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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对一旁的甄平低声嘱咐一番后才笑着把蔺晨迎进包厢。
聚香楼二楼临街的包厢,原本以贴金做为装饰的墙壁均被字画遮掩,并搬来文竹为饰,俨然成了一间待客的雅室。
字与画,均为梅长苏亲手所书。
字为行书。
笔锋不见苍劲,却凸显出所书之人的沉着稳重。
画为风景。
白雪皑皑的峭壁之上,一棵断崖间的梅树探出一枝含苞欲放的梅枝。
蔺晨支着头摇着扇子,饶有兴趣地把字与画鉴赏了番,意味深长地道:“真是字如其人呐!”
“说得是!”与蔺晨相识有些日子了,梅长苏见过蔺晨用四种不同的字体来书写:
药笺及给书册批注用小楷;
往来书信用行书;
被蔺前辈和素前辈罚抄时用行草;
兴起时还会写两张狂草。
字如其人一点都没错。
言谈间,梅长苏再次裹紧了身上的薄裘,于案头的另一侧坐下,道:“等今日之事了了,明日我们便启程吧。你是骑马还是与我一起坐马车?”
“你先行吧,我手上还有事没处理完,要晚几天走。”蔺晨漫不经心地道,“放心,我脚程快,误不了你要办的事情!”
“脚程快?”梅长苏叩着案桌,气急地道,“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蔺公子就不能策马而行吗?”
“马很麻烦的!”蔺晨皱着鼻子道,“一个人多自在!”
“蔺晨,你该不会是……不会骑马吧!”梅长苏出其不意地问道。
“长苏,你脑子锈住了吗,还是眼神不太好?”玉扇敲在案头,“啪啪”作响,“和本公子处的时日也不短了,就没发觉本公子骑马时也是一等一的风流倜傥吗?”
“哦。”梅长苏装模作样地回想了一番,颔首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蔺晨,你的骑术真的很不怎么样呢!”
“你!”蔺晨气急,握着玉扇的手微微发抖。
“虽说我身板差了些,但若赛马,五十里内我还是有自信能赢下你的!”梅长苏掩着嘴窃笑道。
“你!”马多难伺候,要遛、要刷、要喂草。他若有这闲功夫,用轻功早就不知道跑出几里地了。马,只是他不急于赶路且需远行时才会选的代步工具。
“其实策马而行花不了太多力气的!”梅长苏撇嘴道,“好的骑手能在马背上打盹小憩!”
“是吗?你有试过?”语调拉得老长,满满的嘲讽。以为他傻啊,就算他不擅骑术,亦不代表他不晓得马儿的习性,在马背上睡着?要么是重伤昏迷要么是被人敲晕了。
“嘿嘿!”被识破诡计的梅长苏讪讪地笑了笑,“我喜欢策马奔驰的感觉,千山万水皆在脚下……!”
“嘿嘿,本公子行过的山水肯定比你多!”蔺晨嬉皮笑脸地道。
“是啊!”梅长苏附和道,伸手为蔺晨倒了一杯菊茶,眸中的惆怅愈深,这一点终是比不上了。
他没时间去游山玩水,更无逸致寄情于山水之间。
“我的骑术其实不差。你若不信,回头我们比比!”蔺晨似是没注意到梅长苏落寞的表情,按下心头的不甘道,“五十里,哼哼,有点欺人,我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但三十里你的身板应当扛得住!”
“好。”梅长苏傲然道,“三十里就三十里,输了别怨马不好。”
“我是那种输了会耍赖的人吗?”蔺晨抱胸道。
“耍赖倒不至于,但耍嘴皮子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见蔺晨未举杯,梅长苏索性把白瓷杯塞入蔺晨手中:“秋燥易生虚火,蔺公子喝点菊花茶去去燥火吧。”
一朵甜菊,两朵胎菊,三片竹叶,是蔺晨秋日里在琅琊山头常喝的茶。
“不喝,等河豚呢!”蔺晨把杯子一搁,道。
“我只是请蔺公子赴宴,可没说要请蔺公子吃啊!”梅长苏黠笑道。
“无妨!”玉扇一收,蔺晨一本正经地道,“本公子带着银子呢!”
