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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轻敲了一下，冷颜回在外面低喊，“过来吃东西。”
看到艾叶一个人开门出来，她往屋内瞥了眼，“你把他放倒了？”
艾叶脸红了下，坦然道，“没做，他出差几天太累了。”
冷颜回准备的早餐很丰盛，碗筷子和勺子都是三份，摆得妥妥当当，她坐下就吃现成的，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谢谢你。”
“这句客套就省了吧，以后每天都少不了要过来蹭饭吃。”
“不用，我自己会做。”虽然做得不如她。
冷颜回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和不明的笑痕，“你还看不出来吗？于航让你住得这么近就是想让我照顾你的胃。”
艾叶捏着调羹的手一抖，粥洒到了桌上。
她用餐布擦掉，唇角自嘲的咧了咧，“他只是想霸着我的时间，不让我有机会影响到邹容和于星辰的感情。”
“那……”冷颜回迟疑了下，问，“你跟邹容……来真的？”
来？
艾叶否定了她的猜测，“没有来，没有开始过。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对他有好感。”
冷颜回怎么听都觉得是她有所保留的说法。
那次在西餐厅遇到他们。
邹容对她……可不是没有好感的。
身为于航的朋友，她还是选择了沉默，不提示。
有点违背事实真相，让她语气有点虚，为了补偿，她说道，“邹容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绅士，容易让女人起好感，但他和星辰的感情很深厚，不是说断就断。而且感情之事上，他对你真不如于航用心，于航之前让你去丹西市，也是存了让你少跟邹容交往的心思，当然这算不上君子之为，爱情本就是自私的嘛，呵呵。你想想，如果不是为了你，他用得着这么小人吗？”
“如果我和邹容有缘，时间和空间都不会成为阻碍。”他的手段不会有用，白费心思。
“在理。”冷颜回拍了下桌子。
“他还做过什么比这个还小人的事情？”艾叶冷不丁地问。
嘎？
冷颜回弄巧成拙。
于航贴着门听了全部，最后无奈地低咒了句，“多嘴。”
艾叶回房时，于航已不在，她脱下睡衣，在衣柜里的一排衣服之间翻了翻，还是拾起自己的昨天穿过的衣服穿上。
出来时遇到冷颜回，她也收拾妥当要出门的样子。
还提了一个四方方的黑皮箱子。
两人下楼，冷颜回走向自己的车，把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看艾叶走出了好远，她急着叫了声，“喂，你不带路我怎么去？”
艾叶走回来，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自己也很无辜，“你去哪儿？”
这里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她带路的？
她上次都没怎么记清大门往哪个方向走。
“于航没跟你说？”
冷颜回不可思议地瞪眼。
艾叶更加懵懂无知，“昨晚我在客卧。”
“说是什么什么疗养院，你知道的，我打电话问问……”冷颜回说着去找手机，艾叶猛地一个激灵，“他让你去疗养院？”
“是啊，说是你一亲戚朋友生病了，让我去看看。”
艾叶的喜悦之情无法言表。
她正在苦恼该怎么求冷颜回帮忙，非亲非故，还要蹭饭吃，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她一直无法开口。
可心急如焚。
于航一句话就帮了她大忙。
对于他来说很简单的事情，也许他都没认真考虑，但是，真真切切的让她感动了。
她笑着给冷颜回把驾驶位车门打开，“我带路我带路。”
冷颜回狐疑地收起手机，看她一副即将喜极而泣的模样，更加的迷惑不解，搞什么？没见她这么激动过。
车上。
艾叶给于航发信息，“于航，阿回出诊费多少？”
滴滴，她打开回复，“友情价， 万。”
艾叶心脏一紧，他第二条回复，“先让她去看看，不能治的话给10万，能治的话， 万要给，后续费用视情况而定。钱够吗？”
她立即编辑，“够。”暂时够，以后，很危险。
已经是友情价了，不能再低了，再低艾叶也不愿意，事关‘钱’字，她一向论得分明。
跟于航又是这么不尴不尬的相处方式。
怎么样都不能在钱上欠着他。
到了疗养院，冷颜回看到言言，惊叹得合不拢嘴，“男的？”
言言长得一点都不女相。
