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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梅长苏亲眼看到阿虎从水缸里叼起一条红鲤鱼时,惊诧得连下颚都快掉了。
又见它熟稔地叼着红鲤鱼跑到树荫下美滋滋地啃起来,梅长苏喃喃道:“看来这不是阿虎第一次犯案了!”
“那是,这可是本公子亲自□□的!”蔺晨傲然地道。
“……”为何?
“咕咕咕!”未待梅长苏想明白,一尾灰色的羽鸽扑棱着翅膀,一个俯冲落在了树荫下的鸽架上。
“喵!”啃了半尾鱼的阿虎,抬起头来冲着灰鸽叫道。
“咕咕咕!”木架上的灰鸽拍着翅膀回应道。
糟糕!
“阿虎,不要!”梅长苏边叫边迅速起身。鸽儿可是蔺晨的宝贝,被阿虎捕了可就……
蔺晨抬手把梅长苏按住,轻轻摇了摇头,努着嘴指向树荫下。
“喵!”阿虎弓起身。
“咕咕!”灰鸽扇动翅膀,几片鸽羽随着带出的微风缓缓飘落。
“喵!”又是一声,然在叫声过后,只见阿虎叼起剩下的半尾鲤鱼跑到了梅长苏的身边,“喵!”
“……!”梅长苏。
“吃鱼捕鸟是猫的天性,天性难改,然而,在放纵其某些天性的前提下,再约束其余性情就会比较容易。”蔺晨冷声道,“我容下猫大爷去厨房叼鱼,并刻意培养它从水缸里自取自用的习惯,却在它第一次想要扑食鸽儿时给了它教训。”
“……用机巧做下的木鸽,它只要一咬就会被涂在鸽子身上的桔子汁呛到。且同时,其余的鸽儿也会在我的授意下同去啄它。反复几次后,它焉敢造次!”
“阿虎讨厌桔子味?”记忆中是有那么回事,只要他吃过桔子,阿虎便会绕开他。
“不是猫大爷讨厌桔子味,而是猫讨厌桔子!别怪我欺负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蔺晨得意地笑起来,轻佻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灰鸽腾空而起,落至蔺晨肩头。蔺晨解下铜管没看几行就道:“杨员外的女儿要比武招亲!”
“什么时候?”梅长苏问。
“十一月初十,摆三天的擂台!”蔺晨把纸笺递给梅长苏,“要不我们去看下?”
今天是十月二十,赶到徐州大约需二十日,然他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启程。
“我还需要三天时间才能离开鄞州!”梅长苏斟酌了下,小声道。
蔺晨轻哼一声,抽出拢袖中的折扇,“啪啪啪”地在手上边敲边道:“长苏,你累不累啊!”
“还好啊!”梅长苏避重就轻地道,“只是手头有些事尚未处理完,才……”
“你……”蔺晨瞅着面色如缟的梅长苏,叹道,“我是说,你每日跑到茶馆喝茶就为处理江左盟的事,累不累?”
“坐看人来人往,体察人情世故亦是需要的!”摸着温热的青釉杯,梅长苏淡淡地道。
“……!”蔺晨暗暗叹了口气,心思太重的人真不好玩。但凡寻到一处破绽,就……
几日前的谈话,浮上心头。
“君安及其母在稍早的时候应该是在青楼!”听完他的话后,梅长苏没想多久就得出了结论。
“瑶琴用热油毁了自己的脸,为何?一如我,改头换面是为避免被熟人认出,若是如此,那她要避开的熟人会是谁?璇玑公主的门生是近些日子才找到她的,且摆明了是冲着她手上相思留下的武功秘籍而来。如此一来瑶琴要避开的熟人只能是‘老’熟人,遍布天下的‘老熟人’。你又说,瑶琴毁了自己的脸是为了君安,若非母女亲缘容貌酷似又何至如此?瑶琴是怕他们借着自己的脸认出君安,所以不仅毁了自己的脸,更需趁着君安尚未长大前带她离开。”
“母女俩待的地方会同时接触到很多街坊邻里之外的人,这个地方会是哪里?答案只有一个——青楼!”
