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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此大吵
“叶浅予,你是不是对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你以为你学了几天医,就是神医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逞能,会让病人丧命,你这样与杀人有什么区别?”
这是萧赋第一次,也是最生气的一次叫了叶浅予的全名。
“可是……可是我成功了啊。”叶浅予双手食指勾在胸前,头深深的低着,语气委屈巴巴的。
“这是成不成功的事情吗!”萧赋暴跳如雷,厉声呵斥道。他的双眸瞪的如同铜铃一般大,就算再不了解他的人,也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我是救人……”叶浅予哀叹一声,语气中委屈和疲惫交织纠缠。
萧赋凌厉狭长的双眸一挑,死死瞪着的瞳仁稍微颤了颤,道:“你说什么?”
“夏家……夏家也能做手术。”思量再三,叶浅予还是替夏家掩饰了这个秘密。
“可是他们学艺不精,病人躺在了病床上,实在是没办法,才叫了我去。我是救人,不是害人。”
萧赋神色暗了下来,好像是为自己刚才暴虐的举动而感到抱歉,最终只是说了一句:“简直就是胡闹。”
之后,他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两瓶液态的抗生素,给了叶浅予。
因为有关夏家,叶浅予也不知道就此再可以跟萧赋说些什么。于是拿了抗生素,便逃似的离开了。
回了夏家,叶浅予第一时间调药,注射。
看见透明的液体逐渐融进了病人的身体中,叶浅予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好不容易安顿好了病人,叶浅予终于松了一口气,离开病房回了大堂休息。
叶浅予快步跑到案几前坐下,连灌了自己几盏凉茶才解了渴。夏知时也跟了过来,神色间不无歉疚:“浅予,今天要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总归是要多谢你。”
叶浅予放下茶盏横了他一眼,冷冷淡淡道:“不必谢我,你该谢的人是萧赋。”
听到萧赋这个名字,夏知时面色登时便有些不好看,但好歹是人家救了病人的性命替自己解了围,他也不好反驳,便拧着眉头到一侧坐下,垂了眼没有答言。
叶浅予抬眸望向他,思及方才病人的危急情形,几番犹豫,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没有去萧氏医院系统学过西医疗法,怎么能随便替病人开刀?若是萧赋不在,怕是那病人连命都要保不住了!你素来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今次是怎么了?”
夏知时眉头皱的更深,并非因叶浅予的指责而不快,只是听她提及那人便心烦意乱。他不耐的整了整襟口,闷声:“我瞧那病人的情况,理应便是阑尾炎。然而事出意外,也非我所能预料。”
叶浅予瞧着夏知时不咸不淡的态度,只觉气不打一处来,拧了秀眉不满道:“从咱们的老祖宗开始便讲究医者仁心,探病必得慎之又慎才是。若都似你这般对待病人,以后谁还敢来求医问药?”
夏知时闻言抬眸望向叶浅予,一双墨黑的眼里暗潮涌动。他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泄了气般把头转向一边:“罢了。你说的是,都是我不好。”
见此叶浅予眼里登时便蒙了层愠怒,她站起身走到夏知时面前:“什么叫罢了?有话便讲,你这样莫不是在同我赌气?”
夏知时不看她,闷声道:“我哪里敢。”
叶浅予从未觉得夏知时像今次这般不明事理,不由蹙了一双柳眉,绕到夏知时面前,气道:“你这是做什么?方才那病人的情形你也瞧见了,若非萧赋及时送来抗生素怕是连命都保不住。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过是说几句而已,你如今却是在同我耍的什么脾气?”
“萧赋萧赋,又是萧赋!”夏知时终于忍不住,猛的站起身,“在你眼中,萧赋便事事都好,我却是个连病情都瞧不明白的白痴是不是?”
叶浅予怔住了,一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不解,半晌方回过神来,语中不由便带了几分怒:“我几时这般说过?是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怎么反倒来怪我?”
“难道不是么?”夏知时冷笑,“自从你遇见那个萧赋,人就变得同从前越来越不同了!”
言罢,却对上叶浅予瞪大了眼睛的错愕神情,夏知时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也拉不下面子出言补救,于是敛容转身便要离去。
叶浅予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气结:“你别走。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变得不同了?”
