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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泥,你在干什么?”方慕平来到窗下,抓住雪泥的后颈。她又在听壁脚了!
雪泥暗骂自己胡涂,早该料到其中有诈,那白痴小女娃昨晚嚷得那么大声,方公子和秦姑娘半清不浑的亲密,已是庄里公开的秘密,方公子这时应该正被爹娘和秦夫人严刑拷问,怎么可能约了秦姑娘在书房里谈心事?
这消息又无巧不巧地让篆香听到,再好死不死地让她从篆香嘴里问出时间地点,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方公子设下的圈套。
“雪泥,舌头被猫咬掉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方慕平等着雪泥回话。
“方公子,我认栽了,你先放我下来。”
站稳身子后,雪泥把手叠在胸前,清清喉咙道:“方公子,我是为了您好。”
听壁脚除了满足她的偷窥欲外,还能为他好?方慕平长眉一挑“是吗?且听你怎么自圆其说。”
雪泥徐徐说道:“当我去到余雪庵时,翠珂已经病入膏盲,警觉性却仍然不低,我从她的口中什么蛛丝马迹都问不出来。还好,翠珂喜欢骂人,尤其喜欢骂她家的前任总管秦辉,我找到秦辉后,一切就好办了。”
回想往事,雪泥小嘴一抬“秦辉见钱眼开,我才给了他几锭银子,他只差没把秦家祖谱背给我听。秦辉口中的云漪小姐和方公子所描述的逸云,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我虽没见过秦姑娘,七拼八凑,也猜出个大概。”
他莞尔笑道:“多亏有你这个鬼灵精。”
“方公子,您开心得太早了。”雪泥不懂,方公子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即愚?探查出逸云就是秦云漪,不是问题的结束,而是麻烦的开始呀!
她问道:“方公子,秦姑娘有两位哥哥,您知道她二哥哥的身份吗?”
“你跟我说他叫秦云泽,”感受到雪泥异乎寻常的凝重,他问道:“你为什么特别提起他?”
雪泥说道:“秦辉说秦二少和反抗势力过从甚密,苏州离太湖不远,若他猜得不错,秦二少大概当湖盗去了。”
虽然方慕平见惯大风大浪,雪泥的话还是把他的七魂六魄全震出体外,云漪的二哥哥、他的二舅子竟然是湖盗?
“方公子,”她质问道:“秦大人是官,您也是官,秦姑娘是您的心上人,秦二少却是您的对头,如果朝廷要您杀了秦二少,您下得了手吗?如果您杀了秦二少,秦姑娘她会原谅您吗?”
他呆了半晌,无奈地回答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
雪泥哀叹一声,不耐烦地说:“方公子,您别用大道理搪塞我,我不吃那套,我知道您深爱秦姑娘,和秦姑娘在一起,这辈子您才会快乐。”
她仔细分析道:“您绝不会抛弃秦姑娘,她却可能为了秦二少与您反目成伊,不能和秦姑娘白首偕老,您一定痛不欲生。”
方慕平无言地点头,雪泥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雪泥不加多想,脑海中念头一转,早已打定了主意,笑道:“方公子,贼老天要拆散您和秦姑娘,我偏偏要撮合你们两位。”
他心情沉重,没心思听她说笑。
扮个鬼脸,她笑道:“方公子,只要秦姑娘离不开您,问题就迎刃而解啦!”
方慕平恍然大悟,惊叫道:“昨晚是你把小魔头带来的!”
否则,就算他心猿意马、注意力大不如前,惹照小魔头平日撼动山岳的脚步声,不可能连她到了门口,他还懵然不觉。原来是雪泥在旁边面授机宜,小魔头才懂得踱着脚尖、踩在落叶上以瞒过他敏锐的耳音。
雪泥坦承不讳,道:“白痴小女娃摸黑偷溜出来,想找秦姑娘,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她口无遮拦,又很愚笨,由她嚷出来,效果加十倍。我马上带她到恋荷轩,接下来的发展就不需要复述了。”
眼光中射出恼怒之意,他斥道:“雪泥,你居然偷窥我和云漪私下相处?”