抽丝剥茧的一席话让他微怔,而长苏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青楼来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我在知道璇玑有不少青楼后,就让陈坤他们在江左地头开始探访,留意适合的场子。”见他疑惑,梅长苏小声道,“在庐州时我就去看过一家!”
而后,无论他怎么问,眼前的家伙亦不肯再多说一句,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
他当然知道:那种事……是没什么好问的。
所以他才装作不知。
装作不知,不代表他不晓得那日戴着□□的梅长苏在青楼的大厅丢下一两银锭却一口茶都未喝。
……君安的事,两人商量后决定兵分两路。
江左盟负责查瑶琴母女过往在江左十四州内的行踪,他则负责查访瑶琴母女未入江左前的行踪。
这次运用的是由终点推寻起点的追踪之法,也是他与长苏的第一次合作,携手查办同一件事。
从未有过的事儿,让他充满期待。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那句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话:我没有时间慢慢来,青楼既是个探听消息的好地方,我总得亲自去看看!
南腔北调,迎来送往,阿谀谄笑……倚翠园不同于长苏以往去过的官窑,一个时辰内的所见所闻,完全超出了长苏的想象吧。
妓与娼,岂会一样?
朝与野,又岂会相同?
“蔺晨!”梅长苏的一声轻唤,打断了蔺晨的回想,“离开鄞州前,我做东请你吃鱼吧!”
“呃……?”蔺晨一愣,“不是请过了吗?”
“在庐州时就想请你吃全鱼宴了,结果……”不肯多说一句软话的他,不但浪费了一桌佳肴,还忽略了蔺晨伤势的反复。
“……那个?那是我自己大意,与你何干?”蔺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要是我多问几句,就算你不说,我也能察觉到异样的。”梅长苏自责道。
才怪!本公子是什么人?才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套出话呢。蔺晨摸摸鼻子不以为然地暗忖,转而一念,戏谑道:“长苏,我发现你很像豆子呢!”
“豆子?”梅长苏不解,“我哪里像豆子了?”
“豆子,炒熟能当零嘴;和水入磨为汁,豆汁煮沸可做豆腐、豆衣;豆花、豆腐加点臭卤,又为一道美食。”蔺晨摇着折扇笑眯眯地道。
“蔺公子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梅长苏没好气地瞪眼。
“夸你呢!”蔺晨笑道。
梅长苏剑眉一挑,冷哼道:“不觉得蔺公子您更像豆子吗?别说炒豆子、煮豆汁、嫩老豆腐与豆衣,也莫说咸甜豆花与臭豆腐了,蔺公子还能给出咸甜辣各味的豆干!”
“你,你!”蔺晨脸色一青,狠狠瞪眸道,“长苏,你这是请人吃饭的态度吗?”
“长苏这是在邀请蔺公子同赴全鱼筵!”梅长苏笑意浅浅,行了半礼道。
……这笑容咋}得慌?蔺晨侧着头暗忖,怎么觉得像是被算计了呢?
“蔺公子不愿卖长苏这个面子?”见蔺晨神情狐疑,梅长苏知其起了疑心,然这一计又不是他一时兴起,遂轻笑了下耸肩道,“那算了吧,我回头去退了聚香楼的宴席!”
“……!”蔺晨疑惑地打量着梅长苏,“聚香楼没有全鱼宴!”
“嗯!”梅长苏点头道,“借你的地头,请溪香汇的师傅来帮厨就行了!”
“不容易,竟能查到聚香楼是我的!”顿了半晌后,蔺晨面无表情地冷哼道。
“……还真是你的!”梅长苏讪讪地赔笑道,“别,别恼。这,其实是你自己提醒我的。刚来鄞州的时候,你曾说‘等这边的事情了了请我吃蟹’,以你的性子,定是选最好的蟹请我。然,鄞州地头最好的蟹均被聚香楼全数包下了……”
“……!”蔺晨一愣,“就凭这个?”