梅长苏无趣地耸肩,冲着门外嚷道:“甄平,好了没?好了就赶紧端上来!”
“来了,来了!”甄平边说边将一厨子领进包厢。那厨子将手中不大不小的紫砂锅放上案头后,先向梅长苏与蔺晨毕恭毕敬地各行了个大礼,之后才躬身上前,揭开砂锅盖……
顿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待氤氲散去后,那厨子便手持汤勺,轻捣一番,而后才舀出一碗盛有鱼肉、葱花、姜片、火腿片等食材的河豚汤。厨子将手中的汤盅在梅长苏和蔺晨面前展示一番后,再次躬身行了一礼,舀动汤匙将七分满的河豚汤吃尽喝完。吃剩的空碗依着前礼向梅长苏和蔺晨又展示一番后,才垂首躬身退至一边。
梅长苏颔首微笑道:“给师傅些赏钱,让他回溪香汇吧!”
“是,宗主!”甄平躬身行礼,把做河豚鱼的莫师傅请出了包厢,并在离去时合上了包厢的门。
“前几日在茶馆听人闲谈,说溪香汇的莫师傅做河豚鱼为汾江两岸的一绝,故今日请他来做上一席。”梅长苏边说边动手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盅的河豚汤。比起先前莫师傅盛的汤,梅长苏汤盅里的食材就更丰富了,不仅有河豚鱼肉、葱花、姜片、火腿片,还有寸长的海参和切片的松茸。
忽见一枚铜板跃至空中,在梅长苏的注视下“叮”地一声落于案桌上,轻弹几下后,静静地躺在了梅长苏的手旁。
梅长苏脸色微微一变,他的意图很明显,聪慧如蔺晨为什么不考虑就......
“想什么呢?”汤勺敲着紫砂锅,蔺晨没好气地嚷道:“凉了可就走味了啊!”
“为什么?”摸着边缘光滑的铜币,梅长苏喃喃道。
蔺晨浅尝一口,咂了咂嘴叹道:“你又为何在这里呢?”
“我没有退路!”梅长苏手捧汤盅,轻声道。
“没退路?”蔺晨嘲讽道,“你身后可是平坦大道!”
语毕不再多话,又舀了一勺汤。他对吃食并无特别喜好,娘给什么他就吃什么。然,当他跟着老爹行走江湖后,嘴却变得越发叼起来,幼时被刻意培养的本领也在步入江湖后彰显无遗。刚刚入口的那股味道,难道是......?
“那不是我的路!”梅长苏浅笑道,“纵是换了容颜,但此血仍殷,此身仍在。”
“......!”蔺晨放下了手中只喝了两口的汤盅,幽幽暗叹:这汤,他还能喝吗?
“但你本应是不拘于凡尘俗世的潇洒公子,为什么要......”与蔺晨一样,河豚鱼他也只吃了两口便放在了手边,内心挣扎一番后,言道:“这不是你的风格!”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蔺晨莫名有些恼火。
“......”梅长苏神色微变,黯然地垂下了眼帘。
“我说你这人咋回事,明明心里头想着:多来看我,别不理我。嘴上却又在说着没心没肺的话,累不累啊!”蔺晨叹气道:“做人要忠厚老实,懂不懂!”
“你忠厚老实?”一扫眉间的阴霾,梅长苏斜眼一瞪道,“你确定从没骗过我、欺过我?”
“那是!除非你被我绕过去了!”蔺晨大言不惭地道,“而那怨不得我,对不?”
“对!”梅长苏磨着牙,揉着手指冷笑道,“蔺少阁主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啊!”
“那是,本公子从来都是个大善人啊?不然怎么容得下你这没良心的三番五次地兴风作浪?”蔺晨张扬地笑道,“知道啥叫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吗?瞧瞧本公子就知道了!”
