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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黎洛一遍又一遍地要求司机开快点,但从她家到星海湾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不可能在光速间到达。
“星海湾是高档小区,没有出入卡也没人带我怎么进去?”黎洛突然想起这件至关紧要的事,完全无视了司机,直接大喊问道。
“翻墙,去南门那边,那边很好进去。”小九迅速给出解决方案。
“好。”黎洛抬头看向司机,“去南门。”
坐在前面的司机看见后面的女孩在跟空气对话,不由得吞咽一下口水。他疑心自己是载到了一个精神病,可又不敢多说,只好点头:“好的。”
车辆即将开到星海湾时她付了车费,一停下她立马下车跑走,司机在后面大喊的“还没找钱”权当没有听见。
小九诚不欺她,南门这边使用的是锌钢围栏,且不算高。她把伞丢过去,抓住最顶上的横杆,一使劲踩着翻上去。
平日里她肯定是没有这么大力气的,可是事出紧急,她只想着要去见时年,忘了自己,也忘了其他所有一切,莫名力大无穷。
她从围栏上跳下来,差点崴脚,好在稳住了。捡起地上雨伞时,她身上基本都被雨水淋湿。
在小九的指挥下,黎洛在夏日雨夜空荡无人的小区里奔跑,时而遇上几个侧目而来的路人。她的鞋湿得彻底,穿着袜子的脚就像泡在水里一样,可她浑然不觉,只想早点见到时年。
他可千万不能出事。
黎洛举着伞,未曾停止过奔跑,一直跑到那栋熟悉的别墅之前。她刚一放缓脚步,房门突然被拉开,一个白色的身影跑出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黎洛停下了脚步,大脑里紧绷的弦刚松开,下一秒她便被一个燥热不安的身躯覆盖。
雨伞轰然落地,雨势仍未减弱,在淅沥雨声之中,黎洛听到时年粗重的呼吸声和急促沉重的心跳。牙齿咬住下嘴唇,她伸手抱住他,双手在他背后交叠。
时年似乎对于黎洛的动作有所察觉,他手臂越发用力,死死地将黎洛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
暴雨连绵不绝,未有停歇之势,黎洛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淋湿,隔着湿透的衣服,她和时年紧密相贴,仍旧能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燥热体温。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黎洛不得而知,但是一直在雨中站着始终不是个办法。她勉强睁开眼,试图拉开距离和他好好说话,稍一挣扎就被时年用力按回去。
黎洛只好安慰性地拍他的后背,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道:“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声音沉闷,却很有力,带着母亲式的慈爱温柔。
“放开我吧,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黎洛已经带上了鼻音。
时年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下来,他紧闭双眼,睫毛上满是雨水,嘴唇苍白,微微颤抖着。许久之后他呼出一口气,终于放开手。
黎洛还未能松一口气,手指便被人握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往她指缝里钻。她本想迅速果断地抽回手,抬头便看见时年双眼发红,紧咬下唇,半垂着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上一软,纵容了他的行为。
整个过程,两人皆是沉默无声。
黎洛捡起落在地上的雨伞,与时年十指紧扣走出星海湾。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黎洛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要做什么,该怎么办。很快她打定主意,带着时年向更热闹点的地方走去。
她在这附近找到一个宾馆,办理入住后从前台那拿过房卡上楼。
整个过程,时年安静到就像没有这个人,但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黎洛后面,死死地抓住她的手,生怕黎洛放开他。
这个房间是普通的单间,面积不大,推门进去正对着浴室,往里走两步转个弯就是白色的床铺。
黎洛带他走到椅子前,把他安顿在椅子上,温柔道:“你先待一会儿,不要睡觉,我去帮你买一套换洗的衣服回来……”
“不要。”一直沉默的时年终于开口,他抬起头近乎恳求地看着黎洛,“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
“我不是要走。”黎洛安抚道,“只是你淋了雨,必须先洗个热水澡,不然很容易感冒发烧的。”
时年根本没有听进她说的话,眼睛里闪着水光,酸涩地重复:“不要走,求求你……”
可怜得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猫咪。
黎洛于心不忍,一阵酸楚之后,放弃了出去买衣服的想法,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嗯,我不走。”
苏燎原真是个人渣,对这样的孩子也下得了手。
她心里生气,难以想象如果她没从家里跑来的话,时年从房子里跑出来后会怎样。一个人,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他难道就要在这样的雨夜里走一个晚上吗?
心里思绪连篇,越想越后怕。
腰忽然被人扣住,黎洛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倒在床上。时年一言不发地抱住她,越来越紧,黎洛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
“不要离开我……”他在她的头顶呢喃,像是哭泣,“我好痛,好痛啊,他们都是怪物,想要把我吃掉……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
黎洛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死死抓住了,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时年不再说话。
虽然全身湿漉漉的,还抱着一团湿粘的滚烫身体,黎洛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疲倦,她缓缓闭上眼,将自己的头埋在时年的胸膛上,试图给予他一点安全感。
时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抱着他的黎洛,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不够?
黎洛的呼吸均匀绵长,似乎已经睡着过去。时年盯着她,用自己的目光描摹出她的身形,这样一遍又一遍,仿佛永远不会厌倦。
要怎么才能彻底拥有她?
拔掉她的尖牙,砍断她的利爪,剪除她的羽翼,这样可以吗?
对于身边人的想法,黎洛仍旧毫无知觉,她发出“唔”的一声梦呓,想要翻一个身。时年紧紧抱住她,不让她逃离半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维持正常的思考,晕晕沉沉,只想和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黎洛就是在窒息感里醒来的,她被挤得无法呼吸,求生意志让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时年,这才看见他双颊绯红,嘴唇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心里一惊,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到骇人的额头让她像触电般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