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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身在石窟中的高洋，自是不知道自己失踪的这几日，渤海和晋阳两地究竟掀起了多大的波澜。/p>
他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对面那个让自己刚才毛骨悚然的“东西”上面。/p>
而那个“东西”也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滴溜溜的打量着他。/p>
“竟然……有这么大的猴子？”/p>
高洋看着面前这只红毛大猴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p>
他小时是见过猴的，都是些在野外林子里乱窜的野猴。他见过的最大的猴子，个头儿也只有他手臂般长短。/p>
可眼前这个东西，个头儿却几乎和他一般高，浑身长满了一尺长的红毛。虽然长得和猴有九分相似，但脸却极长，鼻梁像人一般直，鼻头红通通的，脸颊竟是如胭脂般的粉红色，上面还有着道道黑痕，像极了城里伶人扮成的小丑，模样古怪中透着几分恐怖。/p>
此时，这红毛猴子，竟是学着怪老头儿的样子，也盘腿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但那满是褶皱的眼皮下面，一对儿闪亮的眼珠子，却是正紧张的不停在他和怪老头儿之间来回扫动，模样十分滑稽。/p>
不过，与这相比，更让高洋感到震惊的，却是刚才这猴子的出场方式。/p>
刚才，他亲眼见到，这只猴子是像人一样，拎着一只盛着核桃、松子、花生等干果的果篮，从石屏风后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p>
当时它见到高洋坐在房中，便像见到鬼似的，吓得一咧大嘴，“吱！”的一声便窜到了怪老头儿身旁，只是动静太大，生生把高洋给吓了一大跳。/p>
而此时，这红毛猴子便好似仿佛听懂了高洋刚才的话一样，显然对高洋如此粗鲁的将它称为“猴子”极是不满，对着高洋凶狠的一呲牙，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之情，屁股后面的那根粗短的尾巴，像狗一样的竖了起来，尾巴尖儿上的一撮长毛，如蛇头般左右轻轻晃动。/p>
“坐好！”怪老头儿见它这副德性，当即老脸一沉，肃声喝道。/p>
那红毛猴子好像非常害怕怪老头儿，见老头儿火，立即便像霜打了的茄子般，耸眉搭眼的缩起身子，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还不时悄悄抬头，拿眼角偷看怪老头儿的脸色，样子委屈至极，看得高洋忍俊不禁。/p>
怪老头儿此时便如一位刚刚教训完学生的严师一般，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探手从篮子中抓出一大把干果放入它的怀里，往春儿那边一指，温声道：“去那边吃！”/p>
那红毛猴子见了怀中干果，顿时如饮甘露，当即喜滋滋的摇摇晃晃站起，三步并作两步的挪到春儿边上的一个蒲团上坐下，埋着头剥起干果来了。/p>
春儿也是欢喜得紧，一边和它逗弄着，一边帮他剥花生，喂给它吃，看得高洋简直是目瞪口呆，心中暗道：“我的娘嘞，这还是猴子吗？这不活脱脱就是一个长了毛的小孩儿嘛？”/p>
“嘿嘿！小崽子！它便是你说的那个‘极其可怕的东西’了！”怪老头儿见高洋看得入神，在一旁嘿嘿笑道。/p>
“是它？！它会冷笑？”高洋有些难以相信。/p>
“冷笑？嘿嘿，你信么？它还会哭呐！”怪老头儿又被他这话给逗乐了，笑道。/p>
“信……信！”高洋哪曾见过这般灵性的动物，莫说怪老头儿说它会哭了，此时便是说这猴子还会跳舞，他也信。/p>
“公公”，高洋咽了一下唾沫，拿手飞快的向着那红毛猴子的方向偷偷指了一下，看着怪老头儿，结结巴巴的道：“这……这真的是只猴子？”/p>