冷颜回这样问，是怀疑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美。
“我弟弟。”艾叶说。
“有点像，又不太像……”冷颜回琢磨着，“不是亲的吧？”
艾叶笑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长相太平凡了……
海姨端着一盆温水过来，冷颜回把手洗干净，擦干，打开带来的小皮箱，里面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盛放着各种颜色的液体或粉末。还有针灸会用到的长短银针。冷颜回把带着吸头的银线固定在言言全身各处，手里拈着总线，闭上眼听了会儿，侧头问艾叶，“睡了多久？”
“十多年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祸。撞到了头，摔到了崖底，抢救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着。”
冷颜回收起银线，“嗯，还行。”
“什么还行？你有把握是不是？”艾叶宛若漫长边际的黑暗中看到了曙光，心情豁然一亮，看着冷颜回，像看再生父母那样的眼神。
冷颜回是见惯了这场面的，她淡淡一笑，“有埃”
海姨也激动地放松了神经，“那真是太好了１
“需要什么药，你给我列个单子？”艾叶急着去准备。
“药我这里有……”她指了指那些瓶罐，“不过还是缺少几样……”
“有购买渠道吗？我可以帮忙。”
“你帮忙？哦，那去给我找一只蟾蜍，35岁以上，每个月圆之夜取其背部的那点粘液入药，啊，大概攒五六瓶就行了。这个算是小忙，其他你帮不上。”
艾叶哭笑不得，蟾蜍能活到30岁的就很少见……
她去哪儿找？
冷颜回见状噗嗤笑了，挥挥手，“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放心吧，药不是问题。”
那，就是钱的问题了。
艾叶就又苦恼了，她现在挣来的钱基本上维持每个月开支，存款没几个米米了。
另外请的几位专家经常会反馈消息回来，虽然没多大用，但是她不敢一口气全部辞掉。万一冷颜回治不好言言，她还要靠他们。
送走冷颜回，艾叶随后也出来，向于航要来了冷颜回的账号，她把二十万先打进去。
从银行出来，她往回走，想着去哪儿筹钱的事情。
在疗养院门口，遇到了秦倾。
是专门等她的。
艾叶整理了一下喜忧参半的心情，朝她走过去，还未开口，秦倾猛地伸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艾叶捂着半边脸，抬头冷笑，“你这是为女儿报仇？”
“没错。”秦倾坦然承认，“你拐走了于航不够，现在又来招惹邹容？还要不要脸？蓝云歌没生你，怎么把你养成了跟她一模一样的德行？真不愧是母女。”
艾叶眉头微蹙，背后说人坏话，着实让人讨厌。
特别是蓝云歌。
艾叶不想听到别人对她的诋毁。
她不动声色地掩下怒意，轻松的语气，“你女儿跟你真是无话不谈。”
“我女儿就是太善良，她什么也没跟我说，打电话时我听到了。”
所以不分青红皂白的过来，先打了再说事？
她护女儿无可厚非，但打人是她不对。
“你这一巴掌，我看于航面子，不跟你计较。”她幽幽地说，说完要走，被秦倾抓住了手臂，“你是不是不打算跟于航离婚了？”
“嗯，为了你女儿和邹容的美满姻缘，我暂时不离了。”
这样说，她可还满意？
秦倾还是有顾虑，“那什么时候离？”
一边顾虑女儿，一边顾虑儿子。
“等他们结婚我离婚行吗？”
“当真？”
“当真。”
艾叶不想跟她纠缠，脸疼，走路走得脚也疼，她想找个地方好好坐会儿。
可秦倾不放过她，“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找邹容的？”
“不是。来看一个人。”
“艾叶１海姨隔老远就在那里张望了，看着身影像艾叶，可另外一位她就不认识了，不敢冒然过去。看艾叶要走，她拉着不让，海姨就过来解围，一把将艾叶拉到身边来，警惕地望着秦倾，“艾叶，有什么事吗？”
艾叶微摇头，挽住她，“你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呃？
秦倾有些莫名其妙。
“扶你进去，外面风大。”不再看秦倾，艾叶紧挨着海姨走了进去。
秦倾看着海姨的背影，确定是没见过。
顾艾叶来这里，是看望她而不是邹容？
在她心里，她有多么恨蓝云歌，就有多么不愿看到顾艾叶和儿子在一起，但是涉及到女儿的幸福，她又不得不暂时放弃仇恨。
于星辰，是她最后的守护了。