雪泥伸伸舌头,笑道:“方公子,先别急着秋后算帐,快把秦姑娘娶进门吧!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日后有什么变故,秦姑娘离得开您,也离不开孩子呀!”
方慕平挢舌难下,道:“雪泥,这些无赖之至的步数,是何方神圣教你的?”
老天,她懂不懂什么叫女孩家的含蓄?
她雪泥天纵英明,这么低段的步数何必人教?
“方公子,雪泥宁可做真小人,不屑假装伪君子,若非因为墨痕在世之时,您对她照顾有加,我何必惹得一身腥?”
红笺、绿波、墨痕和雪泥四名窦府大丫环,各有各自的才情,俱是举世无双的好姑娘,四人情逾姐妹,墨痕已死,她的遗愿雪泥义无反顾地一肩扛了。
方慕平心下歉然,温言说道:“雪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雪泥叹道:“方公子,自从墨痕死后,您也伤心很久啦!这就够了,她泉下有知,一定希望您幸福。”
他自言自语道:“我爱上另一个姑娘,她会不会不开心?”
听他这话说得甚痴,她叹道:“就是怕您爱钻牛角尖,我才擅作主张,把墨痕写的对联挂在恋荷轩,希望您对秦姑娘开诚布公。”
方慕平喃喃自责道:“用情不专我对不起墨痕,也亵渎了云漪。”
雪泥脖子一扭,嘴唇一撇,鼻孔里“嗤”了两声,铮铮劝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听我说一句公道话吧!”
他素有虚心纳谏的雅量,道:“雪泥,直说无妨。”
微微一笑,她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于墨痕,您一直是怜多于爱,您没想过要娶墨痕为妻,若不是墨痕死心塌地认定了您,您甚至不会答应收她做侧室。对于秦姑娘,您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她是问情坊的歌妓也好、她是秦大人的妹子也好,在方公子心目中,逸云就是逸云,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有一个逸云,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她,墨痕也不能。”
雪泥真挚地说道:“方公子,您不是负心汉,相反的,您是个念旧不忘的痴情人,大可不必把见异思迁的大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往者已矣,来者犹可追,如果您真觉对不起墨痕,就把她来不及享用的幸福,留给秦姑娘吧!”
方慕平心中感动,说道:“雪泥,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雪泥笑道:“您快去幽兰榭解救秦姑娘吧!秦夫人想必等着要找您算帐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慕平急得跳脚,他和雪泥讲了半天的话,云漪一定被秦夫人盘问得难堪极了,匆匆告别雪泥,他赶往风暴的中心点。
“墨痕,你也同意我这么做吧!你最爱的方公子很幸福,别再挂心他了。”
墨痕的遗愿,就是希望方公子幸福。
良久良久,一滴清澈的泪水,悄悄地从雪泥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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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慕平刚跨过幽兰榭的门槛,就听到莫馨兰的骂声“你可来了!”
秦云漪低头站在莫馨兰身后,羞惭得无地自容。
他急忙赶到秦云漪身边,守之榆冷不防地伸脚一绊,方慕平险些跌成狗吃屎。
方焕元怒道:“你这王八蛋!还没拜过天地,怎么可以圆房?”
莫馨兰冷声问道:“逸云的闺誉让你给毁于一旦,你打算怎么收拾善后?”
逸云?她还没跟秦夫人说出真名吗?方慕平望着秦云漪。她好无奈地摇摇头,她找不到机会说呀!
莫馨兰一拍桌子,大声喝问:“快说!你打算怎么办?”守之榆笑道:“秦夫人,先别动怒,我们本来就想请秦大人将逸云许配给慕平,如今既然小俩口平儿猴急,我们不等秦大人了,先办喜事吧!”
莫馨兰浴火的容颜和缓下来,问道:“逸云,你可愿意嫁给慕平?”