夏知时拗不过她,却也不愿让她瞧出自己实则是吃了醋,便转过身敷衍道:“从前你何曾将那些从西洋传来的医术放在眼里,可自从遇见那个萧赋,你竟是将它们奉为圭臬了。”
其实夏知时心里自然也明白西医疗法自有它的好处,只是他听着叶浅予一口一个萧赋心里吃味的很,便有些口不择言,故意捡话噎着叶浅予。
叶浅予闻言果然动了真怒,乌溜溜的眼里仿佛燃了一把火:“我何时将它们奉为圭臬了?夏知时,你别自己犯了错便耍浑!”
夏知时别开眼不说话。叶浅予心里气的很,又绕到他面前,勉强压下心头忿忿好言劝道:“我知道你天赋异禀,自然不爱听让人指摘你的不是。但对待病人,你总该学学萧赋,更加仔细些才是。”
夏知时闻言只觉嘴里一片苦涩,垂眸望向叶浅予,恨声:“我不仔细?到底是我不仔细还是你转头瞧上了那萧赋,你应当比我清楚!”
叶浅予始料未及,闻言顿时呆住,不觉便松开了紧攥着夏知时袖口的手,半晌方怔怔出声道:“你,你说什么?”
夏知时双手抓住叶浅予的臂,神色间满是沉痛落寞:“第一次遇见那萧赋,他便当众吻了你。可面对一个如此不识礼法的登徒浪子,你却非但不计较,反而与他日渐亲厚,这是什么道理!”
听他提及那次,叶浅予登时红了脸,面红耳赤道:“我同他亲厚,是因为我逐渐发觉西医亦有可取之处,两相调和必更能有益于病人。何况萧赋也帮了我们不少,我总不能时时待他都冷着张脸吧?”
夏知时放开叶浅予,兀自攥紧了手心,半晌心一横吐出了自己心里那个郁结了许久的疙瘩:“纵使是他帮我们不少,你待他客气有理也便是了,又何必借着学习西医的名头同他日日厮混?简直不成体统!”
“你说什么?日日厮混?”叶浅予闻言怒气更盛,“我几时同他日日厮混了?”
夏知时却缄默了,沉着脸转身又要离去。叶浅予自然是不许的,快走几步叉腰挡在夏知时面前,横眉立目:“不准走!你给我说清楚!”
夏知时攥紧了拳,似乎是忍了又忍,却望见叶浅予那副不肯罢休的神情,终于咬牙道:“那日在萧氏医院,你窝在萧赋怀里,两人你侬我侬亲密的很,却是在做什么?”
叶浅予怔了一怔,片刻方反应过来夏知时说的是哪一日,不由气结:“那日萧赋不过是在教我如何给病人扎针,何时你侬我侬了?”
夏知时自然是不信的,微勾唇角,望着叶浅予冷笑:“扎针?我竟不知,扎针还要抱在一起才能教授!”
叶浅予面红耳赤,瞪着一双眼道:“我不敢下针,萧赋不过是在手把手教我罢了,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这般不堪?!”
叶浅予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平白受了夏知时这般指控,不由气的红了眼,嘴上便也没了分寸:“莫非是你心下龌龊,才看什么都带了三分下流!”
夏知时闻言只觉心脏狠狠痛了一下,忽然便失去了争吵的力气,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垂了眼睛闷闷的没有做声。
叶浅予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过了,放缓了声岔开话题道:“我们医者看病,还是该如萧赋一般,更负些责任才是。”
叶浅予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顿时惹得夏知时又紧锁了眉头。他抬眼看向叶浅予,赌气道:“是我不知好歹又不负责任,同那萧赋无法相提并论,自然也就入不得你的眼!”
叶浅予本还因为方才自己话重了心生愧疚,如今闻他此言,被气的那点愧疚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狠狠咬住了下唇,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忽然抬声道:“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如萧赋那般负责任明事理的男子!”
夏知时闻言登时怔住,一双眸里黑云翻墨,呆呆的望着叶浅予不管不顾的神情不知该如何反应。心里却传来一阵无比清晰的痛,像是被巨石碾过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方忙完了手中病人萧赋匆匆赶来,刚行至大堂外,叶浅予那句话便好巧不巧的撞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先是一怔,旋即便觉从心底升起丝丝清甜来,像是儿时偷吃到了桂花蜜,竟是有几分雀跃。他不觉便勾起唇角,露了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