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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白纸黑字的纸笺,梅长苏头一回有了想砍人的想法。
不过是和聂铎等人闭门商谈了目前的局势;不过是问了下卫铮和赤焰旧部的情况;不过是与他的部下长谈了一个下午;再一开门……
不见了,全都不见了!
不仅是蔺晨,连这铺子里的掌柜、账房、小二等一干人等,全都不见了。
“替我看着铺子,抄好的道德经、弟子规下月初十前送至浔阳云家!”数十个字,前无称呼,后无具名,语气却是理所当然。
蔺少阁主!
早上还拿着乌骨鸡蛋,一本正经地问他是要炖着吃,煮着吃,还是炒着吃的人,下午就给他上演人走屋空的闹剧。
不,这铺子没空!
商货齐全,除了原本应该待在商铺里的人。
“蔺公子好大的手笔,居然连地契都附上了,他就不怕我们把他的铺子给卖了吗?”黎纲捏着另一张纸,眉头微皱地道。
“他是怕我们在江左混不下去,留下铺子给我们当后路!”犯不着和那家伙生气,梅长苏把纸笺随手一丢,努力平复着胸口泛起的怒气,“好,就承他的好意!金双、黎纲、甄平,我们关门迎客!”
“关门迎客?”看到梅长苏笃定的笑容,聂铎、黎纲、甄平心知梅长苏没用错词,他们也没听错话。
“没错,关门迎客!”他可没功夫招待闲客,“黎纲、甄平,但凡有人明着找来,就由你们负责招待。铺子里的东西,按市价的五倍报价!聂铎,你去联络在廊州的旧部,挑几个中意的,让他们住进来。今晚起会有夜客,你们需轮班守夜。”
“是,公子!”聂铎、黎纲、甄平齐声道。
聂铎、黎纲、甄平一走,梅长苏就没了刚才的和颜悦色,忙端起案桌上的温茶,饮了几口顺气。
……遣走掌柜、账房、小二,我可以理解你是怕他们被我们连累,但你居然也溜了!是跟着素谷主、卫铮去浔阳了吧!跟我到江左玩?找个大夫给我?大概只有活着把我交给聂铎他们,你是做到了。你的话,我以后只能信三成!
手上的青花茶碟,微微颤抖,但在慢饮了半盏茶后,梅长苏便哑然失笑。
有什么好气的?
梅长苏轻叹,轻轻地将茶盏放在案几上。
昔日的林殊不也做过相同的事?
将事情起了头,但见事情繁琐,就会一个人悄然溜走,任凭景琰忙得团团转替他收拾残局……
我离开,是因为我信景琰能将事情处理好。
你是不是也这样想,蔺晨?
总不见得我连你都要去防备……
视线回转,落于手上的商铺地契。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是个麻烦。
离我远一点会比较好。
三批,共十人。
除去白天的访客外,这是五日里夜间访客的数字。
从外表看只是普通的铺子,谁能想到在这个铺子下,有着和铺子同等大小的地下暗室。莫说十个,就是再来十个,也还是有地方关。
梅长苏听完聂铎的报告后,轻笑一声道:“姜旭明着派来一批,暗着派来两批;姜海明着派来两批,暗着派来一批。感情这兄弟俩是商量好的?”
“公子准备怎么办?”聂铎低声问,“您也不让审问,就这样关着他们,没问题吗?”
“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就可以了。”人,一旦陷于无尽的黑暗中,多少都会恐慌,在恐慌中透露的消息最为真实。
他让聂铎每隔几个时辰就从暗格往密室里丢下馒头和饮水,搅乱夜间访客对时间的判断。果然到了今日,这三批陆续被留宿的夜间访客,心理防线已全然崩溃。不崩溃也无妨。
“甄平现在可以去问他们谁是姜旭的手下,谁是姜海的手下!问清楚了,就把姜海的人给放了。”
“是!”
“黎纲,明日你去递拜帖给姜雄,若被推却,也不用恼怒,后日再递。若后日再被拒绝,也莫露羞恼之色。”
“是!”