“噗嗤!”梅长苏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端起汤盅,好笑地道,“那蔺公子今日的日行一善呢?行过了吗?”
“这就行!”蔺晨嘻嘻一笑,按住梅长苏的手腕,从他手中取过汤盅,用食指蘸了些许汤水,在案桌上写了两个字。
瞬时,梅长苏的身子开始微微发颤,脸色一白继而变青:“当真?”
“嗯!”蔺晨微微点了点头,“这事可大可小,你自行权衡吧!”
“......!”回过神来的梅长苏点了点头,揉着手指,无奈地叹道:“是我失察。”
“人心焉有知足之日?”蔺晨似笑非笑地道,“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不!”梅长苏决然地摇头道,“哪怕我自身坠入地狱、身染罪恶与不齿,有些事我依然不会做。”
“呵呵!”蔺晨露出淡淡的笑容冰冷地道:“我且看着!”
梅长苏气恼地哼声,这也算好事?
至少蔺晨多给了一句“我且看着”。
遂伸手去端案桌上的菊花茶想要压压心头之火,手腕却又被人给按住了。
“想吃蟹吗?想吃就放下!”无视梅长苏的冷眸,蔺晨松开了手,笑眯眯地道,“蟹和菊皆为寒性之物,你这种体寒之人,就别同时尝试了。”
“......!”梅长苏盯着眼前的汤盅和茶盅,刚刚缓和下的脸色又慢慢阴沉下来。
“若真要喝,加上一钱枸杞、三枚药枣重新泡过!”蔺晨拉动绳索,轻声道,“但这河豚汤是断不能再喝了。”
“......嗯!”罂粟只能入药,焉能用作食材?
“宗主!”门外甄平扬声请见,得到应允后领着小厮推门而入。
“蔺公子昨天送来的单子,已经可以下单了!”见一旁的蔺晨一脸得意,梅长苏抢先开口道,“还有,把这菊茶撤了,加一钱枸杞三枚药枣重新泡过。”
“......”蔺晨把玉扇一收,敛了嘴角的浅笑,侧头看向梅长苏,无声地道:真是不客气。
梅长苏回了一个浅笑,待小厮领命退下后,才现学现卖地把河豚汤里添了罂粟之事告知了甄平。
“这事,你让新任鄞州堂主去办。先把事情查清,看看究竟是莫师傅个人所为还是整个食肆皆是如此。”梅长苏搓着手指,皱眉道,“若为食肆老板的授意,将事情告知官府让他们去处理;如果是厨子私下所为,就把他交给官府。”
蔺晨懒懒地插口道,“罂粟为药,医典上写着呢!”
“......”梅长苏一哽,医典上写着罂粟为药,但大梁律典却没道明不能在饮食中添加罂粟,他总不能拿着药典去对官府说教吧。
“那,查明后若为食肆老板授意,就把食肆封了;若是莫厨子自行为之,就把他逐出江左!”梅长苏揉着手指,沉声道,“不对,等一下......”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梅长苏的另一只手揉着额头,低声喃喃道:“河豚应和鲥鱼、刀鱼一样是春季的时鲜,这个季节怎么可能有河豚?就算溪香汇备有冰窖且每日仅供一尾,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虽说梅长苏的呢喃声很小,但他身侧的蔺晨仍听了个分明,轻叹一声,暗忖道:这人,我倒是有几分看走了眼。哪需点拨?只需再多些阅历,傲视江湖便指日可待。
“甄平,莫厨子带河豚鱼来的时候,是拿整尾鱼给你看的,还是洗净后的鱼块?”看向甄平的眼眸已是一片清澈。
“是鱼块,属下曾问过莫厨子,他说河豚鱼死后毒性极强,故需在春季捕捉后立刻宰杀,摘除头部及内脏,洗净腹腔血水后送入冰窖!”