秦云漪羞惭欲死,咬住了下唇不开口,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还没成亲,却有了夫妻才能的亲密
莫馨兰见她不讲话,哼道:“你不想嫁也成,慕平欺负你,我绝对不饶他!”
走到秦云漪身前,方慕平柔声央求道:“嫁给我吧!”
若非迫于无奈,哪有人在众目睽睽的场合中求配?方慕平忐忑不安,云漪不是普通的腼腆羞怯,他怕她不肯答应。昨夜,云漪不过肩头的衣服被褪下一半,樱唇被他吻肿了,然而,在雪泥蓄意的兴风作浪下,如今已变成她和他在床上翻腾打滚,极度的香艳刺激,十足的生猛热辣,却与事实渐行渐远。
守之榆认定秦云漪肚子被方慕平睡大了,方家一脉单传,她想抱孙子想得快疯了,忙不迭地劝道:“逸云,嫁给平儿吧!昨晚是平儿不好,他霸王硬上弓,你根本拿他没辙嘛!你没有错,谁敢说闲话,我剪了他的舌头!”
一阵寒栗爬上方焕元背脊,再不改口表明心迹的话,被剪舌头的就是他。“逸云,你腹中的孩子是方家的骨肉,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
望了妻子一眼,他讨好地说:“我连晴儿都撵走了,从今以后,谁敢期负你,我第一个容不下他!”
“骨肉”两字钻入秦云漪耳中,如同晴空打了个霹雳,她结结巴巴的分辩道:“您误会了,我们没有”慕平怎么无动于衷?她气急败坏地推他,急得快哭了。“慕平,你说话呀!说我们没有”
方慕平吻吻她圆润的额头,笑着撒娇“事已至此,瞒不住啦!”
秦云漪惊骇已极,颤声道:“你骗人,我们没有”明明没有上床啊!
方慕平搂紧她不回答,雪泥分析得有道理,趁早把云漪娶进门,省得夜长梦多,这个善意的谎言,以后再慢慢跟她解释。
“逸云,”守之榆笑道。“怀胎九月的滋味不好受,祝你头胎就生个男娃娃,以后就不必再生了,有一个孙子,我就心满意足,这种婆婆很好吧!”
方焕元忙道:“胡说八道!逸云,你至少生个孙女给我抱抱,试多少次都不要紧,多生了一屋子小王八蛋也没关系,方家养得起。”
百口莫辩的秦云漪挣脱方慕平,奔到莫馨兰身边,哭得哽咽难言。
莫馨兰双眉一皱,大喝一声“统统给我闭嘴!”
看方家三口乖乖地闭上嘴巴,莫馨兰道:“逸云,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慕平?爽爽快快地说出来,别学世俗女子忸忸怩怩、矫揉造作的蠢模样。”
秦云漪好生气,慕平睁眼说瞎话,累得她从今以后再也没脸见人,除了嫁他,只剩下去余雪庵出家一条路。
她的身心都已经染尘了,怎么还能出家?如今她不只牵挂哥哥,更牵挂慕平秦云漪轻轻地叹了口气,身子都愿意给他了,还计较什么呢?
莫馨兰见秦云漪脸上射出柔和的光芒,心知她已应允这门婚事,只是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当众承认。伸袖替她拭了拭眼泪,莫馨兰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喜事呢!有什么好哭的?”
忽然,方有财荡着屁股似地冲进来,鬼吼鬼叫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方焕元喝道:“有财!平儿要成亲了,你触什么霉头!”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当初他不分青红皂白地骂篆香,如今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被老爷骂。方有财委屈地报告道:“秦大人回来了,就在大厅上。”
莫馨兰大喜,拉着秦云漪的手笑道:“云瀚赶得及你的婚礼了。”
少爷要和逸云成亲?方有财愣了一秒钟,又鬼叫道:“秦大人受了重伤,快死啦!”
莫馨兰一听,当场昏了过去。
秦云漪只觉得似乎整个世界刹那间都消失了,想要放声大哭,却又哭不出来。
方慕平扶住她软垂的肩头,不让她倒下去。
守之榆喝道:“有财,你这慢半拍的傻蛋,快去请阙大夫!”