“拨些银两给在廊州的赤焰旧部,让他们这几日去添置衣物。”
“是!”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梅长苏轻声道。
“少帅……!”聂铎才开口,一只茶盏就朝着他的门面砸来。
“接好!若是损毁了,你负责赔给蔺公子!”梅长苏瞪了一眼聂铎道。
“公子……!”聂铎面色难堪地道,“他们改得了口,我还是……!”
“……!”卫铮、聂铎和旁人毕竟不同,他可以理解聂铎的脱口而出,而他又何尝不想听到那两个字。
代表他身份的两个字,铭刻着过去的两个字。
“有他人在场,不可;在我未夺得江左宗主之位前,不可!你身为赤焰主营大将,应首先牢记勿为往事情感牵绊!”
“……是,公子!”聂铎把头一低,道。
“少帅……即使武艺不在,我也要对得起这声称呼!”
“公子……!”
“我会护好所有人,而我……聂铎,就需你来守护了!”梅长苏轻笑道。
“公子的意思是?”
“我需你站在暗处护我周全;我需你的追踪术,替我扫除我行过的踪迹;我需你像卫铮一样,懂我每个手势,每个眼色。”
“是!”
“我递上拜帖,姜雄不一定会见我。但五日之内,他必定派人来请我!”梅长苏冷哼道,“以我往昔的性情,绝不会给予理会;但眼下容不得我骄纵!届时你埋伏在暗处,若他对我意图不轨,就给他一番警告!我想你定有办法让他认为袭击者不止一个!”
“公子放心,这法儿我们在军中用得多了,用起来得心应手的!”聂铎应声道。
“卫铮他们一年多的忍耐退让,让姜雄认定了我也好欺!好,我就连本带利地给他算上。”
接下去的几日,内外诸事都有黎纲和甄平帮衬。在卖光了碍眼的金器摆设后,梅长苏索性就让黎纲和甄平将库房里的物品摆放出来开门迎客。
而他自己则落得个清闲自在。在将抄好的道德经、弟子规交付黎纲送往浔阳云家后,他就看起蔺晨留在铺子里的几本书。
“公子!”黎纲在花厅外轻唤一声,行了该有的礼数后,才慢步入内。
这是梅长苏要求的。遁入江湖,不应拘于礼数,但他是要坐上江左宗主之位的,这个礼,作为下属的他们必须守。
“怎么了,不顺利?”见黎纲面色不佳,梅长苏将书册往案桌上一放,轻声问道。
“公子的法儿似乎不行,姜旭和姜海虽有冲突,但都被姜雄给制止了。”黎纲低声道,“此外,拜帖我依着公子的意思递了三次,门人依旧推说姜雄身体欠佳,暂不见客。不过这次门人说了,公子在廊州若待不惯,可去江左其他地方,只要是在江左他定当庇护。”
“和我想的一样,姜雄没那么容易上当!”第七日了,对方并没有按照他的设想来找他,连想要对他不利的人也不再出现。梅长苏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浅笑:“这些天收成怎么样?”
收成?黎纲先是愣了下,却很快明了,梅长苏指的是铺子这几日的进账情况。
“除去那些金器,其他的都按公子的意思,按市价酌情增减买卖,倒也卖出去好几件,这很奇怪!”黎纲浓眉微拧,“蔺公子铺子里的货物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摆设,怎么会……!”
“出手几件?”
“自金器摆设卖空开门迎客后,至今为七日,共五件,合计金器摆设的营收共五万两白银!”
“……想我赤羽营全营一年的军饷也没这个数,果然无奸不商!”梅长苏低声喃喃道。
“公子?”
“留出二万两,拨出五千两分给赤焰旧部用于安家,其余的拨付给卫铮指派各州队长,让他们根据各自情况购置商铺、院落。所购产业需先报到我处!”立足于江湖首先要有自身名下的产业。
“不分给蔺公子?”黎纲小声道,“他知道了还不跟公子急?”