“你一向言出必践。”梅长苏不理蔺晨的诧异,轻声道,“你会去哪里寻蟹?唯有聚香楼。可聚香楼的蟹仅供堂吃,不能外带……!”
“没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大意了,大意了,这家伙没查到什么嘛。蔺晨不死心地嚷道。
“可前往飞虎苑帮厨的食肆、酒楼中,独缺聚香楼……”梅长苏揉着手,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如果聚香楼在被邀之列,你当晚就会察觉到异样,以你的能力快则当夜慢则在第二日破晓前就会寻上画舫。你和杨员外相熟,他……应该知道聚香楼是你的吧,所以刻意避开了聚香楼。”
“长苏,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蔺晨学着梅长苏刚才的语气,俊脸拉得老长。
“夸你呢!”殷勤地沏上一杯茶,梅长苏失声笑道,“有这样的人为友,不仅长见识且长脸面。”
前几天还说是挚友来着,这回咋就降格成“友”了呢。
“拉出去很威风?”蔺晨闷闷不乐地道。
“那是!”梅长苏骄傲地道,“有蔺公子在,旁人送上的物、说的事相较之下皆为俗物、俗事!”
“……少来这套,这话本公子听多了!”一口闷掉一杯清茶,蔺晨傲慢地道,“换一句!”
“……我一时还真想不出,等想到了再补吧。”梅长苏揉着头,装作头痛地叹道。
“啥时候能想到啊?”蔺晨冷眸一瞪,嚷道。
“等我顺利地请蔺公子吃完鱼宴,我亦吃到了蔺公子应下的秋蟹后!”梅长苏黠笑道。
“我就说嘛,你咋会那么好心请我吃鱼宴?原来是惦记着我许下的秋蟹!”蔺晨缕了缕耳边的发,不屑地道,“行,后天就后天。九雌十雄,十月是吃雄蟹的日子。你数数人头,去几个人,回头把数报给我,我让聚香楼先行把秋蟹备下。”
“我、甄平及两名盟下弟子,共四人!”梅长苏盘算了下,又谨慎地补充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要不你整一盅蟹粉豆腐,就算践诺了。”
“小看我!”蔺晨不服气地叫道,“连我在内就五个人,一人一只哪是难事!”
“一人一整只秋蟹?”梅长苏故作惊惶地道,“我可听说这几日蟹越发难捕了,蔺公子莫要为了践诺,拿其他什么来充数!”
“你!”本来坐等着喝茶的蔺晨拍着石桌,起身道,“一人一只活的秋蟹!”
“哦,那就好!”梅长苏满意地点头,遂又伸手为蔺晨空了的杯子倒上茶,悠然地道:“我还以为,蔺公子要让人用玉米粉咸蛋黄捏一个‘蟹’给我呢。现在听蔺公子这么一说,原来蔺公子一早就为我备下一整只的秋蟹……是长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失敬失敬!蔺公子,长苏以茶代酒,敬蔺公子一杯!”
“你……!”这家伙!他等到今日还未践诺,不就是在等张厨子试做玉米粉咸蛋黄“赛秋蟹”吗?
“我让人查了聚香楼这几日所有采购的食材!”正当蔺晨咬牙切齿欲发问时,梅长苏将茶递至蔺晨跟前,“好心”地解释道,“玉米粉和咸蛋黄较以往的进货多了许多呢!看来你寻的厨子不怎么样,要不回头让吉嫂试试?”
“没良心!”蔺晨吼了一声,越过梅长苏,抄起他脚步的阿虎,嚷道,“猫大爷,本公子陪你挑未来几日的口粮去!”
“对了,长苏。我在鄞州的确有食肆但不是聚香楼!”身影已飘至院落的蔺晨扬起笑容道,“但聚香楼的主人欠我人情,所以需卖我面子,让我三分。”
笑声渐行渐远,梅长苏则眉头再次紧锁:聚香楼不是蔺晨的?
