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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阴沉沉的天气，早上一起床就像晚上天要黑的样子。休息斋里因为有祝融的火苗而暖和。大家都坐里面聊天。蟹子清和蟹子泓正在强逼四只老鼠抬花轿，这是前几天他们帮助财神挖地窖挖到玩意。四只老鼠吱吱乱叫，就是不听蟹子清的指挥。“如果再吵，拔掉你的牙齿。”蟹子清拿着夹核桃的钳子吓唬小老鼠。小老鼠委屈地闭上嘴巴，四周围着许多同学看热闹。 /p>
蜂鸟正要把看见熊酱毫毛的事情告诉苏灵姬。/p>
四只小老鼠就抬着一只球鞋走到蜂鸟跟前，“行行好吧！”小老鼠说，看起来可怜，蜂鸟把一块话梅糖丢在鞋子里。本来蟹子清打算做个花轿让它们抬着表演，没有成功，于是用朱獾子球鞋代替。四只小老鼠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看起来浑身抖，蜂鸟好心地把它们放到靠近火的地面上。可是它们哧溜一下就钻进门后一个小缝隙里。蟹黄伸手抓，还被咬一口。蟹子清抱怨蜂鸟太善良。小老鼠也在洞口煽风点火地嘲讽蜂鸟是个善良的笨蛋。/p>
十点后，他们哆哆嗦嗦在绵绵细雨中穿过棂星门 来到宝墨园，老夫子说进门左手边第三副画上，有杏花村的入口。第三幅画所在的位置偏僻，画风凄凉——上面一座古墓，周围长满杂草。他们三个停在画前，画上墓门咯吱咯吱的自己打开了。蜂鸟觉得一股阴风扑面，情不自禁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感觉被吸进去了。 眼前的景色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个世界到处飘荡着乳白色，半透明的白影子。它们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都是虚无的。蜂鸟感觉来到一副黑白风格的画中。老夫子正在路上等着他们，“欢迎来到寒衣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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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夫子的带领下，他们走在大街上，晨雾弥漫，街道两边的树枝上都是霜花，满街都飘着白影。/p>
在蜂鸟的思想观念里，他们应该是灵魂。但妖精世界没有鬼魂灵魂的说法，他们称这些飘着的白影子为思想。就是人死了以后留下的思想。他们经过一群诵经的尼姑，蜂鸟看见他们的思想是半透明的白影子，上面闪着像钻石样斑斑点点的亮光。几个官差押解的犯人，他们的思想是一团污浊的黑雾，而且不成人形；还有极个别是非常漂亮的闪闪光的洁白思想。老夫子告诉他们，生前多做善事的人思想都洁白。而做坏事的人思想都污浊。/p>
不管是人还是思想，看见一团污浊都绕着走开。/p>
他们经过一家店铺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p>
“都来取钱。”老夫子说。/p>
“收到了钱，”苏灵姬说，“应该是存钱才对啊？”/p>
“没有人愿意把钱存进天堂银行，利息太低。”老夫子说，“它们把钱从天堂银行取出来，再存进阎罗王的地狱阴行。”/p>
“还有天堂银行？”蜂鸟听到地狱阴行就觉得很奇怪了。/p>
“不但有天堂银行，还有教育部，管辖着我们的书院。”老夫子说，“文曲星担任教育部长。”/p>
这个世界跟中土凡间一点也不差。只是鬼魂的钱，各种各样。大多数灵魂都抱着成捆的黄表纸；有的用麻袋背着冥币；有些带着眼镜，穿戴整洁的人，手里拿着金卡，捧着鲜花。都是中土世界亲人烧来的。/p>
路途看见一个哭泣的老太太，几个灵魂都要把冥币送给她。“孤寡老人，”苏灵姬可怜道，“没有朋友送鲜花，也没有亲人烧纸钱。”/p>
“非也，”老夫子说，“她有四子，去年寒衣节，儿子没来。可是今年，他儿子派个陌生人来她坟前假哭，这下真把老太太气哭了。”/p>
“你还缺什么吗？”老夫子上前问。/p>
“我缺！”老太太大哭的更响了，“缺的呀不是钱。”/p>
老夫子劝她，“你应该有个爱好，不要总等儿子来看你。”/p>