大哥哥、大哥哥快死了蓦然间,不知打哪儿生出来的力气,秦云漪挣开方慕平,直奔大厅。
方慕平急追在后,呼喊道:“云漪,等等我!”
平儿叫逸云什么?逸云又为什么那么关心秦大人?方焕元和守之榆对望一眼,夫妻俩极有默契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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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瀚躺在担架上,脸如白纸,没半分血色,胸前缠着草草裹就的布条,上面染着一片怵目惊心的殷红。
“大人,”秦云瀚的随从李保安附在他耳边,道:“我们安全抵达方家庄了,方少主是您的属官,他会帮您请大夫的。”
秦云瀚嘴唇微动,李保安侧耳倾听,答道:“知道了,我马上去请夫人和小姐。”
秦云漪冲到大厅门口,想了十年、盼了十年的大哥哥近在眼前,她却没有勇气走上前去认他,为什么?她在害怕什么?
追来的方慕平搂住秦云漪,坚定不移的拥抱让她悬荡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找到了停泊的港湾,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见秦云漪没有躲开,方慕平无比欣慰,薄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就让他们红尘作伴,一辈子相偎相依吧!
方焕元走到担架旁,只消一眼,他便看出秦云瀚胸前的伤口深及要害,鲜血染红半幅衣衫,如此看来,只怕凶多吉少。“秦大人,我已经去请大夫了,您安心休养吧!”
“秦大人体力不支,无法亲自道谢,请方庄主海涵。”李保安代主回答。
方慕平牵着胆怯的秦云漪,走到秦云瀚面前,朗声道:“秦大人,这里有个人,她很想见您一面。”
秦云瀚竭尽所能地睁开眼,乍见秦云漪,恍在梦中,右臂一动,想伸手揉一揉眼睛,他眼花了吗?漪儿
“大人,不要动,伤口会裂开。”李保安连忙接住秦云瀚抬起的手臂。
秦云瀚叫道:“漪儿”
“爹爹!”悠悠转醒的莫馨兰带着女儿赶来大厅,听到秦云瀚的呼唤,秦诗伊以为在叫她,飞奔到父亲身旁。
莫馨兰泣道:“云瀚,你振作一点,别抛下我们母女!”
秦云瀚推开女儿,叫道:“漪儿,来大哥哥这里。”
此话一出,秦云漪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莫馨兰震惊得无可复加,低声问道:“她就是云漪?你十年来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小妹秦云漪?”
见秦云瀚虚弱地点点头,莫馨兰颓然坐倒,她居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逸云和伊儿的眼睛多像呀!她真笨,怎么今天才发现真相呢?
“漪儿,为什么不来大哥哥这里?”看到方慕平搂着小妹,一副没打算放手的痞子相,秦云瀚怒容满脸,喝道:“保安,叫他放开云漪小姐!”
李保安行事稳重,大人的伤有赖方家延医疗治,如何能出手伤人?再说,方家庄岂是好惹的?当真动手他也多半会输。
只好动之以情了,李保安央求道:“云漪小姐,您快过来啊!”秦云漪幽幽地开口“大哥哥,十年了,这么多年来,你从来不曾回来看我,现在又何必叫我过去呢?”
秦云瀚伸手要碰触小妹,秦云漪退后两步,整个人缩在方慕平怀里。
秦云瀚急道:“漪儿,大哥哥对不起你,从今以后,大哥哥会好好补偿你。”
秦云漪颦眉咬唇,竭力忍住放声大哭的冲动,颤声道:“算了啦!大哥哥,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见到二哥哥吗?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秦云瀚歇欺底里地喊道:“云泽?他不也十年没回去见你吗?你为什么不要大哥哥,就要找二哥哥?”
秦云漪浑身颤抖,神态惶急,泪流满面,伊儿的事那个不祥的事“你怎么知道二哥哥没回老家?大哥哥,你见过他吗?”
