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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跑遍全村,求爷爷告奶奶的直到中午才找到修房子的,并约好下午两点来我家施工。母亲惦记着家里存放的粮食,一早从鬼屋赶回家,还好,粮食基本完好无损,只是缺少了一点儿大米,不用说亦是老鼠所为。随后,母亲带上十几个地瓜回到鬼屋为我们煮地瓜吃。但愿下午能把房子修好住进去。其实母亲昨夜并未睡好,做了一晚噩梦,净梦见鬼神了,吓出一身冷汗。但她并未告知我们,我也是后来才听母亲说的。
“妈妈回来了!”我守在鬼屋门口老远就望见母亲背着一袋子东西走来,立即朝屋里的哥姐喊着迎了上去。此刻肚子叫的厉害,都一点了还没吃饭。
“快回去生火,咱煮地瓜吃!”母亲快步上前对我喊道。
“噢噢噢,吃地瓜喽!”我高兴的手舞足蹈,立即跟大家一起返回鬼屋。我们一家人都特爱吃煮地瓜,把它当成最好吃的主食,尤其现在,能吃上地瓜简直就是一种奢侈。可母亲为了赚钱养家,把地瓜大都卖掉了,因为它比大米值钱。害的我家平常很少能吃上煮地瓜。奶奶知道我们爱吃地瓜,经常偷着给我家送地瓜吃,但不敢明送,怕给爷爷或小叔家(小叔家跟爷爷住一个院子)看见不乐意。奶奶便想出一个办法,将熟地瓜放在她家院外猪食桶的猪食料上面便于我们拿取,为避免地瓜给猪食弄脏了,还特意在地瓜下铺上一个塑料袋或一片芭蕉叶,就这样,我们吃了不少奶奶偷送的地瓜。可好景不长,不久就被小婶子发现了,便故意使坏,将地瓜跟酸臭的猪食搅和到一块儿,害得我们从此再也没能吃上奶奶送的地瓜。
在鬼屋吃完煮地瓜后,母亲就带着俩姐回家修理房子去了,留下我和哥哥继续待在鬼屋。母亲前脚刚走,我和哥哥就开始在鬼屋“大打出手”,非要把老鼠们给赶尽杀绝不可。
我俩一人拿着一根长竹竿,对屋内来了次地毯式的大扫荡,不放过一个犄角旮旯,将发现的鼠洞或窟窿全部用石子砖块给塞满堵死,尽管尚未抓到或打死一只老鼠,却端掉了它们的老窝,地面上的问题解决了,改对付上面了,别以为我俩奈何不了你们这帮“跳梁小丑”,早上懒得搭理你们罢了,一会儿你们这帮鼠辈们就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我和哥哥分工协作,我负责爬梁上屋袭扰老鼠,哥哥守在地上将掉落的老鼠捉拿归案,尽量活捉,我俩还要对它们召开公审大会,以盗窃罪,滋事骚扰罪从重从快判处其死刑,立即执行,就地正法。
别看咱只有八岁,可攀爬技能了得,在村里,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二十米高的棕榈树(王棕),攀爬的跟猴子一样轻快,眨眼冲顶抓到枝叶,没人比得过咱;至于爬墙上屋也不在话下,甭管多高的房屋墙壁,在咱面前皆不是事儿,更不是拦路虎,可谓如履平地,咱有绝招嘛,手持一根够长带挂钩的尼龙绳,往上使劲儿一抛,空中划出一道彩虹般的弧线,先牢牢勾住墙头或屋檐房梁,然后握住绳子上下其手或悬空或蹬壁快速向上拉拽攀登,速度越快越省力。今儿咱可有了用武之地,对付你们这群跳梁小丑,不过小菜一碟。
我仰望了一眼仍在房梁上窜动跳跃呲牙咧嘴吱吱叫的欢的数十只老鼠,讥笑道,“哼哼,赶紧欢叫吧,一会儿哭都来不及。”随后将绳子抛上房梁勾牢,接着顺绳爬上房梁骑在上面。没等我爬上去,老鼠们即惊恐逃窜纷纷退避,全没了先前的神气,想不到,这小子这么厉害,大事不妙呀!我随后接过哥哥伸上来的一根七八米长的(竹竿(巧了,鬼屋不少竹竿呢,也不知谁放进来的,干嘛用,倒像是专为我准备的,不会是屋里那个爱哭泣的女鬼在助我一臂之力,想借我的手把老鼠彻底消除,她早就忍受不了老鼠的袭扰,一直在为此哭泣烦恼,早就不想与之共处一室,但愿我把老鼠灭绝后,能听到她的笑声)。