“爱好！”老太太哭的更伤心了，“年轻那会，四个小孩，两个公婆，一个丈夫，全是我洗衣做饭照顾，哪里有空顾上爱好？”/p>
“现在亲人也顾不上她呀，”苏灵姬叹道，“可怜的老太太。”/p>
“幸福是有技巧的，可是她不懂。”老夫子摇摇头。/p>
老夫子转过头来，告诉他们，“其实，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要开心，不要哭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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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走到聚会的杏花村酒店。迎宾的小二大声招呼他们，“客官里面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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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村酒店里面点着琉璃灯，灯光蓝盈盈，一点也不明亮，倒像夜晚的鬼火，照在他们的脸上，阴森森的。房间里冷得像冰窖，能哈出一团白气。蜂鸟拉紧外套裹住自己。刚到门口，听见拉二胡的声音，如泣如诉，听着让人心酸。/p>
“我去和熟人打下招呼，”老夫子说，“你们自己随便看看吧。”老夫子忙着招呼客人，而他们三个自行参观。/p>
这个大厅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思想，在桌子中间飘来飘去。蜂鸟三个找到空位子坐下来，打量思想家的食物。桌子上面是亲人烧来的供品：大块的猪肉，耨米饭，各种水果，但是都被烧焦，猪肉被火烧的哧哧作响，上面沾满纸灰，气味古怪 ，放在青花瓷盘子里。灵魂们很享受地吸着鼻子。琥珀杯里面都是米酒，和着半杯泥土。/p>
蜂鸟看见西院的鬼谷子正走过来。其他的鬼魂自动让开一条路。/p>
“来一杯吧？”书虫出现在桌子上，举起杯子对蜂鸟说。/p>
“不了，”蜂鸟说，“我不会喝酒。”/p>
“蟹黄，你呢，来一块？”书虫抓起一个鸡腿扔向蟹黄。/p>
“不，不，我不喜欢吃鸡腿。”蟹黄把沾满纸灰烧成了黑炭的鸡腿放回盘子。可是书虫大叫一声，捧起那些纸灰。仔细地看着。/p>
“怎么了，书虫？”苏灵姬问，/p>
“他们应该多烧一点。”书虫捧着纸灰说。/p>
“你也需要纸钱吗？”苏灵姬好奇。/p>
“这是报纸，中土世界烧的报纸？”/p>
想来是包猪肉的报纸，已经烧成了灰，“你还能看见上面的字吗？”蜂鸟问，也拿起纸灰看。/p>
“只是他们不多烧来些，上面有关于中土的新闻。”书虫扒着纸灰。/p>
蜂鸟感到吃惊，多有想象力的人，才能想到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可以通过烧的报纸看见中土世界的新闻。/p>
“你看到了什么？”蜂鸟好奇问，他只是看见了纸灰。/p>
书虫看着纸灰，“上面说，盛大开盘，只要三万一平方，还送两年管理费。”/p>
蜂鸟哈哈笑起来， “你看见的肯定是广告。”/p>
“什么东西按平方卖呀？”蟹黄很好奇。/p>
“房子呀？”/p>
“那也能卖？”蟹黄感到不可思议。/p>
书虫继续扒拉纸灰。“刚才有人议论，凡人有什么网络。”书虫嘟嘟囔囔，“听说网络那个东西，法力无边，我记得凡人一点法术也不会的？”/p>
“哦，对了，”书虫忽然想起来似得，“你是个人，你说说网络那个东西，比神仙的法术还厉害吗？”/p>
“我听财神说过，用网络那玩意儿送信，比神仙的斗转星移还要快。”/p>
“邮件的话，是有那么快。”蜂鸟说。/p>
“华夏凡人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玩意儿？”书虫啧啧称奇。然而他还是有些不相信，“我看你也不见得比妖精聪明许多。”他对蜂鸟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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