“他会跟我急,但没空跟我闹,他先要忙着心疼银子!”他就不信,蔺晨会不留耳目在廊州。知道了他的手笔后,蔺晨哪里会有时间回廊州跟他闹?定是跑遍江左去把赤焰旧部收购的商铺、院落逐一调查清楚,并视情况在交易时做个手脚,隐秘部分商铺、院落的背后主人。
想着黎纲并不一定能明白,梅长苏索性就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随后又道:“明面上的产业,你整理后就报到姜雄那里,暗着的产业蔺晨自会挂在他的名下。他能将一人不留、带有地契的铺子留给我,你该对他有所信任才是!”
“公子说得是,属下稍后就吩咐下去!”
“廊州的置业由你和甄平去办。对了,过几天把这铺子改成茶楼!居然让我做白工!哼!”
梅长苏咬牙切齿的模样让黎纲看着一呆,但很快就回神应道:“是,公子,属下尽快在廊州置办下我们的产业!”
“公子!”如同黎纲一样,甄平在门外叫了一声,尽了该有的礼数后,才举步到了梅长苏的跟前:“公子要查的事情,属下查清楚了。姜雄这一年来共除去一十八人,其中十人为江左盟内对他起了异心、心存不满的人,其余八人皆为灭口。姜旭和姜海并未派出人杀姜雄,但替姜雄查案的三人,先后死于他二人之手。”
“……!”梅长苏揉搓着手指,低垂着头,默默地想:难道这毒不是姜旭或者姜海下的?素谷主曾说过,姜雄虽无性命之忧,但病状凶险。其原因是体内中的不止一种毒,两种毒性累加,才让长于医道的喜长老没了办法。
那么会不会,姜雄是自己服下了一种常见的慢性易解的毒物,对外称病,以此来测试姜旭、姜海的反应,从而决定让谁来接班。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装病来得妥当,可能是对自己谋划之事过于自信,或者是姜旭和姜海各自有门人熟悉医道,容易在探病之时识破他的伪装。
两个理由无论为哪个,都让姜雄不能冒进一试。
如果是这样,有一点可以肯定,姜雄不清楚是姜旭还是姜海对他下了手,否则……姜雄不会纠结到现在。
“除非有十足证据指向姜旭或姜海下毒,否则姜雄不会妄动杀念!”又不是所有人能像那人一样狠毒。
“只是,时过境迁,何处去寻当日所下之毒,寻来又该如何验证?”梅长苏淡淡地道。
“若是蔺公子在,他一定知道,可是他……”黎纲小声抱怨道。
“看他模样就知道不靠谱了,哪能指望他!”甄平跟着道,“还说要帮着给公子找大夫……回头我们还是自己找大夫吧。”
不靠谱?我花了一年才看出,这是他刻意装出来的。
找大夫……
蔺晨知道他身边没有人精通医术,在没有将他交给可托付的医者前,不会随性离开,那么……脑海中飘过蔺晨曾用于约战的纸笺,这纸张不是普通的纸,而是……
药铺用的药笺。
“黎纲、甄平,蔺晨上次放在马车内的药笺在哪里?”
“公子,在我手上收着呢!”黎纲道。
“药笺一般是药铺所特有,每家药铺的药笺皆不相同。这药笺应该是属于廊州某家药铺的,你拿着这张药笺去这家药铺抓副药来!”
“我总得在江左先寻几个能治你病的大夫吧!”蔺晨曾不止一次说过。
是的,大夫,大夫能在什么地方?当然是药铺!
药铺怎么寻,满大街地找?
用药笺找!
蔺晨这一局,在他下山之前就已布好,而他过了一月才看破这一局!
他只顾着姜雄的连环计,却忘了蔺晨和他也在对局。
“公子,你怎么了?”见梅长苏面露愠怒,紧攥着拳,一下接一下地捶向桌几,黎纲和甄平急忙上前,先后出声问道。
“没事……你们出去吧,按我说的先去做!”连蔺晨的局都看不破,他怎么去查赤焰一案?沉重的失败感瞬间向梅长苏袭来。
蔺晨不但没有隐去留下的线索,而且还三番五次地给予提示,是他给一一忽略了。
这是他的错,恼不得他人。
可他,又恼什么呢?
