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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时年的那一瞬间,黎洛只觉得喧哗的人声和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中。
即使明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心里仍旧不可避免心虚并因此产生名为害怕的情绪。时年确实做到了对她的情绪控制,因为害怕他生气所以讨好他,一再放低自己的底线,直到最后面对他只剩下卑微。
时年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她干燥的脖颈,低声道:“你说,你是谁的女朋友?”
他没有做出任何威胁性的动作,语气看似平淡而随意,可黎洛却觉得是一条冰冷的蛇在自己的脖子上滑动,仿佛随时可以将她绞杀。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却总是在这样折磨她。
学习委员的大脑在酒精作用下意外地迟钝,他看见黎洛木然的表情,皱皱眉,突然大声说:“就算你是她男朋友你也不能欺负她啊!”
“我欺负你了吗?”时年没有移开目光,他握住黎洛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黑眸里布满阴霾,“说话。”
“没有,我……”一开口却是哽咽,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见状学习委员砸了酒杯,上前去想要扯开时年。醉酒的人小脑麻痹平衡不好,时年轻而易举地推开他,抓住黎洛的手腕拖着她离开。
黎洛挣扎几下失败后,自暴自弃地任由他拖着自己前行,眼泪还在不停地向下掉,即使拼命抑制住哭泣声仍旧会引来路人侧目。
时年忽然停下来,在夏天燥热的空气里淡淡道:“没让你跟他多说几句话,你很遗憾吗?”
黎洛一愣,抬起头来,红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凭什么要这么揣测我!我做错了什么!”她拼命想摆脱桎梏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但无论她怎么推扯拧都无法撼动半分,她有些崩溃,甚至维持不了最后的体面:“你放开我!我要自己走!”
时年没有松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前行。
“你松手!”黎洛疯狂地拍打他的手臂,他不躲开,也不还手,任由她发泄,手指却收得越来越紧。
黎洛再也掩盖不住自己的哭声,她一边哭一边走,语气近乎恳求:“你松开我好吗?我会自己走的,我会跟在你身后走的……”
没有用,就算求他一百次他的态度也不会有任何软化。
一辆黑色suv从后面缓缓开来停在他们身边,时年拉开车门,黎洛不用他说话自动钻进车里。她坐在车座一角,蜷缩起来,仿佛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时年坐在她的身边,轻轻一拉,关上了车门。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座,在时年冰冷的目光里立马收回视线,踩下油门专心开车。
黎洛抱着自己的手臂,抽泣半天后终于冷静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反应,在时年的手掌搭在她肩膀上时,她就开始惶恐慌乱,到他触摸她再逼她说话时,她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情绪在顷刻间崩塌。
她的心理已经不正常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调整一下心理状态,但时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他固执而坚决地把她锁在自己身边,只会让她的心理状况继续恶化。
车辆开得很慢,舒缓悠扬的音乐飘荡在狭窄的空间里,黎洛的情绪缓过来,她把头靠在车窗上,侧目就可以看见窗外繁华热闹的景象。
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黎洛的思绪飘飘忽忽,她突然想到自己出来前没有告诉时年他们班在哪里聚餐。
时年怎么会出现在饭店之外?
不可能是偶遇,除此之外,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跟踪她。
这绝对是时年能做出来的事。
黎洛动了动嘴唇,转过头去看着时年,哭过之后的嗓子有些沙哑:“你跟踪我,对吗?”
时年看着她水润的双眼和殷红的嘴唇,喉咙发紧。
性感,诱人,秀色可餐。他只能想到这么几个词语。
他不加掩饰的炽热目光以及不发一言的沉默让黎洛彻底明白,她猜得没错,并且时年认为他没做错什么。
她回过头,抱住自己的双臂,内心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手臂突然被人握住,等她回过神来便躺在时年怀里,唇瓣被人咬住。她闭上眼睛,无声的叹息散落在寂静的空间里。
收到第十七个任务时,黎洛又一次在睡梦里因为窒息感醒来,她睁开眼睛,费力地推开时年,捂住自己的脸拼命呼吸。
“第十七个任务……”小九的声音在此时听来格外亲切,“离开他,让你们彼此冷静一下。限时一周。”
黎洛不敢高声说话,她怕吵醒时年,只能低声道:“嗯。”
她正有此意。如果她再不和他分开一段时间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恐怕她真的没办法再以平和的态度去面对时年。到时候就是时年的精神病好不了,她也被传染变成精神病。
但另一方面,无论争不争取,时年都不会轻而易举让她回江州。就算她偷偷跑掉,时年也会追过来,到时又是一次毫无结果的争吵。
必须要从长计议。
她每天最长的独处时间是时年洗澡的时候,只有这时她才可能不用顾忌时年给外界发消息。不能回自己家,因为时年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有可能他会来找她。思来想去,她决定找顾盼求助。顾盼在江州,秦深又是白若溪的资深好友,或许还可以把白若溪叫出来拦一下时年。
她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想尽办法背着时年给顾盼发了一条短信,恳请顾盼帮自己订一张从漳城回江州的机票,以及希望可以去她那边住几天。
顾盼很快给了她回复,黎洛松一口气,想了想,又删掉了自己和顾盼的对话。
接下来的几天黎洛表现得很正常,每天无事可做就看电影看看书,一副乖巧而温驯的模样。
她已经逐渐习惯把所有情绪隐藏起来,起码不能让时年看出来。
现在驱动着她完成任务的不是系统时空回溯的威胁,而是内动力。她是真的想要离开时年,正因如此才格外有耐心,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渴望与激动,只等着最后逃离的那一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