“哈哈哈！”怪老头儿闻言大笑起来，显得极是开心，那模样简直让人担心他会不会背过气去。笑了好一阵子，才对高洋道：“哎呀……你这小崽子，见过这么大的猴子么？”/p>
高洋赶紧摇了摇头，如实道：“没见过，也没听说过。”/p>
“那便是了！它不是猴”，怪老头儿笑眯眯的看着高洋，轻描淡写，却是一字一顿的道：“它还有个名字，叫——山魈！”/p>
“山魈？”高洋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禁好奇的看着怪老头儿。/p>
“你没听过？嘿嘿，那倒也不奇怪，这东西稀罕得紧！”怪老头儿见高洋这般神情，便知他亦是从未听闻，便从篮中抓了一把干果塞入高洋手中，自己取了几粒花生，剥了扔入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缓缓道：“十年前啊，老头子我曾游历至万里之外的西南滇夷之地，那里处处皆山，丛林茂密，林中遍布毒瘴之气，人迹罕至。在一处群山脚下的木寨子里，老头子第一次听到了关于这山魈的传说。”/p>
听到这里，高洋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哆嗦，目光再次瞥了一眼怪老头儿身后，那只正在和春儿吃得不亦乐乎的红毛猴子，才看向怪老头儿道：“它还有传说？不……不是什么好事吧？”/p>
“嘿嘿”，怪老头儿神秘一笑，伸手在高洋的小鼻子上轻轻一刮道：“你这小崽子，简直比猴儿都精！的确不是什么好事！”/p>
“那寨子里的人说，在那群山密林深处，住着一群可怕的吃人山鬼，人身鬼面，力大无穷，且神出鬼没。据当地人说，这群山鬼，是地底恶魔的仆从，自上古时起，就占据了这片莽莽大山，将原来居住在山里的人，全部吃光了，那里的先民，曾奋起反抗，却终是不敌这些恶鬼，伤亡惨重，后来凡人便彻底退出了这片大山，并世代留下警讯，不许后人接近！但百余年前，当地人突然在上古传承的典籍中，现了一个秘密：在这片大山深处，生长着一种独特的草木，食之能使人幻入仙境，忘却凡间一切痛楚，当地人称之为‘幻仙草’。因此，屡有胆大山民，纠集队伍入山寻找，只是百年来，去了不下十余拨人，却从未见到回来过一人！”/p>
听了怪老头儿的话，高洋心中一翻个儿，看着怪老头儿道：“公公，您后来进去了？”/p>
怪老头儿嘿嘿笑着捻了捻颌下的几根胡须，白眉一挑，傲然道：“老头子当然不信邪！不然，哪来今日的‘浮生散’啊？”/p>
“啊？！莫非‘浮生散’便取自那山中？”高洋奇道。/p>
“不错！这‘浮生散’中的曼陀罗花，其实就是那些愚夫们所说的仙草”，怪老头儿显然很满意高洋的这种反应，有些自得的笑道：“老头子进山之后，一路果然现了许多人的尸骸，显然都是过去进山的那些山民所留，便加了几分小心。结果，在一天夜里，这些山鬼竟真的找上门来了！”/p>
说到此处，怪老头儿扭头看了一眼那红毛猴子，对高洋道：“老头子和它们打了一架，杀了它们的领，一看才知，什么山鬼！竟都是这些这样的大猴子！”/p>
“山魈便是山鬼？！他们吃人？！”高洋惊道。也许是声音大了些，打扰了那只红毛猴子嗑松子，它颇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高洋，见他也正向自己看来，便对着高洋一呲牙，也不知是在示威还是在笑，却让高洋吓得差点一轱辘从蒲团上爬起来。/p>
“嘿嘿”，怪老头儿见高洋这般反应，不免有些忍俊不禁，抬手往下虚压着道：“坐下，坐下，它就是顽皮了些，但还懂得些人情世故，不会伤你的！”/p>
高洋吃惊的看了一眼怪老头儿，又看了看那神智近人的红毛猴子，嗫嚅着问道：“那些山鬼，都……都像它这么……这么通灵性？”/p>
怪老头却是一瘪嘴，有些不屑的摇头笑道：“它？！它是老头子养大的，身上沾染了太多人性。若是和它的同类们比起来，它现在就是个蠢货！那些山魈，可都是山里的精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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