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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痴念务观,却仍然月复一月地不见他的音信,大师的话时时萦绕在耳畔,虽不是全信,却也支撑着我愈加脆弱的心灵,又一是个落雪的黄昏,我站在出入山阴城必经的官道上凝神远望,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等待。天边最后一点亮色即将隐没,想必又将迎来一个落寞的夜。
“小姐,天快黑了,又下着雪,还是早些回吧。”自从大林寺回来后,我便风雨不误地天天来此守侯务观归来,爹娘心疼我,想要其他的家人与我同来,却被我执意拒绝了,何必连累别人和我受苦呢。怎奈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碧儿留在家里,小丫头哭着喊着要我与同行,半年的风吹雨淋,原来水灵灵的小丫头已经变得黑瘦了,忍不住的为她心疼。伸手手小心的拂去她头上的白雪,又为她紧了紧披风,何德何能,竟然要她如此为我,禁不住轻叹一声,道:
“碧儿,这样天天陪我,我又于心何忍呢?打明儿起,在家好好养养,不要再陪我了。”
“小姐,你这样说话,可是把碧儿当外人了不是?真令人伤心!”
“对啦,小姐,赵公子,三天两头地跑来看你,我看啊,他可是对你动了心思的,小姐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将来想想呢?”碧儿一脸认真地说着。
“我的姑奶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来打趣我。你是知道的,我待士程就如自己兄弟的。”
“啊,小姐,你看那里,有人来了。”
官道上,一个瘦弱的身影正顶着大雪向我们这边走来,北风吹拂下,宽大的长袍迎风飞扬,那人走地很吃力。我的心下一颤,他是务观?!不顾一切地跑向前去,近了,近了,更近了,我的心开始嘣嘣地加速运动,终于和那人近在咫尺了,那人感觉到的我气息,也停住脚步,缓缓地抬起头来,在看清他的脸的那一刹那,我几乎忘掉了呼吸!紧接着便落入一个散发着冷气的怀抱!贪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一行行热泪洒伴着雪花默默洒落,天地万物都化作虚无。
“务观,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又在作梦了?”往自己的腿上狠狠地拧了一下,哎,还真疼!
“琬儿,是我,我回来了,终于见到你了!”轻声的呢喃,略微沙哑的声音中夹带着泪音。
“谢天谢地,终于等到你了,务观!你还好吗?”轻轻地从渐渐暖和的怀抱中抽出身子,抬头看向那日思夜想的面容,往日白晰的脸已经被风尘染成了赤色,两眼越发的大了,深深的眸子里写满疲惫,心下不由地一阵抽痛。
“务观,你受苦了!”
“琬儿,只要能回来,能再次见到你,再苦也值得。两年多以前,在广东遭遇了战事,被乱党俘到了北方,得不到外面的音信,也发不出任何消息,自然是没法与你联络了。那时候,我都快要坚持不住了,有时候想你想的紧,我就默背你写给我的诗:‘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想着你还在家里苦苦地等我,无论怎样,我都一定要回来,这样的信念支撑着我,让我坚强的面对艰难的日子,想了好多办法,最后终于逃了出来,却是身上分文皆无,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好心人给的,一路行乞才得以回转,也才有今日的相见。”
他受的苦,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心随着他的讲述千回百转,泪也不争气的一流再流。
“小姐,姑爷,恕碧儿无理了,这儿的天太冷,又黑了,还是早些回吧。”经碧儿一提醒,才记得我们仍置身于茫茫雪地。
“呃,看我糊涂的,务观,我们快回家吧,婆母也在我家盼着你回呢。”
“嗯,好,回家了,我好快些实现诺言,早日娶你过门儿,呵呵。”
雪,仍自无声的飘落着,三个弱小的身影在风雪中渐行渐远,步履艰辛却又喜气洋洋。好日子,终于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