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拉尸体回来解剖

墨小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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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赋一行人在老仵作的带领下,找到了平日里乞丐集中落脚的地方。

    叶浅予远远的看着,不由得鼻头一酸,心里满是酸楚。

    这是一座被废弃了的破庙,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少胳膊少腿的横在门口当门槛。屋子的屋顶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草,本应该鳞次栉比遮风挡雨的瓦片,也都丢的差不离了,露出一个个老大的洞,四下透风,不避寒暑。

    叶浅予从小锦衣玉食,虽然诊治的病人中也不乏贫穷者,但是感官完全比不上今日亲眼看见来的直观,来的刺激。

    原来有些人光是活着就用光了所有力气,她竟然还妄想要所有人健康。

    老仵作看出了叶浅予的心思,沉着嗓子,语气中颇有些无奈道:“叶大夫,可怜的人太多了,您这样是哭不完的,走吧我们进去。”

    一进门儿,一个穿的破破烂烂和发财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便从里面冲出来了,抱着老仵作的大腿,很是高兴。

    老仵作脸上笑的慈祥,从怀里掏出两个糖酥饼递给小女孩。小女孩自己咬了一小口,便马上飞快的朝着庙里头跑回去。

    老仵作摇摇头给众人讲解道:“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们今天去找的就是她爷爷,病了,活不长了。”

    一行人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跟着老仵作后面走。

    庙里更是破败,到处都是灰尘,不过四下里透风,好歹还算亮堂。一共有十几个人分散的躺在自己的铺盖卷上,刚才的小女孩正蹲在一个铺盖卷旁边,掰着糖酥饼往躺着的人嘴里喂。

    躺着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乞丐,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平日里会唱鼠来宝,唱的肾好,大叫就都管他叫耗子。这一叫就是几十年,现在也变成老耗子了。

    “耗子!”老仵作喊了一声。

    耗子应声的努力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太虚了,稍微一动弹便控制不住的开始咳嗽起来,嘴里还没来得及嚼碎的糖酥饼喷了一地。

    一行人凑上前,围成一圈。叶浅予这才发现,原来这个老仵作嘴里垂垂老矣疾病缠身的耗子,竟然这么年轻,大概也就五十岁。只是病痛让他不像个人模样,老的说是花甲古稀也有人信。

    老仵作开口说道:“耗子,这群人是城里的大夫,需要新鲜的人的尸体研究怎么治病。咱们都是下九流,没那么多忌讳,我就直说了。你也活不了多少时间了,等你走了把尸体给他们换笔钱,也好安顿你这可怜的孙女啊。”

    耗子磕磕巴巴的说道:“尸体?怎么...研究啊。”

    萧赋的情绪似乎更少一点,他平静的交代道:“解剖,就是开膛破肚,可能短时间内不会下葬,但是我们答应在临终前都给你最优质的生活环境,支付你开出的任何金额的补偿金,并且收养你的孙女”

    耗子似乎是吓到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处于开膛破肚的恐惧,还是对任何金钱的向往。

    他颤颤巍巍的说:“能不能给我留个全尸下葬啊。”

    萧赋说:“那是自然,下葬前我们都会给您缝好。”

    耗子长叹了一口气,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说道:“行,有全尸就行。我听仵作说过你们,你们救过他的命,我相信你们是好人。我不用你们送我走,也不要很多钱,我就要五块大洋给我孙女买头牛,等她长大了嫁到乡下,不叫人婆家看不起就行。”

    叶浅予偷偷揩了揩眼角的泪珠说道:“老人家,多有得罪,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你现在就随我们回医院吧,说不定我们还能救活你呢。”

    耗子一听救活,连连摇头,像是害怕似的说道:“我烂命一条不值得救,我这就跟你们回去。”

    赵林走上前来和老仵作合力将耗子扶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孙女以后有了希望,耗子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竟然推开老仵作和赵林的搀扶,说要自己走走。

    可刚走了没几步,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耗子突然一个箭步,直直的朝着庙里的柱子撞了过去。

    “啊!别!”耗子的孙女,叶浅予,萧赋,赵林全都尖叫着朝着耗子追了过去,可惜来不及了,耗子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柱子上,多病的身子本局虚弱的不行,哪里守得住这样的撞击,一下就死了。

    赵林探了探动脉,转身摇了摇头,表示人已经去了,无力回天。

    叶浅予控制不住的哭起来,埋在萧赋的胸膛里,迟迟不愿意将头抬起来,嘴里含糊不停的说道:“是不是我们逼死了他。”

