没,被封为公爵。
他的大哥贺拔胜为镇东将军,荆州刺史。虽然当初尔朱仲远入洛,贺拔胜没能成功拦截,可那时候他手里只有一千兵马,对抗尔朱仲远三万人,成功阻击三天。可惜,还是没能拦住尔朱仲远的脚步。
贺拔允任征北将军、蔚州刺史,为燕郡公。高欢在并州讨伐纥豆陵步蕃的时候,与贺拔允交好,两人私交甚笃,高欢也非常欣赏此人,时时拉拢。此次坐镇晋阳,转成到蔚州拜访。
洛阳城,皇宫,御书房。
魏帝元修和王思政在此间密谈。
“思政,你觉得贺拔岳此人是都值得拉拢?”魏帝元修问道。
“贺拔岳手握重权,对朝廷还是忠心耿耿的,此人可以一试。”王思政说道,“不过,我小弟马浪尘曾经说过,宇文泰此人心有城府,有勇有谋,能够一起谋事的大才。”
“宇文泰从官职、人望、地位都太低了一些,根本无法跟贺拔岳相较,如有机会再说吧。如今要先把贺拔岳三兄弟拉拢过来,为我所用。”魏帝元修否决了宇文泰。
“既然陛下已经有了主意,全凭陛下安排。”王思政很了解元修的为人,此人骄傲固执,一旦认定的事情,绝不悔改。
“唉,思政啊,朕现在缺人手啊。你看着满朝文武,甚至是这宫内宫女、寺人,都有可能是高欢那厮的眼线。如何才能能够将朕的一片真心,传递到贺拔公手里呢。”魏帝元修说道。
“陛下的苦恼,末将深有所感。”王思政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末将可以为陛下推荐一个人。”
“何人?”
“江湖客,人称公子宸。”
“公子宸?既然称为公子,难不成是王公之后?”
“此人似乎从南朝而来。兴许是落难的王公贵族。不过此人多智谋,重然诺,为人豪放旷达,是一等一的江湖豪杰。”之后,王思政讲述了公子宸的一件往事。
公子宸好客,且侠肝义胆,急公好义,他府上往来无白丁,谈笑皆侠客。
有一天,有一位江湖豪客来到他府上,腰间悬剑,手拎布囊,囊中鼓鼓,囊下殷红滴血,不知是何物。公子宸府上之人,见惯了太多来往拜访的侠客,自然也不会阻拦,就让他进去了。
之后,公子宸与此人喝酒谈笑,相交甚欢。
那人问道:“公子就不问问我这囊中是何物吗?”
公子宸答:“阁下要说,自然会说,在下不需问。阁下要不说,自然不会说,在下不必问。”
那人道:“公子宸果然妙人也。”
那人喝罢酒,说道:“某平生有一仇,一恩。十年大仇,今日得报,实在是平生一大快事,这个布囊中,就是仇人的首级。”
杀人报仇,确实是人生快事。
公子宸听罢,举杯祝贺。
那人又道:“可惜这活命之恩,在下能力尚且不足,未能得报,今日前来,就是听闻公子乃急公好义之辈,故来请求公子资助。”
公子宸道:“阁下有何难处,但说无妨。但凡在下能够帮得了的,必然不会吝惜。”
那人说道:”既然公子开口,在下就直说了。在下要为恩公筹钱十万,不知道公子能否支出。”
十万钱,对谁也不算是一个小数目。在场的一些江湖人此时算是明白了,都觉得此人是个骗子,听闻公子宸急公好义,所以才胆敢来骗钱。
公子宸对那些说闲话的人大手一挥,说道:“请阁下稍等片刻。”说罢,便出了客堂,很快便进来,与诸位喝酒如常。
一个时辰后,管家抬来一口大箱子,打开一看,里边竟然是满满一箱的黄金。
那管家说道:“我家公子将所有田产商铺竭尽典当,才筹得这十万钱,阁下总得留下一句恩情。”
公子宸对管家道:“东岳,谁让你多嘴?还不退下!”
管家东岳只好悻悻而退。
公子宸对那人道:“管家有失管教,还请阁下不要多心。这十万钱尽管拿去。在下能够为阁下排忧解难,是在下的荣幸。”
那人举杯道:“公子之名,果然不虚传。某,多谢公子!”
那人说罢,仰头干了一碗酒,完了之后,一只手臂轻轻松松将那箱近乎百斤重的金子托起,似乎手里托着一块豆腐一般,大笑着走出客堂,最后传来一句话:“某掌灯之时,必然归来。”
公子宸一下子倾家荡产拿出十万钱,帮助一个不肯说名道姓之人,而那人临走,连一句谢都没有。公子宸依旧眉头不皱,神态安然,跟众人喝酒依旧。
掌灯之时已过,那人没有出现。这时候,大家都确定,此人一定是个骗子。他们才注意到,那人走的时候,竟然把自己的布囊落下了,他们纷纷言明,说此人骗到钱之后,着急拿钱走人,才把这个所谓的仇人之首落在此地。
公子宸依旧不为所动,最后,那些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私自打开了那个布囊,里边哪有什么敌人之首,分明是一颗猪头。
在北魏,甚至在宋朝之前,官贵是不吃猪肉的,只有贫民百姓才会吃猪肉,一般都吃羊肉,牛肉,河鲜之类。
公子宸看到那颗猪头之后,哈哈大笑,说道:“东岳,去,把这颗猪肉煮了。”
一个时辰后,猪头煮好,端了上来。公子宸解下腰间佩剑,就要劈开猪肉,和诸位分食。就在此时,天外飞来一剑,劈向公子宸。可公子宸竟然仗剑而立,微笑视之。原来,那一剑落在猪头上,瞬间就将猪头分割完毕。
此时,剑的主人才现身出来,原来,正是而去复返的布囊的主人。
那人跪倒而拜道:“在下燕人钟离楼,以前听闻很多所谓的好义之人,试过之后,都是欺人之辈。今日公子之高义,令在下羞愧难当。”
钟离楼言罢,双手横剑,求公子宸惩罚。
公子宸扶他起来,说道:“阁下剑法高妙,又有求义之心,在下佩服。如不嫌弃,可愿与在下皆为异性兄弟?”
钟离楼拜道:“当然愿意。”
之后,两人对月结拜,跟一干宾客,大碗喝酒,大嚼猪头,不亦快哉。
魏帝元修听完这个故事,对此人非常向往。于是乎,元修跟王思政密议,如何见到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