她想把女儿守护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等了十年，上天不会再让她等另一个十年！
等回到屋内，海姨才忍不住问，“艾叶，你怎么……哎呀，她是不是打你了？你脸都肿了１
“没事，海姨你别问了，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换个地方。”艾叶在摇椅上坐下，终于得以休息一会儿了。
海姨惊讶不已，“不住疗养院了？”
“钱有点紧张，我要节省点开支。”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就是这里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疗养院本该是个清静之地，现在天天都有人来烦扰，让人伤神。
“那先搬到我家？”
“不，我找到了住的地方，只是……”
艾叶接过海姨递来的冰袋，触了触疼痛的脸颊，她眼睛轱辘转了转，起身到阳台外，“我去打个电话。”
半分钟后，海姨拿着一些零碎东西出来，“艾叶，这些还要不……”
艾叶草地上睡着了。
攥着手机的左手放在胸口，喘气有点急。
身下是一张隔水的垫子，不暖和但稍微抗点冷。
看她这么累，海姨没叫醒她，回屋取了毛毯来给她盖上。
刚子每天都要过来，海姨还是不让他进屋，离得远远的。
“刚子，你又有什么事？”
刚子翘头看了看草地上的凸起，“那是艾叶妹妹？”
“你小点声，睡着没多久。”
“大白天的睡什么？”
“太累了。”海姨怜惜的看了眼睡成一团的艾叶，“整天操心，操言言的心，操钱的心，操工作的心，操自己的心，心里什么事都不跟人说，非要一个人扛着，一个人做决定。都不知道她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今天……她，她还被人打了。”
刚子气得跳脚，嗓门大如钟，“被人打？我艹！被谁！谁打我艾叶妹妹？”
“让你小点声，你找抽１
专门为了睡觉而睡觉，洗一个温暖舒服的澡，穿上柔软贴肤的睡衣，有一张宽阔的大床，躺在上面，心里面各种事情蜂拥而来，眼睛迟迟闭不上。随便找个地方休憩几秒，抛却一切想法，安安静静的休息，却能睡得香甜无比。
艾叶睡得很沉，直到夜色来临。
睁开眼，就是于航的俊容，昏黄的灯光下，他凝视着她，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你来了？”
艾叶声音有些沙，沙沙的泛着砂糖一般的甜意。
“开会时关了手机，你恰好那时打来了电话，后来短信提醒，我才发现你有打来过。找我有事吗？”短信提醒有看到，但他在开会地点不在公司，在偏远的镇里，打算明天回来，不期然接到了刚子的电话。
听她挨打了，他丢下一切工作回来找她。
急得满头大汗，迎接他的，却是静谧到美好的睡颜。
那一刻，他啼笑皆非，这女人……
她可真能睡。
听海姨说，足足睡了六个小时，白天睡到晚上。
艾叶摸索着找手机，他怀里哪有手机，除了他的衣服就是他又硬又热的肌肤……
被她一通乱摸，更热更硬了……
她恍惚着，眼睛半睁半闭，没有意识一样。
他绷着神经，把她作乱的手握住，发红的眼睛瞪着她，她怔了怔，挣扎了一下，他没松手。
然后她发现了两人的姿势。
大大的有问题！
他坐在草地上，盘着腿，她侧躺在他怀里，屁股下是他的腿，脖子枕着他的胳膊。
小孩子喜欢这样被大人抱着睡，有安全感。
她又不是小孩子！
“于航，你快放我到地上……”好丢人……
“腿麻了，等等。”
“哦……”乖乖的不动了。
凝滞的空气里，两人各有所思。
艾叶想到了两人的半年之约，说好了的，好好的过，做一对正常夫妻。
身体渐渐的放松，手指拈到了什么东西，一直拈着，拈着……
越拈越长，最后定睛一看，是胸带巾。
别在他西装口袋。
被她无意中拽了出来。
他平时不戴这个，宴会场合才会折一块放进去。
闻闻他的气息，很清冽，不像是经过宴会酒气的熏陶。
“会议后是不是还有酒会？时间几点？耽误了吗？”她抬起手腕想看看时间，他把她手拉下，“我让总秘代我去了。”
因为她才没去的。
艾叶勾了勾嘴角，脸那一块还在疼，他应该有看到了。
他低头，用舌尖吻了吻，“我妈？”
她瑟缩下，“嗯。不过我和她说清楚了，你不要找她谈。”
“好。”
海姨在阳台露了个脸，赶紧躲回去，怕打扰到他们。
艾叶忽地想到，“啊，我找你有事。”
于航哈哈一笑，“第一句就问你有没有事，怎么这么迟钝。”
“闲林那一套公寓，多两个人住行不行？”多个言言，多个海姨。
于航沉思片刻，“……不太好。”
艾叶闻言有些颓然，他又说，“楼上楼下都是我的，你选一套，家具搬进去就能祝”
“啊？”
土豪啊！