“难怪要配诸多山珍海味,原来是用作遮掩的!”梅长苏讽刺道。若不是有尝遍百草的蔺晨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事儿抖出来呢。
“宗主......?”甄平有些不解,遂看向梅长苏。
“河豚是与鲥鱼、刀鱼齐名的江南美味,但因其有毒故很少被食用,更不会拿来宴请朋友,要请也是好友之间,赴宴者在案头放下一枚铜钱,以示‘事出自愿,后果自负’。”梅长苏摸着蔺晨丢于案头的铜板,苦笑一声继续解释道,“为保河豚的鲜美,烹饪之时仅以葱、姜、盐和料酒作为调味,甚少再添加其他辅料,是我大意了!甄平,吩咐下去,先问溪香汇是否还有河豚鱼提供,若有......你知道该怎么办!”
甄平略略思忖一番,道:“直接命人查抄冰窖,找出所谓的河豚后,由渔家和其他食肆的厨子共同鉴定搜出的鱼肉为何种鱼肉!”
“为何要渔家和其他食肆的厨子共同鉴定!”梅长苏追问道。
“为防渔家因为溪香汇供货而包庇;为防其他食肆落井下石而栽赃!”甄平答道。
“好,这事交给鄞州堂口去办,需在我到达徐州地界前把这事的处置结果呈报于我!”梅长苏朗声道。
“是,宗主!”甄平躬身行礼,并在梅长苏的示意下退出了包厢。
捏在手中的铜板微微发烫,梅长苏长叹一声,抓起蔺晨的手,把铜板放在他手上:“上善若水任方圆,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可好?”
“......!”瞧着又回到自己掌心上的铜板,蔺晨有些哭笑不得。年头从梅长苏手中讹来的七枚铜板,至今一枚也没能花出。
“无论你信或不信,终有一日我定能护你周全!”以为蔺晨心生不悦,梅长苏补充道。
又来!蔺晨暗自翻着白眼,不甘地把铜币收回了锦袋,扬声笑了笑:“好一个上善若水任方圆,好,就凭你这句,我信你!”
“......信一个人真的很难吗?”梅长苏低声道。
“嘿嘿!”蔺晨笑笑,看向窗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人之初性本善,可在我眼里,人之初,性本恶。”
“......!”梅长苏。
“不然怎么解释会哭的孩子永远比不会哭的孩子得到的多呢?”
一时间包厢内陷入静默,直至甄平又领着小厮送来新的餐食。
四菜一羹,以蟹为主,其中有两只约莫三两重的雄蟹。
“除了蟹粉豆腐和整蟹,其余四道,有两道为用土豆、胡萝卜、鸡蛋、姜末做的仿菜,另外两道为用咸蛋黄与玉米粉做下的仿菜。”蔺晨持着玉扇指着面前的四盘菜解释道。
“......!”梅长苏咕哝了一句。
“说啥呢!”蔺晨拉长脸道,“我说过不骗你,就不会瞒你!”
“也不用解释得那么清楚吧!”梅长苏嘀咕道,“你不该问,‘长苏,这两道菜为仿菜,你来猜猜是用什么食材做的’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是咸蛋黄和玉米粉了吗?”蔺晨无趣地耸耸肩,用汤盅盛了蟹粉羹后,又道,“另外一道,胡萝卜你又不喜,所以就直说了。”
“......!”梅长苏微怔,遂举箸伸向用胡萝卜和土豆仿制成蟹粉做下的狮子头,道,“若是仿菜能做得七分像,就算是胡萝卜我也会喜的!”
“长苏,和我在一起时你无须勉强!”蔺晨放下手中空了的汤盅,皱眉道。
“这话不是我刚对你说的吗?”梅长苏黠笑道,“其实,我并不讨厌吃胡萝卜,只是小时候太奶奶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吃胡萝卜对眼睛好,还能长个头......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每次进宫请安,太奶奶都塞给我一大袋胡萝卜让我吃,后来......”
“......噗嗤!”蔺晨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并补充道,“变成小黄人,没把太皇太后吓到吧。”
“......!”梅长苏瞪了蔺晨一眼道:“后来我就很讨厌胡萝卜!”
