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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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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昨天, 记者获知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国著名花样滑冰选手何翩然在训练中受伤, 很可能将被迫退役……”

    “司机,能麻烦你换个频道吗?”

    原本就焦躁的心情变得更揪紧, 许伊忍不住对正在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提出要求。

    “这就换,听听歌吧,”司机显然不认识她,用轻松的口气说道,“小姑娘都不关心体育嘛,这我知道。”

    我就是运动员,许伊想这么回答他, 可却没有心情多说一个字。

    到达机场, 许伊匆匆付钱,因为堵车比约定时间晚到了半个小时,她小跑到了说好接机的地方,伊维特正站着自己精致的行李箱边蹙眉盯着手机。

    许伊跑上前想要解释:“抱歉, 我……”

    “没关系, 我见识过北京的交通,我们边走边说。”伊维特拉起行李箱把手机收回包内。

    再次坐上出租车,许伊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伊维特,很长时间里,她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凝重的表情让气氛更显得压抑。

    “所以她还要再做个大手术?”

    “是的,”许伊下意识握紧衣服下摆, “膝盖的十字韧带手术,医生说这个问题恐怕比跟腱还要棘手。”

    “我明白了。”伊维特转过头看向窗外。

    刚到医院门口,许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和伊维特说声抱歉接通来自陌生号码的电话,不等她开口,电话那边一连串轰炸般急促的英语就暴漏了身份。

    “瓦莱,你慢点说,我听不清……什么?你已经到了?我和伊维特在一起,你在哪?”

    知道这个消息后赶来的不止有伊维特,瓦伦蒂娜和正在美国编舞训练的九原千代也按照报道的医院找了过来,结果和夏天不期而遇,三个人却都不知道何翩然的房间。许伊只好带着伊维特和她们碰面,走进电梯,大家谁也不说话,沉默让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到了,这边。”许伊带着大家来到何翩然病房门口,推门前,她犹豫了一下,“她这两天好不容易情绪平复下来,你们千万别太激动让她又变成之前的样子,特别是你,瓦莱。”

    得到瓦莱的保证后,许伊才缓缓推开房门,用努力挤出来的欢快语气说道:“风扇,快看看谁来看你了。”

    房间透着安静,床上空无一人,雪白的被子整整齐齐铺平,上面没有一丝褶皱。

    “人呢?”九原千代绕到床头,发现上面的病人卡上确实是何翩然的名字,她虽然不会说却能认出中文。

    “轮椅也不见了。”许伊发现角落里的轮椅不在,何翩然的妈妈也不在,大概她们出去在医院里走走散心去了。

    然而过一会儿,护工过来打扫的时候却告诉她们,何翩然的妈妈回宿舍去给何翩然整理长期住院的东西,她也奇怪,明明之前何翩然还在房间里的。

    “不会是……不会是她想不开了吧!”九原千代记得声音都变了。

    “不会,她一定是去了哪里。”夏天果断否决了九原千代说的可能,但不难看出,一向冷静的她脸上也透着无法言说的焦急。

    一筹莫展之际,许伊忽然大声说道:“我知道她在哪里!走!”

    最了解何翩然的人非许伊莫属,大家跟着她再次坐上出租车。

    四月的北京已经是初春的光景,今天天空作美没有沙尘,蓝天之下路边刚刚抽芽的槐树荡漾着浅浅绿意,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除了许伊,其他人都有点惊讶和不解。

    “墓园?你确定风扇会来这里?”瓦莱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墓碑问道。

    “这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和我来。”许伊笃定的神情没有让其他人打消疑虑,她们跟在许伊身后绕过很多刻着不同名字的石碑,在抽芽的松柏和刚显青翠的草坪间穿行。

    五分钟后,一条小路前,许伊伸手示意她们停住。

    瓦伦蒂娜惊喜地瞪大眼睛刚要开口叫人,却被夏天用凌厉的眼神硬是把喊到嘴边的名字堵了回去。

    何翩然果然在这里。

    料峭的春风里她坐在轮椅上面对一块墓碑,安静的让人恐惧,她的脸上写满无声无息的悲伤,比哭泣和泪水还要令人难过。

    “这里是……”九原千代压低声音。

    “这是陈教练的墓地,”许伊哽咽一声,“我就知道她早晚会来这里看看的。”

    这就是一个月前在世锦赛上夺冠神采飞扬的何翩然吗?她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瘦了很多,苍白憔悴,灵动的生气仿佛一夜之间从她身体中抽离,即便在肃穆的墓地里春光依然明媚,可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却看不出半点灿烂。

    “我们先回去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夏天率先开口。

    “你们先回去,我有话和她说。”伊维特没有回去的意思,她把行李交给许伊。

    何翩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不想在医院呆着,四周都是白色,手术过的伤口由内而外阵痛不止,但最难受的却不是脚踝和膝盖。深夜,她屡屡被噩梦惊醒,梦里她总是在比赛,可是当进行到最重要的跳跃时她低下头,腿上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裤袜,她一动不能动,直到泪水流进嘴里,苦涩让她苏醒。

    她还抱着熹微的一线希望,但所有人似乎好像怕她从希望中跌落,把这丝希望形容的微乎其微,现在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

    只有来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平静很多,陈教练埋在面前的墓碑下安静地陪伴着她。

    但她必须要回到医院去。

    何翩然艰难的调转轮椅,她还没有掌握操作的技巧,歪歪斜斜,轮椅吃力地转了个方向,这比在冰面上快速机敏的变向要难得太多,她咬住嘴唇,努力了一分钟才让不听话的轱辘对准要离开的面向,抬起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眼前。

    伊维特这时才向着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伊带我来的,还有夏天瓦莱和九原,我让她们先回去了。”伊维特自然而然的像是和从前没受伤的她对话,又走到她身后,推动轮椅向前走去。

    两个人一直保持沉默到墓园的正门,何翩然才缓缓开口:“看来今年我去不了法国了。”

    “何,你知道刚才我想到了什么吗?”伊维特没有接她的话。

    “什么?”