于航在她微张的嘴上啄了一口，“楼上楼下有住户会很吵。我不喜欢。”
所以就通通买下来？
“对了，你哪儿来的钱？”购置房子的时间应该很早了，那时，他还没有进入天纵集团。
“大四我就开始和同学一起创业，毕业后散伙，我开了一家电器公司，收购合并，轰轰烈烈地打拼了五年，资产早已过亿，后来我再去美国深造，再后来……蓝云歌不停地派手下来找我，还亲自来见我三次，第一次我拒绝了她，第二次我还是拒绝了，第三次……嗯……就这样。”
“……”省略的，是哪样啊？
他不说，她偏偏很想知道。
抓心挠肝的想。
是什么原因让他选择了答应蓝云歌？
她不是好奇猫，怎么也变得这样追根刨底？
他的事情，她挂心什么？真是的！
艾叶甩甩头，甩掉一切不该有的想法，从他怀里站起来，他却打坐一样不动。
“腿还在麻？”
“本来不麻，刚才被你坐麻了。”
“你……”
嘴巴里没一句实话。
艾叶瞪他一眼，径直往阳台走去。
“艾叶，邹容来了。”
艾叶转身往门口看，哪有他人？
海姨不悦地说，“你睡着的时候来的。看到于航那样抱着你……就走了。”
海姨还是喜欢邹容。
言语里，也偏向他，有点责备于航的意思。
艾叶满心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个画面，他看着她在于航怀里，他扭头离开……
呼——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心头有几百只蚂蚁在爬，又爬又咬。
于航进来，把艾叶的手机放在桌上。
看到她木木地埋头吃饭，连抬眼看看都没有，只是专注的吃饭，眼神，飘得很远……
饭菜是海姨在餐厅买来的晚饭，放凉了，又用微波炉叮过的，不像新炒出来的那么好吃，有点腻。
于航也没吃，他就着饭吃了几口，就咽不下了。
艾叶听到他起身的声音，才发现了他。
扫到了桌角的手机，拿起来，翻看了一会儿。
又闷闷地放下。
于航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她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不大，却像千斤顶落入心湖，他整颗心整个人都为之一震，怒了。
“吃完了没，回家。”
他说得自然，艾叶想了想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家。
他已经把它当作了他们的家。
海姨一直在给言言捏腿，其实早捏过了，这时间要读报。
读报的任务给了邹唐，小丫头没过来，她读得磕磕碰碰的，屋子里的气氛不太适合她那样的声音出现。
就省略了读报。
一直捏着，顺便观察他们。
她对这个于航，不太看好。
说话这么严肃的……
艾叶表情淡淡的，“海姨，这是收拾好的箱子吗？我先拿过去。”
“那我明天再整整，后天就可以搬了。”
“该扔的就扔掉吧。”
住了这么多年，也积攒了很多东西。一些小东小西的没有用平时不舍得扔，换新家了，就要扔掉。
“好。”
艾叶提起两大包东西出去，于航紧追两步，把包拿回来，大步走到她前面。
艾叶拿挎包跟上。
海姨在后面看得直摇头，“这男人模样长得俊是俊，可就是戾气太重，不太好相与。不过看他待艾叶还不错，挺细心。”
“海姨，你们要搬走了？”
邹唐站在窗前，眼里竟含着热泪。
海姨心疼，唉，这一对也苦碍…苦别离……
她真心的喜欢邹唐！
可不搬不行埃
“孩子别哭，这是艾叶给我写下的地址，你有空来找我们言言玩……”
她把准备给刚子的一张纸条递给邹唐。
宝马车后座，艾叶坐在于航身后。
她缩在角落里，于航怎么调视后镜都没办法看到她的脸。
只听到隐隐的啜泣声。
他心里一抽一抽的。
从来没有过的忐忑……他做错事了……
以前宠着星辰时，也许是身为哥哥的那份威严，他行事霸道惯了，对她好是好，却总是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疼是疼的，脾气上来骂也会骂两句。而且，骂完之后完全不用计较后果。于星辰是不会生他隔夜气的。就算生气了，哄哄就好了。
可是顾艾叶，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哄回来的。
他有点怕……妈的，他怕过谁！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艾叶睡草地睡出了感冒，抽纸在车前放着，她不想动，不想开口说话，鼻子就一吸一吸的。
经过药店她也没出声。
有冷颜回在，感冒算什么！
手到病除，太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