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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时间还早,他们走进公园里,呼吸着清晨微微泛凉的空气,碧绿青翠的树木华盖如伞,安静地矗立在道路两旁,肆意伸展着自己树叶层叠的枝桠。林间时不时响起鸟鸣声,清脆婉转,旋即传来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灰色的暗影从树间一跃而起蹿向天空,飞快掠过又了无痕迹。
公园里有不少正在散步的路人,以老年人为主,他们的步伐极其缓慢,偶尔停下来伸展自己的肢体,或压腿或弯腰或甩臂,无聊的散步也被他们玩得趣味横生。
黎洛看够了便收回目光,她时刻牢记着自己的任务,悄悄瞄一眼时年她站在时年的侧面,加之身高不够,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她转过头,压下心中不平静的情绪,问道:“今天是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时年看向前方,表情平淡,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阿姨回家奔丧了,所以我一个人在。”
系统诚不欺我!黎洛心里波涛汹涌,表现在脸上,就只有目光里那一丝难以言喻的喟叹。
时年没有看她,自然不会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直觉告诉黎洛,他应该又在怀疑自己,或者猜到点什么。为了掩饰过去,她轻轻笑起来:“随便猜的咯,平时你不都是一个人在吗,我都没想到阿姨身上呢。”
时年低头,目光落在黎洛的脸上,很快又移开,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黎洛在骗自己,她突然问出是不是一个人在家不是毫无缘由的,正如同她并不是莫名其妙地要求他住一晚上的酒店。她必定有一套自己的内在逻辑,只是不愿告诉他理由,就算他再怎么追问,她也不会说。
所以,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口,更何况,他心甘情愿满足她的要求,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一直知道,从一开始她接触他,她就有一套详细而缜密的计划他不是没有质疑过,也不是没有抗拒过,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向她沦陷。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不离开他怎么都好。
只要不离开他。
时年眯起眼睛,在他出神的片刻,太阳已经驱散开笼罩于城市上空所有的雾气,将自己的光和热不加吝啬地洒向大地,淡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面上留下斑驳树影,蔚蓝色的天空明净如洗,万里长空不见一片白云,如一片澄澈透明的海。这一切无不昭示今天又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艳阳天,热气将从地面升腾,席卷整个城市。
趁着还没完全热起来,黎洛带着时年走去附近一个刚开门没多久的商场,从商城南门出去有一个大书店。
“我们是先在商场逛逛去顶楼的电影院看电源,还是去外面的书店?”黎洛选择征求时年的意见。
“去书店吧。”
时年做了决定,黎洛愉快地跟着他一起去书店。走在路上,她嘿嘿地笑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书店吗?”
“嗯。”以前黎洛也提过一次,那时他回忆起来,就再也没忘记过。
黎洛神秘兮兮地笑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时年低头看她,似乎要透过她灿若星晨的眼眸看进她的心里。
被人这么盯着,黎洛没有半分羞涩,她落落大方,道:“在那之前,我去江州私立中学看过你,就站在你教室外面,隔着玻璃。那之后为了和你认识,还给你写了一封情书,可是被你丢掉了。”
时年微微一怔。
从小到大,他收到过不少的情书。最开始他不明白这些偷偷放到他课桌箱里的信是什么东西,曾经拆开看过,后面他明白了这种无聊的把戏,就再也不看直接丢掉。他不知道自己丢掉了多少情书,也从来不注意信封上的落款,他从没觉得这样有任何不对,但现在,他生出丝丝后悔。
“抱歉。”时年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再写一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黎洛轻声一笑:“过时不候。”
时年垂下眼眸,将自己的失落掩盖起来,只是轻轻地发出一个鼻音:“嗯。”
那封承载了黎洛心意的情书或者可以称为交友信,被时年丢进垃圾桶里后,辗转于运垃圾的卡车、垃圾场,最后永永远远的消失。很多东西就是如此,失不再来,把握不好便是转瞬即逝。
但好在,当初他没有彻底推开她。时年的目光从黎洛身上飘过,兀自沉默地想。
各怀心事,两个人走到书店门口。
书店刚开门不久,此时顾客不多,十分安静。灯光将书店的每一个角落照得透亮,书本整齐地拜访在红褐色的书架上,一进门是畅销书架,身穿书店制服的收银员站在收银台后,半垂眼皮,似乎还有些困顿。
黎洛随便看过去,走到科幻分类的书架前,随后抽下一本书倚靠着书架翻阅,随便翻两下她没了兴趣,便向另一个书架走去。时年始终沉默无声地跟在她的身后,仿佛对这些书本兴趣缺缺,事实并非如此,只是当黎洛在他眼前时,他便对其他所有的东西失去兴趣。
到最后,黎洛随便挑一本书,在台阶上坐下看起来。时年坐在她的身边,侧过头看着她。
如此不加掩饰的直白视线,黎洛想无视也做不到,她偏过头去,无可奈何:“别看我了。”
“哦。”他起身,在附近的书架上随便抽下一本书,又坐回去放在自己的腿上摊开。刚才他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是一本毫无营养的心灵鸡汤,翻了两页过后,他便把书放回去,继续盯着黎洛看。
黎洛已经沉浸在书里,留意不到时年的目光了。
等到她从书里抬头,陡然回过神,问道:“几点钟了?”
时年低头看一眼腕表:“十点了。”
她居然沉迷看书看了这么久,难怪她双腿发麻肌肉酸痛。她拿着书站起来,伸个懒腰,回头对时年嫣然一笑:“走吧,我们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可以吃饭。”
时年对她的安排毫无异议。
黎洛买下了那本书,放进包里,和时年一起走回到商场。
一切都朝着她的计划缓慢进行着,希望这次的任务也可以顺利完成。
她总觉得这一个任务,比之前所有任务都要来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