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飞往哈巴洛夫斯克

草上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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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罢早饭,给小玉的任务是去买飞哈巴罗夫斯克的机票然后回来照看小狗,三只小家伙在一个纸箱子里关了一夜,一个个伸头探脑地要出去。仨女士上街照相留影,她们去了红场、克里姆林宫,还去了狄纳莫体育宫和苏沃洛夫公园。拍了几乎一卷儿胶片,搔首弄姿的也挺累。饿了,看看表已到中午,便琢磨去哪儿吃饭。汪虹说在红场她看见一个麦当劳的广告,咱们去吃麦当劳算了,又快又省事儿。都说好,便又踅回红场,找到那广告牌,原来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国家大剧院旁边,几步路。仨人有说有笑地到了麦当劳门口,妈呀,长队几乎排到了红场!姐仨逛了两天,已经领略了莫斯科人排队的功夫,那真是天下第一。不急不躁,不吵不闹,不瘟不火,人人脸上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在莫斯科流传着一个关于排队的笑话,说是有一个汉子终于排烦了,怒不可遏地说要去克里姆林宫杀了戈尔巴乔夫,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沮丧地回来了。问其故?原来在克里娒林宫门口排队的人比这里还多!可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最长的队在麦当劳!排吧,有什么办法?这一排就排了三个小时。到她们三个排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腰了。汪虹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汉堡包,心里一边就想:这苏联完蛋也是有道理的。

    从麦当劳吃饱喝足出来,路过莫斯科国家大剧院。汪虹看一眼广告,今晚上演天鹅湖,便提议看。吴霞没吱声儿,侯玉花吱声儿了:

    “神经病。”

    汪虹蔫儿蔫儿大地跟她们回了住地儿。

    小玉已经回来了,票也买好,后天一早的飞机。三只小狗也被小玉抱出去疯够了,如今在纸箱子里四仰八叉地酣睡。小玉给三个姐姐沏上茶,笑眯眯地问:“你们是打算常干这活儿呀还是就玩儿这一回?”

    侯玉花问:“怎么讲?”

    小玉说:“要是只玩儿这一回呢,那就啥话也甭说。要是打算干下去,就不如办个学生身份上好了货再去俄国驻北京大使馆签证,能行吗?给签也算,万一他哪天抽起疯不给你签了呢?”

    侯玉花倒吸一口冷气,拍着自己的脑门儿说:“瞧我这脑子,怎么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呢?这是大事呀!”

    又问小玉:“能办学生身份吗?”

    小玉说:“那要看给谁办了,给别人不能办,给三个姐姐还不能办吗?”

    吴霞笑了,说:“那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怎么那么会哄人呢?”

    小玉说:“哎哎,怎么说话呢?这叫哄人吗?我有个哥儿们,跟莫斯科外事警察局一警察是好朋友,三百美子两张照片,把护照号码出生年月生辰八字儿都填好了交给我,准保让你们在上飞机之前变成中国留学生。”

    侯玉花一拍桌子“马上办!”

    姐儿仨真的变成了留学生。

    看着手里这张贴着自己照片的留学生身份卡,汪虹暗自好笑:还不知有多少我们这样的中国留学生呢。

    小玉送他这仨姐姐去机场,把北京的地址、电话都留给了吴霞。他也马上要回国上货,大家说好在北京见面。

    俄国飞国内航线的尽是老机型,不是伊尔就是图。座位破破烂烂,污渍斑驳。大家很随便地登机,那时恐怖分子还不多,又是国内航线,根本没有安全检查。汪虹坐火车强烈感受到俄罗斯的辽阔广大,乘飞机也同样感受强烈空中小姐告诉她,从莫斯科飞哈巴罗夫斯克需要七个小时。

    在飞行途中,汪虹经历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空难恐怖飞机突然大幅度地坠落升起、坠落升起,如是者三。全飞机的乘客都在惊呼,以为大难临头。只有训练有素的空中小姐和她们偷偷带上飞机的三只小狗神色自若。

    飞机终于开始平稳飞行,汪虹惊魂未定,问空中小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空中小姐笑容可掬,说也许碰上了气流,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机长在显示技艺。你放心好了,俄罗斯的飞行员是全世界最好的飞行员。

    汪虹战战兢兢地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下午三时,飞机在哈巴罗夫斯克平稳着陆。

    三人在机场就买好了第二天飞哈尔滨的机票,然后乘机场巴士进城。这是一个有30万人口的城市,商业不发达,建筑都很破旧。与莫斯科不同的是,这里中国人很多,有浙江人,但大多数是东北人。她们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吃了点东西便上街闲逛。汪虹想起小郎和他那俄罗斯情人的浪漫故事,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路的倒霉从哈巴罗夫斯克机场海关开了头:小狗不准带,毫无通融余地。所有中国人的行李都必须全部打开,接受仔细的检查。检查的结果是所有在莫斯科买的东西全部没收因为没有发票。吴霞的照相机也接受了仔细的检查:胶卷被从暗盒里抽出来查看。吴霞恨得牙根儿痒痒浪费了多少表情呀!汪虹比她俩更倒霉,她从捷克买的波希米亚水晶器皿也以同样的理由被没收。她用英语说你们看清楚了,这是捷克共和国的东西,不是你们的,你们根本生产不出这样精美的东西。

    没人理她。

    很快她便为受到这样的待遇庆幸不已后来者告诉她,他们在检查时都需要脱光衣服,真正的**,光着屁股。

    “每个人都脱吗?”她充满希望的问。

    “不,只让中国人脱。”朋友告诉她。

    她悲伤。不是因为让中国人脱裤子歧视和不平等到处都有。她悲伤是因为我们的报纸正在大肆宣传中俄两国政府及其人民的友好发展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她悲伤是因为我们的人民至今不能忘记卓娅和舒拉、保尔和冬妮亚,甚至望着缓缓落地的苏联国旗,在苏联人都很淡漠的情况下如丧考妣般痛不欲生

    从沙皇到斯大林到叶利钦,哪一个俄国领袖曾经公正的对待中国?

    为什么不让我们的人民知道这一切?

    后来在布拉格的日子里,经常有大批衣衫褴褛的俄罗斯人聚集在市场入口处寻找打工的机会,也经常突然几辆警车呼啸而至,荷枪实弹头戴黑色面罩,只露着鼻孔、嘴巴和眼的捷克防暴警察把市场围个水泄不通。所有俄罗斯人都必须双手抱头两脚叉开接受检查,作奸犯科或非法居留者则被押上囚车。而对中国人则只礼貌地说一句:请您离开。每逢这时,汪虹心里都感到十分快乐。她那时捷语己经非常好了,便向捷克警察建议:应该脱掉他们的裤子,女的也要脱,俄罗斯人最喜欢在屁股里藏东西了。捷克警察回答说谢谢你的建议,但恐怕很难办,因为捷克是一个维护人权的民主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