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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让长苏找个识字的小童陪你去曲家,趁你养伤时,给你念几本书。你若想当故事听,听过作罢;若想当学问学,自可在伤好后,取书来重读。”蔺晨诡异地笑道。
“养伤?”明德瞬时往后一缩,警觉道,“沐公子,你想做什么?”
“咦,我不是说过吗?你的手骨和脚骨都没接好,我要把它们打断后重新接上。”蔺晨邪笑道,“至于你体内的毒,我打算逼到你脸上。”
“为什么要把毒逼到脸上?”明德虚弱地道,“且我的骨都长好了,不需要重接。”
“把毒逼到脸上,约莫会形成十来个浓疮,疮口化脓挑去脓包,结疥成疤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足够你养好全身的旧伤。”蔺晨自顾自地道,“虽说治好后,阴雨天旧伤仍会疼痛,但要比现在好很多,且届时动用内力不会再受内伤,你因毒受损的视力也会好很多。这是我想了几天想出的好法儿,你识相点。”
他不怕疼,未来过于诱人,只是……
“喂,这是啥表情?是怕痛还是担心皮相?”蔺晨开玩笑地道,“怕痛我用千日睡,保你一觉醒来不痛不痒;怕坏了皮相,让长苏寻人做副曲吉祥的皮相给你。”
“痛倒没关系,反正已经习惯了,皮相也没什么可惜。只是……”明德支支吾吾道,“我若依言做了,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手中的茶盏差点摔了,蔺晨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明德,这人在说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说,沐公子是在拿我练手。”明德振振有词,“我得了便宜不假,但也为沐公子的‘试试’付出了代价。若没有好处,我不干!”
“你可以再换个名字。”蔺晨举手叩着案头,气急败坏地道,“姓无,名赖!”
“不改了,从月影到明德,明德乐意;从明德到曲吉祥,形势所逼,从中再插一个无赖,太麻烦了。”
“……”不气,不气,后面有的是机会报仇。想到这,蔺晨邪魅一笑,“你要好处,需问梅宗主要,怎么说他也是江左盟宗主,我只是他的大夫。”
“沐公子,你让我坦诚待人,可你自己怎么就蒙起人来了。”
“哪有?我哪有蒙你?”
“梅宗主被你弄晕了!”
“耳朵很好使嘛,还听到了什么?”
“梅宗主真被你弄晕了?”
“什么?你诈我?说,你是怎么猜到他被我弄晕的!”
“因为沐公子进门的时候一脸兴奋啊,那表情基本就是奸计得逞……你是梅宗主的挚友,自不会害他,既不会害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他弄晕了。”
“了不得。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若在情理之内,本公子可以考虑。”
“能存着以后说吗?”
“可,但不计利息。”话一出口蔺晨就后悔了,小心地瞟了眼明德,暗自嘀咕,怎么就应下了亏本的买卖?
然,明德并没有注意到蔺晨的举动,他垂首沉思片刻后,方道:“沐公子先要有法儿让他寻不到我,我才能应下沐公子要做的事情。”
“断骨并不会见血。”蔺晨一改先前的不正经,正色道,“我会用空心的银针从你体内抽出两竹罐左右的血交给长苏。相信我,长苏会有办法让月影彻底死去。”
明德挤出一丝浅浅的笑:“好。”
“怎么?还是这副表情,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长苏?”蔺晨挑眉道,“啧啧,两罐血死不了人。长苏能在接任江左盟一年后让其登上琅琊帮派榜,岂会没有手腕藏住一个人?”
“我信梅宗主,也信沐公子。”明德叹声,“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不能将体内的血都抽光呢?要是能将体内的血都抽光该多好。”
“要是把血都抽光你就死了。你若死了,谁陪我呛长苏?”蔺晨笑眯眯地道,“别说我厚此薄彼,我亦有好东西给你。”
“这是什么?”散发甜酒味的药丸静静躺在他的手掌中。
“一日睡。我保证你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蔺晨笑道。
“不了,留给梅宗主吧。他眼角总有青影,像是没休息好。”
“我已经让他服了三日睡,这几日不用去顾他,你……”
“那留给梅宗主下次用吧。我……”
“喂,没必要自虐。”
“我不是自虐,只是想清醒地经历。我一直熬着,并不是自虐,而是怕醒不过来。但这次不用强撑了,撑不住亦有人顾着我。”明德有了满足的微笑。
“……”这,这,都说出这话了,他,他还能若无其事地使手段吗?
“对了……”明德犹豫了一下,终道,“他,他在梅宗主及冠礼的宾客中。”
“……”真的是欧阳陌?蔺晨刚准备发话确认,却犹豫了。这是明德用以自保的秘密,为什么选择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为什么选择倾吐的对象是他,而不是长苏?
原因很多。
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人骨子里透着高傲,但内心深处却藏着自卑。
想了想,蔺晨拉起明德的手,就如很多时候在长苏手上写字一样,也在明德手上写下了一个名字,并以口型将名姓报出。
“他是长苏怀疑的人,也是长苏及冠礼的座上宾。”蔺晨轻声道。
“我没见过他的面容。但……他左手拇指上有一枚扳指。”明德喃喃道。
“翡翠?”蔺晨轻声问。
明德颔首默认。
“他在江左地头犯下重案,长苏会收拾他,而你任务的是活下去。”
“我会。”
“好,你休息,明日用罢早膳,我们就开始。”
“嗯。”
“一个都没回来?”略带阴森的嗓音,喝声问道。
“对,青鸾、黑鸾都没回来。”有人回道。
“再派人去,这次派4崦说娜巳ァ!币跎纳ひ舴11暗溃吧耍酪!