    “刚才你调转轮椅的样子,让我想到自己刚当教练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一点基础都没有的小孩子,他们就和你一样,连个转向都做不好,摔上一个月后才开始明白这是什么样的运动。即使你是世界冠军,在生活面前,你也始终是这样的孩子。”

    “我也想站起来,但是我做不到……”

    “你只是现在做不到。”伊维特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何翩然,“这张名片只对想站起来的人有帮助。”

    名片由英文写成,朴素的白卡纸上没有多余花纹,均匀的油墨印着一个名字和他的头衔称号,下面有地址和联系方式。

    “这是……一个医生?”何翩然看着上面的介绍诧异回头。

    “汉密尔顿医生是英国有名的运动伤专家,你知道,英国的职业足球运动是世界前列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有无数受伤需要医治并且迫切回到场上的职业运动员,很多足球名宿都曾经十字韧带撕裂过,这将要修养至少多半年的时间,但多半年后大家就又可以在绿茵场上见到他们,我的膝盖也曾经动过手术,虽然不是十字韧带,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的伤情的确比我想的严重,我不敢给你保证,但去见一下他至少对现在的你没有什么损失。他很忙,一个月内的手术都已经安排完,我给你预约了下个月他的面诊。”

    “谢谢……”何翩然眼中原本已经被熄灭的希望正在复苏,她握着名片,只能说出这一个单词来。

    “不要谢我,要谢就谢老天总是偏爱你这样又笨又执着的人。”伊维特说道。

    “不,你专程来鼓励我给我希望,即使最后的结果不怎么样,我也还是要感谢你。”

    伊维特轻轻发出了笑声:“那你就当做我喜欢看到别人满怀希望和憧憬的样子好了。”

    这番谈话让何翩然好了许多,因为之前奥运会的奖金以及赞助商的广告费,前往英国看病对于何翩然来说不算是经济上的负担,但伊维特也告诉她,手术费可能会是很可观的数字。不论如何,有治愈的机会,何翩然和妈妈都不会放弃。

    和夏天瓦伦蒂娜还有九原千代见过面,她们也都很高兴知道这个消息,希望她能早点回到赛场。临走之前,夏天单独对何翩然说:“奥运会之后,我还没有赢过你。”

    她说完就离开了,但何翩然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带着最后的希望,何翩然和妈妈匆匆打点行装,飞往英国。

    卡特汉密尔顿看起来有着最普通英国人的长相,不过尽管五十岁出头,他仍旧没有任何发福的迹象,只是鬓边灰白泄露了真实的年龄,看过何翩然的病例,在她做过一系列的检查后,经验丰富的汉密尔顿医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是这样,小姑娘,我见过太多抱着希望最后又跌落深渊的例子,所以我现在说的话可能比较严重,但也是为你好。你的膝盖很不乐观,半月板也有一些损伤,十字韧带彻底断裂,手术后我只能保证你和正常女孩子一样,走路逛街过平凡的生活……我想你懂我的意思,那是平凡的生活,而不是运动员的生活,如果你想要继续运动生涯的话,一切只能看手术后的恢复情况和上帝究竟有多眷顾你了。”

    何翩然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看着医生,复杂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谨慎的希望让她备受煎熬,可即使这样的星星之火,她也绝对不想放弃。

    只要她能回到冰场上,再穿上冰鞋,她愿意面对百分之九十九的绝望,怀揣着仅有的百分之一的希望。

    讨论过治疗方案后,何翩然郑重向医生道谢,然而汉密尔顿医生却摇摇头,认真说道:“不要谢我,要感谢你的教练。”

    “教练?”何翩然的第一反应是余悦,可很快她意识到,汉密尔顿说的教练应该是伊维特,“您是说伊维特兰波教练吗?”

    “没错,虽然我不喜欢法国佬,他们傲慢无礼,特别是那些漂亮的法国女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会把你的就诊顺序提前到几个能给我六位数报仇的患者前面。”汉密尔顿医生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敲击着自己的指节,“一个月前我正在苏格兰度假,你的兰波教练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度假别墅的地址,竟然径直赶来见我,你见识到伦敦的天气了,就像坏脾气的女人一样,苏格兰更是这样,那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她在被我拒绝见面后就固执地站在门口站了三四个小时,直到雨停我陪妻子准备出去散步,打开门,面前就是她被淋湿的可怜模样,她把你的情况写在一份报告里,用那该死的法国口音喋喋不休告诉我你有多么神奇,多么需要帮助,我妻子和我都是心软的人,所以我们答应了她,孩子,你不需要感谢上帝,也不需要感谢我,她才是你手术前唯一需要感谢的人,而在手术后,唯一能帮助你,让你在日后感激道谢的人只有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