聚香楼的老板宁卖蔺晨的面子也不肯给他薄面。
他果然及不上蔺晨。
金陵
一戴着斗篷的女子如同往常一样提着竹篮叩开夏府的后门,笑吟吟地先向守门的仆役行了个福礼,又从玉腕上挂着的绣袋中取出一锭碎银。
“小哥,有劳了!”女子把碎银塞在阍人的手里,露出的一截玉藕上翠绿的镯子甚为显眼。
“玉瑾姑娘!”阍人咽了咽口水,道:“规矩您是知道的,别为难小的!”
“规矩啊!”玉瑾捏着绣帕,眉宇间浮起淡淡的哀愁,“我自是知道的,可甚是不便呢。”
“玉瑾姑娘莫忘了自己的身份,逢五拜会,已是夏首尊念你们师徒情深特给的颜面,请玉瑾姑娘不要为难小的!”阍人目不斜视地盯着院落外的街道,大声道。
玉瑾吸着鼻子,把竹篮递到阍人面前,嘤嘤地道,“有人送了我几个不知名的果子,我想给师父尝个鲜呢。要不小哥替我捎给师父?”
“别,别!”竹篮里从未见过的鲜红果子让阍人连退两步,“谁知道这果子有没有毒,万一你师父有什么闪失,小的可担待不起。”
“小哥,这果子放到十五可就坏了。”玉瑾眨着含水的剪眸道,“你给通融下吧!”
“不行!”阍人板起脸厉声道,“快走,过五天再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的前任,就因一时大意让璇玑溜出夏府,现等同废人一般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小哥,你咋就不讲人情呢!”玉瑾气恼地跺着脚,“算了算了,这果子我留下,你不愿惹麻烦就扔了吧。”
“快走!”阍人铁青着脸,抡起了一旁的扫帚。
“走就走。”玉瑾抛了记媚眼,从那竹篮中摸出一个不知名的果,张开朱红的小嘴朝那火红的果子脆生生地咬了口,才踏着小碎步扭着腰离开了小巷。
半日后,竹篮在经过夏江的手后到了璇玑手上。一将仆役打发走,墨莲便将竹篮递给了璇玑。
璇玑转动美眸,瞧了瞧竹篮内艳红的果子,失笑道,“夏江这回失算了,五日后他定会后悔今日所为!”
“谁让他这般对师父!”墨莲轻笑一声,翻出一把小刀顺着竹篮提手的边缘轻轻一划,只听“噗”的一声,竹篮提手上的藤条慢慢松开,纤纤手指拉着藤条,手打着圈,“师父,萱儿妹妹的手艺越发好了,这藤条编得越来越细致了。”
璇玑轻笑道:“我试着改进了制作方法,说与萱儿听后,这丫头没用多少时日,竟真的做成了。你且看看,以这种方式传信是不是更隐秘?”
“当然,谁会想到咱们传递的消息是刻在把手藤条内的。”墨莲抖着被刻意烘干过的藤条,以笔沾墨在藤条上刷了一层后,见那墨汁渗透藤条,便用干巾吸去了藤条上的墨汁,才将藤条恭敬地呈上,“师父这个法儿不错,您瞧,就算夏江把竹篮拆了也瞧不出端倪。”
“藤条本身有纹理,所以就算刻了字也不易被人发现。但怎么做才更完美呢?嘿嘿,那就是在竹藤提篮的把手上做手脚。提手易坏,所以那个地方无论是破损还是换了新藤条都不会引起旁人注意。”璇玑洋溢着得意的笑容道,“这,是在上次锦瑟不慎打翻竹篮后,我想了几夜才想到的。这样无论是谁送消息来都不用担心被夏江盘查了。就算送不到我手上,也不用担心消息走漏。”
“徒儿受教了!”墨莲躬身行礼道。
“嘿嘿,这回倒真的不能让夏江小瞧了我们!”璇玑说着便把藤条递给了一旁的墨莲,道,“玉瑾的手段不错,她□□的几个孩子亦拿得出手了。这回她们捎来的消息,倒是能让夏江吃个暗亏了!”