竹竿够长,能触及到房梁屋顶任何一个角落,可以说无死角,看你老鼠往哪里躲,唯一的出路就是赶紧跳落地上,乖乖就擒,负隅顽抗只有过早地死路一条,对你们这群令人不齿的小东西,能让你多活一分钟,就是最大的优待。
我拿起竹竿开始追着一只只老鼠捅咕戳弄,逼得它们无路可逃,被迫跳下,大都给摔昏跌晕,个别直接给摔死,哥哥甭管死活一律将它们五花大绑起来,然后从西往东朝南将其排成一行,不过五分钟,排列了将近八十只老鼠,大小都有,大如猫,小似蟑螂。
待把房上的老鼠全部清理干净后,我顺着绳子嗖地一下滑下。不想,离地面仅有不足一米高时,绳子断了,我没站住,一屁股坐地上,腚眼正好对准地面上一个凸起的石头上,差点儿把裤子给戳破了,疼得我嗷嗷叫个不停,声音之大,自己都觉得响耳,很快把老鼠们给吵醒了,纷纷睁眼瞥向我,那目光既恐惧又渴求,想跑跑不了,手脚全让哥哥用钓鱼线(哥哥喜好钓鱼,平常钩线不离身,今儿可派上用场了)给捆绑住了,哥哥特意系了个双环结(猪蹄扣),越挣脱,绳子越紧,把老鼠勒得吱吱叫疼,眼瞅着胳膊腿儿被绳子给勒出血杠子。
望着一个个垂头丧气失望至极的老鼠,我笑了,嘿嘿,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你说说你们一个个的,招惹谁不好,本来咱们可以相安无事的,你们非得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嗨,我真不知用啥形容你们的恶行了,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我不停地声讨着老鼠,说个没完没了,感觉自己口才一下子强了起来,才上小学二年级的我,咋听着跟有文化的大人说话似的。哥哥一旁竖起耳朵听着,不住地点头赞叹,这小弟咋突然变得这么能说会道,巧舌如簧,都说他随妈,那不过是表象,其实他骨子里随爸,将来必成大器。
我大约连续说了半个钟头,最后实在没词儿了,便代表家人对老鼠们开始宣判。我事先给老鼠们都编了号,故意从西到东排序,觉得它们不配由东排起,从一号编排到六六号,死的二十只除外,不再追究。我和哥哥有分工,我是判官,他是刽子手。我宣判后,哥哥双手抻着一根钓鱼线,首先走到一号罪犯老鼠背后,将线在老鼠脖子上缠一圈儿,然后双手一拉,将老鼠勒死,以此类推,将六十六个老鼠全部处死,用时近半个钟头。随后,我开始挨个查验老鼠是否真死,结果还真查出三个老鼠假死,接着让哥哥再行刑一次,将其使劲儿勒死,脖子都快勒断了。其实多余,甭管死活,最后老鼠都会被埋葬。
我和哥哥将老鼠在鬼屋外埋掉后,回到屋里,认真搜查了一遍,看是否有“漏网之鱼”,结果令人满意,一个没发现。我走到供桌前对着祖宗牌位跟念经似的嘟噜了一番,说的啥自己也听不懂,大致意思,是说,晚辈已经为民除害,还鬼屋一个安静的环境。其实我是说给女鬼听的,希望她从此以后不再哭泣,换之以笑声。可说完后,我就后悔了,笑声恐怕比哭泣更吓人,说不定,平常更没人敢进鬼屋了。管他呢,只要咱不怕就行。
当太阳落山时,母亲和俩姐回来了,带来了好消息,房子修好了,今晚就可以搬进去住了,随后,大家一起收拾东西走人。离开后,回望着愈来愈远的鬼屋,我还有点儿恋恋不舍呢,很想再在鬼屋住一夜,好听到女鬼的笑声,最好能跟她见上一面——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