秦云瀚指着胸前的布条,怒道:“我的伤就是拜他所赐,你二哥哥就是湖盗的首脑,已经被我亲手剿灭。”
骤接噩耗,秦云漪哭哑了嗓子,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杀了二哥哥,你居然杀了自己的弟弟,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悲怨交集,秦云漪回头望着方慕平,道:“你也当官,你也要杀二哥哥吗?”
方慕平并不回答,只叹了口气,云漪太激动了,他怎么讲怎么错,最好就是别开口。
不多时,秦云漪喉头一咸,口吐鲜血,昏厥在方慕平怀里。
拼着老命赶来的阙大夫愣了愣,迷惘地问道:“先救哪一个?”
“先救漪儿。”秦云瀚躺回担架上,用最后一丝力气对方慕平说:“圣上下旨将湖盗首领斩首示众,挂在城门上,不准为他收尸,漪儿一定会跑去葬云泽,你防着点”
话没说完,秦云瀚已然全身虚脱,倒地人事不知。
莫馨兰急道:“大夫!快救救云瀚!”
阙大夫打开葯箱,拿出金创葯膏,行医数十载,他一眼看出秦云漪乃急怒攻心,吃两帖葯就没事了,至于秦云瀚,可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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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电光一闪,轰隆隆一声大响,一个霹雳从云堆里打了下来,黄豆大的雨点忽喇喇的洒将下来,暴雨大作。
“打雷了。”高烧已退的秦云瀚被隆隆雷声吵醒。
既然有“妙手神医”的响亮外号,阙大夫回春的本事说多不多,三分总是有的,秦云瀚伤势虽重,还是让妙手神医捞回一条命。
“再多睡一会吧!大夫说你要多休息。”莫馨兰守在床边照料丈夫,彻夜不眠。
“漪儿最怕打雷了。”秦云瀚不担心自己,心思只绕着妹子打转。
“云潮,对不起,都是爹爹不好,若不是他老人家百般阻挠你返乡祭祖,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莫馨兰对丈夫深感抱歉。
莫君彦生不出儿子,就拿半子当成儿子看待,他希望秦云瀚忘了姓秦这回事,专心当他莫家的女婿,他不让秦云瀚回家祭祖,还拦下女婿写的每一封家书。
他这种蛮横的作法,造成秦云漪对秦云瀚产生误解,以为大哥哥不在乎她的死活,实则不然“诗伊”谐音“思漪”十年来,秦云瀚没有一天不想念小妹妹,才会把女儿命名为秦诗伊。
“与岳父无关,脚长在我身上,如果我打定主意要回苏州旧宅,没人拦得了我。终究是我醉心功名利禄,生怕朝延发现云泽和乱臣贼子勾结,不利于我的仕途发展,才一别十年,都不敢回家探望漪儿。”他感情地说。
“漪儿爱她二哥哥还甚于爱我,我杀了云泽,她不会原谅我的。”秦云瀚咳了数,说话中气不足。
“你在云漪心中若没有分量,她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杭州,就为了见你一面?”莫馨兰安慰丈夫道。“如今你是云漪在世上仅存的亲人,要为她保重身子,我们先回京城养伤,留云漪在这里平复心情吧!”
“我不放心漪儿一个人在方家。”秦云瀚激烈地反对。“云漪不是一个人,有慕平陪着她呢!”莫馨兰一针见血地指出。“慕平深爱云漪,他会为她撑起一片天,你甭操心了。”
“馨兰,你确定吗?”他还是疑信参半。
“当云漪还是逸云的时候,慕平就不可以自拔地爱上她,他爱的是独一无二的秦云漪,而不是参知政事的妹子。”她对方慕平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馨兰,一切由你作主吧!你的话漪儿会听,我的话她再也不会听了。”
莫馨兰神秘地说道:“我说的话云漪也未必全听,伊儿的童言稚语,云漪才会一字不漏地听个十足十。”
秦云瀚诧异地问:“此话当真?”
她答道:“千真万确,托女儿的福,你将来一定可以常常见到云漪。”
诚心所愿,秦云瀚阖眼朦胧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