“哈哈哈!”蔺晨趴在案头笑得乐不可支。
“哼!”梅长苏轻哼道,趁着蔺晨大笑,把剩下的半钵蟹粉豆腐上的蟹粉全数舀进了自己的小碗中。
“喂喂喂,有你这个吃法吗?”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重新坐稳的蔺晨指着沾有零星蟹粉、蟹膏的白玉豆腐,不满地嚷道。
“你自己说的呀,和你在一起时无须勉强!”丝滑香甜的豆腐配上以姜汁浇淋的蟹粉和蟹膏,再以上好的鸡汤调味,三种不同的味道汇集在一起冲击着味蕾,蔺晨难得的惊诧更让他笑开了怀:好戏才开场,蔺晨!
“对,无须勉强!”蔺晨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把剩下的沾有蟹粉的豆腐全数拨进了自己的小碗中。
“嘿嘿!”梅长苏笑了笑,知晓吃不了太多的他,自陶盘中取了一只蟹,细细地品尝起来。
“矫情!”望着边吃边拼蟹壳的梅长苏,蔺晨嗤之以鼻地冷哼:就你会?
遂取了另一只蟹,闷头吃起来,并如法炮制。
一刻钟后,暗中交锋的两人先后抬起了头,双双对视后,分别把视线投向了对方的“蟹”。
“你的蟹咋这样?”梅长苏惊道。
“你的蟹咋这样?”蔺晨奇怪地道。
只见案头两只大小差不多的“蟹”:一只中规中矩如同未食用前的模样,八爪及两只大螯均成收拢状;而另一只则八爪力抓案桌,两只大螯一前一后,如同活蟹一般“舞着”。
“你略胜一筹。”梅长苏眼眸微抬,拂去了桌上那只中规中矩的“蟹”,“我认输!”
“啥!”他没听错吧,眼前的家伙竟然认输?蔺晨掏了掏耳朵,夸张地问道。
“怎么?蔺公子的耳朵不好使了?”用干巾擦了擦手,梅长苏扬起一丝淡淡的浅笑,“这点距离都能把话听岔了?”
“哪有!”蔺晨饮下一口姜茶,戏谑地道,“只是没想到长苏你会认输!”
“认输?”梅长苏也饮了一口姜茶,奇怪地看向蔺晨,“你要认输?”
“你!”蔺晨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样损人的吗?”
“嘿嘿!”梅长苏干笑两声道,“做人要忠厚老实,蔺公子!”
“忠厚老实?本公子啥时候不忠厚老实了!”蔺晨把玉扇敲得“啪啪”作响。
“是吗?”梅长苏斜斜地瞟了一眼蔺晨,略带质疑地道,“当真?”
“那是!”忽悠是本事,不能说本公子不忠厚老实,蔺晨暗忖。
“......蔺晨,你最初的内伤是怎么来的?煦阳决纯厚绵长,是谁伤了你,致你内伤多年未愈!”
“......!”蔺晨脸色顿时一变,眼眸一敛,难不成今天赴的是鸿门宴?
“你不愿说,那就由我来猜一猜!”梅长苏放下手中的姜茶,垂下眼帘道,“我记得刚到琅琊山头的时候,你说过若非战事突起,你原本是打算混入赤羽营的。在我拔毒时你也护在左右,可见那个时候你身上并无伤!”
哼,果然是场鸿门宴。
蔺晨出声打断了梅长苏的话,冷哼道,“有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吗?”
“有!”梅长苏毫不犹豫地答道。
“就算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蔺晨讥笑道。
“我......只是想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至少现在做不了,但他还是想知道。
“为何?”蔺晨又问。
“......!”这次梅长苏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抬头,只是揉着手指,顿了半晌后,才轻声道:“只是自私地想知道!”
“将者,马革裹尸,魂守疆土,无怨;医者,不分贫贱,当持仁心,无悔!”蔺晨以清朗的嗓音道。
“......!”梅长苏。
“故,莫说你是人,就算你是只白毛猴子,我也会救的!”蔺晨侧过头亦真亦假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