“主子,您不妨等上几日,待梅长苏把月公子带离尚春堂时,我们再动手。”
“梅长苏现在何处?”
“已回鄞州堂口。”
“江左盟有无调派人手的迹象?”
“有,且这几日尚春堂关了铺门,只留下一名药童为病家抄方。”
“可恶!小影是上门座谈的,竟……”阴冷的男子愤恨道,“给我细查梅长苏的来历、出身、师承及他接触过的大小人物。”
“是!”
“等一等!”男子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前方,想到月影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良久才道,“其他的不用查了,给我查梅长苏的师承。”
“……是。”
“派人盯着梅长苏,但不要对他动手。”男子冷厉地道,“他不是很在乎身边的人吗?行啊,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他最在乎谁,就挑谁下手。”
“这……从血缘上与他最亲近的人莫过于杨员外,可他?”
“除了那只老狐狸,梅长苏就没有其他走得近的人了吗?”男子狂怒道,“怎么?他是和尚?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七情六欲?”
“他身边的人都是江左盟的高手,我们……”
“你错了,他身边有个人不为江左盟高手!”男子突然笑了,笑声阴森,“尚春堂的少爷,沐蔺晨。”
“主子的意思是?”
“小影对我虽然重要,但……我亦难相信他面对梅长苏的威逼利诱仍能忠于我。”
“他或许能熬住一时,时间长了总会生变,留他不得就一并除了,多寻几个人给他陪葬,亦不枉他跟我多年。”
“主子,属下这就遣人去办。”
“什么时候能办成?”男子冷声问。
“两日内便可办成。自月公子在鄞州失去踪迹,属下已调派一半人手去了鄞州,只要飞鸽传书一到,他们就能展开行动。”
“雾将军在鄞州吧,这件事让他去做。”男子冷冷地道。
“是!”
“可以让其他人生出一些事端,吸引江左盟的注意。”烛光摇曳,把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长,他阴冷地笑了一声,“此前孤军作战,让江左盟占尽天时地利,我亦无话可说。此番,烽烟四起、事端横出,我倒要看看梅长苏还怎么稳住鄞州?”
男子重重叹息一声,正欲再说,却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一旁的属下也像是听到了声响,悄声退至男子身后。
“庄主,墨莲姑娘来了。”一仆役于门外恭敬地道,“已被管事迎入花厅。”
“我今日没空见她,让管事给她安排客房。”男子转身,烛光映出一张世人熟悉的脸。他不是别人,正是璧秀山庄庄主欧阳陌。
第二日,蔺晨开始为明德治伤,一连忙了两日一夜。虽说他一早就知道,明德伤情的复杂程度不亚于当年拔毒后的长苏,可当他真正着手后才发现,很多问题他都没有考虑到,比如固定多处骨折所需的木板、木条就远比他预计的要多,而各种伤药更是超出了预想。好在江左盟堂口唯一不缺的就是各类药草,亦好在明德相当地配合。
“茯苓,你今夜就守在他身边。”忙了两日一夜的蔺晨一番吩咐后撇下了明德,脚下生风地跑到了隔壁。果不其然,黎纲正守在梅长苏身边,见到他进屋急忙地问:“蔺公子,宗主什么时候能醒?”
“喂过参汤了?”蔺晨抓着梅长苏的手,边把脉边问。
“喂过了。”黎纲躬身道。
“醒过吗?”蔺晨轻吁一口气,又问。
“醒过来几次,搀扶着如厕后,含糊地说了几句话又睡下了。”黎纲敢怒不敢言。
“这不是醒,是人内急时的本能。”蔺晨淡淡地道,“放心,长苏的脉象很稳,明日一早就能醒了。”
“真的?”黎纲惊呼。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蔺晨横过一记刀眼,冷哼道。
您经常骗我们啊!黎纲不敢抱怨,只能在心里无声地道。
“好吧,就算我以前骗过你们,但在长苏的事情上,从来没骗过吧。”像是听到了黎纲的腹议,蔺晨补了一句。
还真是。这点,黎纲不得不承认。遂,恭恭敬敬地行下一礼,道:“蔺公子,您的房内已备好热水和膳食,您忙了两日,请早点休息吧。”
“……呦,还真有心。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现在需要热水和膳食的?”
“黎纲不知,只是派人按时去看,热水凉了就换,膳食隔一个时辰热一回,热两回后重新换上一份。”
“做得不错,给长苏长脸了。”蔺晨毫不吝啬地夸道,“对了,我过来后,尚春堂还有影卫留守吗?”
“有,宗主怕4崦瞬凰佬木硗林乩矗视拔牢闯贰!
“我交给陈坤的东西,他遣人去办了吗?”
“陈堂主已经安排妥当,待宗主醒后便能行动。”
“好!我先吃点东西,稍晚些我要回尚春堂,今夜不回来了。”蔺晨说罢就欲往外走。
“蔺公子稍后!”黎纲见状连忙上前,“宗主吩咐了,您若要回尚春堂,让陈堂主与您同行。”
“啥意思!”蔺晨拉长脸,不高兴地道,“对我还不放心?”
“蔺公子,您明知道,宗主是忧心您的安危,何必让我和陈堂主为难呢。”黎纲一边赔笑,一边给守在院内的护院使了眼色。
“……”这人,蔺晨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没精力和黎纲斗嘴,更没办法生气。
没事瞎操心。
估计这人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亦罢亦罢。
陈坤跟着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亦算是入得了他的眼。跟就跟吧,正好缺个使唤的人。
本章完