恼蔺晨布的局?还是恼自己没有看破?
恼蔺晨离开时留下可供他服用半月的药,让他忽略了药笺和药铺的关系?
还是恼若不是黎纲稳妥地收着药笺,他就可能失去了线索的来源?
十三岁上战场,十六岁有了独立营的他,换了江湖却在同一个人手上,连败四局!
且都在他自鸣得意的情况下!
“蔺晨,此战我认输!”梅长苏起身,此刻的他已平复了心中的不甘和浮躁。
当然这是对蔺晨而言,至于姜雄……
他自信还是赢得了他的。
江湖路,江湖事……
这就是我未来的战场。
不知道谁下的手没关系,不知道是什么毒物也没关系。
借道行之,兵法上有,我自然也能拿过来用在江湖上。
既然我已经放了姜海的人,也只能将下毒之事赖在他头上了!
姜旭,他当时为什么会放了姜海的人,留下姜旭的人呢?
梅长苏凝神皱眉,暗想。
是因为蔺晨讨厌他,他不自觉就……
“长苏,我特别讨厌姜旭,知道为什么吗?虽然姜海做的事情也见不得光,可这姜旭,旭和晨,本意近着呢,看着他行不轨之事,我就讨厌!”蔺晨曾对他这么说。
梅长苏无奈地叹气,他顺了蔺晨的心,是基于蔺晨对姜旭的不满,可却忽略了这可能是蔺晨给他的暗示之一。
有了指向的人物,查起来就会容易很多。
只是……
蔺少阁主,你就不能把话挑明了说吗?
或者你索性就明说让我猜猜看,用得着左埋一条暗线,右来一句暗示吗?
就你这爱玩的性子,我不是认输,而是甘拜下风!
蔺晨可都是把事明摆着让他去查,构造赤焰一案的人,可不会那么好心。就快随时间泯灭的线索,他该如果去寻?
六月了,大暑节气。原以为他用一个月就可以将江左的事情查个清楚,而后根据姜雄的反应来确定到底是蛰伏,还是夺位。
本不愿如此。至少在最初时,他不曾想过。
只想为卫铮他们讨回公道后,蛰伏在江湖。在江左站住脚,再设法去查找赤焰一案的线索。
但卫铮等人的委屈,他们不说,有人会说,而且有人就是有能耐将事儿编进江湖纪事,喝着热茶,端着笑脸,没心没肺地说给他听,并添油加醋地评论一番。
作为少帅,他当然要替他们讨回公道。
想着利用旧部,利用统军领营的能力,在江湖,在江左争下一番天地,以期姜雄能容得下他。
他把这事说了。
陪在他身边的聂铎当即附和。
然,是夜有人却讲起了江湖门派更替,讲起了本为同门兄弟为夺掌门之位使的手段。
“喂,长苏!用一句话来概括我今天说的故事!”
一山容不得二虎!
他开始犹豫了。
但当姜雄开始向他下手,而他又洞悉姜雄所想后,除去姜雄将其取而代之,就成了他遁迹江湖、立足江湖的第一目标。
“公子……”小半个时辰后黎纲折返。
“蔺公子在那家药铺里留了书信和东西给公子!”黎纲恭敬地将从药铺所获之物呈上,刚毅的脸上满是不悦。
“黎纲……你可从蔺晨的脸上见过恼羞之色,或者不悦之情?”展信而阅,依旧前无具名,后无署名,可能将他心中疑问据悉答复的,也只有蔺晨了。
“很少,蔺公子总是没正经的样子!”黎纲回答。
“……所以,你们就认为他不正经,不靠谱了?”梅长苏轻笑道,“从今天起我也要收敛自己的性情,向他学!”
“啊,公子,您……!”
“非但我,你们也要学!”蔺晨给消息倒不含糊,留信中,不仅写明了姜旭使的何种手段,下的何种毒物,还告诉他姜旭、姜海趁着姜雄病重勾结了江左哪些势力,做了哪些不齿之事,甚至还把宋雅琴药膳的成分都给了他,还有……
“我们也要学他的不正经?这……!”黎纲错愕地道,“公子,这怎么学得来?”