    萧赋扫视一圈,躺在血泊中的耗子,其余乞丐悲伤又无动于衷,老仵作在叹气,发财只是一个劲儿的看,耗子孙女嚎啕大哭。

    “人间百态,多是辛酸。”他说道。

    来的时候是四个人,回去的时候多了两个人,所以马车走的慢了些,等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发现已经关门了。打仗的时候都这样,夜晚一到便不允许进出。

    “看来我们只能在马车里将就一夜了。”萧赋说道。

    “那好,我去捡点柴生活,夜里冷,别再冻着了。”赵林说完便跳下马车,往远处的林子里跑了。

    叶浅予带着耗子的孙女小萌和发财从马车里下来,透透气。她觉得让小萌长时间和耗子的尸体待在一起,对于小萌是一种折磨。

    萧赋一个人在马车里,守着耗子的尸体。他多年学医,又久经沙场,自然是不怕的,往来奔波,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萧赋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时候,大家都回来了,赵林生好了火,发财从林子里抓了一只兔子,已经洗刷干净准备上火烤了。

    叶浅予见萧赋醒了,主动迎了过来,说道:“都准备好了,过来驱驱寒吧。”

    叶浅予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甚至脸上还洋溢着笑容,根本不像刚才一路上,脸上挤满了悲伤和自责。

    “你怎么精神好了这么多?”萧赋问道。

    叶浅予欣慰的笑了笑,道:“刚才小萌跟我说,她不怨我,我们是好人。”

    可能是害怕再次沉迷在伦理道德谴责里无法自拔,叶浅予没有再和萧赋讨论这件事情,而是跑过去蹲在火旁边张罗着烤兔子的事情。

    萧赋这一觉睡的不安稳,着了凉,本来脑子混浆浆的,但是刚刚看见叶浅予那如往常一样活力十足的笑容,便一下子好了许多。

    萧赋坐在众人中,看着跳跃的火苗,看着众人忙活着烤兔子。他突然注意到,石头旁边还放着一捆洗好的绿草。

    “那捆草是干什么用的?烧火吗?”萧赋吸了吸鼻涕,声音因为着凉而有些沙哑。

    萧赋此话一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齐刷刷的朝着萧赋看过去,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叶浅予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萧赋,一个劲儿的眨巴,说话磕磕巴巴的,好像摸不着头脑似的:“这些是野菜,我们摘来包着烤肉一起吃的,不然人多吃不饱。”

    萧赋好像也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的一样,难以置信的反问道:“野草还能吃?”

    众人又是不约而同的沉默,只是盯着萧赋的眼神愈发的惊讶。

    萧赋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黑漆漆的瞳仁左右来回的转打量着所有人,嘴里怔怔的说道:“你们都知道草能吃?”

    他望向发财,发财点点头;望向叶浅予,叶浅予点点的头;再望向赵林,赵林虽然很想给自己家少爷一个台阶下,但是这样人尽皆知的事情,他还不好意思欺骗自己的良心,于是赵林也点了点头。

    萧赋十分诧异,问道:“那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赵林结结巴巴,弱弱的解释道:“少爷,你从小在家里就没吃过苦,上战场都是白面馒头加猪肉罐头管够的造,哪里会知道这些呢?”

    萧赋垂眸,好像勉强为自己的无知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他实在是太有钱了,痛苦。

    叶浅予看着萧赋呆呆的样子,心里不觉得好笑,轻轻笑了几声,说道:“我还以为萧大夫无所不知呢。这些能吃的野菜,其实都是中药。这个是蒲公英的叶子,这个是苏子叶,他们性凉,有很好的清热祛火的功效,平日里采摘下来做果腹的食物也是极好的。”

    叶浅予越说越高兴,一直咯咯咯的笑着不停下,眼睛一直**裸的紧盯着萧赋不放开。

    萧赋被看的全身发毛,伸出食指,点着叶浅予的眉心,迫使她离自己远一点。

    “你笑什么笑?”萧赋被搞的莫名其妙,问道。

    叶浅予得意的不行,摇头晃脑贱兮兮的说道:“这一次又是中医赢了哦。学中医能在紧急关头多吃几口。”

    说着叶浅予将一块考好的肉包着蔬菜,送到萧赋边上,正在萧赋要张嘴接住的时候,叶浅予又猛地抽回手,把肉塞到自己嘴里,说:“而西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