“师父打算怎么做?”把藤条浸入一旁的铜盆中,以水洗去墨迹又用干巾拭干,再将藤条重新缠回把手上。
“不就是几个州县联手扣了朝廷下放的护渠款子吗?”璇玑瞅着墨莲的动作,满意于聪慧的徒儿不停地调整着手中的动作,“若是他问起,我就实话实说喽!他知道红袖招是我用来收集消息的,若不给他点甜头,他岂会一忍再忍?”
“师父辛苦了!”纤长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着,从小被璇玑当成接班人培养的她没用多少时间就摸出了门道。
“有你们跟在身边,师父就算辛苦点又有何妨?只是竹篮的事儿,你知道就可以了,莫要告诉般若和锦瑟。”
“师父还要再考验她们一番吗?”手未停,墨莲失笑道,“听说锦瑟那丫头毛性子改了不少,亦懂礼数了,过些时日师父给个机会让徒儿验证一番吧。”
“行啊!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璇玑抿嘴笑道,“你在外头跑了多年,师父也想见识下你的本事。”
墨莲放下已编制完成的竹篮,恭敬地回道,“师父不让我把竹藤的事儿告诉她们俩,不就存了试探她们的心吗?”
“到底跟着我久了!”璇玑揉着肩头,轻笑道,“此外还有一个缘由,你可知道?”
“不能因多了一条更好的路,就把其他路都毁了!重要的消息可用新的法儿,无关紧要的消息则通过旧路传送,总能有意外的收获!”墨莲美目盼兮地笑道。
鄞州
手持玉骨扇,大摇大摆地前往聚香楼赴宴的蔺晨,还未行近酒楼,就见三日前回了鄞州堂口的梅长苏身着一袭月牙色、绣着暗纹的新衣站在聚香楼的门口向他招手。
“这是干啥呢!不知道秋意渐浓吗?”蔺晨嘀咕了一句,在街头不宜施展轻功的他,只能加快脚步。
“蔺晨!”梅长苏笑着浅施一礼,迎上前,“我们去包厢,让甄平他们在包厢外摆一桌。聚香楼外还有暗卫守着,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的!”
“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他接到的风声可是聚香楼被江左盟包下了五天。
“我就今天露脸,其余四日都让高潇恩代为出席了!”梅长苏压低声音道,“你小点声,没人知道我今天来了聚香楼!”
“怎么,我给梅宗主丢面子了?”蔺晨瞧着南宫泽在大堂里招呼着鄞州地头的各路江湖人物,满脸的不悦,却也没扬声去嚷。但他清楚地记得,红纸黑字,梅长苏亲手所书的是:特邀友人沐蔺晨赴宴。
“你与他们不同。”他本就要扬名江湖,不怕抛头露脸,唯独身侧的蔺晨是他损不起、折不起的。未来的路必定更为艰辛,两弊相衡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在他没有掌控江湖前,他只能将蔺晨放在暗处。
这人,到现在还想着护他?
他有那么弱吗?好歹他也是琅琊阁的少阁主,说出去亦是响当当的人物……
初到廊州时,梅长苏也曾试图瞒下他的身份,后来实在忽悠不过去,才对顾青他们说他是琅琊阁的人,且是被琅琊阁赶出反省的“门人”。
琅琊阁不涉朝纲,然,梅长苏所谋之事偏为朝纲之事,所以才刻意让他“远离”?
“蔺晨,溪香汇的莫师傅会做河豚鱼,你要不要尝尝?”踏上阶梯的梅长苏轻笑道。
河豚鱼?
蔺晨略略一闪神,很快回道:“嘿嘿,本公子的口味,你该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