“不正经?他的不正经让旁人无法看穿他,而这正是我们现在最欠缺的!”梅长苏努力控制着情绪,用极其平缓的语气说道,“不用去学他的不正经,但要做到不让旁人看穿心中所想。”
“……是,公子!”黎纲不忍地低下头。他眼前的公子,他曾经的少帅,隐忍到何种程度?隐忍到攥紧的拳连关节都泛白了,脸上却仍是浅笑。
“我不愿,可又能怎么办,还是像以前一样喜之雀跃,怒之如虎吗?那样的我,已经死在梅岭了!”梅长苏一笑,松开了紧握的手:“伪装,也是自保的一种手段!”
“公子……!”
“好了,蔺晨有没有其他东西带个我?”要让黎纲他们做到虚情假意,他首先要做到笑里藏刀。端上浅笑,梅长苏淡淡地问道。
“哦,有,掌柜还给我一个盒子,不过是空的!”黎纲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只红漆木盒呈递给梅长苏。
空盒子?
不过是想转个话题,好带走愤闷的心绪,没料到蔺晨还真的留了其他东西给自己。
空木盒,他送给我这个干什么?
目光移向桌上的纸包。
他的药还有,蔺晨也不会只留一包药给他,那么……
探手,慢慢地打开纸包,外层打开后,如他所料的又是一个包得严实的纸包。
“黎纲……你来!”梅长苏哭笑不得地将纸包递给黎纲道,“这该是素谷主送我的冬虫夏草……!”
“冬虫夏草?”黎纲在琅琊阁帮衬一年,自然知道冬虫夏草的价值也知道它的用处,庆喜之余,动手替了梅长苏的活儿。
一层之下还是纸包,黎纲一愣,这……
“别恼,这不就是蔺少阁主的手法吗?!”像是猜透了黎纲的想法,梅长苏轻笑道,“我想这纸包应包了十层,以对应我过了十天才去铺子。”
十层的纸包是铺里的伙计按着蔺晨的吩咐逐日包上的,至于蔺少阁主本人,早就不在廊州了吧。
“回头公子送什么东西给蔺少阁主的时候,我也包个十层!”黎纲义愤填膺地道。
“行,回头你用这十层纸包一颗花生给他!”
“哦,好!”
“以你的名义送,别说是我的主意!”
“啊!”
“黎纲,难道你忍心我被蔺少阁主折腾?”
“……”
“公子,你看这……!”半刻钟后,黎纲终于打开了十层纸包。最后一层的纸包打开后,十个用棉布细细包裹的棉布包赫然在目。
梅长苏随手挑了一个棉布包打开,厚实的棉布下衬有棉纸,十来根粗细略等,形状略似的冬虫夏草整齐地叠放在棉纸之上。
“冬虫夏草不该这么摆放的!”梅长苏托着棉纸,将棉纸上叠放的冬虫夏草慢慢移到垫有棉花、衬有丝缎的红漆盒内。
“咦,那蔺公子是……!”
“他不想引人注意,百根冬虫夏草若要妥善摆放,就需数个锦盒,你将数个锦盒拿出药铺时,难免会引起旁人注意!”蔺晨的用心不会明说,只在暗处,至于对方是否会发现,蔺少阁主不在乎。
就如蔺晨在他手上撒谷子,并非恶意而是通过小雨点的啄食来刺激他手部的经脉。
“至于这……姜雄不是称病吗,把这个拿去送给他!”将置有冬虫夏草的红漆盒递给黎纲,梅长苏淡然道,“把姜旭的人一起带过去,就说这些人是来找我麻烦的,被你们擒下,劳烦姜宗主为我们做主!”
“是……属下这就去办!”
“人别全都送去,留一两个。”如果姜雄还持着矫情不愿相见,或是将他送去的人灭了口,那剩下的人送于姜旭或姜海都能揭起或大或小的风雨。
“是,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